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

早會剛剛結束，顏染白就接到一份文件。拆開一看雀躍不已，通知Linda馬上把她所有的行程安排往後推移一個星期。

“明白了顏總。”Linda生病在家，仍然手忙腳亂地一邊做記錄一邊開始着手準備。

“這次你跟我一起去。”顏染白淡淡吩咐，電話那端卻瞬時啞了。

“喂——”以為是信號不好，顏染白皺着眉詢問道，“Linda，能聽見嗎？”

“在！”亢奮的聲音像是暗夜裏突然的強光，震得顏染白把手機拿得離耳朵遠遠的。“顏、顏總，我沒聽錯吧，你确定這次是帶我去？”

“怎麽，不想去巴黎？”顏染白閑閑地問道，端着咖啡悠閑地吹了一口氣，濃黑色液體圈圈蕩漾開去。

“不！絕對沒有那個意思！”等來的反駁聲同樣高亢，完全沒有病人的虛弱，随即她又有點疑惑地問道，“可是我不會法語，沒問題嗎？”

“那邊彩妝公司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我們什麽都不用擔心，只需要帶上雅蘭的産品和人，明白了？”Linda跟在她身邊幾年了，一向忠心踏實。

深知這個小女生一直夢想着去巴黎的心願，所以這次去巴黎談合作，她首先想到的就是Linda.

“顏總，你真是太、太好了！”一想到可以去到那繁華夢幻的绮麗國度，瘋狂采購自己夢寐以求的時尚衣裝，Linda就激動得難以自持。

“好好養病，我可不想拖着一個藥罐子去見客戶。”恢複一貫冷然的語氣，顏染白緩聲吩咐。

“是！”

扣上電話，她很惬意地迎着朝陽伸了伸懶腰。

又是美好的一天，下周的出差之行很值得期待，希望——合作愉快。

不經意間，生日宴會上的情景又浮現在眼前。

黎野低回的聲音清晰在側，勾魂奪心：“顏染白，那我要先預定。你，我是買定了！”

擡腕看了看晶瑩剔透的藍白腕表，顏染白心裏一陣暖。他現在又在做什麽呢？編輯好短信，她又決定不發出去。

最近這幾天，他一定很忙，也很心煩。

各大報紙上的各色頭版，把一些有的沒的吵得沸沸揚揚。尤其是那篇，關于他的親生母親的報道……

不過，黎野又怎麽會善罷甘休呢？

沉默在暗處的狼才最危險，只看豪鑽最近的股票走勢就明了，商家這次絕沒有好果子吃。

真是複雜又殘忍的血緣關系。明明血濃于水，他們之間偏偏有着未可知的血海深仇。顏染白想不明白也不願再想，黎野承諾過的，以後自會告訴她。

既然不想打擾他，那就讓自己消失一星期，出差之後，再續。

**

顏宅一如既往的冷冷清清，車子開進大門的時候，顏染白發現院裏多停了一輛車。

藍色寶馬，這是趙合德的車。

“趙叔在？”她向陳管家詢問，語氣之中含着絲絲驚訝。

“趙先生下午就來了，陪着夫人在客廳說了很久的話，那麽大的後院，來回走了兩三遍，後來時間晚了，夫人留他在宅裏用的晚餐。”

