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3)

羅殿下。”

“我……”

米羅沮喪下去,他支吾道:

“我什麽都沒有,我身上有的比較值錢的東西,就只有父王和費伊送的禮物了……可是……”

“哦不不,我親愛的米羅殿下……”

海巫眯了眯眼,聲音一沉,透着一股邪惡的意味:

“你身上有的,就是這大海中的無價之寶,就看你願不願意了。”

“我……”

米羅茫然的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擡頭問:

“我身上再什麽都沒有了啊……”

“唉……”

海巫卡妙扶了扶額,解釋到:

“你的魚尾,親愛的米羅殿下,如果你肯交出你的魚尾,我就能想辦法讓你說的那個人類長出一雙新的眼睛。”

“啊?!”

米羅驚悚的捂住嘴巴,向後撤了撤,他低呼起來:

“如果我把尾巴給了你,我又拿什麽來游水呢?”

海巫額角似乎淌出一滴汗,他自言自語嘟哝着:

“算了算了,幫人幫到底……真是的……咳咳……”

他清清嗓子,朗聲說:

“你把魚尾交給我,取而代之的,我會還給你一雙人類的腿,代價就是你從今以後再也不能回到人魚王宮,回到你的族人身邊了,而且你也将不再具有人魚那長久的生命,你和大海的聯系,将從此被一刀切斷,即便如此你也願意麽?”

米羅輕皺着眉衡量着海巫話中的真實性,當他好容易反複推敲,認為這是真的時,激動的就要沖上去握住海巫的雙肩,沒想到海巫大驚失色嗖一下躲回棚子裏。

“米……米羅……你要是碰到我可就沒地方去找眼睛了。”

“啊……”

米羅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試探性的摸向一旁的鯨魚白骨,登時,碩大一副鯨魚遺骸都變成了冰雕化石。望着那被凍住的鯨魚肋骨,米羅惆悵的垂下眼睑,一聲不吭。海巫在棚子裏等了一會兒,現出一個腦袋,瞅了瞅米羅沒動靜,繼續探出身子,問:

“你怎麽了?”

“你……”

米羅頓了頓,還是一賭氣哭着問出來:

“你為什麽要對我做這種事!那個時候我只是個剛出生的幼年人魚,你為什麽要把這種令人發指的詛咒強加在我身上!”

意想不到的,海巫卡妙的神情忽而變得溫柔,他輕聲答:

“以後或許會有人告訴你為什麽,但至少不是我。”

說着,他游回棚子裏,叮零咣啷的翻了一通,拿着兩樣東西出來了。

“這是給你的,在這裏喝下去,當你回到海面,魚尾再度接觸到空氣的時候,你的尾巴就會歸我所有,而你将長出人類的雙腿。另一個……”

海巫把一個厚重的巴掌大的石匣子搖了搖,說:

“裏面裝着兩粒藥丸,讓那個人吃下去,七天之後,當他覺得眼睛癢到忍無可忍的時候,他就能重見光明了。”

米羅聽後着急得直打轉:

“可我,我要怎麽才能把它帶回去呢?”

海巫一擡手打斷了他,嚴肅的問:

“等等等等,米羅,你要想清楚,你的一生,到底要在遠離族人的陸地上度過,還是要留在你的父王身邊,留在屬于你的海洋裏。”

“我……”

有那麽一瞬,米羅有所動搖,他從未好好體會過人魚王的疼愛,只因他一直自卑的緊閉着心扉。但是,他不能放着哈迪斯不管,如果可以用自己的一條尾巴換來哈迪斯的雙眼,他寧願背負起思鄉的愁苦。

“我願意交換。”

米羅一字一句的說。海巫又問:

“哪怕只有幾十年的生命,哪怕會經受生老病死?”

“是的。”

米羅逐漸找回了自己的決心,他的雙目晶晶發亮。

“哪怕你甚至可能溺死在這片曾經養育了你的海洋裏?”

