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嘉南會所。
周倦正在和萬嘉公司的萬總洽談一筆合作, 合同談得差不多接近尾聲時,口袋裏的手機震動兩下。
他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怔愣,而後面露歉色地看向對桌的萬總, “抱歉, 我接一通電話。”
萬鵬臉上的笑意堆在一起, 看起來還挺高興,“周總, 你有電話就先接電話。”
他端起桌面上擺放的酒杯抿了一口, 藏在桌沿下的腿卻是止不住的發抖, 心下發觑。
周倦看起來年紀不大,卻是一個狠人,典型的笑面虎。這份合同偏偏多讓利了幾個點, 他的心都在滴血,卻只能笑臉迎接。
沒辦法,誰讓周倦的商業版圖夠大。
這塊餅他吃不下,遲早會有他人接手。
弱肉強食的世界就是這樣。
周倦從包間裏出來,找了個空閑的位置。
他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直到岑溪淺淺地“喂。”了一聲,他才如夢初醒。
感覺喉嚨間幹澀極了,手指抄進口袋準備摸出一盒煙時, 他頓住了,最終收回手。
“怎麽了?”
啪的一聲,電話被挂斷。
周倦低着頭,晦暗的光線落在他的發絲之中,陰影落在他的眉睫之上。
他仰起頭, 喉頭裏滾出一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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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 岑溪讓自己以後不要再去找她了, 他都一一照做。
總該給點時間,讓她好好考慮考慮。
兔子逼急了還會咬人,更何況人呢?
口袋裏的煙被他摸出來,抽出一根咬在嘴裏,打火機橘紅的亮光在長廊裏暈成一個小點。
香煙被點燃。
周倦狠狠吸了一口,手指劃着手機界面将電話重新回撥過去。
挂斷。
挂斷……
電話接通,傳來不甚清晰的吸氣聲。
他的眉心皺了皺,心髒像是被不知名的東西給攥住。
出口的話帶着無盡憐意與疼惜,聲音輕到他自己都未發覺。
“怎麽哭了?”
飯吃得差不多,但是王名瑞等人還在鬧哄哄地準備繼續幹酒。
蔣意等了一會,最終看不下去了。
将萬朝從酒桌上拉了過來,轉而對萬名瑞他們說,“班長,我們還有一點事要處理,就先離開了。”
王名瑞此刻顯然喝大了,臉色通紅,他朝蔣意揮了揮手,而後沖桌上其餘人道,“有事的就先走,沒事的就留下來一起繼續喝。”
“我們一醉方休。”他頓了頓,繼續道,“我在萬嘉廣場定了一個包間,到時候我們去k歌。”
“好!”
說好的人,此刻顯然已經喝高了,分不清東南西北。
岑溪看着萬朝泛紅的臉孔,轉而對蔣意說,“要不,我還是叫我哥來吧。”
“萬朝喝酒了不方便開車,我讓我哥帶我們回去。”
“沒事。”蔣意将萬朝垂在她肩膀處的腦袋往上推了推,低着頭看着他,話卻是對岑溪說的,“哎,我早就預料到了。”
“幸好我先叫了代駕,等會她到了就會給我打電話的。”
“行。”岑溪看了一眼明顯喝高的萬朝,還是忍不住對蔣意說道,“等會回家,你記得給他泡點醒酒的。”
“酒喝多了,明天早上起來容易頭疼。”
“知道了。”蔣意攙扶着萬朝,将他拖到沙發上,讓他靠在沙發上,“不過,你自己回去也記得泡點醒酒的啊。”
她指了指岑溪的臉頰,紅得要命。
偏偏她自己還沒察覺到。
“你真的不要緊嗎?”蔣意有些擔憂地看向岑溪。
“真沒事,不騙你。”岑溪笑了笑,“我酒量可不是說着玩的。”
兩人坐在沙發一側,閑聊了一會。
蔣意口袋裏的手機震動着發出嗡嗡的聲響,她低下頭将手機從口袋裏掏出來,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轉而接通道,“嗯,我是。”
“好的,我們馬上就來。”
她挂斷電話,将手機重新塞進口袋裏,看向岑溪,“走吧,我叫的代駕快來了。”
轉而又對王名瑞等一衆人說道,“我們就先走了。”
“好。”
王名瑞沖她點了點頭,順帶揮了揮手。
“我也先走了。”
岑溪緊随其後道。
“岑溪,你不和我們一起去K歌嗎?”江揚性格大大咧咧,沖岑溪大聲喊道。
“我就不去了,我五音不全。”岑溪連忙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不太行。
“那行吧。”
“記得到家之後在群裏報一句。”王名瑞像是突然想起來了這一茬事。
大家都突然笑出聲,有幾個忍不住感慨出聲,“班長,你這做得讓我感覺咱還處在高中。”
“哈哈哈哈哈哈!”