聽陳管家不遺巨細全部交代清楚後，顏染白點點頭進了屋子。

宅子穹頂很高，帶着恢弘莊嚴的壓迫感。八面牆壁上高高的落地窗前，垂下的厚厚重重的暗紅色窗簾，可以将一切遮得密不透風。

難得的，此時客廳燈火通明，照得屋內上下一片金碧輝煌。往日，林筱只喜歡開一盞燈，或者入了夜就會自己的卧室。

她在公司生活的快節奏，突然慢下來，人就變得愈發冷清孤寂。

剛進入玄關的陰影處，就聽見一男一女的談話聲，笑聲陣陣入耳，想是十分愉快。顏染白原本就不錯的心情，變得更好了。

“趙叔。”她向着客廳走去，熟稔地招呼。

“喲，小染回來了。”趙合德大方起身，向前幾步迎着回家的顏染白。那樣子，比林筱還要多了幾分上心和親熱。

他是看着顏染白長大的，林筱不在家時，又常來宅裏陪她玩耍，兩人的關系即使比不上父女，也好比叔侄。

“出差走了一個月，趙叔一回來就幫了我大忙，小染還沒來得及道謝。”她說的是前幾日生日晚宴的事情。

趙合德擺擺手表示不在意，兩人相對坐下。

看林筱今天氣色不錯，顏染白心裏也十分寬慰。林筱雖不再年輕，但那份風韻，也正是年歲賦予的美，這是旁人學都學不來的。

“媽，我下周要出差去趟法國。”顏染白柔聲對着林筱說明。自那次争吵以後，兩人之間就有了難以言說的和諧跟親密，少了苛責與怨怼，多了關心跟理解。

“是歐詩彩妝？”即使人不在公司，她依然對公司的基本情況了如指掌。

歐詩彩妝一直是雅蘭理想的合作對象，兩家公司曾經有過極淺的接觸，但是沒有機會深入接洽。

“嗯。”對林筱的一語中的，顏染白也毫不驚訝，淡淡應了一聲又看了看趙合德，“趙叔，如果得空，您多來宅裏坐坐。”

走了她，顏染白畢竟是不放心的，有趙合德在，她會安心得多。

何況，即使林筱嘴裏說着一個人也沒關系，但是寂寞的苦與難耐的滋味，顏染白是深知。

“你放心。”趙合德暖暖一笑，肯定地說道。他笑起來眼角有深深長長的褶子，盛滿了溫柔，輕易能夠把人心吸了進去。

“廚房給你留了雞湯，我讓桃姐給你熱熱，喝了暖胃。”林筱說着就要坐起身來，顏染白伸手攔住她，神秘一笑，“我自己去，你們——慢慢聊。”

她語調輕松地說完，少有的歡快地蹦跶開去，甩下客廳老臉微微發燙的兩人不管不顧。

“咳——她就是這樣，二十好幾了還沒個正形，活像小孩子。”林筱招找話來說，嗔怪顏染白。

“年輕人嘛，活潑點好，要都像我們這樣，也沒意思了。”趙合德很配合地接話，轉眼又問，“小染她，有男朋友了？”

林筱輕嘆一回，愁容布上眼角：“之前似乎跟那個商澤端挺要好，不過好像她又不喜歡，現在也沒聽說有其他人。”

“商澤端？”趙合德微微皺起了眉，“他可能，不太适合小染吧。”

“噢？”林筱來了興致，想聽他繼續說下去。趙合德卻換了話題：“最近新聞到處在說，小染似乎在跟利貝爾的黎董交往。”

“呵！”林筱大大詫異了一番。

她自宴會回來這幾日身子有些倦，都沒怎麽看報，顏染白回家也從不多話，自然沒把這些消息告訴她。想了一會又覺得不可信，畢竟媒體總喜歡誇大事實。

“也從沒聽小染提過跟利貝爾有來往啊。”

“我也都是道聽途說。只覺得黎野也是青年才俊，跟小染，倒是很合适。”趙合德打了個哈哈，随意說道。殊不知這一說又讓林筱心裏暗暗叫驚。

“你說的那位黎董，是黎野？”林筱自然不會忘記那個清晨，小夥子抱着一大箱子小盆栽到病房來，自稱是顏染白的好朋友。

如果是他，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林筱想到這裏也認可般地點點頭，難怪小染一直不願意接受商澤端，這黎野，确實更優秀幾分。

