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代嫁風波（上）

蝴蝶山的蝴蝶玉，黃昏泉的黃昏盤，絞架園的荊棘魂，龍谷的牽情輪是境尋的四大神器。

黃昏盤乃連接三界之物，靈氣充沛，現為靈族水仙擁有。

蝴蝶玉可以返老還童，玉靈和蝴蝶玉一起，對擁有者産生庇護。

荊棘魂代表的是攻擊，書中說荊棘魂的由惡魔看守，要想得到必須要戰勝他，在曳國絞架園的薔薇苑。

牽情輪牽動的是人的靈魂，它最擅玩弄人情，控制人心。

古書記載四大神器集合可扭轉乾坤。

（神器在神地時誰取得便是誰的，如已有主人擇需要主人自己易主，強取不來。）

牽情輪晉楚卿已經有了，黃昏盤在水仙那裏，蝴蝶玉在謝淵手中，荊棘魂仍在薔薇苑。

晉楚卿計劃先去勻巷閣拿蝴蝶玉，如果能得到蝴蝶玉，有了它的力量去曳國找荊棘魂也會安全一點，黃昏盤被晉楚卿放在了最後。

至于谛環，他已經收到宛朝的回信，信上說他若想要随時來取，她必會守好。

——

晉楚卿從萬獄窟和回生堂分別挑了一個侍從，萬獄窟出來的叫薛何，回生堂出來的叫伏秀。兩個都是少年。

薛何是刀客，伏秀是藥師。

薛何的經歷跟當時的韓道有些像，是為了生存從小選拔加入的。伏秀則是被家裏人抵債賣進來的，聽說當初就是他找到了失憶重傷的自己。伏秀在醫學方面的天分甚至超過當年的元維，十五歲時的元維都及不上現在的伏秀。

七果八果的易容之術出神入化，晉楚卿以為此術利行各國，遂遣人追查二人下落。

最近晉楚卿一直在研究牽情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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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拿牽情輪時，他就用過幾次，還用它組織過靡巢圈，後來靡巢圈被元魚堅決取締，牽情輪也随之被元魚收走。

如果四個神器合起來會出現異象，那麽它們之間一定存在着某種關聯。

牽情輪和黃昏林的女子會有什麽聯系嗎？

蝴蝶玉和乾坤囊都有各自的守護靈，牽情輪是不是也有？他應該怎樣喚醒牽情輪的守護靈？

——

新月湖邊亭子裏。

“主子。”

正在欄杆睡覺的晉楚卿睜開眼睛。

“夜深了。”扇一，“該回去休息了。”

“……我已經不是你的主子了。”晉楚卿。

“教主是教主，主子是主子。”扇一。

“……扇二怎麽回事？”

“他為了左星堂的左雪然背叛了醒禮教。”扇一，“被現任教主抓回來處死了。”

雖然知道扇二不是那麽安分的人，但這個原因，還是讓晉楚卿訝異。

晉楚卿：“……本應嫁給元維的左星堂堂主的女兒？”

“據說在教主還是醫公子時，她曾被教主救過，青尚也是她贈給教主的，似乎對教主一往情深。”

“……她現在怎麽樣了？”

“死了。”扇一。

“……”

柳如眉，雲似發，鲛绡霧縠籠香雪。

晉楚卿對着鏡中的紅妝：“……是否可以給我一個解釋？”

七果大笑：“哈哈哈哈，果然合适，別說是男人了，連我看了都覺得憐愛，就是高挑了點，明明骨架看起來已經小了一圈。”

晉楚卿：“……”

八果掩唇：“這個是雌雄珠的雌珠，我跟七果平時很少用到。作用類似障眼法，但是比障眼法真實得多，連觸覺都是迷惑性的。”

喉結、脈搏都會讓人覺得是女子。

“聽起來與障目珠相似。”

八果：“一些能力近似，但障目珠得之可千變萬化，雌雄珠差得還遠。”

“能教的東西我們都教了。”八果，“這個就當是最後的禮物，你說不定用得着。”

“……多謝。”

八果：“不必客氣。”

