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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笑了,學生自認為,将軍府自然是比不過富、武皆可敵國的妙劍山莊,這便是最好的客房了。”司徒銘領着十來個黑色武裝打扮、腰帶佩劍的男子走進院落。男子們目露精光,身子穩健,行步間衣擺、衣袖翻動,內裏繡的紅色小劍若隐若現。
司徒銘對着陳眉容一禮,翻手掌指着其中一個消瘦蒼白的長臉男:“陳大夫,這位是妙劍山莊的總管,他聽聞大夫醫術高超,想要邀請去府上出診。”
雖說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雖說一直以來陳眉容都猜測夜揚一定是被至情至信之所害,才會變作她遇到時的警惕、多疑的模樣,但再真實的猜測也僅僅是猜測,她無法得知妙劍山莊夫與夜揚被害之間是否有聯系,她可不想為了替夜揚報仇,結果卻錯殺了夜揚的母親,和夜揚間生出間隙,現妙劍山莊的邀請,也許是一個好機會。只是……不着邊際的掃了夜揚一眼,若真如她猜測的那樣,這次出門是絕對不能讓夜揚跟着的。陳眉容沖司徒銘點了下頭,而後淡淡的看着東方管家:“雖不知這位東方管家是從何聽到的,但治病救本就是大夫的本職,是願意前往的。”
東方管家不大意的看了她一眼,像是不屑般,快速的轉開了視線:“既然如此,陳大夫就随們一起走吧。”
陳眉容颔首:“幾位請前行一步,回房取藥箱,便會追上們。”,見東方管家點頭帶往出走後,眯了眯眼,看來妙劍山莊并不重視她,心裏莫名升起的不好的預警消退了,他們應該是聽說了自己治好了歐陽浩,所以姑且将她叫過去試,并發現夜揚的身份,亦或是其他的什麽……
陳眉容轉身,略帶深意的望了夜揚一眼。夜揚冷意的眼中慌亂的閃過驚慌,難道眉容知道了?眉頭皺起,這可能嗎?當年的呃那間事情如此隐秘,眉容又日日和自己一起,怎麽會知道。雖然心裏揣測不定,但還是寸步不離的轉身随陳眉容進了房間。
陽光透過敞開的窗子照入室內,随意飄舞的灰塵紛紛揚揚。夜揚習慣性的準備拎起藥箱的時候,手卻被陳眉容抓住了,夜揚不解的低頭,望着她低垂的睫毛,藍色的眼睛滿是無奈,聲音壓抑帶着幾分釋然:“眉容……知道了?”
陳眉容擡眼,清冷的眼略帶無奈的望着他:“是猜測到了一些事情,只是不知是不是所隐瞞的那件。”看着夜揚眼裏閃過的驚慌,有些惱意沾染了眉心:“不清楚放過仇的理由,只知道,那時看到小巷中凄慘的是多麽的憤怒和心疼,自那時起,就發誓要對害的以牙還牙以血還血。”
夜揚聞言眼神慢慢溫柔了起來,只是他可能放任陳眉容對對付勢力龐大的妙劍山莊?面露出如火燒般的焦急,伸手按住陳眉容準備自己拎起的藥箱:“眉容聽說,不是故意要隐瞞,而是……害怕會因為這件事而……比起和眉容一起,那些仇恨其實……根本就不……重要。師傅會原諒的。”吐出不重要三個字的時候,他沒有看到自己眼底浮現的黯然,雖說死者已矣應該以活着的愛為重,但不能為生身父親、養身師傅報仇,不論怎麽說都是一種悵然的遺憾吧?