海巫緊逼不舍,米羅咬了咬下唇,堅定的說:

“是的。哪怕離開了海我的一生會苦不堪言,但是,只要能讓哈迪斯重見光明,能給他帶來幸福,我就願意放棄一切,無論結局是什麽。”

倏地,米羅想起了哈迪斯給他講過的故事——人魚公主為了王子的幸福,寧可自己在悄聲無息中化為泡沫。那種愛恨交織的心情,米羅現在終于有所體會了。

“你不能反悔。”

海巫再次提醒。

“我知道。”

米羅也再次回答。

“唉……”

海巫長嘆,雙手遞過藥瓶和匣子,責罵了一句:

“你真是我見過最笨的人魚了。”

米羅不置可否,他猶豫的不肯接過藥瓶和匣子。海巫這時候才說:

“不用擔心,我做過了處理,你只能凍住這些容器而已,不會凍住裏面的東西的。”

這句話給米羅吃了定心丸,他手抖了兩下,從海巫那裏接過藥瓶和石頭匣子,藥瓶瞬間凍住了,但是裏面的藥液還是原樣。米羅深吸一口氣,仰脖咕咚咕咚灌了個底朝天,又抱緊被凍住的匣子,不大自然的向海巫告別:

“那……那個……謝……”

“別,不用勉強。”

海巫看上去很大度,他笑着說:

“你現在對我還心存芥蒂,以後若是有機會再謝也不遲。”

“嗯……”

米羅低頭又捏了捏匣子,轉身飛快的游走了,眼下的當務之急,是要趕回去醫治哈迪斯的眼睛。海巫望着米羅漸行漸遠,那抹金色的光芒最終被大海的藏藍色淹沒時,才重重嘆了口氣,用指尖逗了逗游過來的那只粉色的小海蜇,說:

“那麽,我也要出趟遠門了,真是的,這種跑腿的事情真是麻煩呢,不過,米羅還是要拜托給你了。”

海巫說罷,穿上黑色的鳍翼披風,戴上一頂尖尖的螺殼帽子,徑直朝着人魚王宮游去。這段距離非常之遠,他不得不中途停下來休息幾次。海巫的魚尾和米羅的比起來要纖細很多,尾鳍也比較窄,不是那麽有力。這也是他不願意“出遠門”的原因。游了大半天,到了海底暮色時分,海巫才終于趕到了人魚王的黃金珊瑚王宮。老遠望去,那宏偉的王宮金碧輝煌,即便在這樣蒼茫的海水中也能映出周邊的景象。一盞盞光頭魚燈被點亮,勾勒出一條條通道。王宮前有一個小花園,裏面長着各種奇珍海葵或者海草,有一群寄居蟹在照料這園子。園子的一側還拴着許多強壯的海馬,現在它們正在進食,當有需要的時候,人魚們就會牽出幾匹套上車辇。沿着一條條彩石鋪就的道路,一對又一對身材魁梧的衛兵穿戴着整齊的盔甲,手持長矛來回巡邏。

“真氣派啊……”

海巫望着黃金珊瑚王宮門框上的那些珍珠直咂舌。盡管他來過一次,不過每一次見到這座人魚王宮,他心中都有種不得不仰視的錯覺。

“什麽人!”

一對衛兵攔下了在刺魨構成的栅欄前徘徊的海巫。他緊了緊自己的披風,平靜的說:

“我是海巫,我要見人魚王。”

“什麽?!”

衛兵把矛頭指向了海巫,厲聲喝道:

“你憑什麽要見王,退回去!”

“把你那無禮的長矛拿開!”

海巫端起架子來,也提高了嗓音說:

“我有關于米羅的消息,難道人魚王不想知道自己的孩子最近怎麽樣了麽?”

“啊?”

兩個衛兵一驚,互相看了看。

“你是說米羅殿下?”

“是啊,怎麽,難道你們忘了麽?”

海巫揶揄起來,趁着衛兵愣神的功夫,提着披風潇灑走過幾道栅欄,沿着中間筆直的大道直奔王宮正殿。

“停下!你是誰?好大的膽子!”

又一對守在門口的衛兵交叉起長矛堵住了海巫的去路。海巫正要牢騷兩句,就聽一個威嚴的聲音問:

“怎麽回事?”

“王。”

衛兵們恭敬的回答:

“這裏有一個不速之客。”

“什麽?”

英俊非凡的人魚王轉頭看向待在門口的海巫,他認得這件披風,更認得這披風上七頭海蛇的标記。

“你是海巫!”

人魚王一揮手中的三叉戟,雙目圓睜,看起來就仿佛要和海巫拼個你死我活一樣。

“你這個卑鄙的家夥!就是你害了我最疼愛的孩子——!”

海巫一看情勢不妙,急忙大喊一聲:

“是我害的我就不會到這裏來了!!”

“什麽?”

人魚王的三叉戟和海巫的胸口只有毫厘之差。他咬着牙質問:

“我們都親眼看到了,正是你那惡毒的詛咒害得米羅不能擁有他應有的生活,你現在又跑到我的面前來,是在挑釁我麽?如果不是顧忌到鯨魚們的聖地,我一定會把你千刀萬剮!”

