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海閣城(下)
向也半道兒去了賭坊,晉楚卿、七果來到約定的地點,七果呆站在馬棚前,晉楚卿、曾繼、城主之子聞霆三人背着弓箭上馬——所謂的一日游是去冬獵。
七果都要哭了,冬獵她來幹什麽的?,她一個小厮除了在冷風中瑟瑟發抖,什麽都幹不了。正想着,七果聽到晉楚卿問城主還有沒有額外的馬和弓箭,城主問他怎麽了,晉楚卿說阿七還沒有。
仆人:“這邊沒有準備多餘的馬跟弓箭。”
晉楚卿目不轉睛地看着城主:“……”
城主:“去準備。”
仆人:“是。”
七果:“……”救世主。
這個人是她的救世主。
就在此時一名女子駕馬過來,定睛一看,正是當日與七果争執的紫衣。
紫衣今兒仍是一身紫,但着的是勁裝。
城主為幾人介紹:“這是東鯉,徐都主的女兒,非要一起,你們別嫌她吵就好。”
七果聽到徐都主三個字臉色一變:竟是都主之女。
“聞伯!”徐東鯉嬌嗔,城主笑:“好了。你們幾個玩得高興點,好好放松放松。聞霆,你多照顧照顧她。”
“是。”聞霆。
城主:“那我先去忙了。”
“聞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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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宿國的都制、城制分級明确,都約束城,城約束鎮,鎮約束鄉。鄉有鄉尹,鎮有鎮尹,城有城尹。平時出了事一般找這幾個就行了,他們負責偵查處理案件,鄉尹、鎮尹、城尹處理之後會把案例彙總,交到城主府。交過來的檔案都是整理好的,城主府的人一月負責分類一次,再往上交。當然其中不乏鳴冤者,鳴冤的有專門的申冤處,資料可以從城主府調,其他是找不到這裏的。
從這個角度看城主似乎什麽也沒幹,但實際上他的權利卻不小。作為一城之主,城主可以把權利分散,也可以集中,只要是城、鎮、鄉事,随時可以徹查。城中徭役賦稅征收、城建都是城主在掌控,城主手下部門衆多,部門分工明确,各司其職。
換言之,一個城沒有城主可能不會發生任何改變,但有一個作孽或者勵精圖治的城主卻會給整個城帶來翻天覆地的變化。
胥宿國有一百零一城七都,城主的權利已經如此,更何況城主之上的都主?
怪不得當日衙門的人對紫衣這麽客氣,七果頭腦發懵:還好八果幫她易了容。
仆人把馬牽到七果面前,徐東鯉奇怪:“這人是誰?也要一起?”
七果趕緊把頭低下。
“他是青公子的侍者。”仆人。
“侍者?”徐東鯉皺眉,“為什麽要給侍者馬?”
仆人:“是青公子的要求。”
徐東鯉看了會兒晉楚卿哦了聲。長得倒是賞心悅目,便不與他計較了。
“江湖上都傳言你箭射得很好。”徐東鯉騎馬到曾繼身邊,“你覺得你跟現屆的神箭手方志誰更強?”
“目前的話,他或許是最強的。”曾繼說。
“目前還或許?”徐東鯉,“難道你覺得你以前或者是以後會比他厲害?”
“……”曾繼。
“盛名之下其實難副,我看別說方志,你連這個阿青都不一定贏得了。”
晉楚卿:“……”
“阿青或者是方志,我都不敢保證。”曾繼,“不過贏你至少沒有問題。”
“你跟我比?”徐東鯉笑,“還真會給自己找對手,我是射手嗎?”
“原來你知道自己外行。”曾繼。
徐東鯉被噎了一下。
七果在心裏為曾繼捏把汗。
聞霆對徐東鯉:“你就少說兩句。”
“我說什麽了?只是随便問問而已,某些人太敏感了。”徐東鯉先行離開。
聞霆嘆了聲:“東鯉個性尖銳,跟她混熟了就知道了,她說話就是那個樣子,你別往心裏去。”
“我比她好不到哪裏去,只要她不要介意就好。”
聞霆:“……”
冬獵地點是城主的私人領地,狩獵對象是裏面的野豬跟鹿。
開始七果束手束腳怕被徐東鯉發現,真打起獵,顧慮就被抛諸腦後了。
曾繼看七果捕獵手法娴熟,贊了她幾句,她更加賣力。
“他真的是你的仆人嗎?”徐東鯉有幾次看中的獵物都被七果搶先射中,氣急敗壞,“我手下那麽多下人,沒見過這麽沒規沒矩的,哪裏買來的?我幫你□□幾天怎麽樣?”