原來他們不僅害了夜揚,還害死了他的師傅。聰明如陳眉容,她自然明白了夜揚沒有說出口的話,她是應該為愛她的夜揚一心為她而感到開心,可她同樣愛着夜揚,所以不想夜揚時光流逝午夜夢回時,因年少時一心求得愛安穩,而未能為養育他二十多年的師父報仇,心口隐隐作痛、後悔自責。她不能如此自私、蠢笨。
“有的堅持,同樣有的堅持。”想到那個酷似夜揚的莊主夫,蹙了蹙眉,想來夜揚興許是顧及這,“若是……不方便報仇,就由來吧。”看着身着黑色兜風的夜揚,雖說寬大的兜風遮擋了夜揚的身形,但若是熟悉的保不準還是會認出夜揚。妙劍山莊家大業大,不論是查明真相,還是報仇後全身而退,都要根據實情有個切實可行的計劃,“……為了避免他們認出,留将軍府等回來。”
陳眉容拍了拍夜揚的手。夜揚習慣性的寵溺順從她的心意反射性的松開了手,陳眉容拽過來藥箱背上肩膀,與焦躁的眼睛發紅的夜揚擦身而過,走向門口。
夜揚對陳眉容的愛意、寵溺的程度令發指,他不想也不敢違逆陳眉容的決定,生怕陳眉容會生氣,從而、從而離開他……只要她開口,即便是讓他死他也是樂意的,只是這回不一樣,這回的事情會使得陳眉容受傷,甚至丢了性命,藍色的眼睛變作了深邃而危險的深海顏色,不再遲疑,擡手準備點住陳眉容,強行帶她離開這塊是非之地,然後就去陳眉容計劃去的袁國,到時候陳眉容怎麽懲罰他都可以。
陳眉容走到門口的時候,夜揚化作的黑風席卷了過去,陳眉容耳朵動了動,腳步一頓,眼眸猛然睜大,瞳孔緊縮成了一束驚詫,蹙眉間微微側頭,忽的眼裏閃過一抹算計,厲聲道:“其實只是一個自私的,不想到老的時候會後悔,害怕會心裏埋怨,那會破壞之間的感情。所以為了讓安心,夜揚這次就依一次吧。”腳尖一轉,手指撥動發絲,整個瞬間轉身上身向後仰去,躲過夜揚的點穴手指,
一句句誅心的話語輕飄飄的飄入夜揚的耳朵,卻字字響如驚雷的敲打他的心上,紅色退卻了他的眼睛,讓他好不容易鼓起的忤逆陳眉容的勇氣化作了泡影,忘記了手上點穴的動作,他怎麽會怨恨眉容?不要說為師父報仇的事,就是師父活過來站他的面前,他也會……也會做個舍棄師父,取眉容的不孝子!
夜揚失神的片刻,陳眉容的撥起的發絲飛散的劃過空中擦過夜揚的鼻翼,整個像是失去控制絲線的木偶,雙手頹然下垂,努力的維持清醒站陳眉容的背後,幽深的眼從愛那令他迷戀的發着褐色的淬毒發絲轉到那雙清澈如薄冰盡顯歉意的眼,失去意識徒然倒地之前無奈的暗嘆道:眉容,怎麽會不依呢?只要是的願望都會想辦法達成的,只是唯獨會傷到的事情絕對不行,即便是豁出了性命也要阻止!
