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1)
尚晉在公園相親區巡視,看見一個北京大媽正在訓斥一個外地大爺。
北京大媽說:“你怎麽那麽多事兒啊,我兒子矮是矮了點兒,但不就比你家姑娘的标準矮了一厘米嗎?一厘米它能叫個距離嗎?”外地大爺搖頭:“高考差一分都不行!我閨女說了,她定的标準跟高考一樣嚴格。”北京大媽不服氣:“這是高考嗎?這是找對象。你們能找個北京的就不錯了,還挑什麽啊!”外地大爺反問道:“不挑還叫找對象嗎?”北京大媽拉下臉:“嘿,你還較上勁了,我告兒你,你閨女不是北京戶口,很多事兒都不方便,嫁了我兒子就是嫁給了北京。說實話,我兒子都不願意找外地的,找個北京的是好上加好,找個外地的很多事都得拉扯。”外地大爺不屑地說:“別老說北京北京的,有本事你把身份證給我看看。”
北京大媽麻利地掏出身份證遞給外地大爺:“你還當我詐騙呢?你看看!我是不是北京人!”
外地大爺瞥了一眼,撇嘴:“你是京戶,不是京籍!身份證110開頭的才是真正的北京人!你蒙不了我!”北京大媽激動起來:“誰蒙你了?什麽京籍京戶的,無論京籍京戶,待遇都是一樣的!我們京戶找京籍就是錦上添花!”外地大爺聲音也越來越大:“那你京戶找京籍去吧。反正差一厘米,我家閨女決不會同意。”北京大媽哼了一聲:“沒見識!”外地大爺惱了:“你說誰沒見識呢?”北京大媽沒好氣地說:“我沒說你,我說你家閨女!”外地大爺喊道:“說我家閨女也不行!”
尚晉趕緊上前亮出證件:“大媽,大爺,我是幸福裏社區調解員尚晉,我看你們吵起來了,你們需要我給你倆調解一下嗎?”
北京大媽一愣,随即說道:“什麽就叫吵起來了?誰吵起來了?我們這是切磋呢!”
外地大爺也不想惹麻煩:“對,我們切磋呢。沒吵。”
尚晉只好悻悻然離開,繼續向前走,突然又看見一胖一瘦兩個大媽在争吵。
胖大媽說:“你閨女屬羊你為什麽不早說?早說我就不跟你這兒浪費時間了!”瘦大媽眉毛一揚:“屬羊怎麽了?不光我姑娘屬羊,我也屬羊!管得着嗎!”胖大媽撇撇嘴:“我管不着,你看看咱們這相親區,哪家布告上沒寫着不找屬羊女?這是相親區的共識。你不知道屬羊的女性命不好嗎?你就不該那一年生孩子!”瘦大媽大怒:“我呸!我就屬羊,我命就很好!我姑娘命更好!光天化日你搞封建迷信,我找地兒告你去!”胖大媽不甘示弱:“告啊。你告啊!我看有哪個操閑心的部門接你這個事兒。”
尚晉走上前:“我接。”
兩個大媽都一愣。
胖大媽問:“你誰啊?”
尚晉亮出證件,笑容可掬地說:“我是社區調解員尚晉。看見你們正在切磋,所以給你們調解一下。”
胖大媽瞪着眼睛:“什麽切磋?我這是在怼她呢!”
瘦大媽也一臉不悅:“誰怼誰啊?瞧把你能的!你公開歧視屬羊的女性,我們屬羊的跟你過不去!”
尚晉朝胖大媽笑着說:“大媽您好,您的廣告牌上寫着拒絕跟屬羊的女性談,那麽說您歧視屬羊的女性,對吧?”
胖大媽眼一翻:“你管得着嗎?”
尚晉點點頭:“我管得着。你是否承認歧視屬羊的女性?”
胖大媽往旁邊一指:“不光我,你看看這邊相親的攤位,哪個攤位上不寫着拒談屬羊的女性?”
