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畏懼

嚴笳一眼望去,果然是束止戈。

她扭頭避開,疾步離去。

“小姐當初若是再等等......”白灼意識到不妥,話音又一轉:“都怪嚴姨娘!害得......”

嚴笳一個眼神制止:“說這些有何用?以後不準再提!平白壞了束将軍的名聲。”

似乎難以出口,她終還是悠悠道:“他還未成親。若是因為這些流言,使得妻子與他離心,那我就是他的罪人。”

“走吧。”

白灼心裏替嚴笳可惜,她假裝腳一扭,“哎呀”了一聲:“姑娘,我腳扭了,走不動。”

“哪裏?”嚴笳正準備為白灼正骨,身側傳來一道男聲:“卿卿?”

這聲小名太過熟悉,嚴笳眼裏湧出淚水。

白灼見時機成熟,推脫忘拿東西,一路疾馳小跑。

嚴笳背着身子,不敢看他。只聽見束止戈悠悠道:“我是陪母親來此,卿卿不要誤會。”

“誰稀罕知道。”嘴裏是嫌棄着,可是心裏是雀躍的。她既為着束哥哥守身,若束哥哥轉頭就娶美嬌娘,她這一生,這一段情,豈不是笑話?

“渠城一事……”

“不要再說了!以後橋歸橋,路歸路。你我二人……就當從不認識。”

嚴笳咬牙,終于說出這番話。見嚴笳轉身,束止戈說起一事:“你家那位年輕的太夫人,不要去招惹她。”

真是怪哉,一個兩個畏她如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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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笳留下一個不解的眼神,沉思離去。

“卿卿,渠城那位高僧說天命不可違,我會一直等着你……不要怕卿卿,我會一直在你身後。”

嚴笳捂着嘴跑走,淚水早已洶湧而下。

戀戀不忘,必有回響。

她的執着,終究沒有錯付。

見小姐哭成一個淚人兒,白灼暗自嘆了口氣。

嚴笳正準備回姚府,趕巧,那個去教坊的奴仆候在寶山寺。

“少夫人,事情緊急,我便尋了過來。人已經找到,就在華章教坊。”

嚴笳:“打聽清楚了?”

男仆點頭,卻說起一樁難事:“人就在華章教坊的後院裏,但是如今毫無憑證,拿什麽由頭去尋人呢?”

嚴笳沉思片刻,道:“随我去華章教坊。”

“夫人女子之身……”

“無事,待我換上一身男裝。”

入了華章教坊,裏面歌舞升平。老鸨迎了過來:“這是哪家的公子,這般氣度真是萬裏挑一,這通身的做派,一看就是勳貴人家!”

“哪家的不要緊,重要的是,有大把的銀子。”

老鸨喜上眉梢:“我這兒的姑娘都是上乘貨色,保準您這銀子,使得值。”

老鸨一邊将人迎入廂房,一邊吩咐道:“将水袖喊出來!”

嚴笳默不作聲,沒有推辭。

等水袖一出場,嚴笳搖搖頭:“沒看上。”

老鸨又将一位叫水情的叫出來。

嚴笳還是搖頭:“沒看上。”

扇子一擺着,帶着幾分可惜的意味:“華章教坊也就這點貨色?這是要我移步啊?”

老鸨糾結片刻,還是開口道:“到是有個絕色的,就是……”

“你放心,銀子有的是!”

見嚴笳如此說,老鸨“哎呦”一聲:“公子,倒不是銀錢的事。是這姑娘還沒□□好,脾性烈着咧!”

哪知嚴笳扇子一收:“我就喜歡烈的!”

到底是銀錢動人,老鸨對丫鬟附耳幾句,又轉頭一臉笑意:“公子稍等,這位姑娘的皮相,那是沒得說。也是公子趕得巧,才來三日。”

嚴笳心裏頓時有數,面上卻瞧不出分毫。

嚴辭被人一路拖馳,她淚水止不盡地掉,心裏一片哀默。

算計這個,算計那個,終究是一番盤算皆落空。到了這個境地,也算自己作的。

等打開門,卻見嚴笳大刀闊斧地坐在屋裏。

她說不清什麽感受,心裏激動得顫抖。她恨不得給嚴笳匍匐跪下,許諾會給嚴笳當牛作馬,嚴笳就是她再生父母!

見人已找到,嚴笳沒有拖拉,利落地拿銀錢為嚴辭贖身。可老鸨卻放起難來:“公子,不是我不想要這些銀錢,實在是這位姑娘乃是官妓。”

“官妓?”嚴笳冷哼一聲,“你有何憑證?”

老鸨差人拿來嚴辭的身契,展開給嚴笳看。

“京城陳氏之女?還罪臣陳泊,官居禦史?真是荒唐至極!”

嚴笳說明緣由:“你去朝中打聽打聽,可有什麽陳禦史大人!這個身契是假的!你若再掐着人不放,我就告到京兆尹,判你連坐之罪!”

老鸨冷汗淋淋,心裏跟滴血似的,那麽好的一個貨色……罷了罷了。

出了廂房,老鸨有事要走:“公子,那奴家就不相送了。您有空常來。”

等老鸨離開,嚴笳猛然看見一個熟人。她和嚴辭對視一眼,跟了上去。

張寶兒院中有個自小跟着的家仆,名為煙客。此時他正在華章教坊裏潇灑。只見他攬着歌女的腰,喝着歌女遞來的酒。

不過三盞,人就有些飄。

家仆們一到吃茶飲酒,免不了說些主人家的私事。以此來證明自己在主子面前的地位。果不其然,煙客打着酒嗝道:

“我家主子生的童哥兒,日後定是洪福齊天!誰叫他老子厲害啊!這人那,就得會投胎。托生在貴人肚裏,那是享不盡的富貴榮華!再說了,依着我家主子的作風,放在村裏定是沉塘,誰叫她相好的那位……那位是……”

煙客又打了個酒嗝,醉暈過去。

真是到關鍵時刻,他就不頂用。嚴笳暗嘆一聲,領着嚴辭回家。

這事兒聽煙客的意思,在張寶兒嫁給姚國公前,有過一個相好的。這位相好位高權重,也斷然不是姚國公。

畢竟聖上賜婚時,姚國公才歸家半月不到。

而且姚國公年近古稀,張寶兒家境又不差,和姚國公相好,又圖什麽呢?

嚴笳左思右想,将這事兒告訴姚言。正巧姚言剛下職歸家,換了袍子聽到這事,一點都不奇怪。

他抿口茶,潤潤嗓子,覺得舒坦了才開口:“祖父年近古稀,就是有心也無力。再說了,她嫁過來不到八個月,對外說是早産,可你看童哥兒的身體,又皮實又壯!”

“那你怎麽不和祖父通個氣?”

“祖父他能不知曉嗎?都是為着這張臉。再說了,我和一個野種争什麽?白低了身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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