明媚的太陽懶散的望着熱鬧的邱城,八個輕功高手四前四後的擡着兩頂頂妙劍山莊的專屬轎子,像是魚兒一般快速的游過熙攘的街道。搖晃的轎子中,時而被路邊建築遮擋的陽光時有時無的透過轎簾,照到單手扶着身旁座位上的藥箱,閉目養神的陳眉容的臉上,薄薄的眼皮下眼珠轉動,這次她一定要讓那位妙劍山莊的小公子病有起色,這樣才能引得妙劍山莊邀請她繼續看診,這樣才能有機會查明真相,而後一把毒藥下去,就可以結束埋藏夜揚心底成為了包袱的仇了。
轎子外喧嘩的聲音慢慢退去,随着轎子比先前颠簸的搖晃,外面的聲音變作了只剩餘樹葉随風搖晃、鳥兒的寂靜山野,而後又是一陣劇烈搖晃,轎子停落地,外傳來了兩個疊一起的陌生男子的聲音:“見過東方管家。”
陳眉容睜開眼睛,背起藥箱,起身掀開轎簾,氣勢雄偉釘着銅錠的朱紅大門映入眼簾,雙腳踏青石地面上,順着大門擡頭,就瞧見了“妙劍山莊”四個行雲流水的大字。東方管家帶着些身為此山莊的高高上走了過來,引路道:“陳大夫,請随來。”,看門弟子拉開沉重大門。陳眉容點頭舉步跟了過去,身後大門閉合間,八擡着轎子消失了原地。
興許是妙劍山莊做落入郊外,陳眉容跟東方管家身後,只覺得陣陣涼風刮過,因生理打顫的身體影響了心理,先前将軍府得知妙劍山莊來找她的預警,再次從心底生出,擡眼看向走過的道路,碎石小路兩旁假山流水小橋不斷向後流逝,這是典型的明城那邊的建築風格,難道這妙劍山莊的莊主是那邊地域的?不着邊際的掃視帶動睫毛微顫,眼眸疑惑間,忽然想起,當初夜揚和張寂寥說的話浮出腦海,當初夜揚離開小鎮就是準備去明城附近的碌州尋,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明明害了夜揚的妙劍山莊,他卻被扔了明城。
這時東方明停了一個裝點精秀的閣樓前:“陳大夫,們小公子就此閣中,還請大夫自己進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PS:女主,忠犬都是為了對方好,只是方法不同,其實偶贊同女主,傷口中的腐肉趁早挖去最好,要不以後就是個麻煩事~~
48慕容的愛忠犬情
天空的太陽變得更加耀眼了,風順着門縫鑽入房內,夜揚雙目合着歪着腦袋躺床榻上,昏迷中的他腦海一片空白的混沌,好舒适,像是忘記了所有煩惱的一樣,想要一直睡下去,不對!他不應這裏,還有更要緊的事情等着他去做,重要的,最重要的……慢慢的他眉頭聚攏,腦海深處一身影慢慢清晰,紫色素裝、美目清冷含着一抹化不開的柔情——是眉容!
雙眼猛然睜開坐了起來,快速的起身使得他扶着額頭晃了一下,茫然的看着空空蕩的房間,陳眉呢?下一秒想起陳眉容竟然去了妙劍山莊!恢複雙眼恢複清明,伸手拽開陳眉容離去前為他蓋上的被子,翻身下去,沖出房間,他不能讓陳眉容一個去那種沒幾個好的地方,他要去保護她!化作一道黑影從将軍府各房頂牆頭一閃而逝。
閣樓四周種着幾蔥尚未開花、新發葉片黑黃幹枯的月季,陳眉容望着一般家作為小姐閨房的閣樓,沒想到妙劍山莊竟然會将他們公子安排這繡樓中,轉眼望了一眼神色不耐煩的東方管家,垂眼遲疑了下,擡手推開房門,一陣包含止痛藥物的熏香撲面而來,眯了眯眼睛,這熏香中喊了大量直通麻痹痛覺的藥物。
一名丫鬟走上前來欠身道:“公子受不得涼,大夫莫要門外發呆,請随奴婢進房來。”
