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四十九)咫尺天涯亦驚心

☆、(四十九)咫尺天涯亦驚心

他和我,那麽相愛的兩個人,為什麽會至此地步?

愛,是讓人來品味甜蜜和苦痛的。

他和我,生死愛戀,如此地煎熬。

相愛相癡,卻不能在一起。

相戀相惜,卻必須保持距離。

最痛的愛戀,不過如此。

咫尺天涯,痛不堪言。

淚眼相對。

他和我,又只能是無語。

心痛到,又要跳不動了,我忘記了呼吸。

痛,真可以讓人,沒有力氣活下去。

淚眼模糊,我的意識也開始模糊......

“呼吸!”

恍惚中,我聽到了多溫柔的聲音。

和我的鶴翔,一樣的溫柔。

我努力地眨眼睛,努力地呼吸。

迷朦中,我知道了,是我心愛的鶴翔,在對我說話了。

他,終于又肯和我說話了。

我,哭出了聲。

我,心太痛、太累了,幾乎耗盡了,所有活下去的力量。

他虛弱溫柔地安慰:

“我們都活着,就夠了。好好活下去,好不好?”

是他,剛從死亡線上回來的他,用我的話,在鼓勵安慰我了。

不自覺地咬緊嘴唇,我努力想止住,斷線珍珠般跌落的淚。

看着流淚心痛的他,我努力地鎮定、輕柔地回答:

“好!”

再心痛、再難過,都改變不了什麽了,不是嗎?

我,知道。

我痛,他更痛。

我,心疼他。他,更心疼我。

我,舍不得,他再難過,再耗力氣。

快快地拂去眼淚,我輕輕地,幫他把門推開。

門并不重,他是太虛弱了。

看着他緩緩地,依着門框進去,緩緩地把門關上。

我身體無力地一晃,慌忙撐靠在柱子上。

感受到了些許殘留的,他的體溫。

我的心,又碎了。

昏昏沉沉地靠在柱子上,我無力自拔。

不知過了多久,我才從昏昏沉沉中,慢慢地清醒過來。

我知道,愛他,我愛到骨髓裏了。

每一滴血淚,都願為他而流;

每一個細胞,都願為他而活。

心,撕裂地痛。

痛,就更明白了。

我,至死都愛鶴翔。

可是,我已嫁給了Jason。

而且,我還愛Jason,我大病中的Jason。

踉跄着,我想跑回Jason和我的套房,去看Jason。

一個男孩的大喊,把我整個人,定在了地上。

男孩大喊着:

“你是壞人,我媽媽不會死!”

這聲音,多麽熟悉又略有不同。

我的心,被牽動,被震撼。

本能地朝聲音的方向看去。

透過屏風,我看到了外閣。

一個男孩,正拼命地用頭,去撞一個女人。

還沒撞到女人,就無力地昏倒。

一個健碩的中年男子,健步如飛地抱住了男孩。

沒有被撞到的女人,瘋了一樣地,沖向昏倒的男孩,要打男孩。

卻被身旁的另一個女人,掄了一個大大的嘴巴。

我的心,墜到南極了,一下子凍僵。

一切發生的太突然,太意想不到,太快。

可是,我知道,那個無力昏倒的孩子,是我朝思暮想的陽陽。

我日夜思念的孩子。

是钊哥,有情有義的钊哥,救住了我的陽陽。

一個母親的心,永遠都和孩子的心,是連在一起的。

兒痛,母也痛。

我,淚如雨下。

多少日日夜夜的思念、等待、惦記、和盼望。

終于等到了,盼到了,卻是如此的慘烈。

悲痛到就要昏倒,一股強烈的救孩子的意念,支撐了我。

我,要沖出去,救孩子,卻遇到阻力。

淚眼模糊,還沒搞清何來阻力。

又被下一句話和說話的人,驚住了:

“小馨,你太過分了。

陽陽是個孩子。你怎麽可以告訴陽陽,那個啓示的目的。”

我聽出來,說話的,是我久違了的悠悠姐。

也淚眼模糊地看懂了,打人的人,是我日夜想念的悠悠姐。

被打的,是馨妹。

那個啓示,是通殺我的那個絕殺令嗎?

