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Chapter 等價交換

嘭，子彈劃過之處一片血光，經歷了不算漫長的飛行之後，被鑲進了慘白的牆壁中，揚起了細微的被碾碎的石灰。

這只從未失手過的槍又一次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只是——

赤司略帶吃驚的看着自己的手，他居然在最後一刻輕抖了一下手腕，而子彈是擦着那人的小臂外側飛了出去。

被高速飛行的子彈灼到的皮膚留下了鮮紅的印記。

反應時間0.0001秒，赤司立馬意識到，那句身體比語言更誠實的話在這裏竟然也可以适用，以為賭上最強殺手之名的子彈可以輕易解決掉眼前這個很容易就消失的人，可是他可以逮到他，卻不能讓這個人真正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

其實是不能讓這個少年從他自己的世界消失吧。

腦袋低垂着，濃烈的陰影遮住了異色的漂亮的眼睛。

可異色瞳終究是異色瞳，他是最強的，強大到可以對自己的一切行為都有着一種絕對的自信，既然不會失誤，那就意味着，老天認定那個少年是不該死掉的。那麽，這樣的話有些東西他就必須要勇敢的面對，造成的一切後果都必須要承擔下來，可那又怎樣？連老天都同意的事情，還能怎麽樣？

輕藐的笑容浮上了嘴角。

很好，這麽定了。

赤司沒有收起槍，反倒位置游移到了肋骨間。

他擡起來頭，緊緊地盯着黑子的眼睛，兩雙早已适應了黑暗的殺手的眼睛把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對方的每一個最細微的表情都收入眼到中，這簡直就像是殘酷的心理戰一般，明明只有幾秒，卻已似百年。

赤司在可以溺死人的汪洋般的眼睛裏頭一次看見了自己，好想就這麽沉下去，不過殺手的本能告訴他不可以沉溺，要不說不定就會掉到某個人最愛的圈套中，不過那個幹淨的少年看起來沒有這樣的意思。

“不打算幹掉我麽？”

“我沒有異色瞳君那樣的理由。而且即使幹，也幹不過異色瞳君的，這我很清楚。”明明就是九死一生，現在還有一點機會可以幹掉那個差點把自己就送到地獄的人，可是這個家夥的眼睛中居然還是沒有一絲絲的感情的流露，他不會無故殺人的，況且眼前是這個人，他，殺不了，也舍不得。

“我放過你的話，你那什麽交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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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和異色瞳君交換的。”

“再和我大眼瞪小眼的話，不保證下一秒不改變主意哦，還有，你的咖啡廳再過不久就要準備開業了吧。晚了的話對你可不是好事呢，是吧？”

“...果然異色瞳君什麽都知道。”

“我們可是等價交換哦。你的命在我手上，我可以随時找你，想殺掉你的時候就殺掉你，所以，我要你要乖乖聽我的話，很劃算對不？”

“恩，就這樣吧。”看來不這樣真的脫不了身，黑子的嘴角以難以計量的弧度上揚，這個人還真是個性十足呢。

事情居然順利成了這個樣子，他看上的人果然很有意思。

其實眼前發生的一切的根源都要追溯到第一次去咖啡廳的時候。

那天，晴朗的天空透明度高的離譜，陽光穿過羅了點灰塵的玻璃撒入略略擁擠的咖啡廳，而這個慵懶溫馴的趴在櫃臺上的少年就把他挑剔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慢慢的，這個少年就像是他調出來的咖啡一樣，香醇一點一點滲入了心扉，這麽單純潔淨的孩子是招人愛的，赤司知道，看上這個孩子的絕對不止他一個。不過少年倒是對每個人還保持着若近若遠的關系，很好，符合口味。

赤司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第一條規矩正在一點一點被這個少年吞噬者着。直到最近才發現罷了，看來早就不可救藥的陷進去了，那就這樣吧，順其自然。

赤司把手中的槍扔到了床上，從床頭桌的第二個小格中拿出一卷繃帶和一管藥，撕下一段，塗抹上滑滑膩膩的藥物，幫少年綁好。

“走吧。”

“那，再見，異色瞳君。”

天啊，還這麽禮貌呢。

黑子轉過身，把窗戶打開，正要從窗臺翻出，一個幽幽的聲音響了起來，聽起來，七分調戲三分認真。

“不要叫異色瞳君了，很難聽知道麽？我叫赤司征十郎，怎麽稱呼自己掂量。”

“...”一閃身，輕巧的就消失在了泛起了些許晨光天際之中。

站在窗前，睡意全無的某人捏着下巴兀自思量。

[放心，我的攻勢會像殺人時一樣猛烈的，看你能不能承受住呢。]