“不用了。”
徐東鯉啧了聲,跟七果較上勁,追往七果的方向,聞霆随她過去。
三個年少氣盛的在前面,曾繼跟晉楚卿在後頭慢騎閑聊。
“你是不是不喜歡打獵?”曾繼問晉楚卿。
“……”
“……那個阿七不是你的仆人吧?”曾繼。
“……”
曾繼笑:“很明顯。”
“……她想見你,要我帶她來。”
曾繼一愣:“他為什麽想見我?”
“崇拜你。”
“是嗎?”曾繼有點不好意思,“怪不得早上見的時候,一直盯着我,我還奇怪,以為哪裏得罪了你們。”
被人喜歡,總是一件高興的事情。
“不打獵,那你想不想釣魚?”
晉楚卿:“我沒釣過。”
“我教你。前面有一個池塘,之前城主跟我在那裏釣過,正好今天太陽大,應該不難釣上來。”
晉楚卿點頭。
亭子裏有小厮跟漁童,曾繼晉楚卿把馬交給小厮,讓漁童拿出客人用的漁具。
“像這樣放好線耐心等着就可以了,線動了把它撈上來。”
晉楚卿點頭,看晉楚卿也把線放到水裏,曾繼沒來由有些惆悵:“總感覺自己老了。”
“你很年輕。”
“……三十三歲在有些行當,不算年輕了。”
從上午釣到正午,晉楚卿曾繼一條魚都沒釣到。打獵的聞霆經過時,看到他們下來招呼。
“原來你們在這裏,怪不得一直見不到人影。”聞霆,“釣得怎麽樣?”
曾繼示意他看自己的魚筐。
“這麽可憐。”讓漁童給他拿了一套漁具,“我也試試。”
“不打獵了?”曾繼問聞霆。
聞霆:“不打了,沒意思。東鯉那丫頭,獵得比她多了她不高興,獵得不如她還要被她嘲笑。”
“她跟阿七還在打?”曾繼。
“杠上了。”聞霆對晉楚卿,“東鯉被他氣得不輕。”
曾繼笑。
“你們吃飯了嗎?”聞霆問。
曾繼:“釣上來了再吃。”
聞霆笑:“行,看我的,保準一會兒就讓你們吃飽喝足。”
一個時辰後,寒風刮過,三個魚筐倒了兩個。
聞霆把空空如也的魚筐扶正:“這裏是不是根本就沒魚?”
晉楚卿:“有。”
“那肯定是魚餌不行。”聞霆說。
又半個時辰過去,聞霆撂下魚竿讓晉楚卿、曾繼等等,曾繼問他幹什麽去,他說他去去就回。
回來的時候,聞霆後面跟了八個小厮,兩小厮擡着一筐魚,總共四筐。聞霆回到魚竿處坐好。小厮把魚倒到聞霆、晉楚卿和曾繼附近的水裏。
晉楚卿、曾繼:“……”
讓仆人生好火,準備好醬汁,擺好烤魚的架子,鋪好軟毯,順帶把魚收拾幹淨,聞霆喊晉楚卿曾繼過來。
這時都快黃昏了,三個人吃了些點心墊墊,終于烤起魚來。
魚總共釣上來的有七條,晉楚卿、曾繼各釣兩條,聞霆一人釣了三條。
“東鯉跟阿七回來了嗎?”聞霆問旁邊的仆人。
仆人說沒有看到。
“不會出意外吧?”曾繼。
“不會。”聞霆,“東鯉從小在我們家玩到大的,這獵場,她比我還清楚。”
“你再去前廳看看,東鯉跟阿七回來的話,叫他們也過來,趁着多帶幾條魚,東鯉一個頂倆,這點不夠她塞牙縫兒的。”聞霆吩咐仆人,“沒回來也知會一聲。”
仆人:“是。”
“這邊新運來了十幾條雪狼,都在籠子裏關着,要不要去看看?”
“雪狼?”曾繼,“雪嶺之狼?”
“正是。”
“聽說那狼兇悍異常,你們竟要把它們養在後院?”
“正因為難得,才有價值嘛。”聞霆。
“一只雪狼能敵十個武師的傳言是真的嗎?”曾繼。
“沒讓人特意試過,不過看抓它們時耗費的人力,也差不多。雪狼爪子鋒利,牙齒能咬碎石頭,速度極快。”聞霆,“我們現在還不清楚飼養方法,是用專門的寒鐵籠關它們的,光籠子就有三層。正好離這兒也不遠,一會兒吃完就過去看看……”
“不好了,不好了——”正說着,一仆人跑過來報信,“徐姑娘出事了!”
