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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劍心回到營帳後,翻箱倒櫃将自己的所有家當都翻了一遍,找到了一只狼牙。
這是他當兵那年,在劍門關深處的一處荒漠裏遇到的一匹孤狼的牙。
當時他還小,看到狼吓得直哆嗦,站驚芃看不慣他唯唯諾諾的樣子,一腳把他踢到了狼的面前,那狼張口就咬,被站驚芃一腳從狼嘴上踢了一腳,頓時那頭狼叫喚了幾聲。
站驚芃不屑的看了一眼楊劍心說了兩個字:“沒用”。
他确實當時挺沒用的,縮在地上一動不動,渾身發着抖。站驚芃用匕首上去與孤狼戰鬥,不過一盞茶時間就打的那頭狼出氣多進氣少。
一腳将狼踢到了楊劍心面前,給了他一把匕首道:“殺了狼,你就不再怕狼。”
楊劍心哆嗦着,站驚芃又說,“現在荒漠只有你我二人,你不殺狼,你就留下讓狼吃。”
說完站驚芃便擡腳要走,當時楊劍心慌了神,二話沒說拿起刀從狼的脖子捅了進去,果然如站驚芃所說,殺了狼,你就不再怕狼。
他拔了狼的牙齒做紀念,沒想到軍營裏不讓佩戴飾品,于是就壓了箱底。
這确實對楊劍心意義不一樣,那是他第一次戰勝害怕,對他意義非凡。
楊劍心找了一塊兒紅布小心翼翼的将狼牙放在了紅布裏面,最後放進了懷裏,剛放好,高涎掀開門簾進來了。
一瞧滿地狼藉,幸災樂禍道:“呦,撫平将軍這是做什麽?不會是遭賊了吧?”
楊劍心沒理他,自顧自的收拾。
高涎也沒再繼續那個話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道:“你對那個溫慕有什麽想法吧。”
楊劍心猛地看向他,不住的反省自己,這王八蛋是怎麽知道我對溫慕有想法的?
沒等楊劍心回答,高涎單看他的反應便知自己猜對了,于是道,“你又不留在京中,對付他對你沒什麽好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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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劍心聽着他吧啦吧啦說了一大推,并沒有往他心悅溫慕事情說,便知自己與他想的不是同一個意思,心稍微放下。
心道:我對付他做什麽,我疼愛他都來不及,怎地對付他?
高涎将楊劍心對付溫慕的利弊巴拉說了一大堆見楊劍心好似一句都沒聽,繼續收拾營帳,高涎故意晃一下腳,腳尖踢住了楊劍心的屁股問,“你怎地和站一腳一樣了,半天放不出個屁來。”
楊劍心瞪了他一眼道:“你不想被戰哥弄死你,你就叫他戰一腳。”
高涎撇嘴:“你倒是說一說,你有什麽壞點子?”
“沒有。”
“這不像你啊!”高涎用花生殼打他,“你肯定有壞水,不然怎地突然打聽起了溫慕。”
楊劍心沒想跟他解釋那麽多,被他問的心煩了,索性一把提溜着他後頸,扔出了營帳。
耳根頓時清淨多了。
翌日,程立橋剛出房門兒,楊劍心立馬從石臺上起來,嬉皮笑臉的跟上。
楊劍心天不亮就坐在程立橋門口等着了,不知上朝時辰為幾時。又怕自己來的遲了,程立橋上朝去了,幹脆坐在他門外等着他出門。
程立橋着急去上朝,瞧了他一眼,便整理了一下朝服,邊上馬邊問道:“你小子有什麽事?”
楊劍心立馬上前将馬夫推開,他牽住了馬:“将軍,你帶我去上朝去吧。”
程立橋眼睛一瞪:“說什麽屁話!你是軍中平将軍,雖拜正四品,卻未到踏朝堂上的資格,你同我去上朝,是怕自己活的太長了嗎?”
文職與武職差異較大,歷來皇帝重文輕武,能上朝的只有武狀元、各統領将軍、各大将軍、各鎮軍大将軍。
其他小将軍不用上朝,在各自轄區進行管理。
楊劍心沒有達到上朝級別,無征召私自入宮者重則牢獄之災發配邊疆,輕則貶官撤職不得招入。
楊劍心很煩,程立橋多少看出他有事。于是問道:“你進宮有什麽事?”
“無事,這不是沒去過皇宮嘛,便想去瞧瞧。”
程立橋可不信他這套話,一收缰繩掙開了他手:“你在營中安分幾天,若是有什麽事可同我說。”
楊劍心敷衍的點頭,迎着程立橋出了營帳。
班師回朝的兵馬只能駐紮在京城外三十裏,這裏是個小村落,傍着一條清澈見底的河。
俗話說水清則無魚,楊劍心還是第一次同程立橋回來。這的景色比劍門關那鳥不拉屎的地方好上了幾倍,但他也感不起興趣來,赤腳站在水裏看魚,看了個把時辰連個魚骨頭也沒瞧見。
“有心事?”
