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董燦燦被禮霄強制帶着跟那群人下了樓,這時候剛剛下午,天還沒黑,只不過天氣不太好,陰陰沉沉的。

沒有什麽酒吧在這個時候營業,幾人就提議去KTV,到了KTV那位阿孜大方掏錢開了豪華包,董燦燦從小就沒來過KTV舞廳之類的地方,每次來都是因為禮霄。

禮霄給他拿了瓶沒拆的礦泉水,讓他坐到最角落的地方去,董燦燦手上握着礦泉水瓶一直沒有擡頭,他感覺到有目光若有若無地落在自己身上,他現在特別特別想回家,他第一次産生“不想喜歡禮霄了”的想法,可是那想法像風裏的蠟燭,剛點燃就熄滅,他還是很喜歡很喜歡禮霄,可他也是真的很難受。

耳邊是震耳欲聾的音響聲和開到最大的麥克風聲,董燦燦不知坐了多久,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震動了兩下,他掏出手機看,表情微微錯愕,擡起頭,發現禮霄确實不在包廂裏了。

信息是禮霄發來的,信息內容是:來走廊盡頭的洗手間。

董燦燦本想不理禮霄,可在沙發上繼續坐了一分鐘之後禮霄又給他發了一條信息:速度。

董燦燦讨厭自己總是忍不住被禮霄控制,就像此刻,過了五秒後他還是把手機灌入口袋,站起來走出包廂,朝禮霄說的那個洗手間走去。

這個時間段KTV裏人還不算多,走廊裏董燦燦沒見幾個人,到了洗手間的時候他發現洗手間門關着,董燦燦敲了兩下,一股很大的力道從裏面把門打開,禮霄一臉戾氣地站在門裏。

董燦燦自動将目光垂下:“有什麽事?”

禮霄沒跟他廢話,伸手将董燦燦一把拽進洗手間,又關上門把門鎖上。

“你想幹什麽?”

董燦燦講話慢悠悠的,帶着一股委屈。

禮霄拽着他走到第二個隔間,将隔間門打開,董燦燦倏然睜大眼睛。

門一打開裏面那兩個人就開始掙紮,嘴裏發出嗚嗚的聲音,有一個因為掙紮得太過而摔在了董燦燦腳上,像一只蠕動的大肥蟲。

董燦燦往後退了兩步。

禮霄靠在洗手池邊上抽煙:“給你一分鐘毆打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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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燦燦轉過頭震驚地看着禮霄,禮霄眼尾往上挑着,顯得有些邪魅,他唇中吐出一口煙:“還有五十秒。”

那個胖子和另一個剛剛侮辱董燦燦最狠的男的被一同綁在了隔間裏,嘴裏塞着濕抹布之類的東西,兩人掙紮得面紅耳赤,胖子嘴角破了,不知道是禮霄打的還是怎麽弄的。

董燦燦倒抽一口氣,他重新看回胖子和另一個男生,他看到胖子的眼睛裏帶着求饒,董燦燦閉了閉眼,然後伸出腿,一腳踢在了胖子的肚子上:“臭胖子!我讓你罵我!”

董燦燦十分解氣地踢了胖子好幾腳,胖子哼唧兩聲,接着董燦燦又開始踢另一個男的。

禮霄一根煙抽完,他走過去将煙扔在胖子裸露的脖子間,胖子劇烈掙動着,禮霄伸手勾住董燦燦的脖子:“撤。”

兩人從KTV完好無損地走出來,一出來就看到天上開始細細碎碎飄雪花,董燦燦擡起頭看雪,禮霄扯住他的兜帽給他帶上:“不看了。”

董燦燦眼底還有些幽怨,嘟哝着:“你什麽都不說……”

此時禮霄已經走出去兩三步,他回過頭看董燦燦耷拉着一張小臉,隔着細細的雪珠子看他:“你說什麽?”

董燦燦動了動嘴角,心尖上還是酸酸的:“沒什麽。”

說着他摁下頭朝禮霄走,禮霄握住董燦燦的手腕,把他拉到一個廢棄的公用電話亭裏,裏面有淡淡青苔和黴味。

董燦燦沒有反抗,在裏面和禮霄面對面站着。

“你剛剛說什麽?”

禮霄低着頭問董燦燦,董燦燦擡起頭,眨了下眼睛,把嘴巴抿了起來。

禮霄目光深邃地盯着董燦燦,好半晌,董燦燦才有些憤憤地開口:“你讓我打那兩個人,是因為他們罵了我嗎?”

禮霄不說話,董燦燦咽了下口水繼續道:“你就是想幫我報仇對不對?可是你為什麽不說?”

禮霄眸子顫了顫,董燦燦又大又亮的瞳孔盯着他,讓他有些想回避。

“我就想你可以告訴我,他們罵了我你也不開心,因為我對于你更重要一點。”

窗外的雪越來越大,董燦燦吸了下鼻子:“可是你每次都要讓我猜。”

“而且今天……”

董燦燦眼睛裏帶着受傷,禮霄目光中的情緒透了些迷茫,董燦燦繼續道:“別人罵我我從來不會放在心上,可是你傷我的心了。”

直到現在董燦燦才知道禮霄所做的一切都是想為自己報仇,可是他說自己廢物的那一刻,自己真真實實的傷心,那時候心髒在顫顫地發着抖。

董燦燦眼底氤氲了點水霧,漸漸成型,形成一顆淚珠滾落,滾過臉頰之後停在快到下巴的地方,禮霄伸出手用拇指按住那顆眼淚,董燦燦看着他,眼眶和鼻尖都是紅紅的,禮霄眨了下眼,他動了動嘴角,幾秒後他開口:“知道了。”

聲音低啞,是從未出現過的乖順語氣。

禮霄用包着紗布的那只手幫董燦燦擦的眼淚,血液滲透白色紗布将紗布染紅,大約是剛剛将那兩人制服捆綁時弄開的,董燦燦握住禮霄的手:“我們去醫院看看好不好?”

禮霄頓了下,他其實不太想去醫院的,不過兩秒後他點了點頭。

外面的雪越來越大,董燦燦戴着兜帽在雪裏蹦蹦跳跳,禮霄跟在他身後走,不一會兒兩人身上便灑滿了雪。

回去的路上兩人還是坐的地鐵董燦燦突然冷不丁笑了起來,禮霄看了眼他沒說話,董燦燦憋不住話地問:“你不問我為什麽笑嗎?”

禮霄眨了下眼,表示自己在聽。

“你身上有我的标記了,你以後看到疤都會想到我嘿嘿嘿。”

剛剛醫院的醫生說禮霄手背上的傷不嚴重,但會留疤,從手腕到無名指下面長長的一條疤。

董燦燦一開始還失落了一會兒,現在漸漸笑了起來,他想就算禮霄以後真的有了老婆,但那條疤還會一直陪伴着他,就像董燦燦給禮霄蓋的章一樣。

真是喜滋滋,董燦燦在地鐵上笑了一路,禮霄看了眼自己被醫生重新包紮過的手,眼底融了些難得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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