“怎麽回事?”聞霆站起來問。
“徐姑娘打獵的時候看到雪狼,嫌三層籠子看不清,要求打開兩個。看守人不同意,徐姑娘打傷了看守人,看守人雖然沒有把鑰匙交出去,估計也堅持不了多長時間,便叫小人來報信兒。”
“這徐東鯉真是嫌自己命長!”聞霆把烤魚扔到一邊,趕忙跑過去,萬一徐東鯉有了什麽閃失他就完了。
曾繼也站起來,他拉着晉楚卿:“一起去看看。”
晉楚卿烤了半天剛吃了幾口的魚不慎掉在地上,心情不佳。
三人趕到的地方,雪狼已經有蹿出來的了。一只雪狼正在攻擊徐東鯉,七果用箭射中雪狼,然後跳到徐東鯉面前,抓住她的手腕:“走。”
徐東鯉腿軟站不起來,另一只雪狼已經撲了過來。危機時刻,七果把徐東鯉壓倒護住徐東鯉,徐東鯉出了事,晉楚卿、城主、她自己都脫不了幹系。曾繼的箭劈風而來,射中雪狼。
總算有驚無險。
“你們沒事吧?”聞霆趕來問。
“你可以從我的身上起來了嗎?”徐東鯉臉熱,七果起身:“你到底在幹什麽?出事了要怎麽辦?你想整個海閣城都陪你遭殃?”
“我徐東鯉做事什麽時候輪得到一個奴才指手畫腳了?”徐東鯉,“我有求你救我嗎?”
“你!”
“我怎麽樣?你區區一個下人,竟敢這麽對我說話……”
“夠了,不要吵了!”聞霆打斷徐東鯉,“任性也要有個度,如果不是他,你已經死無葬身之地了!”
“我好得很!”徐東鯉。
“先出來說話吧,把鐵籠的門鎖上。”曾繼,“這裏太危險了。”
徐東鯉哼了聲,受傷的雪狼眼中散着綠光,直沖最近的徐東鯉的脖子咬過去,晉楚卿移過去一把抓住沖擊的雪狼後頸把它甩回原地。
“……”幾人愣住。
仆人把鐵籠層層上鎖,出來以後聞霆大罵:“你是嫌你的命太長還是怎麽回事?這籠子為什麽要上三層?你都沒有長腦子嗎?你要想死就回家死去,別在我們府裏!”
“出事了嗎?出什麽事了?我做什麽了?你這是什麽态度?我怎麽知道為什麽要上三層?”徐東鯉,“你們府裏的人都是擺設嗎?這麽危險的地方怎麽不加派幾個人手在這兒?”
“你還倒打一耙?看守人只是負責看籠子而已,平時開籠子時你知道有多少人在場嗎?”聞霆,“聽說你還打傷了看守人?”
“我只是吓唬吓唬他。”徐東鯉。
“他人現在在哪兒?”聞霆。
徐東鯉看向別處:“……”
“昏過去了。”七果,“在那邊。”
聞霆對徐東鯉怒目而視,徐東鯉小聲:“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吓唬吓唬他,誰知道他不還手,一會兒治治不就好了?”
“……”
聞霆冷笑一聲,讓下人把看守人帶過去治療。
晉楚卿聞到七果身上有血腥味,問七果是不是受傷了。七果說就一點傷,沒事兒,回去包紮下就可以了。傷在胳膊上,主要是擦傷:“還好你們及時趕到了。”
總共有兩只雪狼跑出來,一只被七果遠程射中,一只被曾繼當場射殺。
“你也很勇敢。”曾繼,七果搔了搔頭:“我那是因為沒有近戰。”
如是近戰,七果、徐東鯉肯定在劫難逃。
曾繼看了看七果的傷口:“得趕緊找大夫。”
七果被曾繼迷得有點暈頭轉向,徐東鯉把曾繼推到一邊,抓起七果的胳膊查看傷勢。
發現并無大礙,徐東鯉安下心來:“細皮嫩肉,跟女人似的,一會兒我叫個大夫,你去瞧瞧。”
“不用了。”七果。
“你說不用就不用?”徐東鯉。
鼓樂齊鳴,歌舞升平。
城主向各位敬酒,相互恭維一番,城主與席間同僚談起政事,晉楚卿、曾繼專心自己眼前的食物。
聽他們說舟曲國已經窮途末路,目前只靠女将軍巳鹽一人死撐,相信不久就會被胥宿國攻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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