尚晉追問:“我目前只問您,您是否歧視屬羊的女性?”
胖大媽見繞不過,便說道:“我不是歧視,我就是不跟屬羊的女性談。你看我這牌子上寫着呢,我不否認。”
尚晉一臉嚴肅地說:“你違犯了廣告法,我現在提醒您立即收起或删除對屬羊的女性的歧視內容,否則我将提請廣告管理部門将您清出場。”
瘦大媽鼓掌:“好!小夥子幹得好!”
胖大媽愣了一下,回過神兒來:“你怎麽不清他們啊?你欺負我一個人啊!”
尚晉從攤位上抓過一個喇叭,大聲喊:“相親區的各位朋友,相親區的各位朋友,請你們立即收起或删除對屬羊的女性的歧視性用詞,否則從明天起,我将提請廣告管理部門對有歧視女性字樣的相親攤主做拒絕入場的處罰。”
有人辯解:“我們不是收費廣告,廣告部門管不了!”
尚晉繼續喊道:“公益廣告也不行!而且你們也不是公益廣告!我們是文明社會,這樣對一個屬相的女性公然歧視是非常不文明的行為!你們擺攤宣傳就是廣告,必須符合廣告法!再說了,你們到這兒來擺攤推銷你們的兒子,這樣的命又好到哪兒去了嗎?你們有什麽優越感歧視女性?作為社區調解員,我絕對不能容忍這樣的不文明行為!請那些有歧視女性行為的攤主好自為之!”
尚晉說着放下喇叭,又對瘦大媽說:“大媽,凡是歧視女性的家庭,都是火坑,別往裏跳。”
尚晉轉身潇灑地離開了,兩個大媽愣在原地。尚晉往前走出相親區,從背包裏取出一瓶水剛要喝,就忽然聽見前方有聲音傳來。
一個男聲:“您走不走?您不走我就報警了啊!”
尚晉急忙上前,見是一個老年人保健品推銷活動現場,一群老頭老太太排着長隊領促銷産品花生油,活動負責人正在跟隊伍前頭的一個老太太掰扯。
老太太理直氣壯地說:“憑什麽讓我走?憑什麽不讓我領?”活動負責人說:“你已經領五六回了!”老太太挺着脖子:“胡說!我領七回了!我記得清清楚楚!”活動負責人說:“對啊。七回了!您回回都來!不能再領了!您趕緊回去吧。”老太太搖頭:“不回!”
尚晉上前朝老太太鞠了個躬:“奶奶您好。”又對工作人員亮了一下證件:“您好。我是社區調解員,請問怎麽回事兒?”
活動負責人無奈地說:“我們辦老年人身體保健促銷活動,這老太太見天兒地來領免費禮品,都領七回了。”
老太太态度堅決:“你們發,我就領!”
尚晉問活動負責人:“你們有領多少回之後不準再領的規定嗎?”活動負責人愣了下:“那倒沒有。”尚晉又問:“那這老太太排了隊,為什麽不能領?”
老太太趕緊接話:“對!為什麽不能領?”
活動負責人苦着臉:“她都領七回了,也不買我們的保健儀!”
尚晉繼續問:“你們有不買保健儀就不讓免費領禮品的規定嗎?”
老太太又接茬:“對!你們有這規定嗎?”
活動負責人語塞,支吾着答道:“沒有。”
尚晉說:“沒有就得發給人家。”
老太太見有人撐腰更加理直氣壯了:“我看你發不發!”
活動負責人搖了搖頭,說:“她明知自己不買,領個一兩回我們也不計較!但這麽多次來領我們禮品,是不是惡意領取?是不是欺負人?我們的禮品是贈送給我們潛在客戶的。”
尚晉四下看了看:“你們在顯眼處寫了禮品是贈送給潛在客戶的了嗎?”