陳眉容點頭,斂目踏入房中,随着丫鬟時不時的回頭引路,踏上了通往樓上的梯子,梯子木板發出被踩踏的吱嘎聲音。幾步而上,閣上傳來了好幾個攪雜一起的模糊的對話聲音。陳眉容一邊上樓梯,一邊凝神側耳聽着越來越清晰的對話,原來是一群觀點不同的大夫正讨論病的病症,偶爾一個氣息綿長虛弱、惹心疼的陌生男聲發問。
走上閣樓,幾個年齡不等的大夫躍入眼簾,丫鬟輕步跑到房間最裏面的床榻旁,欠身:“公子,将軍府介紹的陳大夫來了。”
床幔內的小公子聞言點了點頭,虛弱的說:“既然陳大夫來了,就讓她看看吧。這身子真是……”
丫鬟面露心疼:“公子要寬心。”轉身望向陳眉容:“陳大夫請為家公子診脈。”
大夫熱聞言看向樓梯口的陳眉容,皆撇嘴不屑移開視線繼續讨論病情。陳眉容也不準備與他們交好,所以也不乎,順着丫鬟的“請”坐到了窗邊,公子瘦弱蒼白的胳膊伸出床幔,丫鬟趕緊遞上小枕頭墊他的手腕下面。陳眉容手指按了他的脈上,感知到脈象的時候手指一顫,瞳孔深處閃出震驚,這種脈象……
妙劍山莊的外圍,一道突如其來的風刮得草木顫動,随即被黑色兜風包裹的夜揚落了牆外一個大樹上,唯一露外面的藍色眼睛映着高大的圍牆,充滿仇恨、懷念、傷心等等糾結的複雜神情,最終化作了些許擔憂焦慮的遲疑,剛剛醒來的時候他只想趕快的來到眉容身邊,可是一路上他被風一吹恢複了理智,他若是闖入了妙劍山莊再被認出了身份,恐怕不是保護眉容,而是害她了,但是若要他只這等眉容出來,只要想一想眉容他看不到的地方不知發生了什麽,就如同心口放了一把火一般難熬,手中抓着的樹枝無意識的抓握中化為粉末飄揚,移動身姿穩住了因支撐失去而晃動的身形。內力的耳朵清晰的撲捉到了山莊內巡查弟子的走動聲,依他現的武藝若是小心些應該可以暗中保護眉容擴展不被發現,藍色的眼眸泛出堅定,輕身而起消失了原地,只剩餘被他借力的樹枝劇烈搖晃。
陳眉容不動聲色的擡眼,帶着探究的眼眸鎖定床榻上的“公子”,層層白色的紗幔遮擋了她射入房中機警窺探的銳利目光,之依稀能看清裏面的蓋着錦被倚靠床頭,黑發如墨。
“公子”似是感知到了她的視線,溫和而好奇的問道:“陳姑娘……可是有難言之語?”悠悠的嘆了口氣:“下知道自個的身體已經是強如之末,所以陳姑娘有話不妨直說。”
這聲音很是陌生,而且這的手瘦的厲害,實是與那沒有半分相似,只是這身上的毒,确實有幾分似曾相識相似,但絕對不是她當初下的毒,可……也不排除因為與體內原毒藥相互混合的結果。雖說慕容宇總是有着身為皇家高一等的自傲,實是無法想象他會扮作一個江湖中的兒子。但這可是前世被慕容宇收買的妙劍山莊,所以這絕非偶然。
陳眉容心下有了計較,收斂心神,假裝對他的病情猶豫不決再次将手指按下,細細查看了起來,良久慢慢蹙起了眉頭:“若是沒有看錯,公子是中毒了,只是具體是何種毒,恕無法立刻探知。”
旁邊有大夫嗤笑,指指滿屋裏的大夫:“小姑娘?這裏的哪個大夫不知道東方小公子是中了毒?所以老夫勸還是回家繡花的好,不要此賣弄玄虛、丢現眼。”
陳眉容淡淡的轉頭看着老者:“如此先生是有了定論麽?那麽老先生可否告知,這位東方公子是中了何毒?也好讓有自知之明的離去。”
“這個……”老者滿臉憋紅。身後被衆多大夫圍着的一位青衣白面男子輕笑了一聲:“小大夫何必跟個老家過意不去,如此嗆聲。”
陳眉容這才發現,原來房中還有個如此灑脫俊逸的年輕,只是這的話語配着他的皮相當真是白瞎了,替老家出頭,無視個女子被諷刺排擠,也只是個虛有其表的僞君子而已,嘴角抿出略帶嘲諷的弧度,默不作聲的掃了年輕一眼,問東方公子:“東方公子,不敢保證能醫治好身上的毒,但可以試上一試,若是相信的醫術的話。”這可不是她謙虛,此身體裏的毒極為古怪。當然,若是給她十年半個月是絕對能解的。
