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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靜萍的嘴角也忍不住咧開。“是啊,昨兒太傅府找了一夜的人。咱們府裏的人手也被你爹爹帶走了,你爹今早傳來消息,說是還沒動靜。徐府那邊也奇怪,裏頭除了奴才什麽人都沒有了。你說說,這事還有什麽想不通的。桃扇啊,你得恭喜你姐姐啊。”

“那是自然的。”李桃扇覺得徐銘洲極有魄力,甚至原諒了他不跟自己說話一事。只要除了李清婳這個勁敵,自己距離太子妃的位置就更近了。或許李家為了籠絡太子,還會直接讓自己做太子妃呢。到時候,自己的前程簡直不可限量。

“不過你可別表露出來。一會見了你伯母,你得做出慌張着急的樣子。畢竟這可不是什麽好事。實在不行,哭一哭也是好的。”金靜萍囑咐道。

“娘親放心吧,我都明白。”李桃扇止不住笑了一會,這才裝作斂然的樣子,随着金靜萍一道進了太傅府。

然而這會,其實徐氏心裏早就不慌了。她相信一位能将赈災之事處理得無一處錯漏的太子,這回也能照顧好婳婳,更能處理好這件事。

不過,該裝的慌張還是要裝的。徐氏穿着昨日的衣裳,戴着昨日的簪環,養足了精神,卻裝作一夜沒睡的樣子,迎接上了衆人。來的自然不止金靜萍一家,有一些與徐氏交好的夫人此刻也到了。

此刻,衆人正七嘴八舌地議論着。徐氏佯裝哭得什麽心思都沒有,實際上每句話都認真聽着。

“我看這事與徐府有關系。你們聽說沒有,徐府現在唱着空城計,人都不知道哪裏去了。”“別胡說,徐府是徐府的事,婳婳可能是去哪位貴女家留宿了,沒準一會就回來了。”“就是啊,咱們都是好人家的兒女,可別說那些不幹不淨的話。”

金靜萍心頭冷笑,笑徐氏倒是好人緣,竟有這麽多人替她遮掩。不過她不打算在這裏攪和什麽,畢竟其實大夥的眼睛都是雪亮的。而李桃扇則站在徐氏跟前,不時倒倒水遞遞帕子什麽的。

“還有什麽地方沒找過沒有?”金靜萍見衆人安靜下來,便拉着府裏的管家問。“婳婳平時交好的那些貴女家,還有國子學府的藏書閣,對了,還有惠光書院,沒準婳婳在那熬夜讀書了?”

管家沉着臉嘆氣道:“回夫人的話,都去過了,也都查過了。”

“這就奇了,好好的人怎麽就不見了呢?那車夫可盤問過了?難道守在國子學府的門前,也沒見着?”

“說是沒見着。”管家又道。

“燕兒呢?”金靜萍刨根問底。

“燕兒一直在茶室等着,往常也是如此。可姑娘并未去茶室。”

金靜萍沉沉地嘆了一口氣,又看向李桃扇道:“桃扇啊,你知不知道什麽地方是婳婳喜歡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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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也是随口一問,沒想到李桃扇生了落井下石的心,竟咬咬唇道:“伯父和父親不是已經去過徐府了嗎?那徐府的莊子也查過了嗎?女兒曾在書院看過徐大人不止一次找婳婳姐說話呢。”

這一句話,算是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又拉回了徐府。金靜萍有些不滿意李桃扇的擅自做主,可女兒話都說了,她也只能打圓場問徐氏道:“嫂子,那徐府的莊子可查過了?”

其實暗裏是查了的,但徐氏又怎會露怯,搖搖頭道:“若是有可能,婳婳去徐府拜見長輩是尋常事。可婳婳斷不會跟銘洲去什麽徐府的莊子上,所以不必去查。”

“可是徐府沒人,不是嗎?”李桃扇看着徐氏反問。

徐氏心頭冷笑,一眼看透了李桃扇。而李桃扇也被這看似哀傷,實則警告的眼神吓了一跳。她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然後被自家娘親暗裏扶了一把。

既然女兒都已經把事情做到這個份上,金靜萍決定再添一把火。“既然如此,咱們要不要去徐府的那些莊子查一查?或許不是婳婳有心,可若是徐大人有意領着婳婳去了莊子上,那也未可知吧。”

“誰有那麽大的膽子,好端端的敢打太傅家女兒的主意?”很快有人駁斥道。

“就是啊。那位徐大人可是新科狀元,人家沒準帶着家人一道出門逛莊子了呢。這兩日正是休沐的日子,府中無人也是尋常的。”又有人道。

徐氏人緣好,幾乎所有人都在幫她說話。只有最早提出徐府之事的那位貴婦,此刻站在金靜萍這邊道:“這年頭吃了熊心豹子膽的人大有人在,不得不防啊。”

李桃扇見事情并未朝自己想像的方向發展,便知道這群人是不見黃河不死心。不過她也不慌,因為她知道,徐銘洲既然能做出這件事來,就一定還有後招。沒準一會就親自把人送回來了呢。她也不急,決心坐在這等着。

徐氏也沒驅逐。她自有她的主意。

半個時辰之後,點心上過兩輪,外頭的護院不停地來回報着信,說是哪哪都沒找到姑娘。徐氏哭得眼睛腫得像桃子一般,李桃扇唇邊的笑意卻幾乎藏也藏不住。

但在這會,管家匆匆忙忙地從外頭跑進來,垂頭道:“各位夫人,宮裏來人了,請各位一道出去接旨。”

“或許是貴妃娘娘惦記婳婳吧。”金靜萍嘆了一口氣。

“來人自稱是慈仁宮裏的人。”管家道。

“太後娘娘的人?”衆人驚呼一聲。誰不知道,太後娘娘不理世事多年了。也不知是什麽大事值得這位主兒出山。莫不是惦記李清婳?莫不是要派出一些人手來幫忙?