活動負責人又語塞了:“沒寫。”
尚晉看着活動負責人:“沒寫理論上人家就可以領,或者你們以後規定可以領幾次。沒明确規定,消費者就可以領。”
老太太贊許地點頭:“這小夥子講理!”
活動負責人争辯道:“調解員,我們不發的原因是她欺詐我們。她給我們留的電話號碼、家庭地址全是她胡謅的。”
尚晉看了看老太太。
老太太顯得很得意:“是我胡謅的!電視裏說老年人要有自我保護意識啊!我一個人住,可不得處處小心——他們也沒說不留真實地址就不給發東西啊!”
尚晉又說:“從理論上來說是這樣的。做活動,規則要寫在明處。”
活動負責人無可奈何,取過一桶油遞給老太太:“好!我給還不行嘛!您拎得動嗎?”
老太太喜滋滋地接過去:“兩桶我都拎得動!——小夥子,謝啦!打抱不平!你是個好人!”
尚晉笑着說:“不客氣。奶奶您趕緊回家吧。”
尚晉一扭頭看見地上擺着的保健儀,眉頭一皺,朝活動負責人說:“等等!你們這保健儀上周已經被消費者協會曝光質量有問題了,你們怎麽還在推銷?誰批準你們在這兒做活動的?”
活動負責人有些慌:“沒有啊。我們是質量信得過産品!”
尚晉打開手機拍照:“我給你們拍下來,你到消費者協會和工商局去解釋吧。”
活動負責人見勢不妙,對其他工作人員一使眼色,其他工作人員急忙開始往邊上的卡車裝車。
活動負責人朝排隊的隊伍喊:“活動到此結束!下回再見!”
尚晉拍了幾張照片,轉身就走,被老太太拉住了。
老太太低聲說:“我早就知道他們那東西不是好東西了!”又晃了晃那桶花生油:“小夥子,他們那儀器是假的,送的這油呢?”
尚晉伸手接過老太太的油,舉到眼前晃了晃:“油是真的。”
老太太大喜:“那就好!他們要再敢來,我還領。”
老太太轉身喜滋滋走了。
尚晉也繼續向前走去,邊走邊打開微信給周茉莉發語音信息彙報戰果:“周主任,周主任,我剛剛成功處理了一起歧視女性事件、一起老太太領油事件以及假冒僞劣老年保健儀欺騙事件,都處理得非常成功圓滿!”
而此時在相親區,萬山紅正跟一個家長在交換着情況,忽然,一個婦女上來揪住了萬山紅,此人正是羅永恒的母親。
“騙子!托兒!跟我到派出所!”
萬山紅愣住:“你認錯人了吧?”
“錯不了!上周咱倆換過紙條!你是女設計師她媽,你叫萬山紅,我是證據學講師他娘!”
萬山紅慢慢回過神兒來:“證據學講師他娘?哦,想起來了,你特事兒,我不換你非死乞白賴要跟我換!你憑什麽說我是騙子?!”
這時人都圍上來。
“我有證據,咱們派出所說吧。”
羅永恒母親拉扯着萬山紅,萬山紅擺脫不掉一下急了,一個單手扭方向盤的動作,将羅永恒母親扭倒在地。
萬山紅拍拍手:“跟開大公共的賣胳膊肘兒,我看你是想報廢!”
羅永恒母親順勢抱住萬山紅的腿不放,嘴裏直嚷嚷:“報廢?我報警!——報警啊!好心人快報警啊!”正嚷嚷着,突然眼皮一翻,昏了過去,手還緊緊抱着萬山紅的腿。
萬山紅想抖開腿:“裝!你再裝!”
旁邊有人提醒:“她好像不是裝!”
萬山紅有些不知所措了。有人反應快,抓起旁邊攤上一個電喇叭喊:“大家注意!大家注意!附近有會急救的沒有?有會急救的沒有?”
