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相遇沖繩

強烈的情緒波動刺激着腦神經，這一瞬間的疼痛超越了的可承受範圍，沒撐住，痛呼出聲。

彌衣淡淡道：“守衛都被藥暈了，要是想找們恐怕得等們睡上一覺。”

“是她！快把她抓起，人呢！人都死哪兒了——唔呃！”

男人顫顫巍巍地伸出手，似乎是想在桌上努力夠到點什麽往這邊丢過，彌衣也沒有動作，就這麽安靜地着，最終，在即将碰觸到餐具時那只手又猛地縮了回。

說罷，她視線一轉：“園田先生，現在離開是不是太早了？”

少女語氣平緩，正在努力往門外爬的園田茂卻冷不丁一抖，忍受着頭部的劇痛，僵硬笑道：“花開院小姐……也只是為了教會着想……”

“知道，想說這一切都跟沒關系，現在人還好端端地坐在這裏，沒有受到傷害，所以也沒有理由報複盤星教，只需要找族人算這筆賬就行了。”

“……”

“樂觀是件好事，不過希望在這種時候園田先生能更消極一些。”

藥效完全發作，男人的腦子裏像是有千萬只螞蟻在啃食着的腦髓一樣，痛感綿密且清晰，一點一點地折磨着。

“奶奶的……竟、竟然用這種下作的東西……”

“原也知道下作這個詞。”彌衣着，毫不錯目，“暗地裏打探的行蹤，放出假餌引上鈎，還想借盤星教的力量把囚禁起，讓花開院彌衣這個人從此人間蒸發，的行為難道就很正派？”

對方閉嘴了。

見狀，“花開院隼也”不免愣了愣。

總感覺……大小姐好像跟以前不一樣了。

“是怎麽找到這裏的？”的羞憤是真的，困惑也是真的，“這、這裏除了……唔……和盤星教的人之外其人根本不可能——園田茂，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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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到自己被出賣了，男人用尖銳的視線瞪向對面的人。

園田茂的外套從幹洗店裏取出的時候就被她做了手腳，她在衣服上放了放射性追蹤元素，然後跟着信號一路追蹤過，替換掉侍者，趁着倒酒的機會往裏面下藥，順便還料理了守衛……

随着她吐露的話語，“花開院隼也”終于明白過違和感在哪裏了。

“幹什麽……根本不知道她為什麽會出現在這兒！”

“确實不知道。”彌衣說，“是自己找到這裏的。”

“不對！憑那個廢物怎麽可能做到這種地步！”

那個軟弱無能，動不動就用哭解決問題的嫡長女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有手段了？！

大吼：“到底是誰！”

“如所見，花開院彌衣。”

彌衣沒回話了，只拿起放在果盤上的水果刀，一步步向“花開院隼也”。

男人見她要動真格的，這才出現了正常人該有的反應——怕。

用胳膊肘支撐着身體一點一點往後挪，可這種程度的距離彌衣只需要向前邁一步就能拉回。

因為懼怕而五官扭曲：“等一下，、相信是彌衣了……快把刀放下……們可是血親啊忘了嗎！”

彌衣彎腰牽起的手，臉上情緒依舊不明顯：“剛剛園田先生也是這麽問的，怎麽回答的忘了嗎？”

“——對不起，是說錯了——不，是聽錯了！想表達的意思是利益在血緣面前狗屁都不是，們可是家人，怎麽會害啊啊啊啊啊——！！！”

園田茂眼睛一閉頭一扭，不敢。

“啊啊啊啊……啊？”

慘叫聲越越小，最終弱化成了一個充滿疑惑語氣的字。

彌衣只是用水果刀割破了的手指，在一張空白紙上按上了血指印。

她不殺？

做完這一切，彌衣到盆景面前，從裏面拿出了臺黑色家用攝像機。

她停止拍攝，指示燈的紅光熄滅了。

“花開院隼也派跟盤星教做交易的事記下了，就此別過。”

聞言，園田茂詫異道：“什麽意思，不是花開院隼也？？”