年輕臉色微微閃出好笑的錯愕,依他的醫術,加上這麽多大夫還沒有判斷出、研制出解毒的解藥,這個十六七歲的丫頭也太……有自信了。其他大夫表情各異,有幸災樂禍有憤怒……整個室內沉靜了一會。
床幔內的東方公子似是考慮了一會,才開口道:“陳大夫……據下所知,陳姑娘醫治好了歐陽老将軍的陳年舊疾,想來定然是有本事的。”頓了頓說:“下是相信陳姑娘的醫術的。”
陳眉容眼睛閃了閃:“如此,可否讓取些公子的血,以做研究。”低頭自藥箱取出個瓷瓶。
東方公子點了點頭:“陳姑娘請便。”,幾位大夫想要出聲,卻被那個年輕大夫擡手阻止了。有大夫不解:“楚神醫,東方公子身子虛弱,只怕是……”
楚袖中擺了擺手:“既然這是東方公子自己的決定,們又何必幹涉。更何況……”眼裏閃着難以置信:“她竟敢醫治好了歐陽老将軍,醫術之上。”
大夫們聞言唏噓噤聲,好奇、不信的打量陳眉容,這姑娘當真有那麽厲害?!騙的吧?
陳眉容執起東方公子的手,不着邊際的打量了一圈,雖瘦骨嶙峋但修長白皙,興許是慕容宇她的腦海裏的信息已經藥谷的那個夜晚被她徹底清除抛棄,看到東方公子手上幾個淺淺的疤痕時,竟然想不起來這些是否能讓她認定眼前是慕容宇,持鋒利的匕首劃開了他的胳膊,放了小半瓶血,利落的為東方公子止血包紮。起身欠身:“東方公子,已經取了血,需要回去研究,所以這就告辭了。”
楚袖中攔住她:“陳大夫,妙劍山莊藥材齊備,不如住妙劍山莊與等一起研制解藥。更何況……這妙劍山莊既然進了,只怕要等東方公子痊愈後才能離開。”
東方公子嘆氣道:“陳姑娘切勿驚慌,若是陳姑娘想要回将軍府。下可以去請求母親放行。小蘭,送陳姑娘回去。”
先前領路的丫鬟欠身:“是公子。陳大夫請。”
陳眉容聞言似是想到了什麽瞳孔變小了一下,眉頭不自覺的蹙起,這室內的都管她叫陳大夫,唯獨東方公子叫她陳姑娘,若是沒記錯,這個語調與慕容宇竟是分外相似,頓了頓,點頭跟着小蘭轉步下樓。
身後一雙溫和的眼眸隔着床幔狠狠的盯着陳眉容的背影,愛意、不甘、惱悔交替閃出,直到陳眉容消失不見,才揮退室內衆,懶散的靠床頭喃喃自語:“本以為本王會恨不得殺了,只是為什麽再次見面,竟是如此……舍不得,取不得、放不得……殺不得。”手指不自覺的摩擦着空蕩的拇指,就如同他空蕩蕩的心,明明剛剛隔着紗幔見到陳眉容的身影時,它跳得是那麽的明顯,明明她将溫熱手指按手腕上,肌膚接觸的一瞬間,它又是一暫停跳動,表達了它的存。
幾月來他備受毒藥的折磨,每每毒法渾身痛楚的時候,他無不是心裏想着這個可惡的女,随着發病次數的增多,每次回憶起她時的痛罵變作了熬過痛苦的緩解,那個雙目清冷閃着利劍鋒芒的她是那麽的可恨……而又耀眼,原本他以為他是恨她的,雖然他對她與自己利用一些達到目的的手段的相似而欣賞,因她清理的外貌而被吸引過幾次,因與她相處偶爾想過将她納入後宮,但他以為再次的遇到她,一定會克服這種情感而殺了她。只是幾日前無意中聽到了她的消息,竟然是那麽的充滿驚喜的想要見她,當時可以解釋為恨,而此他……不得不承認,原來他竟是……
床帏後一扇牆壁後轉出一位面覆白紗頭發紫紅的女子,她雙目如毒蛇一般,順着閣樓的窗子,望了化作一小點的陳眉容一眼,轉而溫柔的走到床邊,掀開床幔,望着那張文雅而普通的臉:“慕……爺,當真要放她走?她可是給下毒的兇手?”