尚晉剛好就在附近,聽到喇叭聲趕緊一溜小跑了過來,擠進人群,潇灑地亮出證件:“我是人民調解員尚晉,此事由我接管!”萬山紅這時也有點慌了:“她昏過去了!趕緊叫救護車!”尚晉看了看羅永恒母親,搖頭:“來不及了。”萬山紅大驚失色:“啊?她這就完了?”尚晉說:“完不了。有我。”
尚晉摘下背包,蹲下身去,調整了一下羅永恒母親的躺姿,開始給羅永恒母親按壓心髒,看得出手法非常專業。衆人在旁邊圍觀着。沒一會兒,羅永恒母親果然醒了,又伸手要抱萬山紅的腿。
“托兒!騙子!”
萬山紅連忙閃到一邊:“你才騙子呢!”
尚晉安撫羅永恒母親:“您別激動。我是調解員尚晉,有話跟我說。”
羅永恒母親指着萬山紅:“她打人!想把我報廢!我已經受了重傷,下半輩子我就吃她了!”正說着忽然發現自己的手掌有些小劃傷:“看,我的手都被嚴重劃傷了,很容易破傷風!”
尚晉伸手進包,迅速取出一瓶紅藥水,一張創可貼,在羅永恒母親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擦了紅藥水,将創可貼貼到了傷口上。
尚晉四下看了看,見人越聚越多,一時說不清楚。
“兩位阿姨,咱們到我辦公室談吧。”
羅永恒母親說:“我動換不了。”
尚晉微笑着說:“我背您。”
羅永恒母親撇撇嘴:“我不習慣讓人背。我身上有重傷!”
尚晉發現這大媽比較難纏,只好改變戰略:“要不我叫救護車來,讓醫生給您檢查一下。”
羅永恒母親一聽:“好,檢查!從頭發絲兒到腳指甲蓋兒,查它個嚴嚴實實!”
尚晉又說:“但要是查出您沒有受傷,救護車的費用得您自己出。”
萬山紅在一旁說道:“要查我也得查。”趕緊揉自己的肩:“我剛才這左肩膀被她給扭傷了!也是重傷,得徹底治治。”
羅永恒母親想了想,還是自己爬了起來。
萬山紅白了一眼:“喲,重傷恢複得夠快的呀!誰是騙子?我看你才是!”
羅永恒母親正要開口反擊,手機響了。羅永恒母親掏出手機接電話:“兒子,我已擒到騙子萬山紅,快帶着你的證據到幸福裏居委會來!”
尚晉一聽“萬山紅”三個字,很是吃驚,看着萬山紅:“萬阿姨?你是萬阿姨?”
萬山紅奇怪:“你認識我?”
尚晉忽然想到李貌爸媽還不知道自己這號人物呢,趕緊搖頭:“不認識。素昧平生。走,兩位阿姨,去我辦公室吧。”
尚晉領着萬山紅和羅永恒母親回到了居委會,羅永恒已經先到了,等在門口。三人一碰面又開始掰扯,尚晉偷偷溜出來給李貌打電話。
李貌問:“你在哪兒?”尚晉說:“我跟你媽在一塊呢。”李貌噌一下站起身來:“啊?怎麽回事?”
尚晉把大致情況說了一下,李貌哭笑不得:“他們還真認定我是咖啡托兒了?真夠可以的!我去找他們!”尚晉連忙阻止:“別呀,你來不更亂了嘛!我就是問問你,這種情況下,我該怎麽辦啊?認不認丈母娘啊?”李貌想了想:“別認。這場合能認嗎!——別挂電話,你等會兒,我問問李才。”
李才自己一擊掌,對李貌慷慨陳詞:“今天跟尚晉見面不就是要商議怎麽見爸媽嘛,他們這麽提前遇到了雖然是壞事,但可以變成好事。”李貌催促道:“說重點,怎麽變?”李才說:“讓尚晉偏向咱媽,給她留下好感啊!”李貌對着手機說:“你要給我媽留下好感!留下深刻印象!”尚晉回應:“懂了。我努力。”李貌囑咐:“不是努力,是必須。我媽小心眼兒,記仇!她一個人就是一支複仇者聯盟。”
尚晉挂了電話趕忙進入辦公室。
羅永恒母親還在和萬山紅争執。
羅永恒母親不依不饒:“我從小到大,就知道別人給我報銷,不知道被別人報廢。托兒他娘,你給我解釋解釋,什麽叫報廢?”
