11 生活就是與仆人作鬥争

第二天天大亮的時候我才醒來,當然,并非自然醒,只因為某個沒長眼睛的蠢貨就那樣拉開了我的遮光窗簾,他明明知道我在光線過于強烈的時候睡不着覺。

那家夥一定是故意的。

眼睛被清晨的陽光刺得有些生疼,季枭就站在窗邊,手裏攥着簾子,回過頭,一瞬不瞬地望着我,那桀骜不馴看好戲的神氣,仿佛待會會挨罵的人不是他。

“你是不是有病啊!”一枕頭扔過去,正正好好打在他的身上,他俯身将之從地上拿起來,後拎着走到我面前,竟直接用那在地上呆過的枕頭狠狠捂在了我的臉上,我被他捂得猝不及防,一時間又倒回床褥裏,那時我第一時間以為他是要用枕頭捂死我,便不要命地掙紮起來,可等到視線清明,望見的卻還是那張欠揍的臉。

“滾出去啊!”我踹他一腳,沒踹到,那時我的心情過于慌亂,按以往他是絕對不敢對我這麽放肆的。

這是否也就意味着,我跟他之前的處境,已經與之前大不相同了呢。

待我收拾完畢走下樓梯,卻發現季枭正坐在餐桌的最前端我平日裏才會坐的那個位置上,手裏拿着牛奶杯,另一只手則微微折起今天的早報,讀得正認真。

他如今的做派,俨然就是一副主人的模樣。

而張管家居然就站在他身後不遠處,竟像是對如今的情狀習以為常。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疾步跑下樓去,我拉着張管家的手臂就往裏屋走,約摸到了季枭聽不見的距離,我緊繃着面色問:“這是怎麽回事?你們都把他當什麽人了?”

張管家臉上顯現出為難,最終還是嘆了口氣,告訴我:“這是先生的意思。”

是老爹的意思?

那時我心中說是被一塊大石頭緊緊壓住也不為過,我知道自己向來不能明白老爹的想法,可如今……

難道說老爹已經默許了我與季枭擁有了平起平坐地位,甚至要讓季枭取代我,成為這間公館的主人嗎?

雖然說這種想法有些不要臉,但我得承認,當時,我的心情是極度不平衡的。

讓他拿出主人的派頭跟我住在一起?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Advertisement

待我跟張管家回到客廳,季枭的聲音冷不丁傳來,甚至還帶着些許笑意:“知道情況了?”他轉過臉,眼中不乏譏诮,看得我直想将桌上的牛奶潑到他的臉上。

我知道實際上他并沒有做錯什麽,可大概是因為從小欺負他慣了吧,便一時很不能适應這種感受,當時我是怎麽做的來着?對,我做了一件極為幼稚、極不符合我當時年齡的事。

我走上前,奪過他手中的報紙,将它撕成兩半,然後又搶過他手中的牛奶杯,将裏面的牛奶咕嘟咕嘟地全部喝了個精光。

我本是想将牛奶倒在他身上的,可是……當時我為什麽沒有那麽做呢?可能從那一刻開始我就屈服了吧,反正,季枭只是含着笑意,望着我,像是在看我一個人演戲。

“滾出我的房子!”坐到他對面,我氣勢洶洶地警告道。

而季枭卻聳了聳肩,“如果你有那個本事的話。”

今天我自是沒那個功夫收拾他的,吃完飯後我便迅速穿起鞋,招呼張管家叫車出來。

我是約了老三見面,我才沒功夫理他。

我一定要想辦法讓季枭從那個房子裏滾出去!

車內分外寂靜,我的思緒卻是一片嘈雜,腦海中叫嚣着我痛罵季枭的聲音以及季枭有可能回嘴的臺詞,我思考着一切或許可行的辦法,卻始終尋不到出路。

不自覺間,我的手指已然放在了唇邊,焦躁地咬起了指甲。

我想,當時我的表情一定扭曲極了,思緒也沉溺在對季枭的聲讨中。

所以管家兀地出聲時,我有略微被吓到。

他說:“其實您走後,公館就一直是季小公子在住。”

表情更僵硬了幾分,心說,原來老爹的指令那麽早就下達了麽?

不知為什麽,那時我忽然想到了我曾買回公館內的幾袋狗糧來,于是我問出口:

“張管家,狗糧還在嗎?”

這一問題明顯令張管家思考了片刻,“哦,是還在的,都叫我給忘記了,您後來也沒有養狗,現在應該已經過期,回頭我找個時間把它處理一下。”

如果我真的養了狗,它會幫我趕走季枭麽?十分無可救藥地,我竟然産生了這樣的想法。

哦不,當初養狗的初衷,大概是想讓它取代季枭,來做我的陪伴吧。

可惜我終究沒養,狗糧過期,與季枭的關系也變成如今這般……

真是可惡,這就叫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吧。

·

跟老三約在了一家咖啡廳,其實按平日,我們應當可以在喻家名下的一些餐館中見面的,可今天我們專程避開了那些地點,無他,就是想做瞞着老爹的虧心事了。

“你可別不聽勸……”像是對我的決定極為苦惱,老三抓着頭發,一副拿我沒辦法的模樣,“你放心,老爹不會拿大哥怎麽樣的,無非就是關幾天……”

“關幾天”?如今是什麽時代了?大哥也那麽大個人了,老爹怎麽還能想到“關幾天”這種懲罰方式,還關在島上……這叫非法監禁!