東方公子眼中冷光一閃,手随着她的話瞬間握緊捏緊了拇指:“清越很想讓她死?”
林清越閉嘴低頭。
東方公子擡手,擡起林清越的下巴,無奈的搖了搖頭:“先不說陳姑娘是不是下毒者,就說她身為毒娘子的徒弟,是這世上善用毒物中的高手。就說她是下毒者,那麽這世上還有比她更清楚解藥的麽?”嘴裏說着不是理由的理由,微微眯起雙眼,腦海裏卻是閃着他是因為不甘心被心動的女子耍弄、利用,所以要将她留下,以牙還牙以血還血的出氣的油紙想法,以掩蓋對陳眉容那尚未浮出水面的感情——他愛她,因不甘,因恨,因欣賞,總之因為任何原因也罷,他确實愛上了她,想要對方臣服成為他未來皇後的愛。
描繪着精美風景畫的回廊的盡頭,挂着一個裝着畫眉鳥的籠子,小蘭引着陳眉容離開的道路并不是東方管家帶她進來時的道路,陳眉容詢問的走到小蘭身旁,抓住了小蘭的手腕,手指放松的放她的脈門上:“小蘭姑娘,這不是出山莊的路吧?”
小蘭點頭:“的确不是,只是公子讓送出山莊,是要婦允許的。”
陳眉容松開她的手,微微揚眉,做出幾分好奇:“夫?可是莊主夫?”
小蘭點頭,露出一副了然模樣:“是想問,為什麽一直沒聽說過家公子吧?其實也不知道,只是偶爾聽伺候夫的丫鬟說,是流失外後來找回的。”
這麽容易且主動的告訴?陳眉容垂眼又問:“是想問……家公子叫什麽?”
“什麽公子不公子?!那個小雜種叫東方聞!但絕不是們妙劍山莊的東方!”一個帶着濃濃諷刺的惡意男聲自二身後響起。
這個聲音……?!差不多被遺忘的痛楚記憶從靈魂深處被翻出,身子下意識的顫了下,雙手緊緊握住,轉身望着來,眼底洩露出衙役不住的恐慌。身旁小蘭的身子害怕的抖了抖,膝蓋一軟跪倒地:“求大公子饒命!
49山莊聚司徒算計
陳眉容望着眼前男子壓近的透着陰狠的英俊面容,眼眸因記憶上的痛楚微微顫動,眉頭不由自由的蹙起,這東方明不是袁國的元帥麽?前世從來沒有聽聞過他與妙劍山莊有什麽關系,不過也是,碰到東方明的時候妙劍山莊已經消失在了江湖之中。神色慢慢恢複了沉靜,對着東方明僵硬的點了下頭。
東方明踹翻了地上的小蘭,在小蘭不斷哀求的話語間,不屑的睥睨着陳眉容:“你就是将軍府推薦來的大夫?”
這已經是第二次聽說将軍府介紹自己來看病的事情了,陳眉容眼裏多了些不屑、嘲諷,原以為憑借歐陽浩在民間流傳的好名聲,他的家人和屬下也會受到他的約束而昨個知恩圖報的事,只是想來是她太天真了。雖不知将軍府的人為什麽會将她作為人情送到妙劍山莊,但定然是有所圖謀的,還是說有人察覺到了她想要利用将軍府作為抵禦妙劍山莊的助力?!
