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陳春日驚險閃過箭身,可事實證明那只金羽箭是真的想取他性命。箭矢劃破了帷帽的黑紗,差一點要削到他的頭發。
更是一箭雙雕,正正射中了帶淺枝的三才環佩。
陳春日足尖點在樹冠上,朝下望去,只見殷神揚果真就在不遠處,正擡手勾着三才環。二人的雙眼在這一刻驀地相視一撞。
陳春日落地,幹脆取下帷帽扔給了無為接住。他由遠及近走向殷神揚,眉眼含笑道:“怎麽不見殷城主的佩弓。”
真是荒謬,向來奉行教條準則的殷神揚竟也會作弊,用法術直接操縱金羽箭去取下的三才環。
“殷某人一看陳道長親身上去了。”陳春日下來時,殷神揚将三才環反手一勾收進手中,牢牢握住,“殷某情急之下,恐道長出了意外。我沒法與金闕府君交代。”
陳春日只見殷神揚當着他的面,把金闕府的三才環盡握于手中,這動作格外的刺眼。
“看來殷城主是不打算歸還我宗弟子的三才環了?”
“怎會。”殷神揚微微一勾嘴角,“只不過我殷某人向來講究一個物歸原主,請問陳道長,您是這三才環佩的主人嗎?”
“哎呀,我不是。”陳春日明豔似春花秋水,此時他釋然一笑,已經引得鄰近的女子們,頻頻沖他遞眼神。
“只不過這物件的主人,是道士我的小師侄。請問閣下與我的小師侄是何關系呀。”
陳春日挑眉問道。
殷神揚只覺那挑眉更像挑釁:“不才,帶淺枝姑娘恰是殷某人的一位故人。”
“好一個故人。”陳春日拍手,給殷神揚鼓掌,“殷城主真是張口既來。西洲東洲相隔十萬八千裏,殷城主竟也能有位故人。想必幾年後,鄙人也是殷城主的某位故人了吧。”
西洲任何一個人,無論是玄門中人還是普通百姓都不敢妄想,他們的殷城主哪天能變得和和氣氣,好相與起來。
此時的殷神揚更是如此,他緊抿薄唇,聽完陳春日的話語後,直接承認道:“是的,殷某向來不會忘了故人的忌日,去給故友祭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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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神、揚!”陳春日發了狠,一字字道。
“我們确定要在這種細枝末節上,耗費時間嗎?”
殷神揚微一側身,讓陳春日看見不遠處的帶淺枝身旁,正有一人在走近靠近。
帶淺枝也不知小師叔和殷神揚在那幹站着說些什麽,只是遠遠瞥見好像最後是殷神揚的金羽箭取下了她的三才環。
“我突然有點理解趙還香,為何要那麽與你争鋒相對了。”與帶淺枝一同将前因後果收納眼中的王珊瑚,嘆然道。
帶淺枝一臉納悶的看向她,試着揣摩王大小姐的心思:“要不你也随便扔個什麽物件上去,你扔十次,我保準我可以十次皆中。”
王珊瑚轉過頭來,撅起的嘴似帶着委屈:“你若變成男子,我就允許你射下我的簪花。”
這可就難辦了,帶淺枝悵然道:“我争取下次投個好胎。”
許是帶淺枝的表情誠懇,王大小姐破愁為笑,還和迎面走來的佛奴主動打起了招呼:“法師好。”
帶淺枝跟着看去,只見一身白衣的佛奴正用一雙手兜着一大捧紅色的鮮花,朝着她倆這裏走來。
紅豔豔的鮮花格外惹眼,襯着他的眉眼眸光潋滟,很是多情。可他偏偏又是個僧人,穿着一身僧袍,兩袖裝的皆是清風。
帶淺枝亦含笑道:“法師好。”
王珊瑚上前傾身一看,啧啧道:“法師您這沿路走來,是被多少女子抛了因緣花,收獲了多少芳心呀。”
