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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市,十二月的天氣已經驟降,夜晚更是到達零下四度。
房間裏安靜得只有電視機裏播報天氣的溫柔女聲,岑溪随意瞥了一眼,手指劃拉了幾下屏幕,預計一小時後将會進入雨雪天氣。
她從茶幾上端過剛剛泡好的熱咖,抿了一口,忘記加糖了,有些苦,她不由皺了皺眉頭。雜志社主編在群裏@她,讓她今晚拍攝一組大雪素材,留為下一期冊刊封面。
【岑溪:好的,一定完成任務。】
她放下手機,朝窗外瞥了一眼。
燈火通明的夜晚,高樓大廈彩色的霓虹燈光閃爍不停。紙醉金迷的奢靡,此刻萬籁俱寂。
岑溪将先前脫下搭在沙發靠背上的白色棉服換上,而後将放在桌上的單反勾了過來,挂在修長白皙的脖頸上。
單反有些重量,壓得脖頸有些疼。只是這麽些年過來,也就習慣了。
一下樓,一股股刺骨寒涼的冷風就飕飕地往她露出來的肌膚上撞,讓她不得不将衣服的拉鏈往上提了提,而後将帽子蓋在腦袋上。
天氣太冷,街上都沒什麽行人。只有三三兩兩的小情侶依偎在一起,像是在等待什麽。
大概是等初雪,愛的人就在身邊,這聽起來多浪漫啊。
岑溪笑了笑,一雙漂亮的眼睛彎成一道月牙。這時,攥在手心裏的手機不停震動,她回過神來。手指有些僵硬地點點屏幕,原來是主編在群聊裏@她了。
天氣冷,打字不太方便,她便給主編回了個電話。
手機貼到耳朵邊,帶來冰涼。
電話處在響鈴階段,她往前走了幾步,無意識地踢着腳下的碎石塊。
電話接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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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等她開口說話,就讓陳德截斷了,“岑溪啊,今晚一定不要掉以輕心,第一場初雪的物料你可一定要好好完成啊。”
“拍攝完就早點回家,晚上冷得厲害。”末了,他善意地提醒道。
廣場旁有一池湖水,刺骨的夜風裹着寒涼的水汽,瞬間侵入她的四肢百骸,她将帽子拉緊,跺了跺有些僵硬麻木的腳,說話呵出一團霧氣,“好的,保證完成任務,謝謝主編關心。”
嗓音裏像是融着一劑雪水,清冷寒涼。
電話挂斷,她低頭看了一眼時間。十一點三十九,馬上就要轉鐘了,可是雪還沒落下。
她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天氣預報,原本預測有雪的,現在已經轉變為多雲。
她想再等一會,一點前要是還是沒下下來,她再回去。畢竟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她不想錯過了。
手上拿着的器械越來越沉,覆着冰雪,岑溪想找一個地方放下。
她抿了抿唇,漆黑的杏眼朝四周看了看。就在不遠處有一個長椅,只是長椅旁坐着一位中年男人,他好像阖眼在睡覺。
岑溪猶豫了片刻,走了過去,“叔,請問這裏有人嗎?”
男人閉着眼睛沒回他,只是她在走近時一股濃烈的酒精味撲鼻而來,她往前移動的步伐頓住,再三糾結還是選擇了坐下。
椅背像是裹着一層冰渣,岑溪的脊背貼着冰涼的椅背,牙齒凍得輕微顫抖。
今天是十二月二十九號,這一年的最後幾天。此時人群稀疏,夜市早已收攤,只有那系着彩燈的樹枝在暗夜裏散發點點光亮。
她從口袋裏取出手機,劃到聯系人那一欄,給她哥岑風打了一通電話。
“喂,哥。”
“妹妹,怎麽了?”一頭的岑風看了一眼來電顯示,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畢竟除了三年前的那通電話,岑溪很少夜裏和他聯系,他接通電話的那刻下意識以為她出了什麽事。
岑溪停頓了一會,最終緩緩道,“我在外面,估計一時半會回不去,等下你能來接我嗎?”
“我有點害怕。”
電話那端沉默了一會,低沉的嗓音裏暈着笑意,“好。”
......
