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一路上楊劍心忍不住的想上去問問李印琰溫慕怎麽樣了,都被程立橋用眼神制止住了。
知道皇帝不在京城,程立橋便知道這是太子李涵設的計,想讓他們都死在關外。
以前程立橋心裏比較看中李涵,于是對和李涵對手的李臻有些不屑一顧。後因為楊劍心的關系,逐漸的對溫慕才緩和下來。
此刻李涵想讓他兩萬大軍葬首在黃李臺,瞬間對他的好感直線下降,心想甚好當初沒有支持李涵。
大軍不着急趕路了,連夜進了黃李臺府衙聽從李印琰指揮。
楊劍心在房間裏翻來覆去睡不着,猛然坐起,手臂支撐着下巴,在思考着,左腳不停的點着地。
坐了一盞茶後,像是決定了什麽,穿好衣物起身出了門。
一路上府衙的防守都很嚴密,幾乎是每五步就有一道崗,每半刻鐘就有一隊巡邏隊,真真像進了皇宮一般。
楊劍心心裏裝着事,疾步走到李印琰的住處,被小二攔住了:“将軍請先稍等,屬下進去禀報。”
李印琰似乎一早就知道他要來,小二剛進去不久就讓他進去。
房間的蠟燭閃爍着,昏暗的有些看不清,楊劍心進去沒敢擡頭看李印琰,只是先行了一個君臣禮。
李印琰的心情似乎有些好,整個人聽起來懶洋洋的,壓低着聲音,怕吵醒什麽人似的。
“可是問慕之的?”李印琰淡淡的喝了一口茶,手裏把玩着一條紅絲帶。
楊劍心站在一旁點頭:“還請陛下告知。”
李印琰:“自然是沒事的,朕與慕之怎麽說也是從小長到大的,怎麽可能真的忍心讓他受傷?”
李印琰不想與他多待一會兒,只說過幾天回京就能見到溫慕了,然後讓他跪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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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劍心滿懷着心事走了,皇上已經知道他和溫慕的事情了,而且那八個暗衛也都是皇上的人,所有之前溫慕做的所有事情包括他和溫慕的所有事情,皇上全部都知道。
他早該想到身手這麽好的暗衛不可能效忠溫慕的。
以前在皇宮的時候,他覺得溫慕和皇上的關系就有些焦灼,不似少年好友那樣,倒像是兩人都互相堤防着。
李印琰趕走楊劍心後,走進了屏風後面,渾身吻痕的高涎縮在被子裏沉睡,只有流露在外面的肩膀上密密麻麻都是吻痕。
李印琰剛轉進被子裏,被子裏的那人就畏縮的向後躲了一下,小聲咕哝着:“不來了,好累~”
被子裏的人閉着眼睛,眉頭因為他的靠近微微皺了起來,身子卻下意思的往李印琰懷裏拱。
李印琰笑了笑,把人抱進了懷裏。
第二天大軍從黃李臺出發,行了半個月到了京城。
京城嚴格排查,裏外守着三層人,只許進不許出。
李涵以為李印琰還在皇宮裏,怎麽也沒想到一直以來病恹恹眼看着就要薨的父皇,此刻在皇城下,坐在皇攆上慵懶的看着他。
所有想法在看到李印琰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時,盡數充滿了腦海裏,一個大膽有荒唐的念頭出來了,下令射殺李印琰衆人。
竟是當場造反起來。
程立橋和力石化立馬保護李印琰,高涎也不敢懈怠,立刻拔刀斬斷射來的弓箭。
李印琰眼神一暗,從車攆上一躍而下,護住高涎,不悅道:“不是讓你乖乖的躲在車裏麽,出來做什麽!”