萬山紅不屑地說:“查詞典去。我又不是你幼兒園老師。”
羅永恒母親氣得說不出話:“你——你——”
羅永恒在一旁勸說:“媽,不跟她鬥嘴,咱們以證據服人!”
羅永恒掏出發票:“你們看,這是發票。你們看,同樣的一杯咖啡,比別的地方貴四塊錢。兩杯就是八塊。如果一百杯就是四百,一千杯就是四千!一萬杯呢?積累下來,數額驚人!”羅永恒母親皺眉:“黑!真黑啊!調解員,你說這事怎麽辦!”
尚晉想了想:“羅先生,這個邏輯不通,你要說一億杯那還是四億呢!假設的結果不能當作證據。”
萬山紅接話道:“就是。喝不起別點啊。”羅永恒母親不甘心:“我兒子倒是不想喝,可你閨女把他約去的!誰知道是個陷阱!”尚晉連忙安撫道:“阿姨,這還不能說是個陷阱,光靠目前證據,還不能證明羅先生被騙了。”羅永恒又說:“我還有證據,約我到店裏的李貌和店老板之一李才是兄妹關系。”萬山紅轉過頭問:“兄妹關系怎麽了!我閨女是著名設計師,犯得着騙他這八塊破錢嗎?”羅永恒一本正經地說:“萬女士,我提示你不要歧視小額人民幣,八億人民幣和八塊人民幣擁有同樣的尊嚴。”尚晉忙打斷:“羅先生,即使是兄妹關系也不能證明是托兒。您還有別的證據嗎?”“有!我有錄音!”
羅永恒居然錄下了剛才在咖啡館裏跟李貌見面時的談話。這會兒掏出手機來把錄音一播,萬山紅聽得目瞪口呆。
羅永恒關掉錄音,不免有些得意:“都聽清楚了吧?女兒有男朋友了,當媽的還四處張羅相親見面,一見面還要齁貴齁貴的咖啡讓對方買單!這不是詐騙是什麽?這不是托兒是什麽?誰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麽?”
萬山紅愣了一會兒,突然站起來就走。
羅永恒母親伸手想攔:“別走!”萬山紅一瞪眼:“誰敢攔我,我把誰當大公共開!”羅永恒母親身子一哆嗦,想起了剛才被摔倒的事情,趕緊縮回了手,嘴裏卻不服軟:“我文明人,不跟你賣胳膊肘兒!”
萬山紅“哼”了一聲,大踏步出門了。
羅永恒母親朝尚晉問:“哎,調解員,她就這麽走了?”尚晉笑了笑:“阿姨,羅先生,別着急,矛盾不宜激化,這事本就是個誤會。”羅永恒母親不服:“這不是誤會,這就是個騙局!她們就是合着夥兒騙人。我每次家長相親會都能看到這女的!”羅永恒說:“媽,你別急——調解員,你為什麽說是誤會?你有什麽證據?”尚晉說:“因為我就是李貌的男朋友。剛才這女的就是我未來的丈母娘,但她确實也還不認識我。”
羅永恒和母親面面相觑,都有點轉不過彎來。
羅永恒母親嘆氣道:“這裏頭的水很深吶!這是個圈套,咱們認栽,走吧。”羅永恒頓了一下,說:“那咱被黑的咖啡錢呢?不能這麽就放過騙子,實在不行我告到他上級那兒去!”尚晉一樂:“甭麻煩我上級了。五十六塊是不是?我先替李貌還給你們。”羅永恒一臉認真:“我不吃虧,也不占人便宜。AA制,你給二十八塊。”
尚晉趕緊掏出錢包。羅永恒卻道:“我不跟現金打交道,我只用VIP卡,麻煩你打到我銀行賬號裏。賬號我手機發給你!”
