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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蒙蒙的天,一眼看不到頭,太陽明亮而冰冷,照在空蕩蕩的街頭,卻沒有溫度一般,風從四面八方湧過來,吹動粗陋斑駁的牆壁上成群結隊色澤豔~麗的蘑菇。
整個世界都是模糊的,舊金屬混合着食物腐敗的味道,嗅在鼻中讓人作嘔。
街上廉價的酒館裏隐隐傳出男人的吆喝聲,掃地的是男人,游蕩的是男人,偶爾一只大老鼠跑過,便被半~裸~着曬太陽的男人拎起來,在那光溜溜的肚子上抹上一抹,就聽見失望而猥瑣的笑聲:“他娘,公的。”
整個城市,除了肆意亂長的花,看不到一點女性的氣息。
偶見有人全副武裝帶着全身裹紗的伴侶匆匆走過,便立刻引得所有人轉過頭去,綠着眼睛看那厚紗下面纖細而略顯僵硬的腳踝。
一女難求。衆口難調。
此刻,一群面目模糊的男人聚集在街頭盡處一家商店,噼裏啪啦拍門。
“喜仔,知道你在裏面,識相的自己開門!”
“這個月馬哥剛剛收過錢,實在是……”店鋪大門滋啦啦的電流聲後,不高的像素顯出店主疲憊的臉。
“馬大那蠢貨,就憑着他弟弟馬二是賞玉獵手,毛沒長齊就想劃地盤,現在這片歸我們老大看了?咋滴,不服?”
“可是,月初這,這、不是已經孝敬過幾位大哥了嗎?”
為首那人一腳踹在門上,店門的光影顯示器立刻晃了兩晃。
“月初是月初!誰叫你給了馬大錢……沒錢是吧,也行,聽說你這預備進幾個女人,拿出來給哥幾個開開眼,下個月保護費也不用繳了。”
店主眼角的筋跳了跳,那幾個沒有生育能力的次類女人是他花了大價錢費了多少人情進的,也是他現在翻身的唯一資本,豈能說給就給。這些小啰啰,三天兩頭,争地盤,收保護費,前幾天竟然連槍炮都整上了,轟得到處一片狼藉,聽說連城東的墓地都弄出幾個大坑來。
這世道,來一個老大收一次錢。
他積蓄了幾年的錢,一來二去幹幹淨淨,現在,他們竟然還想打他那幾個新進美人的主意!
知不知道現在一個女人在越城已經是什麽價格?還給幾個?
媽的,一群智障。
店主一只手握住了一支管制短~槍,咬牙走向門口的虹膜門禁系統。
然而等他預備開門,卻突然發現前面的幾個啰啰都靜止了,正張大嘴巴看着外面的街道。
透過光點透視系統,他也張大了嘴巴。
遠遠的,一個腳步僵硬衣衫褴褛的女人正慢吞吞走在路上。
說是女人,更像是年久失修的老古董。
一頭拖到地上的油膩長發在身上纏了幾圈,将裏面破破爛爛的衣裳裹得別扭難看,牢牢遮住重要位置,長長的手指甲上面還能看到粗糙的折痕,還有兩個指甲長的太長已經蜷曲起來,只有布滿綠色水痕的嬌小腳踝和鼓鼓囊囊的胸脯能勉強看出一點女人的痕跡。
說是走,但因為她怪異生硬的步伐,更像是在一點點蠕動。
“艹,都這樣了還能動,神貨。”一個啰啰感嘆。
另一個搓搓手:“嘿嘿,不知道味道咋樣?”
“腦子被屎糊了,都這樣誰知道被多少人用過,誰知道有沒病。”
被罵的嗤之以鼻:“去你大~爺,那留香街都被睡爛的特制小姐你不照樣睡得美滋滋。”
“這麽老的貨,莫不是前幾天馬大傻那小子從城東墳地轟出來的?”也有人沒完全昏頭。
“用點藥,估計還能用。”隊伍裏面一個年長些的煞有其事,貪婪看着女人僵硬的腳踝。
“還得先看有監護人手環沒有,已經有主就麻煩了……”
在聯邦世界,因為女性的致命缺陷:所有女人在生産或者生下子嗣後就會死亡,所以女人數量極其稀少。而在狼多~肉少、生一次死一個的年代,為了争奪盡可能多的繁殖資源,戰争自然不可避免,但最終聯邦軍團以強悍的槍械優勢穩定了局面,并嚴格制定了規程。
每一個女人作為所有物,都會有特定的監護人手環,以保障她們最初的生存權利,也是作交換/買賣時的依據。
按照聯邦法規,現在的普通男人獲得女人只有兩種正常途徑:一是依靠阿姆給自己生一個可以換親的妹妹,二是努力奮鬥存夠足夠的錢,在女子商行比如滿玉坊這樣的地方買一個女人回來。
好在一般女人生的最少都是雙胞胎三胞胎,有女兒的人家換親也不成問題,也因母體都是一次性死亡,所以胎兒在發育時都會竭盡所能汲取母體全部營養,一般發育都會很完善,存活率非常高。
最近更聽說新出了一種多仔丸,甚至可以達到驚人的六胞胎。但這藥副作用極大——吃了多仔丸的女人大部分胎兒還未滿月,母體就因為超大的負荷已枯竭而死,常常一屍七命。聯邦于是下令禁止此藥,不過明面禁止,黑市還是有途徑可以購買。
在這種情況下,能捉到一個有生育能力的女人,那簡直和天上掉餡餅糞池挖金子沒什麽區別了。為首的男人一努嘴,幾個小啰啰麻溜竄了上去,而原本隐匿在街頭巷尾的流浪漢閑散人員也全都都圍了上去。
人人都想分一杯羹。
徹底沒有形象可言的唐格站定在原地,透過雜亂的頭發看着眼前陌生的世界,一個個劍拔弩張的男人,有的手裏還扛着迫擊炮,默默咽了口口水。
夢游般的感覺,她真的醒過來了,拜那只蠢狗所賜,醒在了這見鬼的世界,留在腦海中最後的印象是那張一副‘我賺!你果然有好東西’得意萬分表情的狗臉。
麻蛋,她做了什麽孽啊。
作為理工大學美宅一族,她不過是如饑似渴學習的間隙,想親眼驗證一下廣義相對論關于日環食時,光線在巨大的引力場中會拐彎的自然鐵律,結果那只蠢狗以為她準備偷摸吃好東西,橫空出世撲出來,緊接着突如其來的強光讓她瞬間失去了知覺。
欲哭無淚……蠢狗……蠢狗……
早就告訴父親那寶貝新嬌~娘養啥別養二哈,狗再萌,一蠢毀所有,哎,不聽。
她自然知道,觀測日食時不能直視太陽,不然會造成短暫性失明,嚴重時甚至會瞎掉,但是,誰說的連幻覺也會出來的啊喂。醒來以後幾乎憑着本能爬出黑乎乎的泥地,她一直處在一種懵逼狀态,直到幾乎茫茫然走上這荒涼的街道。
圍觀的男人打扮粗犷,眼神驚奇、熱烈,帶着過份“友好”的逡巡。
唐格心頭一凜,看着那些五大三粗的男子,又咽了口口水,呃,劫財,她一毛錢都沒有。
劫色?不不……就她現在這樣,靠,得要多重口味饑不擇食才會有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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