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仆人給我講了個故事

他跑得倒是快,季枭沒做挽留,而我則是完全還沒來得及阻攔。

季枭緩步走下樓梯,“你跟他倒是融洽。”他一開口,氣氛不知為何便冰冷下來,我抿了抿嘴,只說:“他倒是喜歡說你的好話。”我只怕季枭一個不樂意,連我跟東思遠說話都要管了。

在對面的座位落座,我看不出季枭的臉色,一時間不禁有些緊張,甚至腿部的肌肉都不由自主地緊繃起來。

然後季枭問我:“所以,你的故事……劇本,寫了多少了?”

不禁愣了愣,“……只先理出了一個大體思路,個別場景已經确定下來了。”他原本鮮少問我有關工作上的事,是因為今天關了我而心虛麽?盯他一眼,我卻發現自己看不出他心裏究竟在想些什麽。

“講的是個什麽故事。”

為什麽忽然問起這個?心中嘀咕着,将一小塊肉放進口中細細咀嚼,季枭則看着我,像是在等待我的回答。

我說:“一個獨裁者,他想擁有一切,最終卻一無所有的故事。”

自是聽出我意有所指,季枭眼神暗了暗,最終卻是笑了出來,“看來我或許有幸能夠成為你文中的原型?”

“當然,或許已經是了呢?”我十分勉力,都沒能讓自己的語氣中少些嘲諷。

或許是因此,飯後,季枭就非得進我的工作室瞧一瞧,我先是聲色俱厲地盡力反抗着,最終發現這好像并無用處,便不再死守在工作室的門口,他自然也就得空鑽了進去。

也不知他看沒看出個所以然來,我自覺我的初稿十分混亂,大約只有我一個人能夠讀懂。

将他一個人留在工作室內,我冷哼一聲便去浴室洗澡去了。

入夜,也不知去我工作室那趟究竟令季枭收獲了什麽,他沒再拿出“主人”的派頭命令我,竟破天荒地安靜下來。

同他躺在同一張床上,我背對着他,不知為什麽,我無端端地感覺到他盯在我後腦勺上的視線,那種被掠食者盯住的感覺很不好受,我很想轉過身問他能不能閉上眼睛好好睡覺,可又因為不願同他多說話,選擇了沉默。

最終,他還是撩開了被子,鑽了進來,當他火熱的胸膛觸及到我後背的時候,身體忽然産生了一種半是麻木冰冷,半是敏感火熱的奇異感覺。

Advertisement

“裝睡?都快把你自己團成球了。”季枭的聲音響在我的耳側。

“你到底睡不睡?”我沒好氣地說。

“不睡,你劇本整體思路太爛了,爛得我睡不着。”

你懂個屁!一個氣急,我扭過身子狠狠揪了一下他胸膛上的肉,他果然疼得嘶了一聲,卻只是半笑着凝望着我,“寫得爛還不準說?”

“你懂什麽?”對自己的作品有一種莫名的在意,說來,季枭好像是除導師外我的第一個“觀衆”。

“可它們寫出來就是給我這種非專業人士看的。”季枭這話說得臉不紅心不跳。

“那你說,哪兒爛。”

“主角太讨人厭,觀衆無法共情,一個過于貪婪什麽都想要的人,他可以是反派,但絕不能是主角。”

我的導師前不久也說過相似的話,可我望着季枭,怎麽也不敢相信這種話會由他說出口,他究竟知不知道那主角的原型到底是誰啊?

“你都覺得讨厭,那說明他确實挺讨厭的……”他的建議說得上中肯,我因此陷入了沉思,“可核心故事就是圍繞着他什麽都想要來展開的。”

黑暗中,季枭眨了眨眼,我這時才恍然驚覺,此刻我同他的距離或許有些過近了。

“可以這樣,這個人表面上什麽都想要,可實際上,從始至終,他只想抓住一樣東西。”他開口,竟是對人設的重新建議,夜色中,他的聲音低沉悅耳,像是暗含着什麽慵懶的旋律。

說得倒是一套一套的,我心中冷哼,卻又不由自主地覺得有理。

譬如,就拿老爹的生平舉例,一開始他的表層目标或許就是接手家族,到後來演變成鏟除冉家,再到最後将如日中天的季家連根拔起,可內心深處他的目标或許只有一個——為自己的此生摯愛報仇。

第一次同季枭談這些,深吸一口氣,将頭埋進枕頭裏,我說,“可那樣就得将這個故事推翻重新開始了。”

“我跟你講個故事吧,如果能激發你靈感的話。”

季枭從沒用這樣溫和的語氣跟我說過類似的話,是今天幹了壞事所以心虛了麽?我默默無言地盯着他瞧,而他也只是坦蕩淡然地望着我。

“好,那你說。”我道。

——————

有沒有那樣一種人,向來就是被所有人忽視的存在?