彌衣沒有心思回答的問題，況且這個問題也不需要回答。

園田茂也享受到了同樣的待遇，不過因為意識到自己被欺騙，額外多了一份憤怒。

這個男人只是被派擋槍的小喽啰，計劃成功還好說，萬一敗露，真正的花開院隼也可以安然無恙地待在幕後，而盤星教卻難逃花開院家的報複，絕對會為此付出代價。

園田茂想沖上逼問，甚至還想揍那個男人兩拳，可在藥物的作用下只能滿地打滾，疼得恨不能馬上死。

彌衣拉上障子出餐廳，臨行前駐足，回頭深深地望了一眼。

自稱“花開院隼也”的男人臉上血色盡失，彌衣為什麽要在那裏放攝像機，為什麽要讓按血指印，她說的那句“記下了”又是什麽意思，她要幹什麽？

被毒素侵蝕的頭腦不允許思考下，很快就被痛苦吞噬，只能抱緊腦袋哀嚎。

“……”

如果對方沒有說出血緣在利益面前不值一提那種話，她本不會做得這麽絕的。

感受到指腹間的紙張觸感，她斂了斂眸，轉頭揚長而。

之後男人和園田茂被彌衣雇的人關進了地下倉庫，五花大綁，行動不能，連吃的都沒有，只能靠一盆雨積水續命，排洩物沾滿衣褲，幾天熬下比坐牢還難受。

與此同時，真正的花開院隼也也有所動作了。

行在長廊上，步伐匆忙。

跟在後面的陰陽師還存在僥幸心理:“隼也大人別着急，也許情況還沒那麽糟糕……”

“蠢材！”氣急敗壞地反駁，“七郎的血指印都送到這兒了，這說明什麽，說明已經暴露，被花開院彌衣控制起了！”

“只是控制，還沒有危險……彌衣小姐那麽柔善，送個血指印回應該只是想吓唬吓唬您，只要您打打感情牌，她就會心軟把人給放回……”

好像很有道理。

信紙上只有血指印和一個“七”字，并沒有寫什麽威脅性的文字，仿佛只是想警告不要再對她出手了。也許真如這人所說，只要放軟态度，彌衣也不會對七郎怎麽樣。

花開院隼也把希望寄托在侄女的心軟上，想着該以什麽方式說服對方放人。

然後前方就浩浩蕩蕩了一群人。

一陣寒意竄上男人的脊背，不敢相信們居然這麽快就知道了這件事。

“家主，這都是為了們的家族！”試圖為自己開脫，“彌衣的價值觀念和們差太遠了，居然說要和妖怪成為同伴，她要是成為了下一任家主，花開院的名聲就完了！”

二十七代向的眼神充滿惋惜：“所以就想殺了她？”

“家主，怎麽……”

二十七代擡手一揮，周圍的陰陽師直接把和身邊的人擒住了。

花開院隼也驚慌道：“這是幹什麽？！”

“幹了什麽自己不清楚嗎？”龍二在一旁涼飕飕地說。

“怎麽會！只是幫她找了一個栖身之所，那裏的人都是非術師，們會對她很好的！”

原彌衣已經把狀告到二十七面前了，這哪裏像是會放一馬的樣子！

但口說無憑，只需要把原本的目的稍微加工裝飾一下，懲罰就不會太重。

于是開始美化自己，冠冕堂皇說了一大堆，嘴都幹了。

二十七代給龍二使了個眼色，龍二立刻從懷裏掏出一張方塊卡：“知道這是什麽嗎？”

花開院隼也忙搖頭。

“記憶卡，儲存數據用的，們剛剛用它到了很有意思的東西，三叔也一起欣賞欣賞如何？”

表面上聽起是在詢問意見，實際上說完就讓人把花開院隼也架回了室內，記憶卡往電腦卡槽裏一塞，幾分鐘的時間把男人的狡辯擊了個粉碎。

二十七代：“說完了？”

“……嗯，家主，事情是彌衣告訴的吧？她大概誤會了，其實的本意是為她好……”

電腦裏的畫面正是彌衣用攝像機拍攝下的“犯罪敘述現場”，只不過她将自己出場後的片段減掉了。

數道視線紛紛落在花開院隼也身上，而只能半張着嘴，想要繼續辯解，卻只能從喉嚨裏發出幾個無意義的音節。

既然不說，二十七代就替說了：“七郎是那邊的人，讓冒充見盤星教的法人代表，不就是想讓當的替罪羊？”

