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代嫁風波(下)
晚上晉楚卿在書閣中看書,有嗖嗖的暗器聲傳來,靜丫頭把銀針打落,動丫頭精準地找到刺客方位,攻向刺客。
動靜兩丫頭是勻巷閣數一數二的高手,靜丫頭把刺客撂倒,動丫頭将她的面紗扯下:“又是你。”
“你們認得她?”
“回夫人,她叫游初。”動丫頭。
靜丫頭補充:“是閣主師傅的外孫女。”
游初十五歲,長得與她死去的母親喻琴相像,杏眼桃腮,靈動嬌小。
動丫頭扳住游初的胳膊:“三天兩頭潛到勻巷閣找事,別以為閣主仁慈,我們就不敢動你。”
三天兩頭,她莫不是在勻巷閣附近住下了?怪不得一直找不到下落。
“好啊,有種你就殺了我。”
動丫頭匕首刺向游初。
“住手。”晉楚卿和到來的謝淵同時道。
“……閣主。”靜丫頭。
“誰讓你動她的?”謝淵。
動丫頭跪下:“是屬下關心則亂魯莽了,夫人那麽柔弱,屬下擔心這樣放任游初下去會釀成大禍,一時忘了閣主的囑咐……”
柔弱?謝淵瞟了晉楚卿一眼:“……”
靜丫頭詢問謝淵如何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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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淵說先把她關起來。
游初:“只要你不關我一輩子或者殺了我,總有一天我會殺了你們所有人。”
動丫頭:“閣主。”
“帶下去。”
“……”動靜丫頭,“是。”
屬下離開,晉楚卿也沒有別的問題,謝淵沉吟片刻,拿起桌邊晉楚卿看的書又放下。
——
秋家已經承認她是秋瑤的姐姐秋李。
所以,她真的只是單純為了妹妹代嫁?
如果她家世清白,安心跟他過日子,即使是代嫁過來的,謝淵也不排斥。
秋瑤不願意嫁他,說明他們沒有緣分,無緣之事,他亦不屑強求。
秋李嫁給了他,拜了堂,就是他的妻子,她也滿足他對另一半的要求。
新婚之夜,秋李紅蓋頭下的桃花一樣嬌豔的面容,湖水一樣清澈的眼眸,撥動了謝淵塵封的心弦。
可他總是覺得她很古怪……
——
在勻巷閣呆得時間也不短了,連蝴蝶玉的影子也沒找到。
他以愛好靈物為由試探性地問過謝淵,謝淵顧左右而言他。
除了看關于靈器類的書,晉楚卿基本無事可做。動丫頭受不了總貓在閣中,催促他出去走動,晉楚卿見她快憋瘋了,便應允了。路過花園時,有女子的啼哭傳來,晉楚卿走過去,原來是韓忻在裏面一邊啃着雞腿一邊哭。
“……”
“……”
“夫、夫人……”韓忻驚訝。
韓忻慌張之下被嘴裏的肉噎住了,“呃……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我們不是來跟你搶的。”動丫頭,“你悠着點。”
韓忻擺着手,想解釋:“不是——我、我不是……”
晉楚卿:“慢點。”
韓忻被噎得眼淚都出來了,終于艱難地把雞腿咽了下去。
“是我們突然出現吓到你了?”
“不……不是夫人,都是我自己不好。”
晉楚卿:“怎麽回事?”
“沒什麽……”韓忻用晉楚卿的手帕擦了擦自己油膩的小手,委屈巴巴地。
“夫人問你你就老實說。”動丫頭。
韓忻好容易止住的淚又淌了下來,動丫頭:“你也太容易哭了。”
“都是奉大和奉二那哥兒倆,嗚嗚嗚……”韓忻。
“他們怎麽了?”晉楚卿。
“奉二上次打我,今天中午……今天中午我們吃飯,他跟我道歉,我說沒什麽。他說他過意不去,把他的碗裏的豬蹄挑給我了。”
“……”這不是挺好的?
