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進了房間,李清婳便見兩位小丫鬟笑意盈盈地福了一福。“我們是特意從前院被撥過來侍候姑娘的。姑娘別慌,您瞧瞧四處可熨帖?”

李清婳側眸打量,見這房間通透而溫暖,地上鋪着波斯地毯,旁邊的鶴嘴香爐裏點着鵝梨帳中香,是最香甜的氣息。往裏走是紅漆雲母石事事如意的架子床,旁邊又有可以歇息的小炕,上頭鋪着厚厚的軟墊。正中央則是一套楠木嵌螺钿的桌椅,上頭擺着兩三盤熱騰騰的飯菜。

小丫鬟又領她到牙雕去百病的屏風後頭瞧,她這才發覺那銅箍木桶裏已經盛滿帶着玫瑰花瓣的熱水。

“你們早知道我要來?”李清婳輕聲問。

小丫鬟見她如此溫柔,眼圈又紅得粉嫩,早就心疼壞了,聲音也柔和起來道:“奴婢們也不知道。太子爺從來不讓咱們到這院來的,一向都是小太監們在侍候。今兒是昌寧公公說叫咱們候着有姑娘來,咱們才敢到這院來,也就半個時辰前的事。”

看來是昌寧提前派人回府傳了話。

小丫鬟們雖然周到,但顯然對這屋子也很生疏。不過幾個人總算侍候得明白,不到一個時辰,已經替李清婳用了膳,又梳洗完畢,最後尋了件梨花白素錦的衣裳給她。

“這衣裳是府裏從前辦宴席時給宮裏的公主備下的。公主沒穿過,姑娘穿起來倒是合身。您的衣裳簪環也別急,我們拿下去好生洗一洗,再連夜烘一烘,明早管保姑娘又漂漂亮亮的了。”小丫鬟說完這些話,便聽到外頭有昌寧的聲音。

她出去一問,很快又回來道:“太子說請您去書房坐一坐,問您願不願意動彈。”

長夜漫漫,左右也不想睡,李清婳很想見一見林攬熙,于是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小丫鬟便領着她往多福軒去了。

“等我片刻。”林攬熙親自把她接進來,淡淡道。李清婳見他的桌案上擺着厚厚的奏折,心裏暗自有些後悔。這樣重要的地方,大概是不該來的。

但他混不在意,見她坐穩後便坐回椅子上,将今日要批的最後幾本奏折批完。國事從來不得拖延,拖延一日,往往就有後患無窮。

多福軒內既不太冷,也不太熱,恰到好處的溫度讓李清婳呆得很舒服。想起今日的這些事,她并不困,只是有些惦記爹娘。但想到昌寧辦事穩妥,她也就放了心。

如此,她坐下的這一會,竟是今日久違的輕松。

林攬熙擡起眼眸的時候,李清婳正聚精會神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塊玉蟬。那是林攬熙随手把玩後放在桌上的,因為雕刻得栩栩如生,所以他很是喜歡了一陣。

不過眼前,什麽玉蟬都比得過她呢?一身梨花白素錦的衣裳,襯得她的肌膚越發雪白。烏黑的睫毛下是水潤的雙眸,褪去所有鉛華後,那雙眼更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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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難得是她似乎剛剛沐浴過,雲鬓輕濕,臉頰上微微泛着一抹紅。林攬熙坐到她身邊,跋扈矜貴的神情渾然不見,只有一片溫柔。“今日是不是吓着了?”

李清婳乖乖點頭,又眨巴着鹿眸道:“幸虧林夫子您及時出現。您怎麽知道我在那?”

“猜的。”林攬熙渾然沒提他在到小棗莊之前,已經足足跑了五個莊子,連馬匹都已經吃不住。身邊的那些侍衛也是苦苦撐着。徐銘洲顯然已是有所準備,那小棗莊并非那位揚州女子名下的産業,而是另屬他人。林攬熙之所以能過去,完全是誤打誤撞。

李清婳沒再過問,林攬熙要是沒有些本事,也稱不得是太子爺。

“可受什麽委屈了?”林攬熙又問。

李清婳對上他那雙勾人的雙眸,不由得有些赧然,随後搖搖頭道:“并未。只不過我忘了我是怎麽從國子學府到的小棗莊了。我只記得我喝了一盞徐銘洲茶室裏的熟水。”

“我的人在小棗莊搜出了一些迷.藥,大概是熟水裏被下了迷藥。”林攬熙淡然回答。

李清婳哦了一聲點點頭,忽然覺得嘴唇幹巴巴的,便抿了一口眼前熱熱的姜湯。可姜湯剛入口,林攬熙的一雙美目便湊過來,語氣低啞道:“你不想跟我說說,為何要去徐銘洲的茶室嗎?”

“我……”李清婳一怔,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林攬熙幽幽轉着手裏的扳指,側臉對着她,上挑的眼尾正好展露無疑。那眼神裏,盡是貪婪的占有與嚣張。“昨日剛剛不歡而散,今日叫你,你又要過去?”