“是真的麽?”兀地,我問出口。

我是指大哥害死蘭阿姨這件事。

對面的喻景澄一愣,臉色變得蒼白,他只搖頭,說:“我也不知道,事情在我看來沒有根據,可是老爹那邊未必。”

“我覺得大哥沒有害蘭阿姨的必要,他們沒有任何利益關系。”理論上來說的确如此的,除非……我觀察着老三的臉色,看來還有一些關鍵信息是我不知道的。

三弟擡眸瞟了我一眼,“老四就是蘭阿姨和老爹的孩子,”他深吸一口氣,“蘭阿姨生下老七後不久,我們才聽說的。”

什麽?某個音節卡在喉頭,我半天說不出話來。

印象中,蘭阿姨并不是一個多事的女人,老爹年紀大了,早該到培養繼承人的時候,她留在他身邊,安分守己多年,從未展現過任何野心,也“沒有”一個孩子,所以身為“太子”的大哥一直對她還算恭敬。

但如若在老四成年之際,忽然公布他就是蘭阿姨的孩子,意味就大不相同了。

更別提蘭阿姨還剛剛又為老爹生了一個小兒子。

而最匪夷所思的是,老四的親生母親就是蘭阿姨,這件事為什麽老爹一開始就向大家隐瞞?就算他真的沒有別的目的,但站在大哥的角度,這簡直是毀滅性的欺騙。

畢竟老四那麽得老爹的喜愛。

意外,也不意外,回憶起先前在蘭阿姨葬禮上,喻景盛還站在最前列,老爹的身旁,那個剛滿一歲的小孩,也是由老四來抱。

這時忽然回憶起往事,就會發現老四身為一個天生嘴巴就有些不幹不淨的孩子,得到的包容卻意外地比其他孩子都多,特別是在蘭阿姨面前。

有幾次,就在我面前,他開口唾罵了蘭阿姨,那種髒詞兒若是其他女人一定生氣了,可蘭阿姨當時只是略顯無奈地望着他,說:

“你不能這樣說,哎……是我沒教過你。”

“老四知道嗎?”我不禁問出了口,因為印象中,老四對待蘭阿姨的态度一直都像是對待保姆,而非母親。

說到這裏,老三臉色有些灰敗,像是回憶起了什麽不好的東西,他只告訴我:“老四也是不久前知道的,剛知道不久,蘭阿姨就……”

聯想到如今說“蘭阿姨的死跟大哥有關”的言論,一時間我不禁膽寒,我不敢想象如今喻景盛對大哥是什麽态度,畢竟曾經的他們關系是那樣要好。

後來我又問了老三有關季枭“死而複生”的消息。

面對我連珠炮一般的詢問,喻景澄只是捧着腦袋,不住地搖頭,說什麽:“我也不知道呀!”

沒辦法,我只能作罷。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晚上,我都沒有回公館休息。

一方面是因為國外還有一些殘餘的事情沒有處理,另一方面……我不知道該怎麽面對如今已經與我平起平坐的季枭。

當然沒有将公館拱手送給他的打算,我思量許久,最終還是打算去見大哥一面。

老三對我的這一決定極為不能理解,他嘗試據理力争,但終究奈不過我。

他幫我叫來了喻家的直升機。

我當即跳上去,目的地自然是曾經大哥過生日的那個小島了。

“去借直升機的時候,老爹就知道了。”喻景澄擡眸,埋怨似地望我一眼,“雖然他沒說什麽,但是真的吓死我了。”

我笑笑:“放心,已經告訴老爹,是我極力要求的。”其實通過上次跟老爹的電話我就知道,就這件事,老爹是默許的。

大哥畢竟是老爹的孩子,就算老爹真的因為一時生氣囚禁了大哥,等時間過去,總歸是需要一個人充當他們之間的潤滑劑的。

老爹的面子向來很重要,他需要一個臺階下,而我,就是築臺階的人。

剛回來時我還有些想不通我此行的必要性究竟在哪裏,如今,算是知道了。

直升機的機翼産生的風壓很大,臨近目的地的時候,我探出頭,第一次知道,原來那座島在俯瞰的狀态下,竟是這幅模樣。

回憶起當初發生的種種,嗅着海風的味道,兀地,我仿佛忽然間回到了當初我離開這裏的時候。

當初離開這裏的時候,我就像是被關押的囚犯,充滿眷戀地望着這座象征着自由與玩樂的小島,因為我知道我即将面對的是暗無天日的,喻家地下室。

我沒想到,原來這座小島下方,也有地下室。

而其陰森程度,比起喻家地下的那處,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它是在多久被興建起來的?孤零零地走在昏暗的小道上,出神似地,我想。

印象中的大哥,應當永遠是穿着白襯衫,沐浴在陽光下才對。

我難以想象他竟被關在這種地方。

可見最初,老爹的确是狠了心的。

而大哥又究竟是不是無辜的呢?

所幸,最終我看見的那間牢房,不算特別離譜。

它位于最裏側的一處白色鐵門內,跟外圍的其他所有牢房都間隔開來,給人一種VIP室的感覺,裏面設施齊全,光線充足,甚至室內的溫度都有經過細心的調節,是那種躺在地面上不會覺得冷,也不會感到熱的溫度。

大哥的氣質果然是萬年不變的,就算此刻的他已然瘦了,顯得沒那麽精神,卻仍舊靠在牆邊,顯現出一副溫和自得的模樣。

與我對視片刻,他輕輕擡起了下巴,沖我笑了笑,說:“小燈,你來了。”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