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仆人的暴怒
餐具輕輕磕在盤子上的聲音,季枭正用着餐,表面上看去一派平靜,可我知道他心中怒火未消。
我向來是不喜歡給別人添麻煩的,也總是受不了任何人因為我而受到戕害。
我何嘗又不心生怨怼,自槍擊事件後季枭便不再讓我接觸任何喻家相關的事務,被沒收了一切權力,昔日做出的奉獻也如同泥牛入海,他想要知曉控制我的全部,卻又不讓我知道他那頭的任何信息,這簡直荒謬,我收不到喻家相關的任何信息,又怎能做到十全十美?
罷了,這些我都不在乎,反正從一開始這都不是我想要的。
事到如今我已不再打算為我自己做出任何辯解,面對季枭我只感到消極、疲憊,哪怕我知道他內心深處或許是為我好的。
我知道季枭并非怪罪我無能,他的憤怒約摸來源于我對他的隐瞞擔驚受怕後的怨怼,他不會拿我怎麽樣,我清楚,可我一想到東思遠所能面臨的一切,想到喻家的手下可能為我的行為承擔的種種後果,想到季枭……他因此而忍受的煎熬。
說不愧疚是不可能的。
我得找個方式彌補,但我知道一句輕飄飄的對不起不會起到任何實質上的作用。
“我去幫你做菜……”站起身,整個身體都沉甸甸的,我埋着頭往廚房走,而身後,季枭卻只有一句輕飄飄的不用。
他用完飯了,過一會兒張管家會叫人來收拾餐具,他站起身,我低着頭跟在他身後,不敢離太近,也不敢隔太遠。
“去準備洗澡水。”季枭簡短的吩咐,全然是對仆人的語氣,我自知理虧,點了點頭便往浴室那邊去了。
這次為他準備洗浴的地方,是我原先用的大浴室。
以往為了讓季枭心裏不舒服,我都會刻意選在小浴室的。
我蠻珍視這個地方,因為在我看來,這裏或許是季枭唯一沒有入侵我地盤的地方。
看着溫熱的水流淌進圓形的浴缸,我發着呆,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還能安然無恙地站在這個這裏。
要是季枭能像老爹那樣罰我就好了,我想,這樣我就不用承受做錯事所帶來的後果,只要能得到應有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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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知道季枭是不會打我的。
将東西都準備好,我到房間去招呼季枭,他沒什麽情緒地走過來,宛若任由嫔妃侍奉的君王那般,只是舒展自己的身子,而我則将“仆人”該做的事情都做好,甚至包括平日裏不該做的……他以往總喜歡要求我幫他脫褲子,我往往會罵出聲然後問他是不是沒長手,但這次卻由不得我怎麽做了。
季枭的身體如今可謂高大健美,身體也是飽滿而有力,視覺上看着,簡直就是一種享受。
飛快別開視線,我知道他在看我。
将水掬到他身上,看着他微微閉合的雙眼,我不知道他腦海中的想法,“對不起,害你擔心了。”當他的面容被水霧所朦胧,我才壯着膽子小聲開口,說出了這句話。
“……”季枭沒有回答。
“我本來想着,過段時間再跟你說的,林女士的精神狀态很不好,這次的事情她一直害怕你知道,我怕她出什麽岔子,五妹也很擔心她,畢竟……你知道,她們都那麽怕你。”将手輕輕地放到他的太陽穴上,近似于按摩地畫着圈,我不知道這樣的方式能不能令人精神放松,但只要能讓季枭心情稍微好一點,我都願意去嘗試。
人嘛,要能屈能伸。
“是我太欠考慮了,我以為我做得很完美,我不知道你那邊的情況,還給你帶來了麻煩。”蹲在浴缸邊,我在季枭耳邊輕聲說着,老實說我腿都麻了,但我不敢有任何的怨言,也談不上委屈。
季枭有了動作,他擡手,握住了我的手腕,“你的計劃是可行的,但過于優柔寡斷了,細節方面也沒做到位,倒是反手撈了些錢,還讓我挺意外的。”
見季枭語氣稍微松動,我緊繃的身子都放松了許多,只是手臂一直被他拽着,一時間我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了。
“蹲着挺累的,進來一起。”沒有回頭,他再次提出了這個要求。
上一次,我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而這一次,我沒有立場再那麽做。
“好。”
将衣物褪去的過程中,季枭沒有任何動作,而我……說不猶豫是假的,意識到自己即将跟季枭進行所謂的“共浴”,焦躁之餘,整個人都陷入到了一種不知道手腳該往哪兒放的局促中。
坐進浴池內,在季枭的視線下,我蜷縮起身子,坐到了同他面對面的位置。
他就那麽一瞬不瞬地看着我,像是觀察,又像是打量。
“前天才洗了一次。”笑了笑,我對他說。
“滿臉的讨好。”季枭兀地開口,這麽評價我道,“是不是只有在這種時候,你對我的态度才會稍微好一些?”