電話挂斷,岑溪随即關了屏幕,将手機塞進棉襖口袋裏,手指也一起塞進去取暖。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她都有點擔心旁邊那個男人會不會就這麽睡感冒了,要不要把他叫醒,給家裏人打個電話。
她在心裏猶豫着,從最開始就忽略了男人那微眯着的雙眼。
突然傳來一道女孩子的驚呼聲,“陳裴,下雪啦。”
岑溪下意識順着音源處瞥了一眼,昏黃的街燈下,女孩子躲在男生懷裏,臉蛋凍得通紅,可是眼睛卻是亮晶晶地看向身旁的男生。
雪從路燈上空飄落,帶着柔軟的金色光澤,落在男生的肩上。
她看着眼前這一幕,下意識地回想起自己和周倦曾經在一起的歲月。那些畫面像是被打下了深深的烙印,刻畫在她記憶的最深處,永遠鮮活。
那是她第一年來淮市,從前一直都是在南方生活。那年下了好大的雪,鵝毛般絮絮飄落。她當時可高興了,蹲在地上捧起一把綿軟純白的雪,團成一個球,朝周倦砸過去。
他也沒躲,就那麽直愣愣的站在原地。她笑着說他傻,都不知道躲。走過去想給他拍下落在衣領上的雪渣時,他突然伸手将自己攬在懷裏。
宿舍樓下的暖黃色的燈光落在他挺拔的鼻梁上,拓下一小片陰影。他的眼睛很好看,那天斂起了平日裏的痞氣,讓她一時晃了神。
她想自己當時肯定和這個女孩子是一樣的心情。只是時至今日,一晃已經是幾年前的事了。
岑溪撩起眼皮,擡頭看了一眼。很小一片的雪花,落在她的羽睫上,很快融化成了水,暈進她的瞳孔裏。
真的下雪了。
岑溪從長椅上起身,久坐讓她一瞬間腳底發麻,像過了電流一樣,險些摔倒。
雪下的很小,一片片的雪花。在光線不甚明亮的巷道裏,估摸着就看不見了。
大約十多分鐘後,雪越下越大,路上已經積了薄薄的一層白。
岑溪立時舉起挂在脖頸上的單反,閉着一只眼睛,湊近看着目鏡裏面顯示的畫面。
一對情侶依偎在一起,女生笑着看向男生,周遭是成片的雪花,在橙黃的光線下透出柔和的美感。
她覺得這組畫面氛圍感溫馨美好,就順手給拍下來了。
但她還是走上前征求意見,要是不同意的話就删了。沒想過女生在她表明來意後,開心的笑了笑,表示很願意能夠登上他們的冊刊,還加了岑溪的微信,想要那張底圖。
臨別時,還朝岑溪揮了揮手。
岑溪笑着和他們道別,手指劃了劃顯示器上面的畫面,準備回去進行後期處理。
折返回去處理好設備裝置,就準備去到和岑風約定好的地方等他。經過那張長椅旁時。那個本一直靠在椅背上,睡得死死的男人睜開那雙渾濁的雙眼,眼睛眯成一條縫,牽起數條褶子。
他猛地站直身子,搖晃着肥胖的身軀朝岑溪走來。
她的心下一緊,蹙了蹙眉頭。下意識往後退,遠離這個喝醉了酒的男人。
只是她的反應遠沒有男人的動作快,他那雙布滿繭子,又短又粗的手指突然朝岑溪的大腿摸去,帶着不懷好意的笑容,臉上的肥肉堆積在一起,顯得油膩又惡心。
“啊!”岑溪驚恐地叫了一聲,一巴掌拍落湊過來的手。
“美女,你躲什麽?”男人也沒氣惱,笑了笑。說話帶着濃烈的酒氣,空氣一時都變得渾濁起來。
岑溪感覺到不對勁,沒理他,轉過身就要往前跑。還沒走幾步,那人便從身後追了過來。
他攥住她的一只手腕,将她往後扯。因為用力,岑溪感覺自己的腕骨像是要被捏碎了。
一個醉鬼,哪裏會有那麽大的氣力。
像是為了印證她的話,男人那雙眼睛此刻清明得很,語氣帶着明顯的急不可耐,“老實一點,妹妹身上是噴了什麽嗎?怎麽這麽好聞,快告訴哥哥。”
說完,他咯吱地笑了起來。
岑溪抿着嘴唇,牙齒死死抵住下唇,手腕不停地掙紮,可就是掙不脫,她使勁往後拖,抖着手指就要撥通電話。
可是還沒摁下通話鍵,手機便被男人奪走仍在一旁。
手機屏幕磕在長椅上的鐵骨支架上,又砸落在地,發出清脆的聲響,頓時裂出一大片的紋痕。
她朝四周望了一眼。
偌大的廣場中央,竟然可悲地只有他們兩個人,她的心裏一時湧現出了無助的絕望感。
“還想求救,你還是老老實實地,不然我可不保證我會不會在你這漂亮的臉蛋上留下劃痕。”男人湊在她的耳朵邊,吐出渾濁的氣息。
岑溪看準時機,那只一直被攥着的手腕突然使勁往後甩,她用自己的手肘去頂男人的肚子。将斜挎在肩側,裝滿器械,很有一番重量的包往男人腦門砸去。
幸運的是,她成功了。她掙開男人的桎梏,因為用力,額頭沁上一層薄汗,那些碎發濕噠噠的黏在面頰上。
她使勁往前跑,但是肩上挂着的東西實在是太過沉重。裏面很多東西都非常重要,她不能輕易地放下,所以很快就落了下風。
這次她不敢再輕舉妄動了,試圖和他講條件。她抿着唇,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盡量平穩,“你想要什麽,錢嗎?”
