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他剛扶着杆子走了兩步禮霄已經滑完一圈回來了，禮霄松開那個女生滑到董燦燦邊上，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董燦燦感覺到面前有片陰影，但他死都不擡頭，低着頭一小步一小步扶着牆滑。

“手給我。”

禮霄的聲音在董燦燦頭頂響起，董燦燦噘着嘴不理他，兀自狼狽地往前滑。

“帥哥別管他了，我們去滑。”

那女生明顯看上了禮霄，還呆在邊上等他，董燦燦聽到聲音後擡起頭，狠狠白了一眼那紮着紅色髒辮的女生，禮霄沒理女生，看着董燦燦艱難地滑出去五六米。

半晌董燦燦聽到身邊冰刀滑過冰面的聲音，他擡起頭看到禮霄滑着離開的背影，董燦燦咬咬嘴唇，前方有個比自己高了一點點的男生，看起來也是高中的年紀，董燦燦哎了一聲，那男生回過頭，長着一張圓臉，看起來脾氣很好的樣子。

“你有空嗎？可不可以教我滑？”

董燦燦扶着牆道，那男生圓溜溜的眼睛打量了一下董燦燦顫顫巍巍的雙腿和他抓着杠子發白的手，臉上露出一絲鄙夷，他聳肩道：“你兩個腳別靠那麽近。”

董燦燦點頭，慢慢将腳之間的距離分開。

“腳站成八字往外推，你試試看。”

那男孩滑着靠近董燦燦，董燦燦費力地往外滑，稍不留神又跪在了地上。

“你別怕呀，你護膝護腕都戴着呢，摔不壞的。”

那男生主動彎下腰将董燦燦拉扯起來，兩人體型重量差不多，所以董燦燦剛蹲起來男孩就被董燦燦的力道帶着摔了下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男孩摔下去之後沒有惱，反而看着董燦燦哈哈大笑，董燦燦扶住邊上的杠子看着男孩：“不好意思噢，你站得起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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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哧溜”爬了起來：“我當然站得起來，我這是被你拉下來的。”

“那你笑什麽？”

董燦燦看着男孩不解地問。

“就是很好笑啊，你不覺得我們剛剛的動作很滑稽嗎？剛剛有個小孩子從我們身邊過去都笑了。”

董燦燦：……

接着董燦燦得知了這位男孩叫夏天，名字很好記，年紀和他一樣，16歲。

“你不會滑為什麽還來滑？”

夏天找了根繩子拉着董燦燦，董燦燦已經在慢慢松開邊上的杆子了，他往後面看了一眼，就見禮霄和剛剛那個女生還有幾個人靠在最後面的牆上，禮霄手裏拿着瓶礦泉水在喝，目光堪堪落在這處，董燦燦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看自己。

“我不會滑才要學呀。”

董燦燦拉着繩子解釋，他微微彎下腰被夏天拉着朝前滑動，整個人像被點了穴一樣僵硬。

“你…你慢點我不行了……”

董燦燦聲音顫抖，他總覺得自己随時要摔倒。

“你別怕！算了你拉着我手吧！”

夏天大氣地朝董燦燦伸出手，把繩子卷巴卷巴塞進口袋，董燦燦松開繩子的瞬間便握住夏天的手。

“嘿嘿我好像會了！”

夏天帶着董燦燦滑了兩步，董燦燦心情慢慢轉好，他突然覺得自己似乎在一點點掌握滑冰的訣竅。

前面的夏天聽董燦燦自信的語氣，過來人似的搖了搖頭，問：“那我放開你試試？”

“好啊我試試。”

夏天松開董燦燦，董燦燦內八地站着，突然又有點局促不安，夏天轉過身抱着手臂：“你滑啊？”

董燦燦咬了咬下唇，心想一定要給禮霄看看自己沒有他也能滑，結果剛滑了兩步便“啪”的一聲，又摔在了地上。

董燦燦這次特別堅強，三兩下就撐着地爬起來，然後面前似乎刮過一陣風，他擡起頭便看到了禮霄低着頭，高高在上地望着自己。

“走開，不要擋我的路。”

董燦燦放狠話，禮霄依然站在董燦燦跟前不動，董燦燦已經半站起來，他往前一撲，雙手抓着禮霄的衣服，将禮霄一把撲倒在地，自己趴在禮霄身上。

“你們沒事吧？”

夏天站在邊上愣愣地看着這個變故，沒人理他，董燦燦把高個子男孩推倒後高個男孩迅速拎着董燦燦站了起來，然後跟拎小雞兒一樣拎着他往出口處滑，董燦燦的動作十分滑稽，他還沒站穩，兩只腳幾乎沾不到地，整個人就攀附在高個男孩身上到了出口。

