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大夫
地牢常年不見天日,腳下臺階似乎都被寒氣浸透,冒着絲絲涼氣。
李輕婵不敢亂看,緊跟着鐘慕期,視線一直黏在他腳上,他走一步,自己就跟一步。
下了數十層階梯,鐘慕期止住,李輕婵這時才怯怯擡眼,見随行侍衛扣響角落裏不起眼的木門。
她小聲問:“是到了嗎?”
“到了。”鐘慕期回答她的同時,木門被從裏面打開。
外面燃着許多壁燈,尚能視物,木門裏面卻是烏漆墨黑,什麽都看不見。
李輕婵躲在鐘慕期身後,只敢探出腦袋小心往裏瞧,見那侍衛進去之後就沒了聲響,過了會兒,裏面傳來微弱光亮,似乎是點了蠟燭。
鐘慕期進去之前低頭看了她一眼,見她面露怯意,道:“這大夫叫孟梯,本事很大。”
李輕婵“嗯”了一聲,仰起臉,雙手扯着他袖口,軟綿綿地又喚了聲表哥。
她喊完了也不說什麽事,仿佛只是順其自然地想喊就喊了。
鐘慕期聽她這嗓音滿是依賴,心裏湧上一股說不出的滋味,但面上只是淡淡地點了下頭,帶她進去了。
裏面與其說是個房間,不如說是個地洞,很寬敞,入目便是擺着瓶瓶罐罐的櫃架,左右各兩列,上面的藥瓶擺放得格外整齊,間距都一模一樣,好似用尺子量過一般。
櫃架中間擺着簡陋桌椅,桌上只有一根正燃着的細長蠟燭。
燭芯被侍衛關門帶起的風扇動,閃了一下,險些就此熄滅,等門合上,又重新立了起來。
“這就是——”
“唔!”李輕婵正悄悄打量屋內,尖細詭異的聲音毫無征兆地在身後響起,吓得她後背一涼,撲上前抱住了鐘慕期的胳膊。
“表哥……”
鐘慕期聽着她顫抖的嗓音,低下頭去看她抓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指尖泛白,抓得很緊。
因為地牢裏寒涼,李輕婵将鬥篷上的帽子戴上了,此時只露出一張白淨小臉,泛着水光的雙眼滿是驚吓,一下望着鐘慕期,一下往後瞟,可憐巴巴的,一副想轉頭看又不敢的模樣。
“是孟梯,他畏光,所以喜歡躲在暗處。”鐘慕期說着,視線從她肩上越過,看向孟梯,道,“站在燈下。”
李輕婵聽見後面的人用抱怨的語氣嘀咕了句什麽,發聲很奇怪,她聽不懂。
接着眼前光影一動,餘光看見矮桌旁立了一個人。
李輕婵依然摟着鐘慕期的胳膊,臉貼着他的肩,小心翼翼地偏臉往那人看去。
乍入眼的是一身黑袍,那人竟裹得比她還嚴實,她至少露了臉,那人卻是連臉都藏在了黑袍下面,只有燭光勉強照出下巴,看着白得瘆人。
等鐘慕期出聲讓對方将帽子摘下,李輕婵抓着他胳膊的手又緊了緊。
這孟梯看着年紀不大,模樣尚可,但臉上沒多少肉,顯得顴骨很高,看着幹瘦幹瘦的。
李輕婵瞄一眼孟梯,悄悄扯了下鐘慕期,等他低頭看過來,踮腳湊近他耳朵,細聲道:“他看着病得比我還重呢……”
“可我不會死,但你會。”尖銳的聲音再次響起,如沙礫碾磨般刺耳,聽得李輕婵身上毛毛的。
她沒想到自己聲音這麽小了還能被聽到,臉上一燙,縮着脖子把臉又掩在鐘慕期肩上了,倒是沒把孟梯的話放在心上。
可鐘慕期皺起了眉,淡淡掃孟梯一眼,後者立馬改口道:“是人都會死,我也會死,大家都會……”
“他數年不見天日,所以看着不大正常。”鐘慕期想着孟梯方才那句話,與李輕婵說話時聲音不自覺輕了許多。
他動了動被摟着的手臂,道:“坐下讓他給你把脈。”
李輕婵還在羞愧中,沒有撒手,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含糊道:“……表哥你跟我一起……”
最後兩人并坐,李輕婵才将手腕伸了出去。
孟梯人看着怪異,指尖也沒什麽溫度,剛按到脈搏上李輕婵就被冰得打了個激靈。
先前被鐘慕期警示過,這回孟梯不敢再多言,裝作沒看見,默默給她把着脈。
小屋內靜悄悄的,李輕婵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她數着呼吸,感覺過了許久,孟梯還是沒有結束脈診。
最後忍不住朝他看了過去,見他面色凝重,雙目發光死盯着自己手腕,李輕婵有點心慌。
她一慌呼吸就錯亂起來,越來越急,心口也悶悶的,感覺接不上氣來了。
身子跟着微微晃了一下,被鐘慕期察覺。
“阿婵?”