七果手在晉楚卿臉上摸了一把，晉楚卿掰住七果的手指，七果大聲叫痛。

七果揉了揉手指，問如果是自己入絕色樓，絕色樓能給她多少月錢。

晉楚卿把玉釵抽下來：“不收。”

“嘁——”

“公子。”龍眠敲了敲門。

“什麽事？”

龍眠進門：“巳安姑娘和楊兮前來拜會……公子不在這裏？”

“……他們怎麽來了？”晉楚卿把耳環摘下。

“……公、公子？”

——

“……其實這次來，我是想帶走一個人。絕色樓陸飄，她是楊兮的表妹，秋瑤。”

秋瑤兩個月前來五絕樓，是絕色樓排名第二的美人。

“絕色樓的規矩我清楚，銀子我們會準備好。”

“你既清楚，就應該明白五絕樓不強留人。”晉楚卿，“只要她同意你們盡可以帶走她。”

巳安嘆氣：“秋瑤的夫家是勻巷閣的雲峥，雲峥比秋瑤大了二十歲，再加上他們素未謀面。少女心事可以理解，可小門派就是這樣，秋瑤的父母既然接受聘禮，答應了這門婚事……現在婚期将至，也只能如此。”

現在木已成舟，倘若悔婚，只怕秋家承受不了勻巷閣的怒火。

“……”

雲鬓花顏金步搖，絕色樓裏楊兮生氣地對秋瑤道：“你看看你現在這是什麽樣子，成何體統？”

“表嫂不也是這個出身，莫非你也瞧不起她？”

“住口，你怎能與她相提并論？”

“有何不可？”

“……”楊兮，“跟我回去！”

秋瑤：“我是五絕樓的人，除了五絕樓，無處可去。”

“你知不知道你走之後秋家大亂，姨娘也病倒了？”

“……攀龍附鳳失敗，當然難過。”

“你說這話難道不虧心？從小到大，他們視你為掌上明珠，你當真一點感覺也沒有？”

“你還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被賤賣出去的不是你。那個雲峥已經四十歲了，都快跟我爹一樣大了，他們憑什麽自作主張？四十歲了還沒有娶妻，說不定有什麽隐疾，到時候嫁過去受苦的人是我，可不是你們或者他們。”秋瑤，“他們接受聘禮的時候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為什麽現在要我考慮他們？”

“所以你就逃走？”楊兮，“這是你解決問題的方式？”

“這不是。”秋瑤，“退婚才是，誰制造的問題誰解決。”

“退婚是這麽容易的？”楊兮，“我就不明白，雲峥作為勻巷閣閣主雄才大略一表人才，除了年長你幾歲，哪裏配不上你？感情你們慢慢相處總會有的。”

“我不要！”秋瑤氣得發抖，“為什麽連你也不理解我？為什麽你們都不理解我！這關乎我一生的幸福啊，你們明明是我的親人，可還不如這裏的人對我好。你們若再逼我，休怪我逃到天涯海角！我就算死，也不會嫁給那個老頭子！”

“你讓我理解你，你又為何不理解理解你的爹娘？”楊兮，“勻巷閣不是第一次上門提親了，如果不是推無可推、退無可退，你爹娘也不會同意，你為什麽不站在他們的角度上想想？”

楊兮苦口婆心：“秋家與勻巷閣交往甚密，說是依附勻巷閣生存也不為過，如果這次悔婚，至少梁子是結下了，雲峥不在意還好，若他存心，秋家可能就此破敗，以後的日子，你是否想過？”

“窮人有窮人的活法，如果他真的因此整治秋家，只能說明他心胸狹隘，更表明我的選擇是正确的，如果沒有那自然更好。”

“……”

——

“秋瑤的身份你是否知道？”關道軒裏，晉楚卿問。

龍眠點頭：“巳安要接她回去，怕是有些難度。一個月前，肖廉去絕武樓的路上與秋瑤相會，二人一見鐘情，此後交往甚密。肖廉不止一次來找我，說要為秋瑤贖身。秋瑤對他也有意，但應該是考慮到勻巷閣，并未同意。”