“做事有始有終,在座的各位別忘記了啊。”王名瑞舉着酒杯,從座位上起身,半開玩笑地說,“不然,到時候我在群裏狂轟亂炸可不要怪我了。”
“知道了知道了!”
岑溪從沙發上起身,臉上還帶有笑意,“再見啦。”
蔣意走到沙發旁,推了推明顯已經睡過去的萬朝,“萬朝,走了。”
見他沒有反應,蔣意微微俯下身子,手指扯着他的手臂将他架在自己身上,幾乎是把他拖着帶走的。
岑溪緊随其後。
三人走了沒幾步,酒桌上一直沉默着的張森突然站起身,惹得王名瑞等一衆人目光都移到他的身上。
“抱歉,我想起來我也還有點事情,就先離開了。”說完,他又繼續道,“下次我請客,到時候大家夥再一起聚聚。”
“走吧走吧。”王名瑞嘟囔幾句,“怎麽這一個個的都要走。”
“不管他們了,我們繼續喝!”
“酒量不太行的就少喝點啊,不然回家家裏人要說了,我王某不背鍋啊!”
“哈哈哈哈哈哈!班長貫會說笑了。”
……
從飯店裏出來,萬朝整個人半醒半醉的狀态。
他推開蔣意的手,連忙跑到一旁的垃圾桶附近幹嘔,整個人看起來不舒服極了。
蔣意拎着包追了上去,站在臺階上半蹲下身子正在給他拍背。
“岑溪,你可以幫我去買一瓶礦泉水嗎?”
蔣意微微偏過頭,眼睛裏有些擔憂。
岑溪此刻腦袋裏面有些暈,沒想過白酒的後勁這麽足。她站在原地愣了一會,夜晚的涼風撲在臉頰上,稍稍清醒了一些。
“好。”
飯店旁邊有個24h便利商店,她從臺階上走下去。
下樓梯的時候,腳後跟處有點疼。
她低下頭朝腳後跟那看了看,原來是鞋子将腳磨破皮了。
之前一直在飯店裏面呆着,沒怎麽走動自然是感受不出來。
大腦清醒一點,此刻走幾步便能感受到疼痛。但她還是繼續往前走。
酒勁忽上忽下,下臺階時踩空了一節臺階。
一個沒注意,腳踝扭到了,整個身體往前傾就要摔倒了。
突然,手肘被人拽住往上扯了一下,她才勉強穩住身形,轉而朝身後之人看了看,似乎是在分辨來人,“謝謝你。”
“不客氣,你是要去買什麽東西嗎?”張森松開手,單手抄進褲兜,目光落向她的臉頰。
“萬朝剛剛吐了,蔣意抽不開身,我去幫他買瓶礦泉水。”
岑溪伸手将吹起來的頭發絲別在耳朵後面,解釋道。
“剛好我也要去買東西,你在這等我一會。”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岑溪,而後笑了一下,“我幫你帶。”
“也行,那就麻煩你了。”
腳踝和腳後跟處都在隐隐作痛,讓她不經想起一個童話——《海的女兒》
每走一步就像是踩在刀尖上,當然她此刻的處境并沒有那麽誇張。
岑溪垂下眼睛,心裏卻是想着未來一段日子是不會再穿這雙鞋子了。
好看但是不耐穿。
張森回來得很快,他從便利店出來的時候,岑溪正半蹲在臺階上,臉頰埋進掌心之中。
他收回目光,沒有走過去。
反而是先走到蔣意身旁,将手裏捏着的那瓶水遞了過去,“給。”
蔣意擡起頭,看見來人是張森之後微微詫異,接過水之後推了推正彎着腰幹嘔的萬朝,“拿着。”
而後扭頭看向張森,“謝謝。”
眼睛卻是四處環顧搜尋岑溪的身影,見她蹲在臺階上,心裏才微微松了一口氣。
她怎麽會忘記,岑溪可是會酒後失态的。
雖然,這麽些年沒有見過了,但是也不敢确定她喝醉酒之後還會不會這樣。
“萬朝,他怎麽樣了?”
張森問道。
“他酒量不太行,今天喝得有點多,估計身體應該不太舒服。”
說完,她看了一眼萬朝,此刻他的額頭上覆着一層薄汗,面上表情不太輕松。
蔣意有些擔憂地說。
此刻一個穿着黑色工作服馬甲的中年女人一邊看着手裏捏着的手機屏幕,一邊小跑着朝蔣意走來,“女士,請問是你叫的代駕嗎?”