好不容易送走了羅永恒母子,尚晉趕緊又給李貌打電話。尚晉說那個羅永恒把你倆的談話錄下來了,你媽現在知道你有男朋友了,她可能去找你了!
李貌問:“你表現怎麽樣,給她留下深刻印象了嗎?”尚晉說:“我沒來得及表現她就走了。”李貌又問:“事兒處理完了嗎?”尚晉舒了一口氣:“解決了。我答應還給羅永恒二十八塊錢,他要求打到賬號上,一會兒我就通過手機銀行轉給他。”李貌恨恨地說:“跟太事兒的人不能客氣,你給他打二十九!”尚晉沒明白:“什麽意思?”李貌笑着:“給他打二十九,然後甭理他。他肯定郁悶半天,為表示身份,還得再給咱打回來!——他跟我來勁,我糾結死他!”
萬山紅氣沖沖地走進咖啡館,卻見李貌在門口笑臉相迎。
“歡迎萬師傅!”
萬山紅板着臉:“別跟我嬉皮笑臉——到你辦公室單練!”
兩人上二樓到了李貌工作室。
“找我什麽事啊萬師傅?”
萬山紅也懶得繞彎子了:“你有男朋友這事是真是假?”
李貌點頭:“真的。”
萬山紅沒想到李貌承認得這麽痛快,倒一下子愣住了:“真的?誰啊?”李貌嘿嘿笑着說:“晚上我再跟您和我爸坦白從寬。行嗎?”“這兒不能說?”“這麽大的事還是在家說比較好。我這邊還有事呢。”“人家說你是咖啡館的托兒,說我是騙子,已經鬧到居委會了!”李貌假裝不知道:“啊?處理得怎麽樣?”“還不是靠我氣勢壓住了!”李貌明知故問:“居委會誰給處理的?”“一調解員。新來的。”“他怎麽樣啊?”“什麽怎麽樣?”“人怎麽樣啊?”“氣糊塗了……沒印象。就知道是個男的。哦,這人會急救,證據學教授他娘已經昏過去了,又讓他給鼓搗活了。”
李貌見問不出什麽來:“媽你先回家吧。我哥這邊還有事,我們商量商量。”萬山紅看着李貌:“我等你晚上老實交代!”又忍不住問:“到底真假啊?有照片嗎?你先給我看看照片也行!”李貌繼續賣着關子:“真有。但沒照片。晚上你就知道啦!”
送走萬山紅不久,馬得路和毛毛回來了。幾個人湊到一起開會。李才把鬥笠青年踢館的過程詳細描述了一番,問馬得路:“你是不是得罪什麽人了?”
馬得路說:“我沒得罪人,你還是從你自己身上找原因吧。”李才一臉茫然:“我與世無争啊。怎麽會惹上這麽個麻煩?”李貌撇嘴說道:“你還與世無争?成天在微博上批評這個批評那個的。你不是與世無争,你是與時俱進。”馬得路想了想:“貌貌,你說的那都不算什麽,我覺得李才最有争議的是公寓裏收留落難女孩……”馬得路忽然意識到什麽:“哎你最近收留沒收留叛逆少女落榜考生文藝女青年什麽的?”李才有些心虛:“這公益活動我不一直都在做着嘛。”馬得路說:“那就從你這公益活動上頭找吧——那人長什麽樣啊?”李才努力回憶着:“墨鏡,鬥笠,風衣……臉沒看清。”毛毛一聽樂了:“聽着像蜘蛛俠。”李貌忽然想起來了:“對了,我把他畫下來了!”李才問:“哪兒呢?”李貌掏出iPad:“剛畫了一半,還沒畫完。”李才說:“趕緊,把他給還原出來!”馬得路狐疑:“這能還原出來嗎?”毛毛在一旁笑道:“初中的時候看偵探小說,常有畫影圖形追捕大盜的情節,那時候我跟李貌在一個美術特長班裏,無聊的時候常幹這事兒。”馬得路站起身:“那你們還原。李才,咱倆到外面還談點別的。”
馬得路拉着李才出了辦公室,找了張桌子坐下。
馬得路低聲問:“我就要和毛毛結婚了,貌貌應該很傷感吧?”