“表哥……”李輕婵覺得自己好麻煩,哭喪着臉道,“我沒力氣了……”
話剛說完,她眼一閉,身子就軟了下去。
鐘慕期迅疾将她攬入懷中,另一手接住她從桌上落下的手腕,觸碰間感覺她手心涼涼的,移目看向了孟梯。
“就是累着了,沒事。”孟梯起身在一旁的櫃架上找了找,取出一個小白瓶遞過去,“吃一顆,今晚就讓她睡在這裏。”
他眼中閃着躍躍欲試的火花,道:“我倒要看看她這脈象能怎麽變!”
鐘慕期取出一粒小藥丸給李輕婵喂下,摸了摸她鬥篷下的另一手,也很涼,不容置疑道:“去上面,我讓人把燭火都熄了,等有了天光你再回來。”
孟梯滿面不願,但鐘慕期沒看他,已經把人橫抱起來往外走,到門口時再次沉聲警告道:“她不是你,更不是關押着的犯人,不是你能随便用藥的。”
“是……”孟梯垂頭喪氣地應了。
回了地面上正常的房間裏,鐘慕期将人放到床榻上,擡手解了她的鬥篷,玲珑身段随之露出。
他掃了一眼,沉默了下,還是将手伸向了她腰間衣帶,将她外衣鞋襪全部褪下,然後掀起錦被蓋住了她。
不多時,侍衛敲了門将炭盆送來,鐘慕期垂眸遮住眼中情緒,道:“明日把飛鳶找來。”
侍衛領命下去,換了孟梯過來。
“要解毒總得知道是什麽毒,又是什麽時候中的,什麽都不知道怎麽解?”孟梯抱怨着,“不是說到了京城才發作的嗎?那應該就是前不久中的,保不準還是身邊人下的,嚴刑逼供不就問出來了!”
他所說的,鐘慕期已在白日就讓人去查了,随行下人皆沒問題,唯有路上住過的客棧還沒查清。
只是李輕婵這病一日一變,實在耗不起,他才會在這麽冷的天冒雨來找孟梯。
鐘慕期未與他解釋,道:“還未查出,有沒有法子先壓制?”
“暫時沒有,要再看看。”
屋內只用深色燈罩籠着一盞燭臺,并不比地牢裏亮多少,但孟梯仍包得很嚴實,還戴上了面罩,只露一雙眼在外面。
他眼珠子滾了滾,嘿嘿笑道:“再讓我看看,沒有正常法子解毒,那就用不正常的……”
見鐘慕期看過來,他又忙道:“不傷着她!”
李輕婵吃了那顆藥丸就睡得很沉,一夜之間被按了數十次脈搏,一次都沒醒過來。
天微見亮,孟梯最後一次給她按了脈,灰溜溜地回了地牢裏。
而李輕婵如往常一樣,醒來時已近午時,屋內明亮但陌生,她正暈沉沉回憶着昨日的事情,見屋內冒出一個陌生的秀氣“男子”。
李輕婵腦袋一陣嗡嗡,失聲道:“你——”
“小姐莫怕,屬下是奉世子之命來照顧小姐的。”飛鳶急忙道。
李輕婵不認識她,她可認識李輕婵許久了。
聽出她是姑娘家嗓音,李輕婵遲疑,擁着錦被問:“你是個姑娘?我表哥讓你來的?”
見飛鳶笑着點頭,她低頭看見自己身上僅着的單薄中衣,又問:“是你給我脫的衣服?”
“不然呢。”飛鳶打着哈哈,沒說自己來時她身上就已經只剩中衣了。
李輕婵不放心,不肯讓她靠近,道:“你去外間,我自己穿衣服……”
床帳落下,她隔着簾帳試探着問道:“我表哥呢?”
飛鳶笑,道:“世子總不能天天守着小姐吧?”
李輕婵臉一紅,磕巴道:“我、我只是随便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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