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約會邀請

地牢陰森又昏暗，一進就能聞到令人胸悶氣短的腐黴味兒。

“不用再拖了，現在就殺了她們！”

還有激烈的喊打喊殺聲。

“……喂，她們怎麽沒聲音了，是下手太重被打死了嗎？”

在一片惡毒的讨論聲中忽然響起陌生的男音，村民們幾乎是條件反射地一齊轉頭望。

“們是誰，外者？怎麽進的？”

五條悟忽略掉男人的質問，渾不在意地向地牢另一方的情況，木質護欄後方，兩團小小的身影正蜷縮在那裏，黑色的那個背對着這邊不清，白色的那個身體微微起伏，還有氣，但狀态實在算不上好。

臉上青的，紫的，紅的都有，都不清原長什麽樣了。

“太小怪物的體質了——诶诶诶，瞧，那個白頭發的手指還在動。”

“啧，離她們遠點，她們可是會用邪術殺人的。”

“就幾個小時沒出現，事情就演變成這樣了？”

傷成這樣，可見被虐打時的力道有多狠，施暴者是下了死手的。

“們……”五條悟的臉上沒了笑容，“誰能跟解釋一下？”

時的路上聽彌衣說起過這兩個小女孩兒的事，能見妖怪，本身也擁有成為咒術師或是陰陽師的資質，卻被愚昧的村民誤認成怪物，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大概能猜出兩姐妹的處境有多難，卻沒想到會這麽嚴重。

“喂！”一個身材壯實的中年男子很不滿對方的态度，“到底是誰啊，再不說們不客氣了！”

Advertisement

這時，一道嬌小的身影從五條悟後面出，語氣是和衆人截然不同的平和：“們是除妖師，路過村子時察覺到這裏有妖氣，于是就進查了。”

她不想自稱咒術師，想着五條悟也不會樂意平白無故地被冠上陰陽師的名號，于是就綜合了一下将兩人歸為“除妖師”。

除妖師？

那男子怔然，然後轉頭問旁邊的老太：“村長叫的？”

“村長的确是在考慮找專人收拾這兩個怪胎，但沒聽說過有除妖師會今天過……”

聞言，彌衣也不含糊，直接并起食指中指豎在胸前，催動靈力，數張符紙直接從口袋裏躍出，呈輪狀飛速旋轉起，緊接着從衆人之間的縫隙穿過，粘貼在了牢房護欄上。

以符紙為中心，逐漸蔓延出一張龐大的月白色密網，将後面的菜菜子和美美子牢牢護住。

這個結界是肉眼可見的，就算沒有靈力也能見。

村民們交頭接耳起，似乎是覺得這兩人的除妖師身份有點可信度。

有人率先開口：“既然們是除妖的，那就殺了這兩個怪胎吧，村子最近經常有人死亡，都是她們害的！”

其村民也開始起哄。

菜菜子想要反駁，卻因為傷得太重沒法說出完整的話，一激動，發出的只有微弱的咳嗽聲。

“她清醒過了，大家離她遠點！”

“可恨的怪胎，到了這種時候居然還想反抗……”

“除妖師，們快動手啊！”

“啊啊——吵死了。”五條悟被們一窩蜂的聲音吵得腦瓜子嗡嗡的，果斷打斷道，“們怎麽就能認定這兩個小鬼是殺人兇手，誰親眼見過她們殺人嗎？”

“……什麽意思？”中年男子狐疑道，“的意思是她們不是元兇？”

“胡說八道！們一家子都是怪物，生下的這兩個小怪胎也不是啥好東西！”

“就是，作為除妖師怎麽能幫怪物說話？腦子有問題吧。”

“剛才那是什麽眼神？想打平民？除妖師就這德行？”

“早知道她們會變成這種害人精，還是嬰兒的時候就該掐死她們！”

“當時就說過直接殺了算了，還不是們太心軟一直耽誤到現在。”

“她們根本就是神經病，特別是美美子，一天到晚抱着個吊着繩子的爛娃娃，一就腦子不正常！”

彌衣最開始聽到這些話只是露出了不悅的表情，直到最後一句……

有個老太高聲道：“當然了，的孫子今天就差點被殺了！”

平常嘻嘻哈哈的還不覺得，如今這麽近距離地挨着收斂了笑臉的五條悟，那感覺異常駭人。

後者只是站在這裏，一根手指都沒有動，周身的強悍氣勢就能壓得人心生畏懼。

眼神冷寂，說出口的話也沒什麽感情：“這村子的咒力殘穢檢查過，不屬于們抓到的這兩個小鬼。”

五條悟挑了下眉毛，随後微微偏頭低聲問彌衣：“真假？”

“假的。”彌衣的嘴以最小的幅度動着，“她孫子先欺負的別人，被和廣津先生教訓了。”

“嚯？還會教訓人了，有長進了嘛。”

“……”

一聽菜菜子和美美子又作孽了，而且對象還是小孩子，村民們的怒火一下子被點燃了，揚言要立刻處死兩姐妹的人越越多，聲音也越越雜，如同面目可憎的鬼怪，扭曲着，叫嚣着，如果不如們的意就永遠不會有安寧的時候。