天哪!讓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如何來接受這麽殘酷的人生?

生而無父。已夠凄涼孤單。

與相依為命的媽媽,骨肉分離。已夠悲慘可憐。

如今又知道自己的媽媽,正被通令絕殺。

而下令的人,是自己媽媽的未婚夫,自己的親生爸爸。

......

我的心,又墜到胃裏了。疼得冒出了汗。

咬緊牙,努力保持鎮定。

想仔細地看,钊哥懷裏的孩子。

盲過又哭過的眼,看不清楚。

淚又湧上來。

只能感覺到,孩子瘦的不成樣子。

一張蒼白的小臉,毫無生氣。

我的陽陽,我心疼得天昏地轉。

但我不能昏,我的陽陽,還在他們手裏。

我咬緊了牙關,借了力撐着,沒有倒下。

揪着心看着钊哥,那是重情重義的钊哥。

我又想沖出去抱孩子,卻已無力地,絲毫挪動不了腳。

我痛得,已經完全沒有力量,去救陽陽。

強忍着令我窒息的心痛,看向我的悠悠姐。

那是疼我、愛陽陽的悠悠姐,護着我和陽陽的悠悠姐。

我咬着嘴唇,提醒自己要鎮定,這個時候千萬不能出錯。

這麽多人,會是什麽時候進來的?

我,昏昏沉沉了有多久?

為什麽,他們沒有進裏面來?

鶴翔呢?

陽陽昏倒了,虛弱的他,還有體力救孩子嗎?

想到鶴翔,我回頭看向鶴翔的套房,正迎上了,他關切的眼光。

我才恍然大悟,是他牢牢地扶着我。是他,在關切地看着我。

原來,正是他,攔住了我的沖動。

原來,我借的,也是他的力,才沒倒下。

他,沒大事兒了。謝天謝地!

剛剛虛弱的他,依舊蒼白,但有力了不少。

他,可以救陽陽,救我們的孩子。

不知哪兒來的力氣和鎮定自若,我朝他點點頭。

着急地用眼睛,哀求他去救陽陽。

鶴翔擔心地看着我。

我,很努力地站穩。

咬着嘴唇,搖搖頭。又用眼睛,求他去救孩子。

自己已更努力地,站穩了。

我救不了陽陽,我力不從心。

只有靠鶴翔。鶴翔會救孩子。

這個時候,陽陽和鶴翔、钊哥和悠悠姐在一起,更安全。

三十六計,走為上。

我,拼命維持力量,想快撤離。

人生,總是會有很多的意想不到。

馨妹的一句話,幾乎把我拼了命維持的力量,一舉摧毀:

“姐,我有什麽不能說。她早就該死。

恬不知恥,未婚生子,勾引翔哥,還勾引钊哥。”

“放肆!” 是鶴翔的怒聲。

我,朝屏風外看。鶴翔已出去了,去救孩子了。

“阿翔,陽陽......” 是钊哥着急地說。

“放心,我來。” 鶴翔邊說,邊接過孩子。

我看到他身體晃了晃,還是虛弱。

幸虧,他體力恢複了些,否則,真不堪設想。

“啪!” 又是一巴掌的聲音。

“姐,又你打我!我才是你親妹妹。” 是馨妹的聲音。

“鶴翔,你為了她兇我!” 是馨妹在吼。

“姑媽!姐和翔哥都向着那個該死的人。” 又是馨妹在嚎。

“她早就該死。用不了太久。

放心,馨兒,姑媽的話,你翔哥不敢再違背。

何況你有這孩子在手,看誰還敢欺負你。

翔兒,聽說家裏有客人?”