楊劍心冷不丁的吓了一跳,踩在了一顆尖石頭上,疼的龇牙咧嘴,一拐一拐的上了岸。
站驚芃環胸站在岸邊,手裏抱着一柄長七尺的黑金長刀:“沒事吧?”
楊劍心胳膊放在他肩上,右腳放在左膝上,一瞧,驚道:“不得了不得了,紮了個洞,流了一滴血!!”
“……”
站驚芃人冷話少,楊劍心最喜歡逗他,因為他說不過高涎那個話痨,只能欺負站驚芃了。
果然站驚芃不說話了。
他又問,“戰哥,你有沒有想過要娶個什麽樣的娘子?幫我取一下靴子。”
指着丢在一邊的黑布靴,低頭看已經愈合的傷口。
站驚芃用黑金長刀一挑,兩只靴挨個掉在了他腳下:“沒有。”
“啧啧,戰哥就你這一句話不超過十個字的人,能找到娘子怪了。”楊劍心穿好靴子故意嘆口氣,“我倒瞧上了個,但我不配。”
“說人話。”站驚芃道。
楊劍心一笑,兩顆虎牙掉了出來:“我是個斷袖。”
“看上溫慕了?”
楊劍心說出斷袖時,認真的觀察着站驚芃的反應,他以為多少能在那張死人臉上看到一點變化的,沒想到對方似乎早就知道了,還很平靜的接了句話。
這下站驚芃沒刺激成,把自己搞了個納悶兒,我暴露了?
又一想站驚芃這人別看平時冷冰冰的話還少,其實就他最細膩,聰明。昨日自己一直盯着溫慕看,又各種打聽,估計猜出來的。
“你又猜到了!”楊劍心給了他一拳。
站驚芃:“不難。”
楊劍心坐在岸邊,撿了塊石頭打水漂:“我難啊,連人都見不着。”
“不難。”站驚芃說,“不在宮中住,有府邸。”
楊劍心猛然站起來,一雙眼睛像看到了獵物,透着狡黠:“時辰幾許?”
“子時。”
“府邸布防。”
“密不透風,不可偷襲。”
“武力如何?”
“暗衛八人,耳力過人。”
楊劍心哈哈哈一笑:“行啊,戰哥!再過人也比不上你。”
“被發現了。”站驚芃皺眉。
楊劍心看他吃虧的樣子想笑,又不能,他需要站驚芃的幫忙,可不能把人給惹生氣了。
“那你如何逃脫的?”楊劍心問。
“追了六條街。”
楊劍心在心裏狂笑,站驚芃是何人!西北第一劍神,武力值絕對高,一腳能踢爆一顆腦袋。能讓他吃虧的人武功絕對在自己之上,看來這偷襲是不能了,還是請拜貼吧。
請拜貼是不可能的。
楊劍心坐在屋頂上,晃着腿,嘴裏嚼了一根草,時不時看看散着月光的街道。
子時的街道帶着靜谧,只有漸遠的打更聲。
忽然有個人影身形如魅,極速在京都的青瓦上來回跳躍,眨眼間便來到了楊劍心面前。
楊劍心沖他伸了個拇指,誇獎道:“哇,戰哥的輕功又增進了。”
吐掉嘴裏嚼的稀碎的草又問,“他來了?”
“嗯。”站驚芃點頭,“我回客棧了。”
“去吧去吧去吧。”楊劍心擺手,開始整理衣服,對自己很滿意。
城門宵禁時間是亥時,楊劍心和站驚芃酉時進城住了客棧。反正在京這段休整時間,軍中無事,他們這些小将軍可以偷懶出來散心。
站驚芃一晃身浸入了散着月光的昏暗街道裏,沒了身影。
楊劍心一躍飛下了青瓦,悠閑的走在大街上,一襲白衣在月光下還挺醒目的。
一頂挂着溫字的馬車慢悠悠的走着,溫慕靠在軟椅上,閉眼想着楊劍心。
楊劍心日後定然前途不可限量,封候拜将少不了,此刻拉攏正合時宜。
再等楊劍心立個功,封個大将軍,将八王爺家的嫣嫣小郡主一嫁給他,九皇子李臻的地位便鞏固了。
正想着,馬車忽然停了,一道沉穩的聲音傳來:“車內可是溫慕溫總管?”
溫慕聽到這聲音還挺驚訝的,正是他剛剛想的楊劍心的聲音。
他找我做什麽?
溫慕掀開車簾,一襲白衣冷不防的闖進了他眼簾,英武帥氣,肩寬細腰,腳底踏着魚紋靴,竟比在朝堂上穿着盔甲更加的英氣逼人。
掀開車簾的那一刻,一股濃烈的脂粉味竄了出來。
還和在朝上的裝扮一樣,點着朱砂唇,一雙眉眼吊着,唯一不同的是,比在朝上遠望還要驚豔他。
楊劍心很快從溫慕的美色中回過神,咧着嘴從懷裏取出一塊兒紅布,遞給溫慕道:“這是我早年參軍時,在荒漠殺的頭狼的牙,送給溫總管當個把耍的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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