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Section 2
沒想到那藥的功效這麽顯著,第二天腦袋和身體都變輕了很多,阿喀琉斯派了兩個侍從到身邊伺候。
死之前是一名中學物理教師,平時專注于教學,加之性格孤僻,并不很善言。
所以突然之間面對兩個在自己身邊叽叽喳喳有說有笑的大男人,實在是有點不知所措,語言不通,也不敢随便開口說話,只能默默觀察他們說話的口形以及發音的語調語速,捕捉當中的規律。
在他們期待熱情的目光中只能無奈以手指喉嚨,意思是發燒燒壞了喉嚨暫時還無法出聲說話。
身體已經恢複到可以下地走路而不頭暈,走出船艙的第一步,迎接新生的帕特洛克羅斯的是一望無際的海洋,碧藍的天空下風平浪靜的海面上,數不清的船只列隊行駛,桅杆上各種不同的旗幟随風飄揚獵獵作響,船槳擊水的聲音如急雨的鼓聲此起彼落連綿不絕。
迎着微風走到欄杆邊,擡頭仰望,黑壓壓的船只成群結隊有次序的飛速行進在大海深處,幾乎看不到水鳥,偶爾一兩只海鷗經過也只是在桅杆上氣息片刻理一理羽毛便飛走了。
這才看到自己所在的船隊竟是在所有船只的最前面,船身無一例外全部是黑色,這在水天相接一片碧藍之下顯得非常突兀。
即使經歷數天前那場莫名其妙的靈魂轉移也心如止水的他,也忍不住為這樣宏大的遠古場面動容,手撐船舷,仰頭睜大眼望着天空,深深呼吸,這裏,是古代希臘,他們行進的方向是一個叫做特洛伊的地方。
沒錯,前方迎接他的便是特洛伊戰場,那場千百年之後被無數人歌頌傳揚的曠世之戰。
而他,帕特洛克羅斯——帕特洛克羅斯,墨諾提俄斯的兒子,阿喀琉斯最親密的友人,隸屬邁錫尼國王阿伽門農領導的阿開奧斯人這支軍隊。
一襲沉重的大氅落在肩上,帕特洛克羅斯回頭看見金發的阿喀琉斯不悅站在身後,“身體才舒服一點怎麽就出來吹風,你已經躺了整整一個月,還想感冒嗎?”
低頭看看,是一襲貴重的猞猁裘,偏頭露出疑惑陌生的表情看着面前這個高大的金發男人。
阿喀琉斯訝然一笑,拍了拍他的頭,寬大的手掌撫摸上他纖細的脖子,問:“喉嚨還在痛?還不能說話?”
應該是在問喉嚨的事情,于是不自在點頭。
要如何向他說明呢?
直接裝失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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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老老實實坦白從寬?
低頭看看阿喀琉斯腰間被緊握在手中的劍,算了,還是看看情況再決定吧。
肩膀被輕輕擁住,阿喀琉斯拉他入懷仍舊站在原地。
很不自在,僵硬擡眼只能用眼角餘光看到把下巴擱在他頭頂上的男人寬厚的肩膀,兩人這樣一前一後一言不發站了很久,不知道阿喀琉斯在想什麽。
過了片刻阿喀琉斯那還未完全脫去青澀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帕特洛克羅斯,三天後我們就要到達特洛伊了,我希望能盡快結束戰争回到忒薩利亞。”
“……”
不安沉默着,低頭看着腰上緊扣的一雙大手,他在說什麽呢?
在不安嗎?
也沒有想要得到他的回答,阿喀琉斯仍舊抱着他用低沉的聲音說:“你也許要笑話我膽小,但是沒有人喜歡流血犧牲,因為那意味着離別和痛苦。然而作為一名戰士,沒有人會懼怕戰争,更不會畏懼傷痛。懂嗎?”
最後一個疑問詞聽懂了,帕特洛克羅斯點頭。
得到這麽乖巧的回應,阿喀琉斯笑起來,拍拍他的肩,笑着說:“躺了這麽久,全身骨頭都僵了吧?再休息一天,明天開始跟我練習劍術,在登陸大戰來臨之時至少要有能夠躲避箭矢的能力,明白嗎?”