一時間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要我幫你擦背嗎?”我拿着手中的沐浴球,提議道。
“不了,我來幫你吧。”季枭說。
水霧似乎已經濃郁到了足以将人蒸熟的地步,我就坐在季枭雙腿之間,感受着來自他胸膛的熱意,以及他擦拭在我後背的力道。
他的手指,似乎帶着無盡的熱度,仿佛烙鐵,在我的背部留下燙傷的痕跡。
他的呼吸就在我的耳側,我曲起膝蓋,近乎是蜷縮在了水中,內心不免微諷,心說我何德何能可以得到這樣的待遇。
好在季枭什麽也沒說,甚至在擦到我脖頸處的時候,還問我癢不癢。
我說不癢,我很害怕,我知道此刻的狀态很不對勁,但我不敢有任何的反駁。
“缺乏鍛煉。”摸了摸我手臂上的肉,季枭評價道。
開始嘴貧了,我知道此刻他的心情可能好了很多,但在他擦拭的動作停止後,我仍舊不敢回頭看他,只是盯着水面,問:“要回房間了嗎?”
季枭說:“回。”
我和季枭都裹了一層浴巾,知道他一般在洗澡之後是不會令穿睡衣的,而我則是不敢什麽都不穿地與他同睡,一回房間便拿起我的睡衣往身上套,而季枭也只是看着我,什麽也不說。
我訝異于他的平靜,幫彼此吹完頭後我們倒在床上,被子下,他什麽也沒穿,他只是看着我,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季枭,這種程度上的錯誤,照喻家的規矩……”我這樣問他。
靜默片刻,“你是想問東思遠吧?”
被他看穿了,我只是點頭。
“免去了職位,按照規矩領了罰,現在在家裏養傷。”季枭的聲音堪稱平靜,乍一聽去,像是沒什麽情感似的。
養傷?不敢細想所謂的“領罰”和“免職”背後的意義究竟是什麽,我忍不住往季枭那頭靠了靠,“是我害的他,他只是聽了我的話。”看着季枭微微蹙起的眉頭,我心中直打鼓,但卻還是只能硬着頭皮說下去,“是我的錯,季枭,你知道東思遠向來是顧着你的,你別弄他……你……罰我吧。”
“你們之間的感情已經這麽深厚了麽?”被季枭抓住手臂的時候,我的身體近乎一個激靈,他覆壓上來,“你一口一個東思遠,倒沒問問,這些天我是怎麽過的。”
他的力氣簡直已經大到了一種蠻不講理的地步,狹小的空間內,他的身軀就像一座山一樣壓迫着我,任我怎麽掙紮都毫無作用,“我不會再要那麽蠢的手下,至于你,”被他抓住領口的時候,我竟有一種會被他掐死的恐懼感,“那麽想為別的男人領罰,我倒也不介意好好罰你一下。”
被他扯開衣襟的時候,我整個人都是一種無力而又無助的狀态。
那時我才意識到他先前所說的不要再提東思遠究竟是什麽意思,他就像一頭被挑釁的雄獸,終于開始怒吼。
意識到自己即将面對什麽,一時間也忘記了讨巧賣乖,拼命抵抗起來。
“不……季枭是不是你瘋了?!”
“你他媽天天跟我躺一張床上,不應該早就知道會發生這事嗎?”季枭冷笑一聲,“現在倒是反抗起來了,我還在想剛剛你那曲意逢迎的模樣究竟能維持多久——”
這更像是一場拉鋸戰,是攻與守的瘋狂撕扯。
力量的差距過于懸殊,我近乎可以說是毫無勝算的。
直到那時我才意識到自己以堅守陣地為由一直守在這個房間是一個多麽錯誤的抉擇。
被他的暴怒所狠狠鎮壓的時候,我的內心充滿了屈辱,我罵他是禽獸,瘋狂地蜷縮起身子試圖躲避他的視線,而他只是懷着冷靜的神情,告訴我:
“不想你的東思遠受罰,就乖乖的,別拒絕我。”
我讨厭脖頸被他啃咬的感覺,他的吻也根本不是吻,是唇齒間毫不留情的撕咬;我讨厭被他的力道撫摸的感覺,他的體溫過高,就像是層層的烙印,烙在身體的每個角落,留下片片的紅痕與揮之不去的痛感;我讨厭被他的言語鞭撻的感覺,那一聲聲發狠似的力道,像是要将我的身體和心靈都擊碎,雖然良心的留存大概使他沒有進行最終的審判,但身體就如同載上了風雨飄搖的小船,那種被他的海潮所掌握住一切的感覺,令人錯覺自己也會溺斃在海裏。
……
“哈哈,你是在對我吐口水嗎?”他低聲笑着,在我耳邊,這樣說道。
他還說:“再罵啊,我看你這張嘴就吐不出好話來,捂那麽嚴實有什麽用?呵呵,真不知道該不該誇你有反抗到底的毅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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