“是的。”
萬朝又難受地幹嘔幾聲。
蔣意看了一眼蹲坐在地的岑溪,“岑溪,走了。”
被人叫了一聲名字,她才猛然回過神。
埋在掌心之中的腦袋擡起,臉頰上除了喝酒留下的紅暈,還有枕在手心裏留下的褶痕。
不多,也不甚明顯。
“要不,我送她回去。”張森看向蔣意,斟酌着開口,“你先把萬朝送回去。”
蔣意心下有一瞬間的猶豫,但是想了想還是拒絕了,“不礙事的,我和她說好了的。”
岑溪已經走了過來,她看了一眼萬朝,又看了一眼蔣意,“你先送萬朝回去吧,我剛剛給我哥打電話了,他等會就來接我的。”
“你們快走吧。”她又看了一眼代駕,眼睛裏不甚清明。
“那好吧。”蔣意有些抱歉地看向張森,“麻煩你在這陪她等一會了,我就先帶萬朝回去了。”
說實在,她還是放心不下岑溪。
但是張森也算是多年同學了,雖然暗戀岑溪,但是總歸不會做出逾距的事情。
畢竟,這不符合他的性格。
“好。”
張森幫着蔣意将萬朝攙扶着送進車廂裏,蔣意将萬朝安頓好,而後從車窗裏探出頭朝岑溪揮了揮手,喊道,“岑溪,下次我們再見!”
岑溪往前走了幾步,最終停在花壇旁邊,沖蔣意揮了揮手。
而後,坐在花壇的瓷磚上,微微垂下頭。
等車開遠,張森折返回來站在岑溪身前,目光落在岑溪發旋上,“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啦,我哥馬上就來接我了。”
岑溪婉拒道。
周倦趕到這的時候,岑溪坐在花壇的瓷磚上,臉頰埋進掌心之中擱在膝蓋上。
涼風将她風衣外套下搭着的裙子下擺輕輕揚起,露出光裸的腳踝。
她的身邊坐着一個男人,看樣子兩人似乎是認識的。
周倦不着痕跡地皺了皺眉頭,“岑溪。”
兩人之間隔着的距離不算遠。
岑溪埋進膝蓋的臉頰擡起,眼睛紅紅的,像是哭過。
她身旁坐着的那個男人,目光也落在他的身上,轉而他略低下頭,詢問岑溪,“你們認識嗎?”
岑溪沒說話,卻是突然站直身子,臉上的表情一點點豐富起來,“你來啦!”
而後小跑着撲進周倦的懷裏,周倦順勢張開手,瞬間撲了個滿懷,身體踉跄着往後退了幾步,而後伸手将她落進嘴巴裏的頭發絲給勾了出來。
岑溪擡起頭仰着下巴,語氣裏有幾分責備,“你怎麽才來?”
一旁沉默的張森漸漸走了過來,手指捏着在一起,骨節泛白,語氣彬彬有禮,“你是她哥哥?”
周倦漆黑的瞳孔裏沒什麽情緒,可卻是注意到張森隐忍的情緒。
他還沒有開口,岑溪從他的懷裏退出一點距離,扭過頭看向張森,搶着回答,“對啊。”
“有問題嗎?”
周倦将岑溪摁回自己的懷裏,唇角捎上一抹笑意,幾乎是挑釁着反問。
張森攥緊的手指微微松開,“沒事,那就麻煩你送她回去了。”
周倦皺了皺眉頭,這話說得他一點都不愛聽。
“我腳疼。”
岑溪委屈地看向周倦。
他順着她說的話,目光緩緩落在她白淨的小腿上。
視線一路下移,看着她白皙的腳踝略微紅腫,腳後跟磨紅了一大片,“怎麽弄的?”
她從他的懷裏退出一點距離,“我不想穿這個鞋子了。”
她挪了幾步自己走到一旁的長椅上坐着,彎身将腳上穿着的那雙鞋子脫了下來。
而後像個小學生一樣乖巧坐在椅子上,睜着一雙不算清明的眼睛看向周倦。
他站在原地沒動,眼神卻是落在岑溪的身上。
而後緩緩嘆了一口氣,擡腿走到她的身前。
半蹲下身子,微曲起一條膝蓋半跪在地上。他的指腹冰涼,觸及她腳踝上的紅腫時,岑溪瑟縮了一下。
對面商場招牌投下零零光亮,穿過馬路兩側枝桠交錯的樹隙,混着遠處鏟過來的車燈一同撞進周倦所剩無幾的視野裏。
“周倦,我回不去了。”
岑溪手掌撐在棕色的長椅上,指尖蜷起扣着椅子老舊剝落的木屑。
木屑刺進指縫之中,她怏怏地收回手。
他沒說話。
岑溪仰着頭看向已經黑透了的天空,腳趾點在地面,突然笑着說道,“我怎麽回去啊?”
