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許久之後

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後，彌衣回到公寓裏，一開門菜菜子就迎了上：“彌衣大人，歡迎回！”

前者注意到她手裏拿着的軟白團子：“這是……”

“是五條大哥寄過的喜久福哦。”

彌衣訝然。

很久之前她就收到過五條悟寄過的仙臺特産，毛豆生奶油喜久福，她只嘗了幾塊，剩下的都進了菜菜子和美美子的肚子，為表謝意她還回了禮。

‘怎麽樣，好吃嗎？’

對方在電話裏還這麽問過。

‘好吃。’她這句誇贊沒摻水分。

‘诶？就這麽一句評語啊，不真誠，多說兩句多說兩句。’

‘……好吃得真是此物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見。’

‘那發掘出此物的人呢？’

‘慧眼識珠。’

想不到五條君又寄了幾箱過，估計是上次在電話裏說菜菜子她們很喜歡吃才這麽做的吧，畢竟這兩個孩子算是們一起救回的，有情分在……既然如此，明天再回個禮好了。

要不買明洋菓子？橫濱老字號了。

對方這才心滿意足地挂斷了電話。

跟個孩子一樣。彌衣的內心浮現起這樣一句話。

彌衣一邊想着一邊進屋，那些喜久福有美美子幫忙放冰箱，她也就沒管。

在卧室換衣服的時候，她滿心記挂的都是七夕的事。

森先生交代下的任務她今天就搞定了，但她依然沒打算赴中也的約。

不過與之矛盾的是她會參加七夕祭。

“那兩個人……應該會參加祭典的。”

她嘟囔了一句，将睡衣一顆扣子一顆扣子地扣好。

現在的七夕祭大多都是只有情侶才能參加的活動，如果自己一個人的話太突兀了，多半會引起那兩人的懷疑，套不出話，更糟糕一點還會被當做可疑分子，那樣就更難以接近了。

所以要找一位男性陪同嗎？排除掉中也，還能找誰？

彌衣考慮着人選，一時沒能想出，于是準備先回消息給五條悟，說謝謝的禮物，菜菜子和美美子很喜歡——

“這是……”

見Line上的未讀消息，彌衣微微一滞。

【五條悟：彌衣~東西收到了嗎？】

今天忙着工作，居然忘記消息了。

她猜到對方指的是那箱喜久福，于是回複道。

【收到了，之前太忙沒有信息，勞煩破費，會記得回禮的。】

那邊回得很快。

【倒不是奔着回禮的，不過既然都這麽說了……還記不記得之前答應過要幫一個忙？】

彌衣沒有忘記，五條悟幫她攔下了咒術界高層對自己的追查，她許諾過會在對方需要的時候幫忙。

【現在就是了。】

在她問話之前，對方發送了下一條信息過。

【陪參加七夕祭。】

……

星期六的夜晚可比平時要熱鬧不少，情侶成雙成對出現，互相依偎着，臉上滿是幸福的笑容，們的存在讓空氣都變得粉紅起。

當年彌衣被首領派接近，所以那段時間才會那麽頻繁地見到對方。

中原中也緊鎖深眉，像灌水似的把酒喝下。

這麽說起，當年鋼琴人邀請加入青年會，不也是因為首領對還沒完全放下心麽？

夜間活動正在火熱進行，竹枝上已經挂滿了五色彩紙，風起，紙纏。這是日本七夕祭的習俗，能保佑相愛的人感情日益深厚。

但邀請被戀人拒絕的中原中也感受不到這個節日存在的意義，此時正在海洋館主題的酒吧裏，苦悶地往六棱水晶杯裏倒酒。

全都搞清楚了。

下屬為什麽會那麽說，全都搞清楚了。

把酒杯重重地擱到桌子上，然後一手抓住了旁邊的酒瓶子，不過并沒有繼續往裏倒酒，只是雙目放空——那副樣子，仿佛是透過吧臺在其的東西。

“搞什麽啊……”

不過腦子地咕哝了一句：“有必要做到這種程度麽……”

中原中也從都是一個信念堅定的人，但現在真的有點拿不準了。

如果換成以前的，聽到下屬說這些肯定不會在乎，可是最近這些破事堆到一起，又恰好是不擅長的戀愛領域，的內心無法控制地産生了動搖。

甚至還冒出了一個荒唐的想法——彌衣是不是為了貫徹指示才答應和交往的？

這并非完全不可能，們最近聚少離多，就算同在組織工作，公寓也住上下層，見面的次數一雙手就能數過。

而且剛剛從其下屬那裏得知，彌衣早在昨天就完成了任務，根本不是像她說的那樣是因為工作繁忙才無法赴約，再加上她隐瞞了和五條悟的聯系……

啊啊啊，煩死了！

“中也先生，不能再喝了。”廣津柳浪在旁邊落座，此時的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萬一喝得爛醉，在彌衣小姐面前出醜就不好了。”

“她應該不會在乎了吧……”

“中也先生不必這樣灰心。”說，“也曾經見過有抱着其意圖接近目标人物，然後真正愛上對方的情況。”

中原中也單手扣住酒杯，扭着脖子過，說話都開始彈舌了：“怎麽才算真正愛上？”

“最直白的例子是會時不時向對方索吻，或者親吻時也沒有任何抗拒的意思。”

老紳士心下愕然：“這是什麽意思？”

中原中也撐起自己僅存的理智，将事情大致說了一遍。

廣津柳浪沒料到事情會發展成現在這樣，彌衣的撒謊行為無法争辯，但仍然在盡力安撫眼前這個如困泥沼的上司。

“們沒有接過吻。”