“我不缺錢,就缺你。”男人笑呵呵的,手掌攥着她的頭發,扯着她的頭皮往後一拽。
男女力量的懸殊,岑溪疼得倒抽了一口涼氣,內心像是有着無數團亂麻,她只祈求自己能夠拖延住時間,等着岑風來幫她。
時間的流逝,男人湊在耳邊的污言穢語,讓她的情緒處于極度崩潰的狀态。她慌亂之間朝前面看了一眼,廣場之上還是一個人也沒有。
面前男人說的話越來越下流,一字一字的都不偏不倚地砸在她的耳朵裏。
她用盡渾身的力氣也沒能掙脫掉。
反而男人湊近她的臉頰,作勢就要吻過來。岑溪偏頭,吻落了空。他碎了口唾沫,一巴掌扇了過來,“給老子老實點,別他媽不識好歹。”
這一掌帶着力道,重重地扇下來,岑溪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臉被打偏到一側。
白皙的臉頰上很快浮起紅痕,看起來觸目驚心。
她感覺自己的耳朵裏像是有着無數的嗡鳴聲,從遠到近,聲音細小,攪得她頭昏腦脹,“你這麽做是犯法的,信不信我報警。”
男人聽見這話,像是聽見了什麽好笑的事情,他攥住岑溪棉服的領口,那鼓起來的衣料瞬時癟下去,他用力一甩,岑溪跌倒在地。
她知道現在的情況不能再反抗了,臉上開始火辣辣的疼。
一定要等到她哥過來,岑溪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努力使自己保持清醒。剛想從地上起身,就聽那個男人說:“去啊,看看是你厲害還是我厲害,老子可是背後有人。”
說起這話的時候一臉得瑟,那一坨坨肥肉堆積在一起,都快看不見他的眼睛了。
渾身散發着令人惡心的惡臭味。
“你背後的人是你爹我。”
男人背後傳來一道漫不經心,嗓音低沉的男聲。
他碎了口唾沫,心裏暗罵是哪個不懂事的兔崽子,準備給他點教訓的。結果剛剛轉過頭,一道淩厲的拳風就揮了過來,他還沒反應過來,便結結實實地挨上了。
“小兔崽子,你特娘的找死。”他踉跄着身子往後退了一步,眼神裏是滔天的怒意。
岑溪跌坐在地,就見那個許久未見的男人出現在她面前。
黑色的大衣,裏面僅着一件單薄的襯衣,夜晚的風大又刺骨,直直往他松了一粒襯衣紐扣的領口裏灌。
他拍了拍肩頭上的落雪,眉眼微擡,直勾勾地落了過來。
她怔愣住,不知道為什麽在見到他的那刻,就感覺自己一直懸着的心瞬間落了下來。
岑溪看着他三兩下就将男人的手臂反剪背在身後,男人渾圓的啤酒肚貼在覆雪的路面上,止不住地發抖,嘴巴裏卻還在放狠話。
他膝蓋壓在男人的後背上,慢條斯理地從大衣口袋裏掏出一盒煙,轉而從煙盒裏抽出一根煙。颀長的指骨捏了捏煙屁股,神色帶點漫不經心。
他低頭咬着煙,手掌攏在煙旁點火。
猩紅的火光,騰起一縷煙霧,俊朗的面龐隐匿在這霧裏。隔着一層朦胧的霧,對上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睛時,她感覺自己的心跳慢了半拍。
周倦手裏捏着打火機,有一搭沒一搭的把玩着。
“你等着,我不會放過你的。”男人趴在地上惡狠狠地放着狠話。
周倦摘下煙,眼裏帶點冷漠的痞意,将那根煙摁在男人的手臂上掐滅,那帶着灼人溫度的煙蒂碾在男人的手背上時,頓時發出殺豬般的慘叫。
他輕嗤,手裏捏着打火機,有一搭沒一搭的把玩着。他撩起眼皮朝岑溪望了過來,從喉嚨裏滾出一聲輕笑。
下一秒,将男人反剪在身後的手腕翻折,他頓時疼得直叫嚷,臉上的肉都堆積在一起,露出一道道橫溝。
周倦垂下眼皮,磕了磕煙蒂落下的灰,沒什麽情緒。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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