“唉……在王把我千刀萬剮之前,可以聽我把米羅的故事講完麽?”

海巫實在是無奈了,為了在天黑前趕到人魚王宮他已經筋疲力盡了。現在他只想找朵海葵坐一坐,最好要觸手長一點的,這樣坐起來比較軟。

“米羅的……故事?”

人魚王将信将疑的收了收三叉戟,但還是指向着海巫。海巫環視一下整座大殿,剛才他和人魚王這麽一對峙,幾乎王宮裏的人魚們都湊過來了,他們大多對海巫抱着畏懼又嫌惡的态度,可另一方面,他們又想知道發生在米羅身上的事。

“說吧!”

人魚王難壓怒意,他當着在場人魚的面,起誓到:

“如果你說錯了一句話,我就要親手劈死你!”

“說起來……”

海巫喘了口氣,鎮定的道:

“王也應該知道這件事的,這一切都是由三百年前的那出慘劇引起的。”

“三百年前?”

人魚王眯緊了眼睛盯着海巫,似在回憶自己那漫長的生命中發生過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件。

“記不得也很正常,那個時候,王應該還是幼年時期吧。”

海巫笑了笑,摘掉了自己的帽子,讓人魚王可以看到他的臉。

“這也是我師父告訴我的,又是我師父的師父告訴我師父的。”

“怎麽會……”

人魚王見到海巫的臉似乎想起了什麽。海巫不給他這個空隙,繼續講到:

“三百年前,在海洋以外的地方生活着一個種族,它們強大而傲慢,它們是那片世界的統治者。但它們不幸在一夜之間全部神秘消亡,這時後來居上的人類稱呼它們為——龍。”

“啊……”

人魚王聽到這裏神色一變,更加攥緊了手中的三叉戟。周圍的人魚也都紛紛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我記起來了,”

人魚王暫時控制住了自己的脾氣,沖海巫點點頭,說:

“三百年前,有一只龍被迫溺死在了招魂海淵中。”

“是的。”

海巫稍垂下頭,重新把人魚們的思緒帶回到那遙遠的時代。

“我的師父告訴我,三百年前,龍族中有一只龍實在是過于強大,沒有誰是它的對手,也沒有誰能說服它。它的意志逐漸成為整個龍族的意志,它的力量使得它遠遠淩駕于其它任何一只龍。”

海巫緩了緩,游向大殿中央,向所有人魚們講述:

“正是因為如此,它招致了自己親生兄弟們的嫉妒和仇恨,它們密謀,設置陷阱困住了它,而後逆過了它身上的每一片鱗,将它捆上黑斑石做成的鎖鏈,沉入海中的招魂海淵。這條龍,它在死之前,用它所有的力量詛咒那些陷害它的兄弟自相殘殺,也詛咒這片溺死它的海洋,它說……”

海巫扭回頭,瞅了眼人魚王,接着道:

“它說,它詛咒大海,詛咒大海将失去它最美的孩子。不管經過了多少年,一百年也好,一萬年也好,整片海洋中最美的生靈都将籠罩在這個詛咒的陰影之下。除非……”

“除非什麽?”

費伊忍不住從人魚群中跳出來,他心中惴惴,好像就要聽到什麽不該聽到的秘密一樣。海巫瞥了他一眼,說:

“除非它的眼睛能再次見到世界的光明。”

“啊——”

人魚王大呼:

“這根本不可能!它已經死了!就算它曾經多麽強大,那條龍它也已經死了,這樣的詛咒根本沒有任何效力!”

海巫連連搖頭,點破謎題:

“王,你認為我的師父,我師父的師父,以及我,我們為什麽要住在鯨魚墓場?因為那裏是鯨魚們的聖地,所以那條龍留下的精神力最弱啊。”

見大家不明所以,海巫只好進一步解釋:

“龍族的話,雖然身體會消亡,但是它們的精神力會持續一段時間,依各自能力的不同,時間有長有短。而這只死在招魂海淵的龍,它的力量幾乎可以達到無限,再加上死前的怨恨,它那強大的精神力一直游蕩在整片海洋中,充滿了仇怨和不甘。因為被逆過鱗的龍,再也不能轉生為龍。它這樣詛咒,就是想讓這片大海永遠沉浸在悲恸之中。”

“那……”

費伊惶恐起來,他聲音輕顫的問海巫:

“那我以前撿到的那塊黑色的鱗片……”

“嗯,”

海巫确認到:

“就是那條龍的,估計是它在沉入海中的時候從身上落下來的吧。”

“但這并不是海的錯。”

人魚王理智的用三叉戟敲了敲大殿的地板,不解的問:

“背叛了它,将它溺死的是其它那些龍族,為什麽也要詛咒這片海?”