“待會兒一起喝酒啊？”

那髒辮女孩站在出口嚼着口香糖朝禮霄擡了擡下巴，禮霄看了她一眼沒說話，提着董燦燦往外面沙發上推：“鞋脫了。”

董燦燦覺得自己很沒有尊嚴，禮霄說把他拉過來就拉過來了，他坐在沙發上不動，抿着嘴憋氣，也不脫冰刀。

禮霄目光如墨，他先把自己的冰刀脫了，蹲下一把抓住董燦燦的腳踝，董燦燦用力別開自己的腳，接着聽到禮霄悶哼一聲，董燦燦微微垂眼，眼睛卻被禮霄手上迅速漫開的血液染紅。

“禮霄你別動我了！”

董燦燦急得聲音發抖，他從沙發上下來迅速解開鞋子扔在一邊，接着一手抓住禮霄的手腕按住他的傷口：“我們去醫院！”

董燦燦拉着禮霄站起來，禮霄除了剛剛的一聲悶哼外臉上再沒了其他的情緒，他任董燦燦抓着自己被冰刀割傷的手，感覺着董燦燦指尖的顫抖和手心的汗。

董燦燦很快就哭了，這時有工作人員過來拉住一頭想帶着禮霄去醫院的，道：“先到我們員工室來包紮一下。”

因為這個溜冰場是真冰和冰刀，所以為了以防萬一工作人員備了急救的物品。

禮霄坐在員工室的沙發上，工作人員給他的傷口止了血綁上紗布，董燦燦坐在禮霄身邊扁着嘴忍着哭。

“我這邊簡單給你包紮一下，到時候你自己再去醫院做一個整體的消毒。”

董燦燦點頭如搗蒜：“好的謝謝你！”

禮霄看了他一眼，董燦燦眼眶紅着，張嘴道：“禮霄，對不起，你是不是很疼啊？”

禮霄盯着他不說話，董燦燦吸了吸鼻子：“我再也不跟你賭氣了。”

“我們去醫院好嗎？”

董燦燦全然沒了剛剛生氣時候的憤怒模樣，小媳婦兒一樣哄着禮霄，他太心疼了，禮霄的手背被自己的冰刀開了個很大的口子，血流了很多，禮霄現在的嘴唇都有些蒼白。

董燦燦握着禮霄的手，禮霄順勢站了起來，兩人走出去之後好幾個人在門口等，一個是夏天，還有幾個就是禮霄剛剛一起滑冰的那些人。

董燦燦朝夏天打了招呼道：“夏天我們去醫院了，今天謝謝你。”

夏天剛剛一路跟着董燦燦過來，看到董燦燦一腳把那個酷哥的手踢破也吓了一跳，他趕緊點頭：“你去吧，沒事兒。”

“真特麽拖油瓶。”

跟着那個髒辮女孩的其中一個胖胖的男孩語氣帶着輕蔑道，董燦燦知道對方在說自己，他只是低了下頭，拉着禮霄繼續走。

“你說什麽？”

可是禮霄的聲音卻淡淡響起，別人聽不出情緒，可董燦燦卻聽得緊張起來，禮霄生氣的時候就是這樣的，一點征兆都沒有，特別平靜。

“你別跟這個廢物玩兒了，我們阿孜挺喜歡你的，待會兒一起去喝酒哇？”

阿孜就是那個髒辮女孩，禮霄感覺到董燦燦的手無意識地動禮兩下，他在緊張，怕禮霄真的抛下自己。

禮霄擡頭看了看周圍人潮湧動，勾了下唇：“走，去哪？”

董燦燦擡頭看禮霄，禮霄沒和他對視，阿孜表情瞬間明朗，她走上來眼神似乎帶着勾子：“你的手喝酒沒事？”

禮霄朝他搖頭：“不礙事。”

“他也跟着？”

那胖男生一臉嫌棄地看着董燦燦，禮霄輕笑一聲：“不是廢物麽，廢物沒我不行。”

語氣特別随意輕佻，董燦燦腦子像炸開一樣，他耳邊嗡嗡地響着，眼睛也有點花，幾秒後董燦燦松開禮霄的手：“我…我不去了吧，我和夏天去玩了…”

董燦燦沒有擡頭看禮霄，他不能被發現自己就快哭出來了，禮霄完好無損的那只手突然擡起來勾住董燦燦的脖子，聲音清啞，含着警告和命令：“不行，你得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