李清婳輕輕用貝齒咬住嘴唇,卻被他的手一把扭開。“不許再咬了。再咬嘴唇都裂了。”這是假話,她的嘴唇雖然常常被咬着,但卻很是粉嫩水潤。

可她依舊沒吭聲。

林攬熙急不可耐地離她更近,帶着些威逼利誘的神色,語氣低啞問道:“說實話,你是不是還喜歡徐銘洲?”

“不,不是的。”李清婳連連擺着手,眼裏水汪汪。

“那是什麽?”林攬熙不解。

“是……”李清婳慌張地扯住衣角,又低下頭。

林攬熙托着她的下巴讓她擡起頭,繼續不肯放松道:“是什麽?你說?”

這距離近的,李清婳覺得自己下一刻就要被吞入口中。她的臉漲得粉紅,因為下巴輕擡,所以一雙眼從圓潤變得有些狹長,又因狹長所以帶着十足的魅惑。

“是什麽?”林攬熙的聲音響在耳畔。“喜歡他就直說,我放了他也未嘗不可。”林攬熙忍着心疼道。

“不是……”李清婳微微側頭,用側臉對着林攬熙。那側臉弧線完美,肌膚雪嫩,亦是誘人。“是,是因為徐銘洲說……”

林攬熙沒有追問,等她說完。

然而,從她口中說出來的,是林攬熙萬萬沒有想到的答案。

“徐銘洲說,是林夫子你要找我。”

林夫子。

要找我。

她的聲音輕輕柔柔,像三月的春風吹進他的耳中,将他的心撩撥得不能自已。他再也忍不住,猛然湊過去,用自己的唇找到了她的唇,然後用力吻着。

李清婳似乎嘤咛一聲,然後很快囫囵着喚他的名字。“林夫子啊……”

林攬熙慵懶應着,吻得卻愈發熱烈,幾乎要将李清婳的神智全都抽走。

何止是神智。李清婳覺得白日裏那種腿軟手軟的感覺再一次襲來了。與之一道襲來的,還有幾乎要被小鹿撞破的心髒,還有身體裏一陣陣熱流。

她很想抗拒,但胳膊擡不起來。她很想說不要,但嘴唇被堵得死死的。他的吻那麽綿長而熱烈,是李清婳從未有過的體驗。

他的舌在她的齒間游走,像是要嘗遍她口中每一寸的滋味。李清婳被吻得幾乎要喘不上氣來,臉頰緋紅,耳尖緋紅,甚至連眼尾也要紅了。

可他不肯放開。李清婳終于擡起了手,但卻又很快被他緊緊抓在手心裏。

李清婳從來不懂得被人吻是這種滋味。但她卻明白了,他很喜歡自己,很喜歡,很喜歡。

李清婳用另一只手推在了他的胸口。林攬熙恐她害怕,這才戀戀不舍地從她的唇邊移開。而這會,她的唇已經變得顏色更加粉嫩水潤。

“過幾日皇祖母還有一道懿旨,為你我賜婚。”

李清婳覺得他的語氣不像是在跟自己商量,更像是在告知自己。她想争辯,但他的吻便又鋪天蓋地地襲來了。而且這一次更熱烈,索取得更深更多。

李清婳只覺得腦中嗡得一聲,随後便是一片空白。然後身子再次軟得毫無力氣,像是任由人宰割的魚肉。

好在,他很快便移開了。

“你答不答應?”林攬熙問。

他的聲音在耳邊,唇就更近了,幾乎那氣息已經将自己緊緊包裹住。李清婳很是懷疑,如果自己不答應,他還會繼續吻下去。

可真的要答應嗎?李清婳又有些猶豫。

林攬熙不會給她拒絕的機會,卻也不會讓她心存疑慮。“我終身不會再娶旁人了。哪怕往後我成為大盛的帝王。”

這句話是真的驚着了李清婳。她不敢置信地看向他。

可林攬熙眼裏沒有半點玩笑的意思。“只有你一個。李清婳,我不需要旁人了。”

李清婳的樣子顯得呆呆的。可林攬熙愛極了。

“好好睡吧。我叫人送你回去。”林攬熙揉揉她的秀發。李清婳嗯了一聲,心跳依然很快,所以連話都不想說,跟着小丫鬟便逃離了多福軒。

小丫鬟恭恭敬敬的走在她身後,心裏有些歡喜。往後府裏會多一位太子妃嗎?這位太子妃看上去真是好相處啊,要是能留在府裏該多好。

李清婳不知道小丫鬟在想些什麽。直到躺在榻上,她的心裏依然敲着鼓。她甚至不敢回想方才的場景,只要一想,那種被溫熱的唇吸.吮.着的感覺便會再次襲來。

她側身躺在華麗的錦被上,腳下的兩三個湯捂子讓她的身體半點都不覺得寒冷。李清婳在想,真的要嫁給林夫子嗎?他可是自己的夫子啊。

然而,李清婳不得不承認,她沒有半點抗拒。她的心裏,甚至是隐隐期待着的。

第二日一早,李桃扇連國子學府都沒去,便随着金靜萍去了太傅府。雖然金靜萍不得與官眷往來,但徐氏這勉強算是個例外。畢竟是實在親戚,皇帝也管不着。

“娘親,婳婳姐真的一夜未歸嗎?”李桃扇有些激動。她昨日是見到徐銘洲把人帶走的,這樣說來,只怕好事已經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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