天哪,竟是老夫人的聲音。

“是,您認識。德熙先生一家。

德熙先生身體有些不妥,治療正在關鍵期。”

鶴翔很恭敬地說。

“怪不得你挂起免進牌。馨兒可是早就想進中閣,去找你。”

又是老夫人的聲音。

“姑媽!” 馨妹在撒嬌。

“羞什麽。我說過,你翔哥只能娶你。” 又是老夫人的聲音。

是沉默。

突然,好像外面每個人,都不想說話了。

過了一會兒,鶴翔開口了:

“幹媽,您別介意。醫生,以病人為大。我不方便留您住下。

回頭,我去看您。趁天亮,路上方便,您考慮早些回去吧。”

鶴翔尊尊敬敬、客客氣氣地下了逐客令。

我看到鶴翔對钊哥囑咐了些什麽,把孩子又交給钊哥。

我,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麽震驚,又這麽冷靜得驚人了。

我,聽明白,也看明白了。

這些人裏,有要置我與死地的幕後黑手。

我幾次三番救過的老夫人,就是指令鶴翔殺我的幕後黑手。

我眼前發黑,但我知道,不可以在這兒昏倒。

拼了最後的力氣,我回到Jason和我的睡房。

看到了醒來在床上歇着的Jason。

我搖搖欲墜。Jason忙過來抱住了我。

倒在Jason懷裏,我徹底失去了知覺。

醒來時,Jason告訴我,找鶴翔來幫忙救我了。

鶴翔給我做了針灸。

那,應該是鶴翔第一次也是唯一次踏進,Jason和我的套房。

我,知道,這一次是徹徹底底地瞞不過鶴翔了。

我的淚,看到孩子的百感交集,求他救孩子的眼神,我的脈象......

都清清楚楚地告訴他,我就是凝凝了。

其實,他,醫術高超。

僅一診脈,一針灸,就會一清二楚,我是誰了。

這世上沒有人比鶴翔更了解我,了解我的脈象。

一個人,可以改變外貌,卻很難改變陳年痼疾的脈象。

我早知道,鶴翔,深愛我的鶴翔,是很難瞞得住的。

幾次三番的昏倒、失态、發病。

我已經不小心,給了鶴翔太多次的機會。

所以,才會有我和Jason的訂婚,令他重病又垂危。

才會有我婚禮上,他的傷心,和婚場外的吐血又垂危。

在他高危床前的,我的表現,我的話,是默認自己是凝凝。

套房門前,他安慰我的話,是對做凝凝的我,說的。

我,是凝凝。

他,應該早已是心知肚明了。

經過今天,他,會是确信無疑了。

除了病房裏孱弱的幾句,他再不提,不認。

是為了保護我吧。

那其他人呢?

Jason和我,住在鶴翔的農莊。

嫉妒心極強的馨妹,遲早會懷疑、嫉恨。

我,又偶然撞到了這一場争執。

老夫人,高深莫測,含而不露。

既然是幕後黑手,怕是不會放過我和Jason。

即使已經成為了Elizabeth的我,還是會成為他們的鏟除目标。

我痛苦地閉上眼睛。

“有我在。” Jason一直守護着我。

我,哭出來了。

只有在Jason面前,叫凝凝的我,還可以真正地活着。

“別怕。有我在。”

Jason在我身邊,真好!

總是在我最孤單無力的時候,像最可靠的保護傘,護着我。

老夫人一行,都走了。

陽陽、悠悠姐和钊哥,也都跟着離開了。

鶴翔又來關照了一下。只在套房門口,沒進來。

當天晚上,陽陽來密文了:

“媽媽,愛你!放心。

我急性腸炎剛好。瘦很多,沒力氣。還好。放心!"

我貼心懂事的孩子。

受了那麽大的打擊,病弱成那個樣子,還來安慰我。

我,卻無能為力,救不了孩子。

在Jason的懷裏,我又哭昏了過去......

有很多事兒,無力改變,就得學會接受。

痛苦地接受了Jason病好之前,我無力救陽陽的殘酷現實。

時間,在救治Jason的努力中,很快就過去了。

又是新的一年了。

Jason的病,慢慢地好了。

可愛的陽陽,一直堅持給我發密文,讓我安心。

農莊,安靜、祥和,再沒有訪客來過。

鶴翔,幾年如一日地救治Jason,客氣禮貌地關照我。

當時的我,自然沒有料到。

我按耐不住的一時沖動,幾乎把鶴翔,推向死亡。

只道當時是尋常。

每每想起在農莊的那段日子,我都多領他很深的一份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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