“我不愛吃豬蹄,我不愛吃豬蹄他還非得給我。我就給他夾回去了,他非得給我……然後,然後……”
韓忻:“然後争執的時候他把我的飯都給我撞倒了,我才吃了幾口,還沒有吃飽。他又給我道歉,讓我等一會兒,我等了好久他也沒回來,我問常跟他一塊兒的奉大,奉大說自己不知道……後來我就走了,等我走了我越想越難過,打我還不給我飯吃,太過分了。”
“……”
動丫頭憋笑,晉楚卿無語:“還餓嗎?”
“有、有點……”韓忻抽抽搭搭的,晉楚卿:“跟我來。”
——
“下午你去了游初那裏?”謝淵問。
晉楚卿:“你準備什麽時候把她放出來?”
“把她放了,你不怕她再來找你麻煩?”
晉楚卿:“有動靜丫頭在,不會有問題……怎麽說,她也算你的半個親人。”
“……不要總是靠近她。”
晉楚卿:“……”
謝淵的态度來看,用游初作為籌碼,是有幾分勝算的。
事不過三,游初多次行兇,不知悔改,謝淵這次沒就這麽算了。他給游初支使了幾個丫頭,暫留她在勻巷閣。
就是軟禁。
動丫頭不知跟游初什麽過節,常跑去嗆她。晉楚卿問原因,動丫頭說她對勻巷閣一片丹心日月可鑒,對于這種叛逆之女當然欲殺之而後快。
勻巷閣後山有一處溫泉,助調息修行,晉楚卿獨自沐浴,聞人腳步皺起眉頭。
“出來!”晉楚卿頭發飄在水上,喝道。
韓忻磨磨唧唧從假山後面出來:“夫、夫人……”
“……你怎會在這裏?”晉楚卿。
“我……”
“說。”
突、突然間好兇哦。
韓忻哽了半天說不出話,腳下一滑跌進了溫泉,霧氣彌漫,韓忻嗆了一嘴的水,看着赤身裸體的晉楚卿,韓忻臉紅脖子粗地:“我、我不是故意的。”
視覺上韓忻看到的是女性的軀體。
韓忻手不小心摸到晉楚卿的大腿:“我馬上出去。”
“……”晉楚卿克制住把她踢出去的欲望。
“……”
隔了好大會兒。
“……你倒是出去。”晉楚卿說。
“我腿軟……”韓忻窘得眼淚都出來了。
“……”
晉楚卿把她扶起來,韓忻:“……對不起夫人,我錯了,真的知道錯了。”
“……出去。”
“……是。”
晉楚卿:“……”
“為什麽會在這兒?”看韓忻一步一步爬上去,晉楚卿問。
這麽久沒見過她幹過正事。
“我是誤入,我以後一定好好練功……”
“怎麽個誤入?”
“……循着那條道兒來的……”
“哪條?”
“山後頭的那條。”
“……”
一陣水聲響起,晉楚卿起身,韓忻忙低下頭:“我、我想跟你再解釋……”
“不必了。”晉楚卿把衣服穿上,“帶我去那條路。”
“……是。”
密道看起來有些年份了,晉楚卿随韓忻剛進去,就出現一條死路。韓忻砸了下上面的機關,石頭偏移出現一條新路。
晉楚卿默默記下,一共有一百零三個岔路口。
“你來過這個密道幾次?”
“……一次。”
“一次?”
“我……夫人,我給您說實話,您不要怪我,我真的不是奸細或者歹人……我就是懶,不想練功。”
“……”
韓忻:“我本來只是想找個地方躲清閑,後來也是意外,自從發現這條道能走,我平時沒事淨研究這兒了,所以才熟悉點。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走通,沒想到盡頭會是這裏……”
“我知道我說的話沒什麽說服力,不過……”
“你是什麽時候發現的?”
“兩年前……”韓忻。
“每次是怎麽回去的?”
“我看無路可走了,就原路返回了。”
兩年都沒有被發現,他該說勻巷閣外緊內松,還是韓忻幸運滿點?
