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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自己操持的宴會上接二連三的出事故,張貴妃不僅無言以對,甚至還因為秦瑛的囑咐,而倍感頭疼。
誰能想到就是這麽一個嬌俏可人、單純無害的小女郎攪起了一場風波呢?
“陶知予,明氏指證你為了避開與安國公府的婚事,所以才刻意誤導她去與安國公府挑起争端,果真如此嗎?”
“我我,”陶滿滿緊張的使勁搖頭,戲精說上身就上身,随着她情緒的到位,淚花也一并湧上來,“不是的,貴妃娘娘,我一介孤女,若能嫁去安國公府已是最好的歸宿,哪裏還會逃避呢!”
“你撒謊!”她話音剛落,明氏就怒不可遏的惡聲喝道,“你傍上了清河郡王,自然不将蕭家放在眼裏!是以才想了這出毒計!”
“母親!你怎麽能空口白牙毀我清白!”陶滿滿說着眼淚就嘩啦啦的掉,“清河郡王是出身尊貴,哪裏是我能高攀的!你若非觊觎我與蕭世子的婚事,想将它搶了去給三姐姐,還會有今日之事嗎?會嗎?”
她一字一句正戳中明氏的短處,可不就是?她若沒動心思,齊氏會撕破臉不要命的打她?
明氏恨得牙癢癢,三娘果然沒有說錯,這小蹄子就是謀劃踩着景陽侯府的屍體嫁到蕭家去!更為可恨的是,她的目的達到了,三娘嫁給蕭玉信無望,而陶蕭兩家也會就此交惡!
齊氏又開始罵了,“明燕實,你自己行為不端,便以為旁人與你同樣無恥!你和你女兒行若狗彘,妄想他人的婚事,到頭拿來還想推卸責任?”
“倒打一耙給滿滿,臭不要臉!”
明氏鼻青眼腫的,形若瘋婦,總歸已經無臉見人,她幹脆破罐子破摔撒氣與她對罵,“我不知廉恥,你又是什麽惡心東西!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想讓陶知予當媳婦兒打都甚如意算盤!”
“安國公是什麽豬狗不如的貨色!你為了固寵給他做過什麽,便當真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嗎?與陶知予一般樣貌的女孩兒才幾歲啊!你也忍心!盡早下地獄去吧!”
明氏語速快,齊氏根本來不及阻止,眼看府裏的腌臜陰私被暴露得徹底,她目露驚恐,大叫一聲後,撲過去按住明氏又是一陣扭打撕扯。
只在眨眼間,場面又變得混亂不堪。
陶聞溪再自持冷靜現下也慌了,她左右張皇,最後膝行到陶滿滿面前,急着求她,“四娘!四娘!千錯萬錯,都是因我而起,我不跟你搶蕭玉信了好不好?你确實同母親說了婚書的事,也說不會嫁給蕭玉信!你為什麽不承認啊!為什麽要陷害母親!”
“你說話呀!你說句公道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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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她心急如焚,陶滿滿都充耳不聞。
“把人給我拉開!”
那些候在一旁的嬷嬷躍躍上前,可明氏二人糾纏得難舍難分。她倆如同那撒潑打滾的小兒一般滿地滾,着實讓人無從下手。
張貴妃按了按突突發跳的額角,深吸一口氣道,“喚禁衛軍來!将這倆個潑婦給本宮押入大理寺!”
小黃門得了吩咐,拔腿就往外走,陶聞溪心道不好,趕緊沖過去把人攔住,還一面哀求,“娘娘息怒!”她還一面喚明氏,“母親!你冷靜些!萬不該為了些許小事将自己白白搭進去!”
因是聽到要被關進大理寺,明氏和齊氏有瞬間的愣怔,膀大腰圓的嬷嬷們趁機一人拖走一個,總算将她們隔開。
此時的貴夫人莫說自以為是的高貴體面,那滿臉灰敗的狼狽之色可不就是與那城根下的乞讨者無異?
“娘娘恕罪。”
張貴妃性子懶,也不愛理會他人的閑是閑非,不過敲山震虎卻是很有必要,家中妻子尚且行事無度,那男主人呢?豈不是也是一丘之貉?
“對于蕭陶兩家争執之事,本宮不欲置喙。可你二人大鬧曲江池,便是藐視皇家!挑釁陛下威嚴!”
“陛下不予計較便罷,倘若追究到底,安國公與景陽侯都難辭其咎!莫怪本宮不曾提醒!”
時人好名聲,知體面。
遑論名公巨卿,一言一行都被人看在眼裏。等閑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能被禦史拿來大做文章,更何況這等主動送人把柄的醜事。
不消說,明日延慶帝的案頭上定然有堆積如山的參奏景陽侯和安國公的折子。
張貴妃言盡于此,起身離開。
明氏偃旗息鼓,徹底頹了。她滿目空洞的癱坐在地,任陶聞溪如何說話,她都不見吱聲。
而齊氏尚有餘力,唯恐陶滿滿聽到明氏的胡言亂語,然後去楊太後跟前學嘴,她不顧自己一身糊塗,追上來安撫道:“滿滿,你母親被氣得失心瘋了,莫要聽她胡說。”
“她年輕時爬床被人當場捉住,所以常常疑神疑鬼的臆想,你別往心裏去啊?”
