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高涎的傷不是很重,修養幾日便可,之所以會昏倒是因為勞累、多日未進食加上心中郁結造成的。
溫慕倒了一杯水進了醫帳,楊劍心正擺弄桌子上的花,帳子裏可能暖和,所以大冬天的也開了一朵小紅花,看着還蠻有生氣的。
“喝點水?”溫慕把被子放在桌子上,也走過去看那朵花。
楊劍心放開花,轉身拿起水杯喝了個幹淨:“戰哥回京城的時候你見過高涎嗎?”
“沒有。”溫慕給花松了松土,“戰驚芃當時說他出去玩兒了,不回來。”
包括自己走的時候,也沒有見過高涎。
楊劍心沒有再問,他現在又很多關于高涎的疑惑,解不開,理不順。
兩人面對面坐着,沒有說話,只能聽到三人的呼吸聲。
醫帳是不允許高聲大叫的,所以蘭祁和大孫二孫來的時候都墊着腳尖,生怕打擾到高涎。
三人進來看向床上,高涎身上的血跡被清理幹淨了,沒有之前那麽恐怖了,只不過臉色還是那麽蒼白,仿佛沒了氣一般。
二孫指了指床上的人,無聲的問楊劍心:“還沒醒?”
楊劍心搖頭,道:“估摸晚上會醒,将軍叫你們過去可是問了高涎的事?”
蘭祁點頭:“問我們在哪兒找到的他。”
蘭祁他們正在邊境巡查,忽然有人從山坡上滾下,吓了他們三人一跳,走近一看竟然是渾身血跡的高涎。
一摸脈很虛弱,于是他們不敢耽誤,急忙送回了營地。
天有些暗,看樣子還有一場大雪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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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劍心坐在木架上看着陰沉沉的天空,嘆了一口氣。
他總覺得高涎是遇到了什麽事,看他樣子就像是逃出來的,多餘的東西都沒拿。
高涎這人最愛的就是吃喝,每次出任務都要帶一些吃的,就怕被圍或者迷路的時候餓着。
但是這次包袱裏幹幹淨淨,就連軍醫都說,他已經很多天沒吃飯了。
在外面待了會兒,起身進了帳子,溫慕正在泡腳,見他回來擦幹淨腳,起身拿起毛巾給他拍拍衣服。
然後伺候他脫衣服,兩人躺在床上,溫慕翻了一個身,面對着楊劍心,道:“不要憂心,等高涎醒來,若是想說你便問問他,若是不想說便罷了,總有一天他是想說的。”
楊劍心嘆息一聲,伸手抱住溫慕:“我知道,這種事你就不要跟着操心了,快些歇息吧。”
溫慕沒在說什麽,蹭了蹭他脖頸,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睡去。
在回營地的第二天,高涎就醒了,整個人顯得很無神,有時候蘭祁多說幾句話,他就僵硬的扯着嘴角笑一下。
但大多數都對着窗口發呆,在問得多了,他也不說話,溫慕大致也看出那一段記憶應該不是很美好。
高涎他不想再回憶起那一幕,也不樂意将那段回憶說出來。
楊劍心聽到高涎醒了,急忙去了醫帳,溫慕也跟着進去。
床上的人不怎麽說話,看到了就笑笑,一開口就是滿腔的沙啞。
于是衆人紛紛都不讓他說話了。
一群人圍着他說了會兒話,被程立橋都趕了出去。
溫慕正要跟着楊劍心出去時,沒怎麽說話的高涎忽然開口道:“勞溫大人稍後再走,高涎有話要說。”
溫慕和楊劍心面面相觑,楊劍心微微點頭說:“我先回去。”
“嗯。”溫慕道,“我馬上去找你。”
等所有人都離開醫帳,只剩下溫慕和高涎,高涎費力的從指了指他的包袱:“有勞溫大人從包袱裏找一封信。”
溫慕從血跡斑斑的包袱裏翻了翻,果真翻到了一封信,信封上沒有署名,僅一張空白信封。
高涎道:“這是我從京城逃出來時戰哥交給我的,讓我秘密交給溫大人。”
溫慕一頓,打開信,滿滿當當三大頁,看過之後臉色頓時一變,許久沒有流露的殺意湧上眼睛。
從櫃子裏取出火折将信燒了個幹淨。
臨走時對高涎道:“好生歇着,過不了多久,劍門關需要你。”
高涎苦笑一聲:“好。”
他又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最後又抿住,沒有說出來。
日子過得很快,轉眼間到了正月十五,高涎的身體也漸漸恢複了過來,只不過整個人還是那麽瘦,吃飯也不怎麽好好吃,只吃幾口便放下筷子不吃了。
楊劍心去巡查完城門,回來沒有看見溫慕,掃視了一番也沒有找到溫慕的身影,于是問守在一旁的士兵,才知道原來去了高涎的帳子裏。
溫慕和高涎密談了兩個時辰,又去找了程立橋,阿多棋見他們兩人有要事要談,很識相的去找高涎去了。
楊劍心躺在床上等了等,還是不見溫慕回來,幹脆起身去了高涎帳子,還未走進,就聽到說話蹩腳的阿多棋聲音。
進了帳子,阿多棋正仰頭傻笑,逗得高涎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高涎見楊劍心來了道:“正好,咱們兄弟兩人很久沒有好好說話了,趁這個時辰好好說說。”
想去找媳婦兒的楊劍心只能坐在桌子前陪他說話。
“你和溫大人好了?”高涎笑着問。
楊劍心“嗯”了一聲,“你家那化妝盒他喜歡的緊,我多買幾個,送他。”
高涎:“那可不湊巧,我身上還真沒有,不過報我名字能給他便宜。”
“就你們那鳥不拉屎的破城,我給他買還再去一回?”
