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這姑娘在秦瑜将險些落馬的陶聞溪一把拉起且攏進懷裏的時候徹底失去了理智。
在經過短暫的中場休息之後,雙方人馬回歸賽場。
林婉婷一改上半場的作戰方式,憑借自己精湛的馬術不間斷的采用惡意攔截、夾擊、碰撞等方式一門心思的針對陶聞溪。
馬球算是比較激烈的競技運動,精彩絕倫的賽事體驗還伴随着高風險,一着不慎,非死即傷。
秦瑜等人有心阻止,奈何林婉婷一意孤行,全無章法。
“林婉婷與你三姐姐有有舊怨不成?”吳寶儀驚奇得很,一面看比賽,一面不停的往嘴裏喂葡萄,“她這般咄咄逼人明明白白想着逼死陶聞溪啊!”
球場邊設有棚帷,專為觀衆提供,可遮風避雨擋陰陽,還能喝茶吃酒品點心。
現下正是陽光最烈的時候,陶滿滿面皮薄,最怕紫外線,所以問宮婢拿來一頂帷貌戴在腦袋上。她單手扶着帽檐,目光投向球場中,不置可否,“嗯哼。”
可不是嘛。
秦瑜不僅與蕭玉信走一條溫文爾雅的君子路線,兩人更是連審美都大差不離。他經介紹與陶聞溪相識,對其一見鐘情,幾番來往,更是情根深種,從此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
無奈相逢有先後,愛情更是。
陶聞溪和蕭玉信幾經分合,恨越深,愛更深,對秦瑜呢,她則是有心動,但更多的是為他默默付出的愧疚與悵然。
因為兄弟相争,秦瑜和蕭玉信一度風流雲散,幸而陶聞溪兩頭調和,在秦瑛陣勢浩大意圖謀反時,他二人重歸于好一致對外,最終秦瑜還在蕭玉信的扶持下登上帝位,終生未娶。
林婉婷癡戀秦瑜多年,自小就以三皇子正妃自居。他的一舉一動看在眼裏,自然早就察覺對方于陶聞溪的執念,可她不敢也不舍找他的麻煩,所以只能拿陶聞溪開刀。
就在陶滿滿同吳寶儀說話的間隙,變故突生!
林婉婷讓秦瑜對陶聞溪的維護刺紅了眼,她孤注一擲,虛晃一招,将到手的球子在空中飛擊至陶聞溪的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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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子的速度很快,夾帶着氣流,陶聞溪若是不躲開,定然被它當面砸中,流血是小,毀容是大。
她幾乎沒有猶豫,側身閃避。
誰知林婉婷趁機拍馬飛奔而上與陶聞溪的馬迎面碰撞。
陶聞溪本就下盤不穩,以致于瞬間被掀飛。
千鈞一發之際,距離最近的秦瑜丢開缰繩,撲身從下方接住陶聞溪,在落地時緊緊環抱住她,盡最大程度減少傷亡。
而他則因為承受了兩個人的重量,整個人背對着狠狠砸向地面,周身帶起的塵土飛揚,慘烈非常。
“三皇子!”
本還有序的球場宛如滴水入油,為這場蓄謀的意外而炸了鍋,驚叫的、議論的、問責的,七嘴八舌讓請禦醫的,兵荒馬亂。
落馬之人因不知其具體狀況,若是骨折還好,內髒破裂才是危險,是以衆人也不敢随意搬動秦瑜。
蕭玉信好歹是能主事兒的人,他當機立斷喚了個小黃門務必快快請來禦醫,另外餘下宮婢們則待命以備不時之需。
兩個小美人本是悠閑得很,見秦瑜落得這般慘狀也不禁上前查看。
往時清風明月一般的貴公子,此時面容痛苦,黃沙裹身的栽倒在地,狼狽至極,饒是如此,他放開懷中的心上人,克制道:“三娘無事吧?”
末了,他還揚起一絲脆弱的笑,唇畔隐有血跡。
陶聞溪被護的很好,無甚大礙。她跪坐在地,情不自禁的握住秦瑜的手給他勇氣,懇求道:“暫時不要說話好不好?禦醫很快就來。”她垂眸斂去眼中的淚意,而後擡手為他拭去那絲血痕。
秦瑜将自己的愛意藏得很深,他不願輕易唐突了她,眼下卻為陶聞溪對他的心疼動容不已,只想順從心意放肆一次。
他勉勵支撐,反客為主,将陶聞溪的手攏在自己的掌心,“你哪兒也不要去。”
“好。”
蕭玉信面露黯然,可又擔心好兄弟的傷勢,只得強忍心中酸意在旁守着秦瑜。
林婉婷禍害陶聞溪不成,反倒連累了表哥,盡管自責又焦心,然鋪天蓋地而來的嫉妒讓她殺紅了眼。
她不顧四周的閑言碎語,直接撥開人群,大步上前扯住陶聞溪的衣裳就将人往外拖。
衆人猝不及防,陶聞溪更是。
她的胳膊本就有些擦傷,現下在林婉婷的蠻力下,那細碎的傷口立即脫皮見了血。
看林婉婷這窮兇極惡的模樣,鐵了心要在光天化日下殺人嗎?