“嗯……那麽打個比方,”

海巫用指頭點了點自己的下巴,反問人魚王:

“如果有人把王晾在礁石上曬幹,王會不會詛咒太陽?”

“啊——”

人魚王正想訓斥海巫放肆,可轉念一想,的确是這麽回事。

“是我的話,也許真會這麽做的。”

“所以啊,”

海巫攤攤雙手,繼續說:

“我師父的師父親眼目睹了那場招致龍族滅亡的慘劇,他也聽到了那條龍的詛咒。為了破解這個詛咒,我師父的師父在那條龍死後挖出了它的眼睛,把它們用魔法保存起來,為的就是有一天,它們能派上用場。”

人魚王又瞅了瞅海巫的臉,他猛然想起什麽,插道:

“我知道你是誰了,年輕的海巫,卡裏布裏斯的養子……我們都以為你活不到成年的時候……”

“是的,我尊敬的王。”

海巫立即向人魚王行了最高的禮數,坦白到:

“因為我的魚尾生的并不健全,我父親以為我活不下來……但是我師父卡裏布裏斯收養了我,我也便認他作為我的生父。”

“原來……”

人魚王不禁感嘆:

“你還活着……不過……”

他口氣一轉,上前逼問:

“這些都和米羅有什麽關系?”

“啊,忘了告訴你們米羅的近況了。”

海巫在自己随身的海草袋子裏掏啊掏,掏出一個水晶球,呈現在衆人面前,說:

“米羅已經做出了他的選擇,他為了這個人類,向我獻出了他的魚尾。”

“什麽——!這不可能——!”

周圍的人魚們相互擁在一起低聲驚呼。人魚王的臉色更是霎時變得鐵青,他扔了三叉戟橫空奪過海巫的水晶球。球中映出一個黑色長發的男人,眼睛上纏着黑色的繃帶。

“就為了這麽一個人類!”

人魚王周身的怒氣甚至讓海水都跟着升溫,他一把揪起海巫的披風,吼道:

“你拿走了米羅的魚尾,他又要怎麽生活!不要以為用那些三百年前的鬼話就可以蒙蔽的了我!你到底要挾他做了什麽!”

“王。”

海巫冷靜的指了指那個水晶球,說:

“難道你看不出來麽,這個人類,就是那條龍的精神在世間的化身啊。”

“怎麽會?”

人魚王又向水晶球中瞄了兩眼,并未感到特別。

“米羅找我,問能不能讓他重新長出一雙眼睛,所以我把從師父的師父那裏繼承來的龍之目給了他。這樣,等到那雙眼睛再一次見到光明的時刻,加在米羅身上的詛咒也就會解除了,到時候,他就會像我們一樣,可以擁抱,可以勞作。”

“那既然這樣,你又為什麽要奪走他的魚尾?如果需要酬勞的話我可以不惜整座王宮!”

人魚王激動的大喊:

“你這麽做又是為了什麽!”

“理由再簡單不過。”

海巫忽然如沐春風的咯咯笑起來,答:

“米羅愛上他了,如果不給他一雙人類的腿,等到他身上的詛咒解除後,也還是會在某一天跑來找我的,到那時候價錢可就沒有這麽優惠了哦。”

“人類的腿?”

人魚王不滿的皺眉:

“那不就意味着,米羅他……”

“是的,”

海巫接過話:

“他再也回不來了。”

“啊……”

人魚們全都悲傷的低垂了頭,只有費伊游過來,質疑的問:

“那你拿了米羅的魚尾想幹什麽?換在你自己身上麽?米羅怎麽會認識那個人類的?他到底有什麽地方值得米羅這麽做?”