但慢慢的，有人安靜了下。

因為感受到了異常。

彌衣察覺到這點，擡頭一瞧，發現五條悟的臉不知道什麽時候冷了下，正面無表情地注視着衆人。

“們說得沒錯，她們或許是怪物。”

話音一落，五條悟便有些詫異地向她，牢裏菜菜子的臉也在那瞬間閃過絕望。

随後，彌衣又接着說道：“但現在不是處死她們的最佳時機。”

“這是什麽意思？”

“其實在之前和的同伴就察覺到了，這座村子裏妖怪數量不在少數，們不是說這兩個孩子是怪物嗎，所以推測她們會和其妖怪有聯系，會把她們當做誘餌，引剩下的妖怪上鈎。”

這是個無法駁回的提議，如果她說的是真的，拿怪胎當誘餌再引出其妖怪一網打盡，那村子就可以獲得永久的和平，相反，如果現在殺了怪胎，一時半會兒就找不出妖怪的蹤影，們自身以及家裏人随時都有可能受到傷害。

這麽淺顯的道理，就算愚昧如這些村民也能想得明白。

果不其然，已經有人動搖了。

“覺得這個方法不錯诶。”有人竊竊私語，“這倆怪胎狡猾得狠，萬一真的有同夥呢？”

“這個除妖師起挺老實的，應該不會撒謊吧？”

“那今天就先不處置她們了。”那個老太嫌惡地剜了一眼牢裏的孩子，“不過找到其怪物後一定要殺了這兩個怪物啊，居然還敢誣陷的孫子，說是欺負人在先，簡直是笑話。”

彌衣凝眸向她，問出口的話咬字無比清晰：“誣陷人的人該死，對嗎？”

“那是當然了，她們還害人了呢！”

五條悟一直着彌衣，眼神無聲地傳遞着訊息——在搞什麽鬼？

後者裝作沒有瞧見的樣子，示意稍安勿躁。

任由村民商量一陣後，彌衣得到了答複。

“們都是這樣認為的？”彌衣的視線從村民臉上一一掃過，像是一場微不可察的上位審判，“誣陷人，害了人，所以就必須死？”

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每一個人都回了“是”。

“明白了。”

她說了這麽一句沒頭沒尾的話，随後合上雙眼，眼中的最後一點慈悲也煙消雲散。

“一定會給受害者一個滿意的答複。”

有這句話作為保證，村民都露出了放心的表情。

衆人依次離開地牢，只留下了兩個強壯的在外把守，彌衣和五條悟在山路上，兩人一開始誰都沒說話，直到前者開口打破沉默：“不問問題嗎？”

“大概能猜到想幹什麽了。”五條悟回應，“先灰原們家？”

“不了，先溪邊。”

“羨慕嗎？”

“有點。”

“倒誠實。”五條悟四處望了望，“那條小溪在哪兒，們應該了不少路了吧？”

根據當時美美子的描述，彌衣很快便鎖定了目标地點，野果樹和大石塊都在那裏。

灰原雄守在姨姥姥身邊，随時随地保護老人家的安全，廣津柳浪則帶着五條悟找到的玻璃碎片跟酒廠的人核查了，還有一會兒才能得到結果。

山路難，哪裏都是彎彎繞繞，着着彌衣的腳地板又包了層新泥，每邁一步都能感覺到沾力。

對于全身上下都幹幹淨淨的五條悟，她有些羨豔：“這就是說的無下限？”

這個時候五條悟的六眼就派上大用場了，摘下墨鏡，鋪天蓋地的信息頃刻間便湧入腦海，脹得大腦都隐隐作痛了。

但一點都沒表現出：“這次的殘穢可比之前的清晰多了。”

跟玻璃碎片上附着着的咒力不同，這裏的殘穢雖然淡得快要消失了，但仍然能清楚捕捉，并且連勢都能分辨出。

彌衣：“能找到妖怪的大致方位嗎？”

“當然，可是五條悟。”少年把墨鏡重新戴上。

其實偶爾和五條君搭檔一次也不錯，畢竟對方的實力能夠完美彌補性格上的不足。彌衣不由得想道。

時間不等人，她決定立刻出發找那個美人妖怪，卻在即将邁步時被旁邊的人攔下了。

“用的也太費勁了，知道有多遠嗎？”

“那不然要怎麽……”彌衣陡然警醒，“慢着，該不會要瞬間移動……”

“猜對了~”

以當下的情況瞬間移動的确是最合适的方法，但是……

“能換個攜帶方式嗎？”彌衣不想再被拎或是被扛了，在對方手裏她總覺得自己像個茶瓶。

五條悟注視着她的眼睛，細細端詳了片刻，忽而一笑：“也行。”

“呼，那就好……等等！幹什麽！喂——”

稍晚些時候……

正在塗抹指甲的濡鴉忽然停下動作，輕擡美目。

嗯？有誰闖進結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