語氣倒是有幾分惆悵。
周倦單膝跪在地上,背過身體,将整個脊背露在岑溪的面前,扭過頭看向她,“上來,我背你。”
從她這個角度看來。
周倦逆着光,路燈清冷的光亮垂在地上。光落下來的行徑攏在他的身上,将他眉睫之上略顯淩亂的發絲挑着白色的光邊。
眉眼清隽。
她像是被蠱惑般,慢慢站直身體。
而後半俯身子趴在他的肩膀上,卻是不老實地挪動身體,最終從他的脊背探出頭。
“鞋子。”
“知道了。”
周倦伸手将她剛剛脫下放在長凳下的那雙帆布鞋給拎着,另一只大掌扣在她的脊背上,提醒道,“手挂我脖子上。”
“哦。”
她聽話地擡起手,勾住他的脖頸。
手指像是撫上了他的喉結,修剪平整的指甲無意識地扣了一下。
而後,她感受到了他的喉結上下滑動的樣子。
“別鬧。”
周倦沒什麽威懾力地喊了一聲。
“周倦,你是不是喝酒了?”
她聞到了酒精的味道,一時之間分不清是他身上的,還是自己身上的。
“嗯。”
“好巧,我也是。”
“你是不是還抽煙了。”
她又說了一句,不過是陳述的語氣。
“嗯。”
“以後少抽點煙,對肺不好。”
這句話她以前說過許多次,可是他沒一次答應過。
“嗯。”
岑溪趴在她的脊背上,下巴擱在周倦的肩膀上,“我跟你說,我可是甜妹哦。”
熱意遞至周倦的耳蝸,“噓!我一般不告訴別人這個秘密的。”
岑溪豎着食指遞在唇邊,卻是歪着頭看向周倦,裏面是怎麽也藏不住的喜歡。
“嗯。”
周倦應了一聲,他知道。
從大學裏,她從包裏翻出一根棒棒糖遞給自己的時候,他就知道了。
手掌扣在岑溪的脊背上,微微用力往上帶了帶,防止她溜下來。
岑溪很瘦,脊背都沒什麽肉,他的手掌光是貼在上面,就能感受到她骨骼的走向。
“我再跟你說一個秘密,你想不想知道?”
“你說。”
他配合着應道。
“你知道周倦嗎?”
“嗯。”
岑溪自以為自己很聰明,腦袋擱在他的肩窩處蹭了蹭。兩人之間的距離很近,她只要稍稍擡起頭,便能觸碰到周倦繃緊的下颌。
“那你知道我是誰嗎?”
周倦随口問道,手指拎着她的那雙白色帆布鞋。
“知道,周倦啊!”
“嗯。”
“別打岔,我要繼續說了。”岑溪伸手推了推周倦的臉頰。
他的側臉很好看,骨相優越,鼻骨挺拔。
她的手從他的喉結上落下,而後一路上撫,觸在他的鼻梁上。
“說吧。”
周倦放棄掙紮了,背着她一步一步往前走着。
周五的夜晚,街上很熱鬧。
宵夜攤,燒烤攤,鱗次栉比的高樓大廈。彩燈,霓虹燈閃爍不停,暈在周倦的瞳孔裏,成為一個小光點。
“我高中的時候就喜歡他了,不過我誰也沒說。”
周倦腳步微頓,停在原地,“你說什麽?”