啊這……

廣津柳浪舉拳輕咳：“失禮了，其實親吻臉頰也算。”

“們也沒有親過臉。”

“擁抱其實也……”

“沒有。”

“……”廣津柳浪靜默了一小下，“那們在交往的這段時間都做了什麽？”

中原中也用混亂的腦子回憶着：“牽手。”

交往了快兩年的時間，們做過最符合戀人身份的舉動就是牽手。

廣津柳浪徹底不做聲了，直接幫對方滿了一杯，還往那邊送了送，意思已經很明顯了:這酒該喝。

但仍然沒有放棄兩人岌岌可危的感情，趁着赭發少年不注意時給女方發了條信息。

不多久，另一位當事人趕到了現場，她跑進的時候還在大喘氣，光是上就知道有多着急。

彌衣四下望了一圈，視線在捕捉到某個背影時定格:“中也——”

廣津柳浪識趣地讓開，給兩個年輕人足夠的空間。

中原中也還在尋思自己是不是幻聽了，怎麽耳邊會出現彌衣的聲音，結果很快就被現實證明了并非如此。

“別……有事要問。”

中原中也臉色酡紅，渾身上下都散發着酒味兒，眼睛更是連聚焦都困難。

“怎麽喝這麽多？”彌衣忙拍打着的背部，“想吐嗎？給買醒酒藥？”

她曾經喝醉過，明白這種滋味并不好受，特別是第二天起腦子都要炸開了，誇張一點的形容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說完她便要買藥，結果剛轉身就被握住了小臂。

彌衣心中擔憂更甚，但還是停了下，靜靜地聽着。

中也薄唇張合，話語像卡在喉嚨裏了似的，只能發出斷斷續續的聲音:“……要是……”

要是從一開始就不是自願的，那就趁現在和分手。

只是一句簡單的話，憑目前的狀況還是可以說出的，但很難受，腦子渾渾噩噩，胸腔裏也被一團淤泥堵着，難以言喻的情緒全都擠壓在心髒周圍，半點松緩的空間都不留。

不想分手。

不想分手。

不想分手。

理智催促着趕緊說出這句話，卻又有另一股力量在竭力制止。

彌衣察覺到了情況的不對勁，索性不再問中也，直接越過對方向廣津柳浪:“廣津先生，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可能得追溯到很久之前。”後者已經做好了被追問的準備，“中也先生知道了之前彌衣小姐接近是因為首領的命令。”

彌衣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等這條信息在腦子裏轉了幾圈後才猛然憶起當年——這歷史也太古舊了，在她這兒都成化石了。

“怎麽會突然追查這個？？”

而這一結論的佐證還有很多，比如她并不會像正常情侶那樣要親親抱抱，還撒謊說不七夕祭是要做任務……

彌衣克制住了捂臉的沖動，随後坐下，雙手摁住中也的肩膀，強行把轉過，正色道:“中也，中也，還能聽見說話嗎？”

“%@+%&……”

“不是追查，是今天用餐的時候聽下屬在議論們之間的事，剛好有名下屬曾經任職過首領的司機，首領布置任務時也在場。”

彌衣不是蠢蛋，聯系起昨天中也問自己五條悟的那一幕，很快便還原出了對方的心理歷程。

——彌衣可能并不喜歡，答應和交往只是為了探查對組織是否還有危害。

“？”

“能。”

“……”

她無聲地嘆了口氣，神色依然鄭重:“聽好了，中也，喜歡，和森先生的命令無關，和五條君也沒有經常聯系，是當天晚上才知道給發了信息的。”

“不用安慰，想甩掉的話就趁這個機會提出，不會對怎麽樣的……”

話音未落，赭發少年忽覺眼前光線一暗，嘴唇被柔軟的，如蜻蜓點水般的力道觸碰了一下。

廣津柳浪：“？！！”

一秒反應過，淩厲的眼神往四周一掃，低喝道：“轉過。”

酒吧裏的組織成員們火速扭過頭，集體面向牆壁。

中原中也懵了，瞪圓了眼睛，醉意瞬間消失大半。

這個舉動對彌衣而言實屬越界了，自交往以她盡可能地克制着自己不對中也做過分的事，為的就是不讓彼此陷太深，以後好脫身，但後者對此毫不知情，她必須做點什麽證明自己的感情。

親一下應該夠了吧，這是極限了。

頭一次做這種事情，彌衣還是有點小害羞的，她移開目光，不敢中也，只能說：“總之說的都是實話，具體的之後再跟解釋，先把侍者叫過，讓幫忙買醒酒藥……”

彌衣剛起身，便聽見旁邊傳一陣響動，緊接着就被拉過，撞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不給她反應的時間，對方一手按住她的後腰，強硬地吻了上。

廣津柳浪也識相地扭過了頭。

危險的信號被點燃，彌衣果斷推開對方，可按在腰後的那只手力氣驀然加重，她再次緊貼了上。

柔韌濕熱的舌輾轉糾纏，帶着猛烈的強勢與激情，勢洶洶不可阻擋，将她的防線全數擊潰。

彌衣已經完全怔住了，任憑唇瓣被咬磨着，也正是因為這份縱容讓中原中也有了更深入的動作。

牙關被撬開，舌尖相觸。

彌衣腦子裏一片空白，一時間只能感覺到臉部溫度急劇上升，生理性淚水讓視線漸漸變得模糊。

——等、等會兒，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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