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出差
太失禮了,真是太失禮了……
現在已經是第二天了,但彌衣仍然記得昨天晚上她為了幫胧車打掩護直接撲上去捧中原中也臉的那一幕……簡直尴尬到了極點!
這樣下去可還怎麽接近他啊,光是用平常心打招呼就夠困難了吧。
彌衣越想越懊惱,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連敲門聲都沒聽見。
“彌衣。”敲門的人幹脆直接出聲了。
彌衣這才回神,忙應了聲“請進”。
尾崎紅葉打開門,臉上淺淺笑意:“在忙工作?”
“……嗯。”就假裝是這樣吧,彌衣順着對方的話回答,“在寫材料。”
“那個先放到一邊吧,上面有新任務要交給你。”
港口Mafia在金澤區注資成立了一家酒廠,酒廠新建成沒多久,人員緊缺,需要招聘大量倉管員質檢員和釀酒師,那邊面試忙不過來,需要讓從總部抽調一人過去幫忙,彌衣這次要負責的就是這件事。
她剛加入組織沒兩年,資歷尚淺,還沒有負責過異地招聘,正好借這次機會鍛煉鍛煉。
“當然了,并不是要讓你做主考官。”尾崎紅葉補充道,“那邊有他們自己的運行方針,你去後只要從旁協助即可,主要是看看酒廠的情況,把該敲打的都敲打一遍。”
也就是說異地招聘是假,審查這個私酒營地才是真。
彌衣懂了,接過尾崎紅葉順路捎過來的文件,仔細閱讀起來。
閱讀過程中,她忽然想到一件事:“紅葉姐,森先生是打算培養我,讓我成為你的直屬部下嗎?”
五大幹部擁有自由決定一名直屬部下的權利,尾崎紅葉從以前開始就中意彌衣,畢竟後者無論是能力還是相貌都是上乘,乖乖巧巧的,光是看着心情就會變好,只不過這個提議提了兩次都被駁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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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尾崎紅葉否認了,話語間還帶着遺憾:“很可惜,新首領大人似乎對你另有安排。”
說罷,她邁開優雅的步子走到彌衣面前,微微俯身,右手繞過彌衣的後腦勺,以一種憐愛的姿勢将後者環在懷裏:“因為是秘密任務,所以這次不會增派人手給你,不過這點程度是難不倒你的,對麽,我可愛的彌衣?”
彌衣被圈在充滿幽香的懷抱裏,有些拘束,但考慮到這是尾崎紅葉表達喜愛的一種方式,她也就沒有掙脫,只回以答案:“我會處理好的。”
這之後,尾崎紅葉還有任務在身,先行離開了,而彌衣也要為出差做準備,她大概閱讀了一下酒廠的資料,然後帶好相關文件,一下班就去着手處理出差的事了。
出發當天的天氣算不上好,天邊濃雲堆積,連空氣都很沉悶。
酒廠那邊已經準備妥當,彌衣一到那兒連茶都沒能坐下來喝一口就開始了工作。
由于不是本地考官,她提問的機會比較排後,但即使如此她也沒有敷衍了事,問的都是些前面的考官沒有在意卻很重要的細節問題,幾乎是稍加分析就能立即判斷出來對方到底适不适合這個崗位。
面試前主要負責人見來的不是上級,對彌衣也沒有太在意,面試後卻是主動跟她商量,問有沒有哪些人的位置需要調整。
彌衣提了點建議,接着便查看人事部門的人起草好的合同和保密協議去了。
今天一整天都在忙這些事情,但她沒有忘記出差的主要目的是什麽。
翌日,她讓負責人帶她參觀酒廠,從地理位置到內部構造都了解了個透徹。
發酵池沒問題,蒸餾設備也合格,鍋爐房按照要求裝了報警器,酒罐材質是鋁,應該要換成食品級不鏽鋼……
“釀造出來的私酒會供應給酒吧和俱樂部,森先生對它們要求比較高,色澤要漂亮,口感不能太粗糙,地方上面也要多打點……”
如果私酒銷量好,森鷗外就會考慮壟斷這片地區的酒水走私路線。
負責人認真聽着并一一記下。
“我會牢記首領的命令,認真打理好這家酒廠,希望彌衣小姐能轉達我的忠心。”他朝這邊伸出了手。
彌衣擡手握住,态度不卑不亢:“我一定會轉告給森先生。”
搞定任務,彌衣便帶着文件包回到了酒店,可能是【福神将至】在保佑她吧,這一路上沒遇見什麽意外,只要按照行程安排返回就好——
正當彌衣對此感到欣慰的時候,一滴水珠驀地砸在樹葉上,發出了異常響亮的聲音。
瓢潑暴雨随之而來。
她趕緊跑到窗前,而此時窗外不僅是景色已經被暴雨沖刷得一片模糊,連市井嘈雜聲都被遮蓋得聽不見了。
“這可糟了……”彌衣犯難道,“會不會對行程造成影響……”
事實證明她猜對了,暴雨影響了交通秩序,能見度不超過三米,而且根據天氣預報來看一時半會兒根本停不了,為了安全起見她只能窩在房間裏,哪兒都不能去。
還好工作結束得早,時間充裕,不會延誤車次重新訂票……