番外 究竟是誰自投羅網呢？

日暮咖啡廳是一個二層的低矮建築，一樓被用作了招待客人，二樓這是老板同志的私人卧室。

這裏的老板是一個淡薄的和水一樣的人，一直以來都是一個人經營着這家名為日暮，只對殺手開放的咖啡廳，他的生活很是單調，不過他個人倒是沒有怨言。最早的時候他從別的殺手手中接過這個咖啡廳的時候，還是一個只會和香草奶昔的菜鳥，而今，他不僅是一個頂級殺手，更是一個頂級的咖啡師，朋友圈子也大了不少。不過有兩點一直沒有改變，一香草奶昔二單身生活。

但是某天深夜一切都改變了，一個血淋淋的男人帶着一身的傷來到了這裏。在他跳進二樓窗戶的一瞬，月色下可以清晰的，臉上被鮮血染紅成頭發的顏色，虛弱的張不開了嘴，單膝跪在地上，只有半睜着的一紅一金的眼睛表明了他的身份——傳說中最強殺手，異色瞳。

被人傷成了這個樣子的确狼狽，可是能讓他傷成這個樣子，除了處心積慮就不可能了。

黑子是在睡夢中被吓醒的，他聽見咕咚一聲就蹦了起來，然後就是赤司慘不忍睹的樣子。

他被吓呆了，這個一直以來被他當做無所不能的男人，居然也有這樣的落魄，他的心裏一陣一陣的痛，莫名的恐懼，今生從不曾有的恐懼襲了上來。關死窗戶，駕着赤司的胳膊，把他送到床上，掏出急救箱，要為他處理傷口。

一塊塊沾滿了血的酒精棉被倉皇地扔在了地上，黑子的眼中少有的露出了異于平靜的慌張神色。他的手輕輕顫抖着，鑷子把顫抖擴大表現了出來，他多麽怕他會疼。反倒是某人沒事似的，明明那麽徐入歐，還捏住了黑子的手腕，用力地擦着傷口，近乎殘忍。

黑子把手猛地就抽出來，他不允許他這樣。

“怎麽樣，要違逆我麽？違逆我的人...”

“然後呢？”語氣強硬的很，看起來正在氣頭上。

“唉...除了你，都得死。”嘆了口氣，這個人，真受不了他。

赤司的傷好的出奇的快，本來看起來快要死了的人，這還沒過多久，又活蹦亂跳的了，只是這樣給黑子帶來了不小的麻煩——

這個大型生物白天貓在咖啡店看報紙，雖然視線就沒在過報紙上，喝免費的咖啡；晚上穿着毛絨娃娃拖鞋在二樓的屋裏到處逛——自從發現了這拖鞋跟兒不矮以後——最後，他就賴在黑子的床上睡覺，順便說一句，睡覺的過程中什麽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

于是在夜裏，時常會有詭異的聲響從咖啡店二樓傳來。

這天夜裏，赤司正專注地在黑子身上攻城略地的時候，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麽，就在馬上要達到高//潮的時候，他停住了動作。

“問你幾個問題，最好如實回答，要不我可就不管你了。”

身下人迷離的眼神填滿了渴望，胡亂的點了點頭。

“我向你開槍的那天，你是不是故意讓我抓住的？”異色的眼睛強忍着似的裝鎮定。

而那個人兒說不出話來了，又是一陣胡亂的點頭。

“原因。”

“我....我...覺得赤司君...不會...殺了我...”

“實話。”下身狠狠地一頂。

“啊...是...是我相信...相信赤司君...也會喜歡我的...赤司君一定會..做些什麽...而且我....逃走也不是什麽太大的問題...不會有什麽損失...”

居然是這個樣子。

赤司居然沒有留意到這個會在看書的間隙擡頭看他幾分鐘的孩子，他總是在想自己喜歡着他，想要得到他，卻現在才懂得這個人也千方百計的想要得到自己。

相當好，被擺了一道，要好好調教之。

“還沒有改過來叫赤司君的毛病呢，啊恩？”可怕的笑容又開始蔓延，異色的眼睛閃着興奮地光芒。

“征十郎...”完了，一晚上都別想要逃走了。

[還以為可以讓他自投羅網，結果到最後是我一頭紮進了他的網子，算了，我愛他，他愛我，管他是誰紮進了誰的網，這足夠了。]

摸着身旁熟睡的少年的臉，撩開趴在臉上的藍發，嘴角勾起笑容。

雖然這些日子現在很幸福，可是，他必須要很嚴肅考慮今後作為殺手異色瞳該怎麽辦了，好多人還會虎視眈眈的盯着他呢，不能連累這個人，可也舍不掉這個人。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