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B.7
郝仁正睡得香甜,絲毫不知道有人在靠近他,盛遠琅伸出手要撫上郝仁的臉,又停頓下來,懸在半空中。
久久,盛遠琅長嘆一口氣,臉上帶着明顯和年齡不符的沉重。
我這是怎麽了?
瑞雪兆豐年,大年夜前一天下了很大的雪,一條街上的小孩都跑了出來看,郝仁和盛遠琅也不例外,打雪仗堆雪人玩的不亦樂乎。
只是,郝仁多少還是察覺出盛遠琅的不一樣,“你最近怎麽都不來找我了?”
盛遠琅認真堆着雪人,“最近這幾天我在跟着大哥練武。”
“哦。”郝仁點點頭,盛父本來就氣盛遠琅陪他跑去書院荒廢武藝,一回來盛遠琅就要抓緊練功,也是正常的。
“好了!”盛遠琅拍了拍雪人,擡起頭看向郝仁,“做的怎麽樣?”
郝仁看着面前兩個球,下面一個大球下面一個小球,有些無奈,“這叫雪球還差不多。”
盛遠琅笑笑,伸出手要牽郝仁,不過伸到一半的時候又收了回去,“進去吧,外面涼,別生病了。”
郝仁看着盛遠琅往回收的手,一把牽住,“走吧。”
盛遠琅看着兩人緊握的手,乖乖的跟在郝仁身後。
屋裏生了火,暖和得很,一進屋子裏,郝仁就把鬥篷帽子還是有手套都脫了下來,一旁的侍女接過放好。
盛遠琅站在郝仁身後細心的幫他把身上的雪拍下來。
抖落幹淨,兩人坐到炕上,閑聊起來。
聊着聊着,郝仁就困了,自然的躺在盛遠琅的身上睡着了。
大年夜,家裏的人都聚在一起吃飯,郝母除了給郝仁準備好紅包,還給每個仆人都準備了紅包。
屋外鞭炮響個不停,屋裏和樂融融的,一派好氣象。
吃完飯,郝母拉了幾個女眷打麻将,郝父則和郝仁留在書房寫字看書談話,直至淩晨,衆人才各回各屋裏。郝仁平日沒有熬夜的習慣,早就困了,一沾枕頭就睡了。
次日醒來的時候,一睜開眼就看到盛遠琅的笑意盈盈的臉,“醒啦!”
郝仁揉了揉眼睛,“嗯。”慢悠悠的從床上爬了起來,盛遠琅連忙拿了衣服過來,給郝仁穿上。
等郝仁穿好衣服,盛遠琅拿出一個玉墜子遞給郝仁,“給你。”
郝仁接過,一個小小的觀音像,玉的成色很好,很漂亮,“挺好看的。”
盛遠琅點點頭,“幫你戴上,保平安。”
郝仁低下頭,讓盛遠琅幫他戴上。
大年夜一過,假期也過得差不多了,元旦過後一天,盛遠琅和郝仁就又動身往書院趕去。
兩人到書院的時候,其它學生已經到的差不多了,蘇景墨因為是在本地人,所以老早就過來幫着先生登記回來的學生。
“你回來啦!”蘇景墨看到盛遠琅的時候眼前一亮。
盛遠琅點點頭,“我和郝仁。”
蘇景墨低頭把兩人的名字登記下來,登記完後,蘇景墨擡起頭看向盛遠琅,“你快去把東西放下來吧,怪重的。”說完,蘇墨頗為埋怨的看了眼郝仁。
盛遠琅一個人背着兩個人的東西,而郝仁則是一身輕。
盛遠琅沒說話,拿了鑰匙回到院子裏,郝仁跟在盛遠琅身後,路上還碰到了幾個同班的學生,陸之游也早早到了,看到郝仁走了過來,打招呼道:“來啦!”
郝仁笑笑,“是,我帶了點零嘴,待會來我屋裏拿啊。”
陸之游點點頭,“好,我登記一下就過去。”
郝仁點點頭,和陸之游揮別,盛遠琅頗為不滿的說道:“怎麽把他叫我我們屋裏!”
郝仁撇撇嘴,“我才不想給他送過去,這天凍死了,快去屋裏吧!”
聽了郝仁的解釋,盛遠琅這才滿意,背着包袱快步往院子裏走去。
屋裏已經有人打掃過了,不用再打掃一番,可以直接住了,不過東西還是要整理放好的。就在盛遠琅整理的時候,陸之游就走了進來,“郝仁。”
郝仁正坐在床上吃着零嘴,嘴裏塞得滿滿的都是,像個小松鼠一樣,口齒不清的說着:“你來啦。”
陸之游走到床邊,看也不看盛遠琅,“看你吃的。”邊說着,邊伸出手去擦郝仁嘴邊的零食渣。
郝仁扭過頭朝着盛遠琅大聲呼喊,“盛遠琅,那點吃的過來。”
盛遠琅不情不願的拿了一些郝母準備的點心遞給陸之游,“給你!”
陸之游接過,沖着郝仁說了聲,“謝謝。”
郝仁笑笑,“沒事,這挺好吃的。”
陸之游低頭一笑,看了看那糕點,笑道:“榮寶齋的芙蓉餅?郝仁是京都人?”