晉楚卿了解：

“……蝴蝶玉進度如何？”

“雲峥方面恐怕沒有希望了。哪怕是永久贈予他五絕樓任意一寶，只換三年使用，他也不同意。至于公子要找的游初，她目前不在殺手堂，我已加派人手搜其下落。”

“伏秀跟薛何呢？”晉楚卿接着問。

“他們……未能通過勻巷閣的測試。”

“……”

“這勻巷閣還真是銅牆鐵壁。”

香檀細畫侵桃臉，羅裾輕輕斂。

勻巷閣閣主大婚，八擡大轎把秋家女兒秋瑤擡了過來。

相傳秋瑤香肌玉骨，一雙杏眼含萬點星辰，娥眉粉黛，嬌美絕倫。

謝淵掀開秋瑤的鮮紅蓋頭，裏面的确是一張傾國傾城的臉，只是和傳聞明媚如火的氣質不同，謝淵見的秋瑤有些清冷，而且還有分莫名的熟悉感。

當然熟悉了，這人是晉楚卿。

站在晉楚卿面前的謝淵一身紅衣，襯得他清俊的面容多了一分華貴。

謝淵二十七歲時被蝴蝶玉還童，後來謝淵恢複為十五歲，十多年過去，現在也不過是二十出頭的面貌。

秋瑤此前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外界知她相貌的本就少，有關她的傳言都是府中仆婢們閑談時傳出的。

他們甚至因此張羅了個秋家大小姐的身份，如果事情敗露，查出來的也是晉楚卿秋家大小姐秋李的身份。

的确是有秋李這個人的，可惜早年夭折了。

謝淵把酒遞給晉楚卿與他交杯。

晉楚卿接下一飲而盡，謝淵自己卻沒有動作。

“你是誰？”

“……秋家女兒。”

“好一個秋家女兒。”

謝淵扼住晉楚卿的脖子：

“說！你叫什麽名字？”

“秋李。”

“李代桃僵的李？信不信我殺了你？”

“……”晉楚卿閉上眼睛。

芙蓉帳暖，燭影斑駁，謝淵漸漸松開他。

晉楚卿矯揉造作：“他們也是愛女心切，我只希望，你不要為難他們。”

“你倒是老實。答應婚事的是他們，把我勻巷閣當成龍潭虎穴的也是他們。”謝淵，“事到如今，一句愛女心切就把我打發了？”

“秋李也是秋家的女兒，且對閣主仰慕已久，秋李自知及不上妹妹的美貌才情，但會用心服侍閣主……”

秋瑤準備的臺詞過于惡心（秋瑤不知代嫁者是晉楚卿），晉楚卿說了一半實在說不下去。

“從你的眼睛裏，我可沒有看出半分情意。”

謝淵手落在晉楚卿腰上，将其壓倒在床，手欲解其腰帶。

謝淵目光如鏡，晉楚卿：“……”徐無為再不來，他可要先動手了。

門外傳來弟子們的呼喊，婚房的隔壁起火，火勢兇猛馬上就要燒過來。

謝淵起身，晉楚卿驚慌地整理着衣服，謝淵看了他一眼打開門。

教衆們正在拼命救火，“這火燒的還真是時候。”謝淵對晉楚卿說。

“……”

——

謝淵沒為難秋家，該給的面子也都給了。

娶的是秋瑤還是秋李，對謝淵來說似乎并無不同。

晉楚卿來時什麽都沒帶，謝淵派了兩個勻巷閣的伺候或者說監視他，兩個丫頭一靜一動。

丫頭領晉楚卿在勻巷閣轉，到弟子處時，有弟子較量，女弟子敗下陣來，坐在地上哭。

女弟子是韓忻，她脖子上戴的還是晉楚卿送的長生鎖。

算起來，她應該十五歲了。

見晉楚卿過來，弟子扯韓忻的袖子讓她住口，韓忻也不想再哭，但情緒上來她克制不住反而顯得更加可憐。

韓忻不禁嚎啕起來。

“怎麽了？”

韓忻太激動說不出話，對戰弟子無奈：“可能是我出手太重了。”