“彌衣的主張雖然有些超前，但她好歹也将妖怪分成了善惡兩派，對族人更是沒話說，跟她比起，倒是隼也的行為更違背祖訓。”

“違背祖訓？”

“按照十三代的命令，會用【破軍】的才能做家主，她花開院彌衣憑着自己送上門的式神和好運氣就能被選為繼承人，們難道就遵守祖訓了？！”

“選擇彌衣是大家一起做的決定，當時也在場。”

花開院隼也細細品味了一下這句話，再次向二十七代時，眼裏的憎惡已不加掩飾：“秀元，最先違背的，不就是們這群人嗎？”

見已經失态到敢直呼爺爺的名字，龍二的眉毛跳了一下。

“在場有什麽用，一個人反對誰會聽？”花開院隼也激動得不行，“既然都是要違背十三代，憑什麽兒子不行，哪點不比孫女強！”

龍二忽然笑了。

“是指那個十次任務有八次都會失敗，唯二的兩次還得靠搭檔出手的兒子？”完全沒把這個三叔當長輩，教訓起人一點輕重都沒有，“不僅如此，聽說有一次誤傷了平民，還得靠宗家上門賠罪賠錢收拾爛攤子，哪只眼睛出比彌衣強？”

這件往事一直被花開院隼也視為恥辱，找不到辯駁的餘地，便開始搜腸刮肚找彌衣的污點。

可那孩子根本沒污點可以給做擋箭牌，唯一能提的就是揚言要和妖怪為伍那件事，但這事兒之前早就講過一遍了，再講一次的話倒更顯得詞窮。

“……就算彌衣勉強比的孩子省心一點，她也當不了這個家主，沒做錯。”

比起剛才，的氣勢弱了不少，但依然不肯松口。

同樣的，龍二也沒想就此打住:“想當家主的恐怕不是兒子，是才對。”

“而且……”少年放低聲音，斜睨着的視線讓對方心頭一顫，“和七郎雙雙暴露，不就是因為被彌衣識破了計劃，輸給了她嗎，單這一點她就比們強。”

“清醒點吧，別老是用過的認知評價別人，否則可是很容易自大而不自知的，三叔。”

明眼人都能出這個事實，花開院隼也只是詭異的自尊心在作祟，強行安慰自己事情還有轉機，如今被龍二當衆道破，這張老臉都不知道往哪兒擱。

如果把這次的事比喻成一場博弈，那毫無疑問是輸家……

“龍二！誣陷人也要講邏輯！”

“邏輯？邏輯不就擺在這裏？明知道自己兒子承擔不起家主的重任還花了這麽多心思想推上位，別說根本沒有成功的可能，就算成功了，也完全不能理解身為家主應該做些什麽，到那個時候就該出面攝政了，花開院一族的未都掌握在手上，還敢說自己做了這麽多都只是為了孩子着想。”

花開院隼也啞然。

垂下腦袋，已經失了和別人對視的底氣，得不到宣洩的憋屈感全堵在胸口裏，胸腔起伏愈發劇烈，像是随時都要暈厥過一般，和之前信心百倍的樣子比起簡直判若兩人。

“……不是這樣的……、沒有栽在她手上……一定是哪裏搞錯了……”這些話不斷低聲重複着，窩囊至極。

見狀，二十七代也不再多言，直接吩咐陰陽師們把人拉到院子裏家法處置，在大庭廣衆之下被鞭打得皮開肉綻，然後送到後山關起，連帶着部下一起，沒的命令永遠不許回族。

痛徹心扉的慘嚎聲在庭院中一陣又一陣地響起，聽得人心肝直打顫。

二十七代搖了搖頭，對自己這個血親倍感失望。

不過這倒是給提了個醒，彌衣久出未歸，和花開院隼也抱着相同想法的人肯定不在少數，二十七代決定好好徹查一番，把這些背地裏攪混水的東西都抓出。

這項工作顯然不在龍二的責任範圍之內，等會兒還要上課，既然隼也已經得到相應的懲罰了也就不用再待在這兒了。

但二十七代攔下了:“龍二，站住，有些話要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