“我再和你說話,你沒有聽見嗎?!”東方明一步步走向陳眉容。
東方明的氣勢亦如前世一般令人壓抑、生畏,陳眉容下意識運起的“縱雲步”的擡起的腳想要掉頭逃跑,此人生性暴虐多疑,若是讓他知道了自己會輕功,只怕又是一場意外的麻煩。指甲鑲進了手掌心,腳步又落回了原地,沒有躲閃,任憑東方明擡手拽起了自己的手腕。
東方明一個用力将她拉近自己,盯着她的臉看了半晌,勾起諷刺的笑:“還是說,你以為憑借你的姿色勾搭上了妙劍山莊的雜種,就有了富貴的好生活?”
“我是個大夫,病人付錢,我治病,如此簡單。”陳眉容望着東方明近在咫尺的臉,竟産生了被捏着的手上的直接被生生拔下痛楚的幻覺,不由自主的山生了幾分恨意,反手滑出銀針戳瞎對方雙眼以作逃脫的一套想法躍出腦海,真想殺了這個酷刑折磨過她一天一夜的人,捏着銀針的手指微微上擡做出了彈出的預備動作。
“是麽……?”東方明擡手捏住陳眉容的下巴,嘴角勾起的笑容慢慢變得暴虐。
就在這時,長廊上鳥籠中的畫眉清脆的叫着,近處一顆濃密的大樹被突如其來的風刮得晃動,一片樹葉飄落而下。
忽然東方明神情一變,抓着陳眉容向後一推。陳眉容視線中迅速掠過長廊、地上的小蘭、飄着幾片白雲的藍天……早在他用力之時,陳眉容腦中閃過,難道有人要偷襲他!?的念頭,只是東方明內力強的可怕,只能順着他的力道被當做擋箭牌退了出去,最終定在了一個僅露着一雙焦急的罩着黑色兜風的男子,微微一愣眼裏先是劃過喜色,随即露出了夜揚竟然羊入虎口的來妙劍山莊了?!的焦急。
全身漆黑的夜揚憑空而出,攻向東方明後心的動作在空中一滞,雙眼慢慢的映着陳眉容踉跄撲來的身影,眉容……充滿殺意的眼神瞬間泛出了似水柔情,順着之前攻擊東方明的動作,将擊出的手掌上內力化解,順着陳眉容的腰身将人攬入懷抱。
陳眉容撞入了令她心安的懷抱,因東方明而繃緊的身體放松了下來,擡手攬住了夜揚的腰身。
夜揚恢複了理智,擔憂的低頭看了一圈陳眉容,确定她無事後,想到他們身處中下高手如雲的妙劍山莊,正所謂惡虎難鬥群狼,他不能讓眉容受傷,迫使周身淩厲的殺氣收斂,看向東方明的眼睛還是洩露了濃重的冰冷殺意,他不會饒了傷害眉容的人!即便是她的兒子也不行。
抽出腰間佩劍的東方明用劍尖指着陳眉容二人,陰霾的視線在對上夜揚冰藍的眼睛時微微一頓,厭惡的皺起眉頭:“你是岚國人?!真是的,和那個小雜種一樣的眸色。”
雖然夜揚無動于衷,可用憑借他對東方聞的态度,陳眉容瞬間猜都他口中的人指的就是夜揚,眼裏閃過決絕之意,那些屬于前世自己的仇恨應該報,但是現在她不是自己一個人,既然夜揚已經來了,并在東方明眼前暴露了,憑借自己和夜揚的本事,能讓夜揚全身而退的殺出去,也不是不可以!心裏劃過了幾番思量,空閑的手心裏接住了自袖子中滑落的毒藥看向遲疑不定的東方明:“東方公子,這位是我……”
東方明搖了搖頭,那個雜種被母親挑了手腳筋、廢了武功,這麽久了雖然興許還活着,但絕對不會擁有這麽厲害的武功,僅憑內力的釋放,就将他手中利劍的氣勢壓制住了,要知道他身上可是有那個人身上吸取來的強大內力,如此說這個黑衣人應該是個江湖中的老頭子。陳眉容話還未說完便被東方明嘲諷蔑視的接了過去,“這老頭就是你的姘|夫?原來勾搭上了高手還不知足,竟想要染指我妙劍山莊麽?”