另一弟子：“別哭了，夫人都來了。”

“嗚嗚……嗚嗚嗚……”

韓家在勻巷閣附近，她本是念書的，因念不進去，韓父韓母便費了大功夫，才把她送到勻巷閣習武。她又受不住練功的艱辛，勻巷閣呆了三年從無長進。

韓父韓母看透這厮的好吃懶做，也不圖她将來有作為，只想等她再成熟一些，教她生意場上的事，讓她嘗試管理韓家的鋪子別被餓死。

晉楚卿瞧着韓忻的哭相，揣測勻巷閣入門标準，反思是否是自己派的人太優秀了，所以才被刷下來。

“先下去給她包紮吧。”

韓忻圓圓的眼睛定在晉楚卿身上，想她們新來的夫人真好看。

——

——

夜色已深，謝淵回到雲瑤房時晉楚卿還未歇息，謝淵看了眼晉楚卿手邊的書。

“在讀書？”

“……嗯。”

謝淵表情看不出喜怒，他的手落在晉楚卿的頸上掌心輕輕騷動：“我還以為你是在等我繼續我們的洞房花燭。”

“……”晉楚卿因謝淵的動作僵硬了身體，被謝淵逼至床邊，晉楚卿忍了忍沒話找話道，“你與秋瑤此前見過？若非如此，怎會一眼認出我的身份？甚至連房間都以你們兩個的名字命名……來的是我，你一定很失望。”

“房間一直是這個名字。”謝淵，“我早到了娶妻的年齡，只想娶一個出身平凡普通人家的女兒做妻子，秋瑤秋李沒有區別。”

“……”秋瑤秋李沒區別，秋瑤晉楚卿區別可大了。

“漂亮乖巧，就足夠了。”謝淵道，“還有別的借口麽？”

“……”

謝淵的鼻息打在晉楚卿耳側，晉楚卿被謝淵戲弄得目光一冷，他突然反客為主，将謝淵推倒在床。柔順的頭發自肩膀傾瀉，晉楚卿精致的五官放大在謝淵眼前，謝淵心跳漏了一拍。

謝淵不喜這樣弱勢的姿勢，想要推開晉楚卿，卻發現自己竟無法掙脫。晉楚卿的手在謝淵身上肆虐，謝淵第一次被如此對待漲紅了臉：“放肆！”

晉楚卿摸了個遍方停下動作，他無辜地望着謝淵，謝淵整張臉都紅了，他推開晉楚卿。

對視片刻，謝淵拂袖離去。

“……”

謝淵沒有把蝴蝶玉戴在身上。

“閣主這些天對夫人好生冷淡。”跟着晉楚卿的動丫頭憂郁。

“夫人不必難過，小動會一直陪着夫人的。”

“……”

動丫頭道晉楚卿只要安分守己，不似喻琴那般死纏爛打，一定可以令謝淵回心轉意。

喻琴是謝淵師傅的女兒，謝淵的青梅竹馬。當初游廣連背叛謝淵就是為了她，喻琴喜歡謝淵，謝淵喜不喜歡喻琴就不知道了。

喻琴跟游廣連有一個孩子，叫游初。喻琴生下她不久就死了。之前游初來刺殺過謝淵，被謝淵關了幾天又放走了。

這個游初就是之前晉楚卿找的游初了。

游初是殺手堂執祖的手下。

十多年前即将出垂般，晉楚卿跟水仙等人遭到最後一波伏擊時，伏擊者中那個快如閃電的人就是執祖。

執祖本是醒禮教萬獄窟的人，當年晉楚卿被晉楚茗扔到萬獄窟反省，晉楚卿、韓道、執祖、螢火四人相識。

執祖是其中最小的，現在也不過二十六七。他打小性格孤僻，當時除了跟螢火親近，對誰都不理睬。

謝淵是孤兒，少時跟着師傅，長大後師傅仙逝，師傅死後他的責任變成照顧喻琴，後來喻琴也死了。

謝淵有兩位摯友，在跟游廣連的鬥争中接連被殺。

娶妻還娶了他……

怎麽瞧都像是命犯太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