明天,劍,兩個詞聽懂了,推測應該是明天會有關劍的事情要發生,帕特洛克羅斯點頭,即使還不是很明白狀況,應該也不是什麽很壞的事情會發生。
還是不要把真實情況告訴阿喀琉斯吧,從模糊的記憶中搜尋還記得他和帕特洛克羅斯是極為要好甚至可以說是非常親密的朋友,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從第一次見面到現在他無微不至的關懷也可以看出他對帕特洛克羅斯的情意,實在沒辦法開口。
雖然能瞞住的可能性很小,但是在這茫茫大海之上,阿喀琉斯怎麽也不可能能想到帕特洛克羅斯會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變成另外一個人。
說完這些阿喀琉斯便要求他回船艙躺下休息,為他把毛皮被毯蓋好之後才放心的吻了吻他的額頭站起身:“帕特洛克羅斯,快些好起來,我真不習慣你現在沉默寡言的樣子。”
反正聽不懂他在說什麽,乖巧閉上眼。
聽見逐漸消失的腳步聲才睜開眼怔怔望着阿喀琉斯離開的背影,心情複雜。
待他離開,聽不到腳步聲,帕特洛克羅斯翻身而起,穿上鞋子起身取下挂在艙壁上的一把青銅劍。
“咚!”
哇!
好沉!
帕特洛克羅斯驚訝看看自己還算結實的手臂,再看掉在地上的劍,應該是大病初愈身體還沒完全恢複的原因吧?
想了想再次提氣彎腰把劍拾起來,嗯,也不算困難。
不過還是沉,如果要揮動自如,沒十天半個月的功夫根本不可能做到,但是如果明天阿喀琉斯就要和他對練劍術的話,鐵定會穿幫。
算了,自己辛苦一點吧。
首先練習對劍的手感,拔出青銅劍劍身,重量稍稍減輕,來回舞動,拙劣的在狹窄的空間裏練習拼刺。
不一會兒便滿頭大汗,身體太虛了。
船艙艙門嘎吱一聲被推開,兩個人洪亮的聲音立刻闖了進來,帕特洛克羅斯連忙放下劍轉身,看見阿喀琉斯派給他的兩個侍從奧托墨冬和谟涅門。
兩人進門看見艙內茶幾毛毯什麽的亂成一團,艙壁上的箭囊也歪歪斜斜,箭頭散落滿地,驚訝看站在中央的帕特洛克羅斯,“你在幹什麽,帕特洛克羅斯,找東西嗎?”
帕特洛克羅斯連忙搖頭,露出無辜的表情。
兩人莫名其妙看着他,細心的谟涅門看到他手上的青銅戰劍,問:“你在練習劍術?”
點頭。
“覺得悶了嗎?”奧托墨冬小心翼翼看着他。
帕特洛克羅斯用疑惑的表情看着他,不過還是點了點頭,反正聽不懂,點頭總不會有錯的,這倆人雖然年長,卻并不狡猾多疑,是正直勇敢的戰士,不用擔心露出什麽破綻。
奧托墨冬豪爽笑起來,扭頭對谟涅門說,“你看小東西在船艙待久了覺得悶,谟涅門,不如我們表演一場對練給他看,解解悶?”
谟涅門是個沉默寡言的四十幾歲中年男人,仔細看正用一臉無辜懵懂表情盯着他們的帕特洛克羅斯,慈祥一笑,“也好,現在天氣不錯,正好讓小東西出去透透氣。”
于是帕特洛克羅斯在完全不知道狀況的情況下被推出船艙,奧托墨冬從艙室拿了一條厚厚的毛毯鋪在甲板上,讓他坐下,順便把阿喀琉斯剛剛披在他肩上的大氅也拿了出來給他披上。
難得他一個大男人這麽細心周到,帕特洛克羅斯仰頭對他露出溫暖的微笑,在那個世界很早就獨立了,身邊一直冷冷清清不曾出現過這樣關心自己衣食冷暖的人,是以無法再對之報以冷漠表情。
奧托墨冬看到那張小臉露出軟軟笑意時怔了片刻,随後不自在撓撓後腦勺轉身去招呼同伴來助威,被海風吹得黝黑的臉上一片通紅。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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