陳眉容聞言下意識的用不悅的冷眼直直的看向東方明,在将東方明的話語轉過腦海之後,眼神松解了下來,雖不知道這東方明都是從哪裏來的這些龌|蹉推斷,但也說明了對方沒有認出夜揚不是,穩了穩情緒,嘴角抿出了幾分冷然的笑意:“正如東方公子所見,耶律正是我的情郎,所以東方公子盡可以放心,我對你妙劍山莊的財産沒有圖謀。”她只是想将傷害過夜揚和自己的人都得到報應。
東方明冷哼一聲,還要說些什麽,遠處回廊中傳來了帶着陣陣回音的腳步聲,随即從拐角方向轉出了一位身後跟着兩個丫鬟,裝扮華麗,濃妝豔抹的美婦,東方明望見她厭惡的皺眉別開了臉,倒是比他一副邪魅的模樣能入眼的多。
陳眉容清晰的感到夜揚在見到莊主夫人時候身子微微僵硬、眼裏閃過一絲暗淡的自嘲。眼神微微一閃,看來她猜對了,夜揚心裏确實是有這個“母親”的。餘光掃見像是見到救星的小蘭,放開夜揚幾步迎向莊主夫人:“見過莊主夫人。”
東方聞不大情願的開口:“母親。”
莊主夫人下巴習慣性的微擡,目光不停留的掃過夜揚,而後挑剔的上下看着陳眉容:“不知姑娘是……?”閃動着手中帶着絨毛的團。
夜揚明明知道這個女人騙了他、害了他、更是殺死了“師傅”,可他剛剛在見到她的一恍神間,竟然對這個心如毒蠍的女人還有着一點點期待,希望她能認出自己,然後像小時候期盼的母親那樣溫柔的對他說上幾句話問問他的近況,然後再聽到自己的和眉容的事情時,送上幾句祝福……當然這些也是回憶起她為了欺騙他,而溫柔相待的幾個月的記憶時,轉過的想法,他知道她恨他和師傅,恨不得千刀萬剮。而殺了師傅的她,也絕對不是他的母親,只是他的仇人,而已。
“我是為夫人小公子醫治病情的大夫,小公子說跟你禀告,可以讓我回将軍府住,等要醫治他病情的時候再過來。”陳眉容目光望着她,餘光卻是放在了跟自己過來、站在一旁的夜揚身上,她察覺的出來夜揚的動作僵硬了片刻,才恢複如常。
可實際上,夜揚泛着些許恨意和脆弱的目光只在她身上停留了幾秒,又重新落在了陳眉容的身上,藍色眼眸裏的沉溺的濃情、依賴,因剛剛“堤壩”的脆弱,不加掩飾的傾瀉而出。而陳眉容不着邊際的關切餘光,更是讓他如同嚴冬時刻飲下了一瓢溫水,整個人溫暖了起來,對眉容的愛意使得他對這段親情釋然開來。
他想,若是其他情感的缺失是為了得到眉容的愛,那他該感激之前的一切傷痛,因為這些人對他而言只是路人。一直糾結于心的結脫落而開,周身的氣質有了些變化,因猛增會偶爾不自覺外放的內力,變得聽話了起來,內斂的收入了體內,整個人像是恢複到了陳眉容初見他的時候,剛硬中帶着幾分柔和,目光像是避世的高手般深沉開來。
莊主夫人站在回廊臺階上,由于角度的關系,回廊房檐上的镂花在她臉上投上了完整的陰影,她的目光随着陳眉容的解釋柔和了起來,挑眉看向陳眉容的時候還露出了幾分真實的笑意:“原來你就是醫治好歐陽老将軍的大夫,如此,我家聞兒就勞你費心了。來人送陳大夫回去。”話落抛下陳眉容,走向東方明。
她身後一丫鬟走向陳眉容做出了“請的動作。”,陳眉容點頭,牽起微微失神的夜揚跟着丫鬟走十多米遠處,聽到莊主夫人用略微讨好的語調:“明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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