“哦,天啊,漂亮的同胞。”

海巫側了側頭,聳着肩膀辯解說:

“請不要講這麽刻薄的話,我并不是為了自己才要來米羅的魚尾。難道你們心裏從來沒有這麽認為過麽,米羅他就是這無垠海洋中最美的生靈啊。”

人魚們被說中了心事,或多或少都有些臉紅,不敢去看海巫。

“而正是這樣的美,才可能安撫那條龍的精神啊。”

海巫講得實在口幹舌燥,轉了一圈,抓過旁邊侍女托盤上的地底泉水大口大口喝起來,然後才滿意的喘口氣。

“我會把米羅的魚尾用魔法封存起來,安置在招魂海淵最深處。這樣,我想海域裏那條龍的精神力就會平和許多了。唉……你們體會不到,那麽暴虐的精神力會讓我睡不着覺的啊……”

“這……”

人魚王想了又想,在這錯綜複雜的邏輯中好容易理出一條線索,而後難以确信的自語:

“這麽說,當初你來給米羅施下‘詛咒’……是為了讓我們覺得事出有因?”

“是的,我尊敬的王。”

海巫又給人魚王行了個禮,感慨萬分:

“我一聽說王有了一個金色魚尾的孩子,就感到事情不好。人魚自古都是海洋中最高貴美麗的種族,而金色的魚尾更是萬年難得一見。我生怕那條龍的詛咒應驗,所以跑來先當着你們的面給米羅布下詛咒,這樣,就算以後什麽都沒有發生,你們也會漸漸淡忘這件事情。”

海巫轉頭沖費伊眨了眨眼,說:

“我漂亮的同胞,至于米羅和那人的相遇,其實完全是命運使然。或許連那條龍自己都想不到吧,他愛上了被自己的詛咒所禁锢的人魚,而機緣巧合,他的舉動又無意間成了自己與米羅的救贖……我尊敬的王,”

海巫話鋒一轉,十分認真的進言到:

“我只是不希望看到他們倆一個在陸地上,一個在大海裏。這樣肯定是米羅最危險,因為人類的貪欲對我們來說是永遠的威脅。他那麽美,又怎麽肯定人類都像我們一樣愛護他呢?所以,我希望王能原諒我擅自決定賦予米羅一雙人類的腿,讓他遠離海洋,歸屬了陸地。”

人魚王長久的靜默,他盯着海巫繃緊唇角一言不發。其他人魚們一會兒看看人魚王,一會兒又瞧瞧海巫,大氣也不敢出。到了半夜潮退汐落時,人魚王才幽幽長嘆:

“你做事的風格和你師父一樣,海巫。”

他握了握自己的三叉戟,沉聲說:

“我無權指責你,如果米羅真的如你所說解除了那該死的詛咒,并且生活得如他所願的話,我就不能怪罪于你。”

“謝謝王。”

海巫欠身。人魚王又寬宏大量的邀請到:

“當你覺得那條龍的精神力減弱到你能接受的時候,你可以搬到王宮裏來住,這裏有很多矯健的海馬,你可以随意挑選一匹騎乘,卡裏布裏斯之子。”

“我對此感激不盡。”

海巫再度彎腰鞠躬,他提醒說:

“請王切記,今天我所說的話,一定不能讓米羅知道。”

他掃了眼大殿上的人魚們,也叮囑他們:

“你們也是一樣,這些事,一定不能讓米羅知道。”

“這又是為什麽呢?”

人魚王奇怪的問。海巫則意味深長微笑着反問:

“王,這些事,米羅知道了,又有什麽好處呢?”

是的,正如海巫沒有把自己透過水晶球觀察到的米羅的遭遇原原本本告訴人魚王——那麽慘絕人寰的經歷,若是讓寵愛孩子的人魚王知道了對大家又有什麽好處呢?同樣的,在米羅出生前将近三百年發生的一出改變了他一生的悲劇,讓米羅知道了就一定是為他好麽?

“啊哈……”

人魚王忍不住笑出聲,了然的點頭道:

“那孩子,脾氣委實拗的很,如果知道了他身上詛咒的真實情況,怕是又要鬧脾氣,讓我們頭疼了。”

“那麽……王……”

費伊左思右想,終于憋不住的提議到:

“如果米羅不能回來,我們為什麽不能去見他呢?或許不需要太過頻繁,但是,偶爾能在海面上見一見,也未嘗不可啊。”

“你說得對。”

人魚王如醍醐灌頂,眉目舒展開來,他朗聲大笑,揮舞着手中的三叉戟,對大殿上的人魚們說:

“等到米羅身上的詛咒消失的時候,我們就去海面上見他,到那時,我一定要好好擁抱我的孩子了!”

人魚們停頓了一秒,都跟着歡呼起來,抵額相慶。他們為他們一直暗中關愛的米羅殿下感到由衷的高興。曙光就在眼前,仿佛呼之欲出。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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