她又道:“今年的因緣花還未開全,想必這都是姑娘們盼星星盼月亮,攢了好幾年的相思,等着送給法師。”
因緣花很怪,開在枝頭時沒幾日就要凋謝,一落地就要化到泥土裏去,再也尋不見。可若你将花從因緣樹上掐斷它的莖杆摘下,它可以常鮮好幾年。
所以以前常有年輕男女,等到夜裏去偷偷摘取因緣花。這幾年新月城下令嚴禁此事,還派侍衛日夜看守才杜絕了偷花賊。也致使因緣花的價格一路水漲船高,有百金一花之說。
帶淺枝還未在近距離下看過因緣花,難免想湊到近處瞧仔細。
佛奴像是有所察覺,笑意淡淡的在不經意間把雙手托低了一些,方便她來瞧。
因緣花的花蕊又細又長,宛如一根根小觸手從花芯中伸出來,碰着什麽就把什麽勾住。
帶淺枝低頭見了覺得有趣。
“帶淺枝。”
這時傳來一句熟悉的呼喊,帶淺枝登時一個激靈,下意識站直了,轉身規規矩矩的喊一聲:“小師叔好。”
小師叔不是和殷神揚聊天聊得好好的麽,怎麽又過來了。
殷神揚的目光放在佛奴身上,似乎在客氣道:“有幾天沒見了,佛奴法師。”
佛奴迎上殷神揚的目光回禮:“善哉,善哉。确實有幾日沒見,殷城主氣色漸好啊。”
遠處的屋脊上,元又缺拿望遠鏡将他們一行幾人的一舉一動皆盡收眼底,他來回看着幾人,“一個道士,一個城主,一個佛修。”狠厲的魔修舔了一下後槽牙,又把望遠鏡的鏡頭對準了帶淺枝,略帶玩味道,“呵,真是有趣。”
“佛奴今日怎麽有興致出來走走。”殷神揚眼神冰冷,說話也冷了起來。
佛奴面不改色,仍是照單全收:“前幾日救下這位帶淺枝姑娘,貧僧特意來看望姑娘傷勢。”
“是法師救了我?”帶淺枝很疑惑的一問,她一直以為是小師叔尋來解藥救了她。
“你救了她?”陳春日亦是在一旁雙手抱胸,挑眉看着佛奴。
兩人幾乎同時發問,陳春日聽見帶淺枝開口後,放下了雙臂,又道:“法師也算得上,幫了忙吧……”他語氣漫不經心,臨到最後也不忘要說,“确實不像某些人……”
殷神揚露出一絲譏诮的神色,接着轉瞬即逝卸下冰冷,換上些許溫和問道:“帶淺枝姑娘,這可是你的三才環。”
他手提着帶淺枝的三才環佩,拎到她的兩眼之間。那三才環玉珏随着殷神揚的輕輕浮動,還在她的眼跟前一擺又一擺。
豈料陳春日當即猛地一把奪去,系着玉珏的紅線從殷大城主的手掌心狠狠地劃帶而過,真是有些意外,有那麽一點疼。
陳春日也把三才環拎起來端詳,自信微微一笑:“還好還好,沒被某個沒長眼睛的箭矢給磕破劃傷了。”
王珊瑚不自覺地抖了一下,悄悄給帶淺枝遞話:“我怎麽覺得要變天,陡然冷了起來?”
“呃……”
帶淺枝把視線放在陳春日與殷神揚之間來回轉悠,陳春日倒是也看着她,大大方方的回看帶淺枝,而殷神揚則是把臉撇了過去,避開了目光。
此時佛奴一松手,道了聲佛號,那無數朵因緣花便被一陣輕風送起。
“哇,帶淺枝你快看。”身側的王珊瑚面帶驚喜道。
帶淺枝只見有一片紅色的花雨,下落在眼前,絕大多數因緣花盡數落在了帶淺枝身上,讓她如同沐浴在花海中。
帶淺枝剛想從身上拾取一朵,拿到手中細細觀摩。
又是一陣風起,只不過當下的風,是陣帶冷的狂風,赫然有席卷之勢,撲向帶淺枝一行幾人而來。
因緣花被無情吹走。
剛與因緣花失之交臂的帶淺枝,忍不住嘆息,好多錢就這麽飛走了啊。
她耳聽得陳春日猶帶嫌棄道:“西洲怎麽連風都比不上東洲的風。怪吹人的,想回去了,”
“慢着!”
突然趙還香不知從哪領着一大票人冒出來,敢揚聲喝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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