李才冷笑一聲:“歇菜吧,你就別自作多情了,你跟李貌都是煙消雲散的往昔了!”
馬得路嘆氣:“往事并不如煙啊。”
李才又說:“我跟你說,尚晉已經考上調解員,調到咱們幸福裏來了,今天都上班了!”馬得路驚訝:“那哲學青年他真調來了?以前吃飯的時候以為他随口說說呢。”李才點點頭:“他馬上就要浮出水面,拜見我爸我媽,我正策劃着呢。他一會兒也來。”馬得路興奮起來:“那我得給他接風祝賀啊!能追上我追不上的姑娘,不容易!”李才悻悻地說:“改天吧。今兒事兒多。先處理我的事,冷不丁冒出個叫板的,不美!”馬得路回到正題:“我早就提醒你了,家裏老住着好幾個女孩不是什麽好事!你當你賈寶玉啊!你就是賈寶玉,你有大觀園嗎你!”李才辯解道:“我不是心慈手軟嘛。”馬得路說:“那也得看是對誰!”李才嘟囔着:“剛畢業找不到工作的,和男朋友怄氣離家出走的,一時吃不上飯的,都是我粉絲,找到我,我能撒手不管嗎?”馬得路無奈地看着李才:“關鍵是你管出麻煩來了我的總顧問!”李才搖搖頭:“我一介書生,沒跟人鬥過狠啊。今天要不是李貌,我當場就挂了!确實不美。”馬得路拍拍李才的肩膀:“你以後別老顯擺自己是推手!”李才苦笑:“我那推手不是功夫,是幕後策劃的意思。你還不知道!”馬得路說:“我知道別人不知道啊!我看最好的辦法就是報警!”李才一愣:“有這麽嚴重嗎?”馬得路一臉認真:“你當這是古代呢,說約架就約架,說踢館就踢館,這都是封建社會的糟粕。有困難,讓警察叔叔處理得了。”李才猶豫道:“那傳出去,我豈不丢了面子?”馬得路說:“你又要面子,又要安全,哪有這樣的好事!”
李才想了想:“不妥。報警不妥。還是應該想一個萬全之策。”
馬得路嘆氣:“要不,就把理想胡同關了,咱也不接那蜘蛛俠的招兒了。”
李才轉過頭:“你怎麽老出馊主意啊!理想胡同是我花心血經營起來的,已經成為首都咖啡館中一道亮麗的風景線。”馬得路看着李才:“那賬面上可一直虧着呢,很亮麗地在虧損啊李推手!要不是二層租給了貌貌和毛毛,咱還撐得住嗎?!”李才說道:“馬總啊,做人要耐心一點。你的理想你還記得嗎?”“談賬面的時候咱們別談理想。兩回事兒。”“不,一回事兒。你的理想是成為中國的商業巨子,商業巨子會虧這麽點錢就肉疼嗎?”“李才,你別老拿話套我。我現在還不是商業巨子,充其量算是個商業孫子,一分一厘還得拿捏着花。”“拿捏我理解,你現在是扭捏!”“咱以前有言在先,咖啡館八個月賬面得盈利,但現在十個月了,還是柳暗花不明。我可是不再往裏砸了。”“虧不了你一分錢!即使賠個底兒掉,也都算我李才的。”“你銀行卡從沒超過五千塊錢的時候,我比你還了解你自己。”“幸福裏九號遲早要拆,一拆也能把我拆到富人堆裏去。就這點兒錢,毛毛雨而已。”“我不撤資,但我也不再投了,我得留點錢生錢啊。”李才嘆氣:“不美!不美啊!外憂內患,天欲滅李才乎?!”