高涎:“我要保護你啊。”
“怎麽多人,用不着你保護,快給我進去!”說着手臂一提,将高涎關進了車裏。
轉身看了一眼遠處的李涵,低語一聲:“不可教也,還是這麽蠢。”
幾乎是同一時間,原本在西南駐守的賀培不知道怎麽就混進了京城裏。此刻外面戰争一發動,三千西南軍紛紛脫掉外面的粗布麻衣,露出了裏面軍服,從街邊各個地方抽出刀,将京城裏的守衛軍殺了個片甲不留。
李涵再認清局勢後,猛然坐在了地上,臉色煞白,一時之間竟覺得自己蠢到了一種地步,竟然幹了謀反之事。
從小他就是膽子最小,最沒用的一個,直到父皇封了他做太子,他以為自己是在九個兄弟裏最适合做皇帝的,就不免有些飄飄然。
可他忘了,大哥為什麽當年離開了京城。
在九個兄弟裏,四弟五弟剛出生就沒了,老八是一介閑散人,存活下來的兄弟,除去大哥和老八外,只有三人活着,一個是他自己,一個是和自己一條心的三皇子,再一個就是不論什麽都壓他一頭的九皇子李臻。
他當初沒有想過為什麽父皇沒有封李臻為太子,而是封了自己,現在想來,就是因為他沒有腦子是個草包才能讓父皇輕松的控制着。
現在自己上趕着作死,父皇自然不會再去要他了。
轉眼間局勢逆轉,李涵被抓,一衆叛黨盡數抓獲。
外面鐘聲洪亮,這種聲音溫慕自然不會不認識,這是謀反後失敗的鐘聲鳴響。
溫慕有些不解是誰謀反了?
他被關在溫府已有三月,外面消息阻斷,他整日無所事事,就只能用來想念楊劍心了。
他想盡了辦法想往出傳話,都無計可施,在這一刻他在京城中的蓄積的所有勢力都仿佛不能用了一般,這樣精密的把控自然不是那個草包的李涵能做出來的。
其實一開始他有想過是李印琰,但是李印琰是個什麽樣的狀态,他也知道,李印琰被控制住了,可他打心裏覺得,李涵是控制不住李印琰的。
李印琰是什麽樣的人,他是最了解的,有時候他在懷疑這樣憔悴的李印琰是不是裝出來的,今日想必這些答案就能解開了。
溫府外開始吵鬧起來,溫慕發着呆,忽然雜亂的腳步出現在他的房間外面,随之就是一陣解開鎖的聲音。
“慕之?”楊劍心火急火燎的趕來溫府,打開門看見骨瘦如柴的背影,頓時心裏泛起酸來,說話的聲音都帶着一些顫音。
溫慕一頓,轉過頭看到風塵仆仆的楊劍心站在門口,眼睛泛紅,好似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一般。
“你來了。”還沒等楊劍心哭出來,溫慕就先哭了,帶着哭腔撞進了楊劍心懷裏,整張臉埋在他的胸腔,悶聲悶氣道,“我等了你很久~”
楊劍心抱住溫慕,身上的骨頭硌的人疼,他心疼的親着溫慕道:“我來了,早該回來找你的。”
溫慕搖頭,心想你不能回來,京城太危險了。
溫慕似乎在這三個月裏想楊劍心想瘋了,把門一關,就慌亂的撕扯他的衣服,不住的親吻他的臉頰脖子,嘴裏一直喊着楊劍心的名字。
楊劍心看到他瘦成這樣,心裏正疼的緊,只想把李涵打一頓餓上他個一年半載的。
想着日後要把溫慕養的白白胖胖的才好。
這樣熱情的溫慕讓他有一瞬間的不适應,但是很激動,這些想法在溫慕自動的跨坐在他身上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兩人發狠的糾纏着,溫慕比第一次做的時候還要哭的厲害,可就是不樂意放手,緊緊的抱住楊劍心,神亂情迷的感受着楊劍心的體溫,癡迷的看着他的臉。
夜裏,楊劍心打算去軍營走一遭,此刻剛平叛謀反,軍營的事情比較多,他要回去處理一下。
他戀戀不舍的親了一下溫慕的額頭,起身準備穿衣服,剛坐起來原本正在睡覺的溫慕忽然睜開了眼睛,從背後抱住他,黏糊糊的問他:“你要幹什麽去?”
楊劍心拉起被子裹住他,輕聲的哄着:“太子謀反,現在軍營有很多事情要做,我去看看,你先睡,天亮我就回來。”
溫慕搖頭:“不要~”
楊劍心抱住他,因為太過瘋狂,溫慕身上沒有一片好地方,整個人看起來異常的誘人。
“那我就去看一眼,馬上回來好不好?”楊劍心說。
溫慕還是搖頭:“那我跟你一起去。”
楊劍心也不舍得扔下他一個就同意了。
備了馬車,車裏放了炭盆,剛進秋天,夜裏有些發涼,溫慕的身體一向不怎麽好,他怕今日折騰的溫慕受涼,于是不顧溫慕的反對生了炭盆。
溫慕整個人昏昏沉沉的,上了馬車就靠在楊劍心懷裏睡着了。
楊劍心用被子裹住他,心裏滿滿當當的,泛着甜蜜。
到了軍營,裹着被子将溫慕抱進了軍帳裏。
把溫慕放在床上,溫慕迷迷糊糊睜開眼,抱住他不讓走:“去哪兒呀。”
“我去将軍那兒一趟,這是我的軍帳,你先睡會兒。”楊劍心摸摸他臉,之前存在的那點兒肉現在都沒有了,“我讓人給你做些飯吃,你想吃什麽?”