衆人皆在思忖,到底是太傅的面子這樣大,還是貴妃娘娘的面子這樣大。這樣想着,但誰的腳步都不敢停,一個緊跟着一個走到了外頭。

來的是一位上了年紀的姑姑。她面容含笑,見了徐氏等人淺淺颔首,随後便直接道:“奴婢是來替太後娘娘傳話的。諸位夫人有所不知,昨兒太後娘娘去國子學府看小公主讀書,誰料正好碰上了太傅府上的清婳姑娘。清婳姑娘聰明可人,太後一見便喜歡上了,昨日拉着敘話又用晚膳的,竟然都忘了時辰。等奴婢反應過來的時候,宮門已經下鑰了。所以這一夜,只怕夫人擔驚受怕了。”

雖然早知道沒事,但徐氏聽見這番話,心才真的徹底放下。她萬萬沒想到,太子竟然能請動太後娘娘出面。這樣的結局是最好的了。因為若是換了貴妃之類的人物出面,都不足以壓下徐府那頭的事端。唯有太後出面,才不會引起衆人的懷疑。

她一時有些激動,連連對姑姑致謝。姑姑擺擺手道:“現下人還在陪着太後娘娘用早膳呢,太後娘娘準備了厚厚的賞賜,一會就随着姑娘一道送過來。”

“多謝太後娘娘了。”徐氏喜不自勝。

身後的衆人亦是多數都長舒了一口氣。只有金靜萍目瞪口呆地站在最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李桃扇更是死死掐住了自己的手指。“娘親……”

金靜萍的腦子轉了又轉,不多時便掐住李桃扇的手腕道:“昨日太子可知曉此事?他昨日在不在書院裏。”

“這,這女兒不知道啊。”李桃扇搖搖頭。“會是太子幫忙嗎?他,他為了李清婳,竟然費了這麽大的功夫?”

“看見沒有,這才叫福大命大啊。”金錦萍臉色一灰。随後她想起自己和李桃扇方才一唱一和的樣子,恨不得扇自己一個耳光。

怎麽就這麽沉不住氣呢。這下好了,徹底把徐氏得罪了。

前頭說了一會話,那姑姑卻沒有走的意思,笑吟吟從身後小丫鬟所舉的匣子裏摸出一張懿旨,朗聲道:“傳太後娘娘懿旨。”

衆人立刻相繼跪下。

“太後娘娘有旨,太傅府李清婳蕙質名門,聰穎柔嘉,性情良善,端以待人,太後甚喜。今太子正适婚娶之時,值李清婳待字閨中,為成佳人之美,特将李府清婳許給太子為正妃,另擇良辰吉日完婚。”說罷這句話,那姑姑喜得眉眼都散開,笑道:“快接旨吧,另有人去給李大人宣旨呢。”

徐氏又驚又訝,雖然也知會有這事,但卻沒想到此事來得如此突然又早。她不由得懷疑,太子到底與婳婳經歷了什麽。婳婳會不會不樂意呢?

然這樣的疑惑并沒有存在多久,那位姑姑便湊到徐氏身邊低聲道:“太子請奴婢轉告夫人,清婳姑娘已知此事,現正安穩用着早膳。另外,太子爺還有句不得昭告天下,卻須讓夫人知曉的話。”

“什麽?”徐氏柔美的臉上一陣困惑。

“太子爺說,終身不會再娶,通房亦然。”那姑姑一句話,驚得徐氏險些把手裏的聖旨掉落在地上。幸虧被姑姑一把手托住,而後苦笑道:“太後娘娘起初不讓奴婢傳這句話,可太子爺很是堅持,連陛下都請過來了,娘娘也就沒什麽說頭了。”

徐氏的臉上從驚訝變成了感動,随後又一點點顯得鄭重。“我明白太子的心思了。”她沉沉點點頭,又想起姑姑方才點到為止的那一句,清婳姑娘已知此事,現正安穩用着早膳。她心頭愈發放松,一顆心再沒什麽好惦記的。

然而身後的李桃扇卻在這一刻徹底抓狂了。她死死晃動着金氏的手道:“娘親,您聽見了嗎?您聽見了嗎?太子爺要娶李清婳了。太子爺瘋了嗎?她都不一定跟徐銘洲做了什麽了!”

金靜萍詫異地看了李桃扇一眼,不明白這孩子怎麽懂得這麽多,可心裏也一陣堵得慌道:“壞了壞了,這事這麽倉促,看來是沒有住轉圜之機了。”

“怎麽沒有!娘親,婳婳姐性子那麽軟弱,嫁過去肯定需要人相幫的。”李桃扇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發髻上的鎏金步搖輕輕晃動。

金靜萍看着女兒豔紅的唇,嬌嫩的容色,忽然有了個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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