他的心口在瘋狂跳動。
“我說我高中的時候,就喜歡你了。”
她湊在他的耳朵邊,輕聲道。
而後腦袋擱在他的肩窩,一陣晚風過境,她舒服地眯起眼睛,腦袋在他脖頸處蹭了蹭。
周倦微微側過頭,心口狂跳不止。
車停在馬路邊上,他将岑溪放在馬路旁的那個長椅上,蹲下身子給她把鞋穿上。
岑溪睜開眼睛,哼哼唧唧地蹬掉鞋子,“磨腳,不想穿。”
“乖,先穿着。”周倦将鞋子重新撿回來,手指微微控制着她的腳踝,幫她把鞋給套了上去。
然後繞到副駕駛旁将車門拉開,再折返回去。
他俯低身體,長臂從她的肩窩繞過去,卡在胸口下面一點的位置,将她公主抱似的抱起來。
動作很輕地放進副駕駛座位上,弓身幫她把安全帶系上。
等他從副駕駛抽離身體時,眼睛落在岑溪的臉孔,才發現她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正一瞬不順地盯着他看。
車裏沒有開燈,逼仄晦暗的空間裏,她的眼睛亮如繁星。
周倦克制地退了出去,關上車門。
車開得很平緩,一路幾乎暢通無阻。
車停在岑溪租住的樓道下,他聲音很輕地喊了她一聲,“到家了。”
岑溪睜開眼睛,周倦搭在她身前的那件西裝外套緩緩下落。
淺眠一覺之後,岑溪感覺理智回籠了不少。
可是,酒精還是在灼燒着為數不多的理智。
她沉默着推開車門,下車時腳步險些踉跄着摔倒,周倦眼疾手快将她拉了回來。
最終周倦幾乎是半抱着将她送到家門口,手指扣在她的發旋上,低下頭還能看見她泛紅的臉頰。
”快進去吧。“
“晚上不要随便給陌生人開門。”
話落,他将門合上,不再去看岑溪的神情。
她愣愣地站在原地,手指掐進手臂裏。用了一點力道,指甲印立刻陷了進去。
她感覺腦袋嗡嗡地疼,渾身上下哪哪都不對勁。
說不上來的難受。
……
門再次被敲響,岑溪靠在客廳沙發上緩緩直起身子,而後一步步挪到門前。
她半蹲下身子,眼睛湊在貓眼前,目光往外探。
門打開,樓道裏的聲控燈應聲而亮。
周倦站在門前,手裏拎着一個塑料袋,裏面的東西是他剛剛跑藥店裏買的。
醒酒藥,醒酒茶,治頭疼的……
應有盡有。
就是這廉價的塑料袋看起來和他的氣質格格不入。
“不是說了不要随便給人開門的嗎?”
“可是你又不是別人。”
周倦沉默,而後将袋子遞給岑溪,囑咐道,“醒酒藥,睡前記得吞兩粒。”
“還有……”
周倦其實想問岑溪,她那時候說的話。
他真的不明白了。
“周倦,我有話要跟你說。”
岑溪打斷他想要繼續說的話,低着頭看向他手裏拎着的袋子時,突然放緩了音量。
“你說。”
身高原因,他低垂着頭看向岑溪。
目光卻在觸及她赤足踩在地面上時,皺了皺眉頭,語氣不太好,“光腳踩地上,不怕着涼了?”
岑溪沒理會,只是說,“你再低一下頭。”
周倦聽話地又低下頭。
岑溪手指突然勾住他的脖頸,将他的腦袋往下壓了壓,兩人之間的距離一瞬間拉近。
她的舌尖抵在周倦的唇瓣上,舔了舔。
周倦瞳孔驟然收縮。
吻一路下移,沿着他脖頸淡青色的血管碾轉至他上下滑動的喉結。
岑溪的目光停頓三秒,而後牙齒輕輕咬了上去。
周倦輕“嘶。”一聲,呼吸漸漸急促起來。
岑溪松開一只挂在他脖頸的手,緩緩下移,落在他喉結下方的那顆淡青色的痣時,突然用了一點狠勁。
一口咬了上去。
而後擡眼看向周倦,松了口,語氣有些無辜道,“我沒赤足踩在地上。”
說完,腳趾踩在周倦锃亮的皮鞋上。
用了一點力道,她踮起腳尖,重新勾着周倦的脖頸,親了上去。
岑溪其實沒多大的技巧,青澀極了。
周倦将她慢慢從自己的懷裏扯開,漆黑的眼睛深陷情/欲之中。
樓道的聲控燈熄滅,只有窗外清冷的月色透了進來。
岑溪身上那件卡其色的風衣外套應聲落在地上,周倦颀長的指骨勾着她肩膀的那件純色裙子的細肩帶,微微挑開滑至鎖骨處。
俊朗的面容埋在她的肩窩處,牙齒啃噬着她細瘦的鎖骨。
岑溪脊背抵在門框上,手指插進他的頭發裏。
天鵝般的脖頸揚起驚人的弧度,拉出瀕臨破碎窒息的美感。
兩人的呼吸都有些亂了。
周倦手掌掐着她的腰肢,将她整個人身子往上擡了擡,颀長的指骨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只能仰頭看向自己。
月光忽閃,破碎着散進樓道。
借着這不算明亮的光線。
周倦從她的瞳孔中看見了自己的樣子 。
作者有話說:
這章好肥,我被榨幹了【躺倒jpg.】感謝在2022-06-20 12:20:09~2022-06-21 20:52:1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蛋撻撻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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