——
晉楚卿路過琴齋遠遠聽到游初在裏面砸東西,女侍們端着破碎的盤子碗出來。
晉楚卿留動靜丫頭在外,自己端着食物:“我進去,你們留下。”
“可是……”靜丫頭擔心。
“無妨。”晉楚卿說。
琴齋是喻琴生前住的地方,游初在裏面耍脾氣砸東西破壞的都是下人帶來的,原物未曾動過。
聽人說她的娘親是個活潑的女子,可在她幼年的記憶裏,她總是滿臉淚水。如果爹爹沒有死,她就能跟他一起哄娘開心了。如果不是謝淵,她本可以很幸福……
游初手上腳上戴着鐐铐,見到晉楚卿輕蔑一笑:“你還敢一個人過來?”
晉楚卿把飯菜放到游初桌上:“你的外公是謝淵的師傅,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這麽算,你們近乎是彼此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明明他是毀了她人生的人,她現在竟然還敢用這種話惡心她。
“你爹的事,并不完全是謝淵的錯。況且,你與勻巷閣實力懸殊,現在勢單力薄也做不了什麽。”晉楚卿。
“只要你願意放下心結,我與謝淵都不會怪你。”晉楚卿,“勻巷閣就是你的家。”
晉楚卿有心撩撥游初,游初卻沒深思,她怒從心起,戴着鐐铐的手砸向晉楚卿,只想着晉楚卿讓她認賊作父,癡人說夢。
晉楚卿側了側身被鐵鏈打到側臉,紅腫起來,動靜兩丫頭馬上進來擒住游初。
“快去叫大夫。”靜丫頭吩咐。
大夫幫晉楚卿上了藥,謝淵聞訊過來,見晉楚卿敷藥的臉皺起眉頭,讓其他人出去。
謝淵坐到晉楚卿對面:“以你的武功何至于被她傷到?”
在謝淵面前,晉楚卿只隐藏了部分實力,沒隐瞞會武功的事實。
謝淵跟他的差距并不懸殊,與其以後露馬腳不如一開始就挑明。
晉楚卿現在的修為基本與徐無為持平,在黃昏林的十年,他功力增進許多。
晉楚卿:“不小心撞上去了。”
“……我記得提醒過你,不要靠近她。”
晉楚卿:“我只是希望你們能解開心結。”
謝淵:“她是喻琴的骨肉不錯,但她同時也是游廣連的女兒。我們之間的事不是三兩句話說得清的,你不要再插手。”
“我也是想幫到你。”
“……”
“過幾日我要去看望一位重要的人,你與我一起。”
重要?
“是什麽人,要去多久?”
有多重要?
“好好修養,屆時你便知道了。”
“……”
——
五絕樓裏,龍眠與徐無為對飲:“也不知公子如何了。”
徐無為:“我更為那位雲峥閣主擔心。”
龍眠:“……”
“他回來了,絕武樓總算恢複了以前的樣子。”
龍眠:“是啊。”
如今的五絕樓有三分之一的人來自醒禮教的。換血是元維兩年前着手做的,他信不過龍眠。
元維換血後,絕武樓規矩跟着變化,引起武者不滿。龍眠進谏無果,明白元維不會信任自己,本打算把一切事宜交托出去離開,晉楚卿此時回來,龍眠要走之事不了了之。
——
處理完泉豐門的一個奸細夜已深,路過雲瑤房謝淵見裏面的燈亮着,問守在門口的靜丫頭夫人怎麽還沒休息。
靜丫頭說夫人還在看書。
又是看書。
打開門,謝淵看到晉楚卿已經趴在桌上睡着了。
“……”
謝淵走過去坐到晉楚卿的旁邊看了會兒晉楚卿的睡顏。
入秋天氣微涼,謝淵猶豫片刻,想把晉楚卿抱回到床上,剛把手搭上,晉楚卿就醒了,謝淵手拿開:“醒了就自己回去睡覺去。”
晉楚卿打了個哈欠把桌上的書收了收:“以後叫醒我就好。”
“……”
次日上午,謝淵給晉楚卿帶了幾本境尋神器相關的書,晉楚卿大致一番驚喜地問他這些是從哪裏來的。
藏書庫他找遍了都沒有。
難得見晉楚卿明媚的樣子,謝淵抿了抿唇:“夠你打發時間的就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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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