“嗯，此前身份一直很神秘，宴會之後的那晚才曝光身份的。”趙合德也猜到她最近幾日沒看新聞。

宴會那晚的折騰，估計顏染白也沒有跟林筱說明，他就挑挑揀揀說了一些：“黎野跟商澤端，好像還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啊？！”林筱先是驚訝随後又覺得好笑，撐着額角搖搖頭道，“世事難料，巧啊——”

“不過，”趙合德還是說出了自己的隐憂，“他們之間貌似本身就有矛盾，現在又牽扯到小染……”

林筱擡眼看他，笑得光彩耀人。

“合德，我相信小染，她會處理得很好。”

**

同一時間的商家。

客廳一片沉寂。所有人都保持沉默，生怕觸了商天宇的逆鱗。

“哼！”商天宇最終重重出聲，伸手掐滅星紅的煙頭，将一旁作廢的計劃書砸在地上。啪嗒地響聲回蕩在空蕩蕩的大廳，很是懾人。

“我說什麽，你向來都是這樣沖動沒大腦！現在好了，找不到下家接貨，之前談好的合作都通通作廢。商澤端，難道你還天真的以為這接二連三的打壓，只是巧、合、嗎？！”

商天宇最近很煩躁，異常煩躁。

生意上的事情棘手就算了，偏偏風言風語更是不歇。

誰在中間插手攪渾水，大家彼此心知肚明，正因為心知肚明才顯得更加可笑。說起來，黎野還是他商天宇的兒子，這樣的毫不留情面，不就是給人沒臉嗎！

家裏內讧，也就罷了，偏生做了外人的談資和笑話！

他痛苦地閉了閉眼，不知道事情怎麽會鬧到今天這個地步。

“爸，對不起。”

一直咬牙不發的商澤端終于低了頭。

他自然知道自己的沖動給豪鑽造成了多大的損失，不僅是金錢上的，還有信譽上無法彌補的損失。

“作孽啊，作孽……”商天宇長嘆一口氣，喃喃自語，不知道說的是商澤端還是黎野。

“我能跟黎野談談嗎？”抱着僅剩的一線血脈的希望，覺得黎野不至于絕情至此，他提出了這個建議。下一秒就被商天宇嗤的冷笑聲逼了回去。

“你這不是天真是什麽！還以為，他是當年那個黎野嗎？！”恨鐵不成鋼地用拳頭捶着桌面，商天宇無比心痛地瞪了一眼對面的蘭婉。

眼裏的責怪明明白白，是怪她嬌慣。

慣出了他這浮空皮囊！什麽得體适度才幹獨領，全都是營造出來的假象！就連運營業績，若沒他這個老頭子連打帶棒地看着，也早不知跌落到什麽地方去了！

蘭婉被盯得有幾分不自在，也低頭不說話。

商天宇仍然是吹胡子瞪眼的模樣。“他連我這張老臉都不賣，還能理會你？！何況，你也不看看這做的是什麽事，真以為談個話就能解決？！”

商澤端默言。他是真沒想到，商天宇那樣愛面子的人，在這種情況下居然已經主動去找過黎野了。

“利貝爾秘書室，根本就不給我接通他辦公室的電話。”說到這裏，商天宇的語調中有着難掩的痛心，“他，連話都不想跟我說。”

屋裏恢複了沉默。

商天宇仰躺在沙發上，兩頰圓潤的肉微微抖動：“他這是恨我怪我，可是我怎麽也想不到，竟會恨到這個地步……”

商澤端聞言垂睑，低頭不語。

一旁沙發上的蘭婉則飛快地擡眼掃了兩人一眼，随即又恢複斂眉順目的原樣，遮住眸中閃爍不定的目光。

作者有話要說：顏染白：啦啦啦~~要去巴黎啦 要買這個，唔，還有這個，這……黎野：（冷）誰說要去巴黎？顏染白：（驚）你怎麽出現了？？！！黎野：我一直都在的好吧。【我會告訴乃們不遠處有肉麽~←_←難道……我不純潔了……】

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