郝仁點點頭,“是啊。”
陸之游眼中閃過一絲算計,“這榮寶齋的芙蓉餅可是難買得很,郝仁一定費了不少心思吧。”
郝仁咬了一口麻花,搖搖頭,“還好吧,反正每次想吃的時候都能吃上。”
陸之游帶着玩笑意味的說道:“看樣子郝仁家中非富即貴啊。”
郝仁笑笑,“也不是啦。”
話音剛落,屋外就傳來一個軟軟的聲音,“盛遠琅在嗎?”
盛遠琅回頭,看向屋外,“什麽事?”
一個清瘦的身影滿滿走了進來,再看到陸之游的時候,明顯一楞,“你怎麽在這?”
陸之游也是頗為詫異,“蘇景墨!?”
蘇景墨皺眉,他和陸之游都是蘇州本地人,他父親是蘇州知府,而陸之游則是蘇州當地的富商。本來兩人是沒有什麽交集的,不過一次偶然的機會讓兩人相熟起來,兩人都好男風,而且還和那些男女都可的人不同,他們只喜歡男的,對女的是一點興趣也沒有。
這次在盛遠琅屋裏看到他,蘇景墨不由有些戒備起來,生怕陸之游和他來搶盛遠琅。
陸之游似乎看透了蘇景墨,微微一笑,“我是來找郝仁的。”
蘇景墨松了口氣,只要不是來找盛遠琅的就好。
陸之游笑笑,又道:“你來找盛遠琅什麽事?”
蘇景墨道:“先生叫他過去幫忙。”
盛遠琅聽到有些疑惑,不過還是走了過去,“什麽事啊?”
蘇景墨搖搖頭,道:“先生沒說,你去就是了。”
盛遠琅點點頭,回過頭對郝仁說道:“你在屋裏待着,我去去就回來。”
郝仁點點頭,“好。”
目送走兩人,陸之游笑着對郝仁說道:“你們兩人關系真不錯。”
郝仁得意的點點頭:“當然,我們一起長大的。”
陸之游笑笑,指腹揩去郝仁嘴角的點心碎屑。
郝仁一楞,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我自己來就行。”
陸之游溫柔的笑笑,“我是家中的老大,平常給弟弟妹妹擦嘴擦習慣了。”
郝仁點點頭,“哦,怪不得不平時做事那麽有耐心。”
陸之游笑笑,不語。
那頭,盛遠琅跟着蘇景墨來到先生的書房,裏面卻空無一人。
“先生人呢?”盛遠琅不解的看向蘇景墨。
蘇景墨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可能臨時有什麽事。”其實先生還沒回來呢。
“哦。”盛遠琅點點頭,“那我先回去了。”
“別急啊!”蘇景墨伸手攔住要走的盛遠琅,“說不定過一會先生就回來了。”
盛遠琅一聽,也是,于是就留了下來。
蘇景墨暗暗得意,終于有兩人獨處的時候了,“遠琅。”
盛遠琅擡頭,“嗯?”
蘇景墨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我可以這麽叫你嗎?”
盛遠琅點點頭,“随便。”
蘇景墨故作羞澀的點點頭,又叫了一聲:“遠琅。”
盛遠琅問道:“什麽事?”
蘇景墨朝着盛遠琅靠近,“念書念得怎麽樣?有沒有什麽不懂的地方?”
“還行吧!”盛遠琅靠着桌子,一臉無所謂,“反正我來讀書也是為了陪郝仁。”
蘇景墨眼神一暗,又問:“你和郝仁關系很好啊!”
“當然!”提到郝仁,盛遠琅整張臉都不亮了起來,“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他小時候身體不好,一直都是我在照顧他。”
蘇景墨已經想到盛遠琅的童年了,不由暗暗有些羨慕起郝仁起來,能有個盛遠琅這麽好的仆人,要是他能把盛遠琅給搶過來就好了。
不過看郝仁和盛遠琅主仆之間關系這麽好,應該很難拆散,他得想個辦法讓盛遠琅主動離開才是。
蘇景墨又道:“郝仁有你陪着一定很幸福吧。”
盛遠琅搖搖頭,臉上帶着寵溺,“才不是,他一生氣就上手。”
蘇景墨故作憐惜的說道:“看不出來郝仁脾氣這麽不好,你一定受了不少苦吧。”
不過盛遠琅并沒有聽出來,反而興致勃勃的說着和郝仁的趣事,“我胳膊上還有一個大疤呢,就是因為抱他的時候摔倒了,被石頭劃破了,流了好多血。”
蘇景墨的手放到盛遠琅的胳膊上,“這裏嗎?”
盛遠琅指了指上面,“上面一點。”
蘇景墨一臉心痛,“一定很痛吧。”
盛遠琅搖搖頭,“那個時候我全身心都放到郝仁身上,生怕摔痛了他,都不知道自己受傷了。”
聽到盛遠琅這麽說,蘇景墨更加羨慕起郝仁起來,能有個這麽舍身為己的人多好,同時更加下定決心要把盛遠琅搶過來。
這時,門口一閃而過的背影引起蘇景墨的注意。
“先生應該不會回來了,你先回去吧。”蘇景墨對着盛遠琅說道。
盛遠琅點點頭,“好。”
待盛遠琅走了,剛剛那個身影才走了出來,一身風流氣韻,正是陸之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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