“放你娘的屁。”高涎氣笑了,抄起枕頭打在楊劍心身上,“我們海關城怎麽就變成破城了?去年我爹還在京城開了分店,比你這窮小子有錢多了!”
楊劍心存心逗他開心,見他笑了起來也不在去反駁了。
三人有的沒的聊了幾句,天漸漸暗下,營地挂着的紅燈籠亮了起來,在寒風中搖搖擺擺,像個調皮拿着燈籠的小孩兒。
今天晚上吃湯圓,從高涎營帳出來後,正好碰上了和程立橋說完話的溫慕。
程立橋整個人格外的凝重,仿佛遇到了什麽大事,相比較溫慕,他和以前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依舊是慵慵懶懶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迎面撞上了楊劍心,溫慕的笑陡然增大,快步走到楊劍心面前道:“是要吃湯圓了吧。”
“嗯。”楊劍心看了一眼程立橋,程立橋已經往營地外走去,“将軍怎麽了?這麽晚還要出去?”
溫慕拉上他的手:“方才聽他說有什麽事情要做,我們去吃湯圓吧。”
去火頭軍端了湯圓回帳子吃。
燭光有些昏暗,進去的時候屋子散發着紅光,仿佛洞房花燭。
溫慕盯着那盞包了紅紙的燈籠,眼神晦暗不明,只一瞬間,他便将那情緒收了起來。
坐在桌子前和往常一樣,和楊劍心吃湯圓。
今天的月亮很大,整個劍門關都罩着銀光,透在溫慕心裏卻有些冰涼。
楊劍心洗過腳後,半靠在床頭看列陣書。
打算在今年新練幾個陣法。
忽然腳腕被一雙細膩柔軟的手握住,楊劍心從書裏擡起頭,對上溫慕濕潤的眼睛。
他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露出一截鎖骨,那鎖骨染着粉紅,看着很可口。
楊劍心下意識的吞了一口口水,起來把被子披在他身上道:“穿這麽少,小心得風寒。”
複又低下頭看書去了。
溫慕:“......”
溫慕用手輕輕往外扯了扯衣服,鎖骨露出的更多了,還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胸膛。
他慢慢的從腳腕處,慢慢的往上摸。
楊劍心有些怕癢,被溫慕這樣一摸,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抓住他亂動的手,一把把他拉進來懷裏,用被子裹了個結實道:“不要鬧了,你若是閑的無聊,可以和我一起看陣法圖。”
“我才不要和你看。”溫慕噘着嘴道,“我又用不上,難不成我在皇宮裏布個陣讓皇上走不出來?”
楊劍心吓了一跳,急忙捂住他的嘴,小聲道:“你就算是大總管,說話也不能亂說,這要是隔牆有耳,告上了皇上那兒,我看你怎麽辦。”
溫慕撇撇嘴,李印琰的名諱他都敢直言,這又算的了什麽?
溫府的事,這些年李印琰挺內疚的。
就算那會兒他還小,也知道家裏人是為了保護李印琰被滿門抄斬。
估計李印琰也害怕自己會記滿門之仇,又忌憚他手裏的權利,怕他造反,所以最近這幾年才想盡辦法的剝奪他的權利。
若是父親母親當初知道李印琰是這樣的人,還會幫助他嗎?
楊劍心看着發呆的人,捏捏耳朵,在他耳邊輕聲說話:“發什麽呆呢,嗯?”
楊劍心故意壓低聲音,帶着一些磁性,聽在溫慕耳朵裏有些發癢,下意識的縮縮脖子,躲開了楊劍心。
他揉揉耳朵,也抓住楊劍心的耳朵故意在他耳邊說話:“再戲弄我,就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溫慕的聲音不像楊劍心的聲音有磁性,他就算故意壓低聲音,說出來的話也是一股奶味。
聽在楊劍心耳裏就像在撒嬌一樣,毫無威嚴性,跟一只小奶狗一樣,故意擺着臉,叫出來卻一點都不兇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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