彌衣給自己燒了壺水,然後在沙發椅上坐了下來。
她先是把酒廠招聘合同書的複制本拿出來看了一遍,後又拿出手機浏覽新聞打發時間,可無所事事的時候時間總是特別難熬,她本來以為已經過了半個小時,轉眼一瞧卻只過了十分鐘。
彌衣只好放下手機,擡眸看向窗外的風景。
雨鞭狠狠抽打着窗戶玻璃,噼噼啪啪的聲音一直想着,仿佛永遠也沒有停止的時候。
望着這場暴雨,彌衣漸漸出了神。
記得小時候也是因為想躲避這場雨,所以她才會和……
……
算了,不想了。
彌衣搖了搖腦袋,醒過神,關掉燒水壺喝了杯水,去衛生間洗漱了一下,然後脫掉拖鞋躺上床,早早合上了眼睛。
既然不知道該幹什麽,那就早點休息好了。
抱着這樣的想法,彌衣的眼皮越來越沉重,意識也逐漸沉陷在了黑暗裏。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意識漸漸蘇醒過來,只不過眼前不再是一片黑暗,而是一座森林,大雨暴力沖刷着這座森林,植物被打得東倒西歪,一時間連是左是右都分不清楚。
不只是場景變了,連彌衣的身體也變小了,縮小成一個豆丁,仿佛回到了幼年。
森林加上暴雨,這可不是什麽美妙的組合,小彌衣怕被雷擊中,連方向對不對也不管了,找準一條路就開跑,試圖使出全身力氣逃離這片滂沱。
十分鐘,十五分鐘,半個小時,一個小時,或許過了更久,她終于在山裏找到了一座神社,這神社年久失修,鳥居門都塌了一半,但小彌衣管不了這麽多,直接跑了進去,在神社的遮蔽下找到了可以稍作休息的地方。
淘氣是孩子的天性,即使是花開院的嫡長女也不例外,彌衣在抱着自己小小的身體,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的時候意外發現了一截注連繩,說來也奇怪,本殿其他設施都破爛不堪了,只有注連繩還完好無損,甚至整潔如新。
注連繩為什麽會挂在這種地方?
小彌衣陷入猶豫之中,幾次伸出手又收回來,最終對新事物的求知欲戰勝了理性,她朝那截繩子伸出了手。
——扯掉繩子的那一刻,被封鎖的門轟然開啓,異光乍現,撲面而來的是不祥之氣。
這股氣息太強烈,小彌衣甚至都被掀翻了,抓緊地板才能穩定住身體。
她用小臂擋着臉,雙眼緊閉,等這股氣息稍微平穩點後才敢睜開一條縫。
在那條狹窄的縫隙中,她看見了華美十二單的一角。
好漂亮!
這是小彌衣的第一反應。
涉世未深的嫡長女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剛才做了什麽,視線一寸寸地上移,與此同時,一個清冷的女音在雨聲中響起……
‘為什麽,不來找我?’
什麽?
小彌衣根本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還沒等她開口詢問,一股比剛才更加強烈污濁的氣息猛力襲來,氣息化為實體,變成一雙魔鬼的爪子死死掐住了小彌衣的脖子,随着爪子擡高,小彌衣的雙腳也離開了地面。
在與窒息感搏鬥的時候,萦繞在耳邊的仍然是那句話。
‘為什麽,不來找我?’
‘為什麽……’
‘為什麽直到現在都沒有找到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沒有——!!!”
彌衣從夢中驚醒,她睜大雙眼看着上方的天花板,好半天都沒緩過神來,随後一摸頭發,全都是冷汗。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應該是這場暴雨喚醒了她幼年的記憶,再加上埋藏在心底的愧疚感日漸加深,她才夢到了第一次見到式神時的情景。
察覺到這只是個噩夢後,彌衣深深吐了口氣。
對不起。
她在心裏這麽說道。
彌衣翻了個身,慢慢閉上了眼睛,只是這次無論如何都睡不着了。
現在已經是第二天淩晨,窗外的雨勢有減弱的跡象,彌衣幹脆翻身起床,坐在床上回憶起剛剛的夢境。
得快點找到封印器具,把式神解放出來。
平常的信息庫根本搜索不到獄門疆,組織的情報部也不是現在的她能觸碰的,和花開院有關的地方也不可以去,那剩下的唯一選擇就是……【黑暗當鋪】。
只是那個地方,是陰陽師的避諱。
【黑暗當鋪】,和【黑暗獵人】合作販賣詛咒商品的地方,無論是陰陽師還是咒術師都想找到并且将其徹底鏟除的存在。
去那裏打探情報跟和他們同流合污支持【黑暗當鋪】的運營有什麽區別。
式神的質問仍停留在耳邊,濃烈的情感和腦海中的理智成為矛盾的雙方,彌衣攥緊床單,陷入難以取舍的鬥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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