所有人義憤填膺,紛紛出面阻止,蕭玉信猶甚。
他本是溫潤如玉的,此時卻面帶寒霜,單手捏住林婉婷的手臂就迫得她停了手,“放肆!”
林婉婷不敵他的氣力,一把被丢翻在地。
陶聞溪穿越前後都不曾像今日這般被侮辱,她站起身後一步步走到林婉婷面前,氣勢悍然猶如地獄修羅從屍骨遍地的幽冥而來。
林婉婷終于感到了一絲害怕,雙手撐地,身子不自覺往後縮了兩步。
只是她有作為權門貴戚的驕傲和尊嚴,色厲內荏的認為陶聞溪這個泥腿子并不敢真的對她下狠手。
“你想作甚?”
她嗓音些微顫抖,依然是居高臨下的口吻。
陶聞溪并不答話,甚至無多餘的表情,目的也很明确。她粗暴地将林婉婷拽起來,揚手就是一耳光,力道之大,打得對方耳邊轟鳴,腦殼發暈。
林婉婷似乎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可臉上的腫痛以及溢出口的鮮血都在證明她被打了,被一個讓她視作狐媚子并為之不齒的女人在衆目睽睽下打了。
而對方還在嘲笑着,譏諷着,“這是你應得的。”
林婉婷徹底變成了一個瘋子!
她狂吠着張牙舞爪的沖上去,陶聞溪及時退開,令她的攻擊成空。
而林婉婷卻有了慣性收不住力道,直愣愣的往前撲去。
未免殃及池魚,衆人四散開來,不想有人暗下黑手,從背後推了陶滿滿一把,她毫無防備地與林婉婷撞個正着,滾作一團。
“滿滿!”
吳寶儀大驚,使出平生最快的速度跑過去,把林婉婷撕開,“傷着沒?”
陶滿滿眼裏包着淚,嗚嗚咽咽的也說不出哪裏疼,她渾身都疼。
吳寶儀見狀急的跳腳,“禦醫為何還未到!”陶滿滿的模樣,讓她想碰也不敢碰。
陶聞溪墜馬讓蕭玉信深感無力,而陶滿滿的意外令他再不猶豫,一言不發的上前,彎身将人打橫抱起,就往棚帷底下走。
陶滿滿被他的舉動惱得面紅耳赤,甚至都忘了疼,“你放我下來!”
吳寶儀也跟在後面不滿道:“蕭玉信你是不是有病!誰允許你抱滿滿了?”
蕭玉信有理有據的,“滿滿妹妹的狀況不及三郎嚴重,她又最怕日曬,在棚帷下等禦醫前來有何不妥?”
他輕手輕腳的把陶滿滿在椅子上放好,聲音很是溫柔,“眼下可好些了?”
“是否摔到了骨頭?”
安國公世子與陶滿滿本就是未婚夫妻,此般親密非但無人碎嘴,還俱都豔羨不已。
陶聞溪将那些話聽在耳裏,回頭看一眼那兩人,一個嬌俏,一個謙和,當真是、絕、配!
她收回眼,冷漠的回到秦瑜身邊,良久不語。
秦瑜再次攏住她的手,無言安慰。
與陶聞溪不同的是,另一個看上去弱質纖纖的小女郎,哪怕為着陶滿滿和蕭玉信的親昵咬碎銀牙,她也捏緊了帕子一步一緩的靠過去。
陶滿滿本就讨厭蕭玉信,而他作深情款款狀更是讓她煩不勝煩。
便是對方态度再好,語氣再低三下四,她也毫不留情的将桌上的帷帽拍在他臉上,不願搭理,只與吳寶儀說話,
“五娘,我的左腳好似崴了。”
蕭玉信卻以為她還在使小性子,笑着把帷帽拿開,正要張口,就聽不遠處傳來隊列齊整的腳步聲。
緊接着,便有小黃門高聲唱道:“清河郡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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