如果說這樣的人能夠被需要,那麽她的職能,或許也只是作為另一個人的附屬、影子、陪伴。

季以藍小時候,身體便十分虛弱,身為季家唯一的女孩兒,她被各種規矩束縛,“身為姐姐,你得做好榜樣。”她被這樣教育着,她知道,季家今後的家主會在自己眼下的這些弟弟中誕生。

不能跟弟弟們一同笑鬧,季以藍壓抑着自己的天性,整日與畫筆和畫布為伴,直到六歲那年,她才鼓起勇氣向自己的父親提出了一個請求——她想要一個玩伴。

故事的主人公其實是接下來出現的這個,天生男相的女孩。

她其實對自己最終成為了季家小姐的保镖+玩伴這種事,并無過多的看法,她是季家忠仆收養的孩子,是“去人性化”的試驗品,是注定會成為季家“人形兵器”的存在。

她甚至沒有名字,但她願意相信自己也姓季,因為收養她的父親告訴她,效忠季家的人,都是姓季的。

“季”,或許就是她的名字。

季以藍也姓季,在她眼中,為季以藍效忠與為季家其他人效忠并沒有分別。

但季以藍卻為有了她這個“朋友”而感到由衷的高興,她時常請求她去帶些外面的東西回主宅來,多是些不值錢的小玩意兒,彈珠彈弓皮筋之類,有了朋友的季以藍常請求她和她一起玩。

雖然對這些東西并沒有興趣——季對任何事情都沒有興趣,但為了完成“任務”,她還是願意陪着季以藍。

季總是冷着臉,顯得有些木讷,但即使是這樣,也足以令季家大小姐感到開心了,她甚至時常拉着季到畫室裏畫畫,還試圖去教季去畫,但不像她,季沒什麽藝術細胞,畫出來的東西總是四不像,她老是嘲笑季,說她是“抽象派中冉冉升起的一顆新星。”

她們在一起的時間很久,卻從來沒有吵過架,那大概是因為季向來不愛說話,而季以藍也總是過分溫和,好像從不會對世間的一切感到不滿似的。

在季家兄弟眼中,季的長相是醜陋的,只因為她劍眉星目、皮膚黝黑,在當時的年齡甚至比男生身量還要高大。

雖然季從來沒表現出傷心,但每到了無人的時刻,像是非常怕她放在心上似地,季以藍時常安慰她,她說她就覺得季很美,她說,是那些什麽都不懂的臭小子眼裏容不下除開“好女人”之外的女人。

季其實一點也不在意季家的那些兄弟們怎麽看待自己,她只知道或許他們一起上都揍不過她一個人,只可惜她不能揍季家家主的孩子——她不過只是仆人撿來的東西罷了“m”“'f”“x”“y”%攉木各沃艹次。

在季以藍十二歲那年,她的身體已然好得多了。

她第二次向季家家主發出請求,她希望自己能夠上學,帶着自己的玩伴一起。

這次她的要求被拒絕了,理由是他們不覺得身為“工具”的季有任何去上學的必要。

當晚在卧室裏,季以藍哭得很傷心,老實說,這是季這麽多年以來,唯一一次見她哭。

她問季:“世界為什麽這麽不公平呢?季,你真的什麽都感受不到嗎?”

季回答:“我會盡力。”

在季的眼中,季以藍小姐是一個很好的人,但她不能理解的是,季以藍小姐好像總是期望她也能變得跟自己一樣自由自在地生活,她難道沒有那個認知嗎?季想,那明明是不可能的。

小姐終究還是去讀書了,離開了她的季才發覺自己有些不習慣。

在小姐去讀書的日子裏,季偶爾會想起小姐,她希望自己能變成小姐那樣——表情豐富,感情充沛,有時候甚至能夠那樣誇張地,酣暢淋漓地哭出來。

上學期間,小姐一周回宅邸一次。

她們會一齊藏在被窩裏,季會聽小姐講學校裏發生的事,小姐是個很美麗的姑娘,果不其然,在那神奇的校園中,也有很多喜歡小姐的人。

這裏的“喜歡”,指的是情愛方面。

其實季對“喜歡”這種感情是十分好奇的,她從沒被異性喜歡過,她所接觸過的,為數不多的異性,要麽将她當工具,要麽只把她看成一個笑話而已。

說得就是那些可惡的季家兄弟們。

小姐很招男孩子們喜歡,但小姐卻從不會喜歡男生們,她是一個對自己的未來充滿了美好憧憬的女孩,在她心目中的白馬王子真正到來之前,她不打算跟任何男孩産生戀情。

小姐十分讨厭那些喜歡拿腔作勢的人,特別是像冉家二少爺那樣的,時常将鼻子翹到天上,不将人放在眼裏,卻又要求別人過去親近的做派。

“呸,簡直惡心。”小姐說。

于是季便記住了,小姐讨厭冉家二少,可令她在意的是,家主的意思好像是,打算将小姐嫁給那個她最讨厭的人。

那是季第一次感到憂心,将這層擔憂告知給小姐,小姐卻笑着說:“現在都什麽時代啦?我會去勸我父親的,怎麽說都不至于……”小姐的神情是松弛的,她向來盲目樂觀,因為在溫室中長大的她從沒經歷過任何苦難。

她的世界是跟季不同的。

又過了一段時間,好吧,或許是很多年,季對時間的概念并不深切,她總是日複一日地重複相似的事,她覺得人生的盡頭距離自己所在,很短很短。

而小姐的生活跟季是不同的。

終于,小姐出落成了傳統意義上的“大姑娘”,她談吐優雅,舉止從容,甚至頗具藝術天賦,得到了季家主母的認可,被認為是季家最“拿得出手”的“珍寶”。

要不是小姐偶爾會露出羞澀的神情,季都快忘記兒時她們所讨論的,有關“白馬王子”的事了。

而當季見到了小姐心目中“白馬王子”的相片,她想——果不其然,季喜歡同樣會畫畫的“王子”。

相片中的人,自然是當年還稱得上“文質彬彬”的少年喻老六。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