溫慕跪在床上,挂在楊劍心身上:“沒有什麽想吃的,不想你走。”
“乖,我就去一會兒。”楊劍心拖住他的屁股,讓他雙腿纏住腰,“你一會兒吃完飯去找我,好不好?”
溫慕心不甘情不願的點了點頭,親住他的嘴唇吻了一會兒才鑽進被窩裏,不舍得目送着楊劍心離開了軍帳。
今天的事情太多,程立橋還在忙着,整個人可見的已經在爆發的邊緣了。
高涎被皇上接進了皇宮裏,楊劍心忙着救心上人,站驚芃跟着九皇子被皇上招進了宮,剩下這一攤子活都到了自己頭上。
楊劍心要是明天再來,估計程立橋會直接跟他打一架。
程立橋見楊劍心來了,哼了一聲陰陽怪氣道:“我以為楊大癡心情種今天是不會來呢。”
楊劍心不理會他,舔着臉上去笑着問:“将軍我來?”
程立橋哼哼了兩聲,勉強算是不生氣了。
楊劍心不過離開一刻鐘而已,溫慕就想他了,等不到人來送飯,穿上鞋子去議事廳找人。
溫慕白白嫩嫩的,和這群五大三粗的人不一樣,他走在營地裏,很多人都會回過頭看他,但不會去驅趕他。
他們都認識溫慕,畢竟之前在劍門關時,這人還在他們營地裏住過一段時間,他們還知道,這是楊将軍的媳婦兒,楊将軍疼着這人呢。
議事廳裏站着或坐着十來個人,有人是整理死去的戰士名冊,有的人在統計材料的損耗。
溫慕進去時,掃了一眼,找到了正在和程立橋看京城防禦圖的楊劍心。
有些委屈,說好的就來一會兒,現在看起來根本就不打算回去陪他。
此刻廳裏的人注意到了溫慕,但沒一個人出聲。
溫慕走到楊劍心旁邊,整個人倒在了他背上,正看圖紙沒看到溫慕的楊劍心下意識的護住身後的人,轉頭一看,溫慕噘着嘴,不開心的垂着眼。
楊劍心拉住他手問:“好好吃飯了沒有?”
溫慕搖頭:“沒等到飯。”
“那你坐一會兒,我讓人把飯送過來,”
楊劍心要松開他手,溫慕立馬握緊,被楊劍心拉着出了議事廳。
在他們出議事廳的那一刻,廳裏一群人開始八卦道:“這太監也太粘人了吧。”
“你是不是想讓楊将軍打死你?”
“不是不是,”那人急忙說,“我是說,太監太粘人了,弄的我也想找個太監當媳婦兒了。”
“你別一口一個太監,在劍門關的時候,楊将軍那麽護着他,你還不知道?你要是想死,就喊!”
那人乖乖的閉了嘴。
楊劍心是什麽人,裏面的話被他一字不落的聽了去,也就溫慕這樣沒有武功的人才聽不見裏面的話,但就算溫慕能聽見,他也不樂意讓他聽這些污言穢語。
溫慕黏人的厲害,楊劍心就走哪兒都帶着。
回了議事廳拉了一張椅子放在自己旁邊,讓溫慕坐着,一只手拉着他,跟程立橋商量着:“這一帶的百姓受這次的影響很深,房屋破壞的很厲害,這裏的民衆向裏移一裏會不會好些?”
程立橋想了想道:“明日上朝時,我同皇上說一說。”
楊劍心點頭,這時火頭軍的人過來給溫慕送飯,楊劍心把飯都弄好放在溫慕面前說:“嘗嘗合不合胃口?”
溫慕嘴角挂着笑,心裏甜蜜蜜的,胃口也跟着好了起來。
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覺得飯菜這麽香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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