一對比,齊氏明顯比明氏心理素質過人,瞧她這泰然自若的神情,好似此前那放刁撒潑的另有其人。
也是因着明氏所言包含的信息量過大,陶滿滿的腦子一時沒轉過彎,懵懵懂懂的,随口應下齊氏的話。
她低眉順眼的乖覺模樣,倒與在齊氏心中的形象沒甚差別,她也就随之放平一顆心。
兩人并肩行了一段路,陶滿滿回過味來,再看齊氏的面容,可不就是佛口蛇心?
她頓覺渾身不自在,尋了要去找吳寶儀的托辭,而後一步不帶猶豫的溜回閱江樓。
還沒走近她就開始喊着秦瑛,“秦瑛秦瑛,太可怕了!”
秦瑛與其他幾人在等她,聽到聲兒快步而出,然後就被香香軟軟的小姑娘撲了滿懷。
陶滿滿緊緊地扒拉着他,神神秘秘的叭叭,“我要被吓死了!”
“你知道嗎!安國公他他他,他娈童!”
秦瑛險些讓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弄了個仰倒,才剛站穩呢,就聽了一記爆炸性的話,“什麽?當真?”
陶滿滿拖着他往室內走,“真的!”
宋清彥同在一處,他目光掠過兩人的手,眉心一蹙,“滿滿,你…”
啊,哥哥也在。
陶滿滿忽然意識自己有點放肆了,倏地丢開秦瑛,宋清彥面色立時緩和,可秦瑛又黑沉着臉。
他作對似的抓起陶滿滿,直到兩人坐下,他才放開她的手。
陶滿滿在韋思危他們揶揄的注視下羞赧的笑了笑,然後一字不差的學嘴明氏,“景陽侯夫人說我這樣的女孩兒,那就說明這是安國公的癖好。可是不對呀,我見過安國公一次,他對我沒甚怪異之處呀。”
确切的說是陶知予見過,是宴會上匆忙的一面。
齊氏對陶知予的好,也因着明氏的意外之言變成了帶着不可告人的目的的刻意之舉。
一時間,在座的四位少年都啞然無語。
秦瑛眉目沉凝,“我自會調查此事,你無需多想。”
國朝官員狎妓事小,娈童則絕對禁止。一經查實,安國公罪無可恕,而蕭家牽一發動全身,或許會為此傾覆。
陶滿滿的心落了地,轉頭見宋清彥心事重重,她不禁開口問:“怎麽了?”
宋清彥須臾回神,彎彎眼笑道:“不過是突然想起了家中舊事,無礙的。”
他說的輕松,實則不然。
二十二年前,宋崤調任西川節度使,安國公為副使随行。然不足一載,後者便上書朝廷請調他處為官。
彼時宋清彥還未出生,待他知事,父親和安國公的恩怨也如同母親的死一般成為禁忌,無人敢提起。
可眼下聽陶滿滿說起,他不免大膽懷疑父親與安國公反目,許是與母親有關?母親在世時,雖為罪臣之後,可才華橫溢,名滿天下,加之還有着傾國傾城的美貌,垂涎之人不在少數。
那麽會否是安國公觊觎母親,從而四處尋找相似之人以求替代?
宋清彥的思緒在百轉千回間,為了陶滿滿的清譽,他決心去信蜀中一探當年究竟。
明氏母女同齊氏大打出手,以一敵二還被單方面碾壓的笑話,不出一晚就傳得沸沸揚揚,滿城皆知。
景陽侯和安國公在同僚中丢了大醜,各自回到家中将妻子一通責罵自是不必說,而陶聞溪由此落得個無恥下賤之名讓景陽侯府慌了神,也讓安國公府下定決心及早與陶滿滿提親,以為蕭玉信撇開陶聞溪帶來的惡劣影響。
未及散學,陶聞溪就受不了學堂裏異樣的目光和議論而躲來了流星閣。
只在這處也不清靜。
往時她懲治過的那些個在她店裏挑事的貴夫人及女兒們又來光顧,挑挑揀揀半晌不說,到頭來什麽都沒買,期間又是指桑罵槐,又是點名道姓的罵她寡廉鮮恥、沒羞沒臊雲雲。
陶聞溪與蕭玉信、秦瑜等人相識後,處處有他們護着,久而久之,哪裏還受得了甚委屈?
她将那些污言穢語聽在耳裏,難過得直掉眼淚。店裏有心腹夥計是秦瑜安插在此照顧她周全的,見此情形,當即火急火燎的傳了口信給秦瑜。
秦瑜正在安國公府探病蕭玉信呢,聞得心尖尖有難,他面無異色的與蕭玉信告辭,而後出府便直奔流星閣,到了後果然見陶聞溪暗自垂淚,脆弱不堪。
他心下大恸,将人摟在懷裏好一陣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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