兩人回到辦公室,李貌已經把鬥笠青年的素描像畫出來了。
李才端詳了一番:“不認識——得路,是不是你的冤家對頭?”馬得路幹笑:“敢找我茬兒的冤家對頭還沒出生呢。我覺着你把畫像拿回去讓你那裏的寄居姑娘們看看,沒準兒線索就來了。”李才一時也沒主意:“得,李貌,你一會兒把圖片發給我,我再找找別的線索。”
這時有人敲門,尚晉推門進來。
“同志們好!”
馬得路立刻興奮起來:“喲嗬,官腔這就打上了。哲學家,恭喜啊!給我們幸福裏社區排憂解難來了!”
毛毛連忙問:“哎,李貌,哲學家見過你們家李掌櫃和萬師傅了嗎?”
李貌回應:“還沒呢。李推手正策劃他怎麽上門。”
馬得路笑着說:“那我們先走了,你們商量吧。尚晉,改天我給你接風!”
尚晉問:“哪天?”
馬得路本來随口一說,被問愣了:“嗯,那什麽,你定吧。”
尚晉一樂:“好的。忘了我會提醒你的。”
送走馬得路和毛毛,尚晉、李貌和李才上到二樓李貌辦公室商量。
尚晉說:“兩點之間,直線距離最短。咱就定個時間,我登門拜訪。”
李才搖搖頭:“尚晉,你不明白我們家特殊情況,多少熱血男兒懷揣你這想法,最後都铩羽而歸。”尚晉笑了:“我不是熱血男兒,我是有理有禮有節之理性青年!獨一份兒!”李才回憶道:“當年馬得路比你現在還牛氣!他追李貌,我爸不同意,馬得路仗着練過點截拳道,跟我爸叫板,一上手就被我爸撂了個大馬趴!”尚晉點點頭:“他那氣質确實有點欠揍。”李才又說:“我爸,五行推手的掌門人,別的事都謙讓,唯獨李貌的婚姻大事,他是咬定青山不放松——任誰都瞧不上!”尚晉滿臉自信:“再怎麽說,父母總是父母,不是怪獸。我總能找到破掉他們的邏輯。”李才感慨道:“父母在平時,都是好父母,一遇到子女的婚姻大事,就全變成了怪獸——哎呀,我又蹦出了一句格言!我得發朋友圈裏去。”
李才說着掏出手機來發朋友圈。
李貌提醒:“你別忘了屏蔽爸媽——今天晚上,我跟李掌櫃和萬師傅攤牌。”說着轉向尚晉:“除你這人不能換之外,別的都好商量。”
尚晉嘿嘿笑着:“我倒真想會會李掌櫃和萬師傅。不就是嫁閨女嘛,又不是往火坑裏推。”李才提醒道:“真要往火坑裏推他們倒不怕,形勢不好扽回來就是。他們怕的是不知道前邊是火坑、火炕還是火星。”尚晉有些不解:“火坑、火炕我明白。火星什麽意思?”李才解釋說:“遠啊。太遠不行。”尚晉明白了:“這倒沒事。我跟李貌結了婚又不回青島。”李才幹笑道:“青島?按照我媽的距離概念換算,青島就是銀河系之外了,豐臺我媽都覺得遠。”尚晉想了想:“等我和李貌結婚以後,得給他們灌輸生活新觀念。遇見我之前,他們基本就是白活了啊!”
李貌趕緊警告尚晉:“你要見了他們還這麽二着說話,事兒就禿嚕了。”
李才放下手機:“準妹夫,你做好嚴格的考核準
同類推薦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