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髒了我家帝妃的劍

湛缱沖上去抱住子玑,将他護在懷中。

雲子玑被他擁住時,緊繃的身體驟然放松下來。

他依偎進湛缱懷裏:“別擔心,一個屠戶還困不住我。”

雲子玑好歹是曾經威震邊境的少将軍,如今雖然身體虛弱,也不至于輸給一個潑皮屠戶。

死在他手底下的西狄人至少兩千個,敢當着他的面挑釁的,大都被一劍封喉。

那屠戶只在他劍下過了兩招不到就被捅穿了膝蓋,跪跌在地求饒。

本該一劍了結他的性命,可這樣的惡人哪配死得如此幹脆?

輕璃軟劍鋒利又輕巧,雲子玑便用這把劍削了屠戶握刀的雙手,又在他身上捅了十數劍,每一劍都避開了要害,足夠讓對方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若論起殺人這件事,确實沒人比雲子玑更在行。

一個在邊境險惡之地待過十年的人,他的慈悲本就是看心情施舍,只是在湛缱身邊,雲子玑才顯得格外仁慈無辜而已。

湛缱一眼瞧見帝妃後脖頸的淤青,這處的穴道如果掐重了,輕則昏迷重則殘廢。

他眸光一黯,雙手攥成拳。

這一刻,皇帝真正起了蕩平整個英雄鎮的念頭。

這時,官府的士兵大規模圍了過來。

為首的是趙知縣,他一見地上那具駭人的屍體,也吓了一跳,那群鎮民眼見官兵圍來,不僅不害怕,反倒得了仰仗一般,腰杆挺得更筆直。

剛剛喪夫的李氏跪爬到趙知縣腳邊告狀道:“大人,這群外鄉人殺了我的丈夫!大人,你要替民婦做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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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知縣立刻讓官兵把矛頭指向了湛缱等人。

“人證物證确鑿,你二人犯了殺人罪,本官依北微律法,判處你們死刑,就地執行!”趙知縣招招手,對官兵道:“殺了殺了。”

“趙诟,你好大的膽子啊。”

忽然聽到那瞎子喊出自己的全名,趙诟一愣,這熟悉的壓迫感令他本能地生出畏懼來。

但轉而一看四周,圍着他的除了以他為首的鎮民,便是聽從他號令的官兵,他有什麽好害怕的?

該害怕的是這個瞎子!

趙诟端起地頭蛇的架子:“放肆,你竟敢直呼本官名諱!”

湛缱摟着雲子玑,手替子玑揉着後脖頸的淤青,眼睛依舊蒙着,除了偎在他懷中的帝妃外,還無人能察覺這即将流血千裏的帝王之怒。

湛缱沉聲問:“英雄鎮這幾年,靠着僞造人頭數貪了朝廷不少空饷吧?前線只運回兩名士兵,你分了他們的屍體,用斷手斷腳頂替陣亡名單,騙取多出十倍不止的陣亡撫恤金,年年如此,是不是?”

趙诟捏着八字胡的手一頓,心道這群人是決計不能留了,他陰狠道:“你這是在污蔑朝廷命官,罪加一等!”

湛缱冷笑一聲:“整個英雄鎮都以騙取前線空饷為謀生手段,那些真正有兒郎為國捐軀的人家早被你們這群人吞吃入腹了吧?前幾年有幾戶人家去齊王府遞狀紙,齊王府收了狀紙後,那群告狀之人就不見了,我猜,他們的白骨就在亂葬崗吧?”

趙诟臉色更加陰沉——這個瞎子怎麽會知道齊王府的事?!

鎮上所有人都心虛地低下頭,這鎮上企圖把事情往上捅的那些人,或該說是良心未泯之人,全都在過去五年裏被各種手段害死了,餘下的幾個無辜之人,大都是耳目不好手腳不便的老人,譬如吳氏這樣的孤苦老婦人,只因足夠弱小才逃過一劫,卻也一直被蒙在鼓裏受騙。

“你鎮上那麽多空置的宅子,他們的主人是怎麽憑空消失的?你們這群錦衣玉食的賤畜吸着人血枕着人骨,夜深人靜時,倒也能安心?”

趙诟急道:“危言聳聽,你怕是活膩歪了!來人!把這群人全殺了!”

周墨呵斥道:“你一個九品知縣,竟敢在皇城下擅自動殺刑?!”

趙诟陰險一笑:“有何不敢?反正人也殺了那麽許多了,亂葬崗不差你們這幾人。”

湛缱冷聲道:“這麽說,你是承認了?”

在趙诟眼裏,眼前這群人不過是個不識好歹的瞎子帶着一個體弱貌美的姑娘,還有幾個身手不錯的打手罷了,能有什麽背景?

弄死他們就跟捏死幾只螞蟻一樣簡單。

趙诟捏着胡子,走到湛缱眼前:“既然是将死之人,本官今日就讓你們死個明白。”

“皇城腳下又如何?只要本官想貪,國庫裏的錢就得乖乖往我手裏流!前線那群人本就是為國捐軀,我也是北微國民,他們為我犧牲一二又有何妨?就算東窗事發,本官也能全身而退,你可知道我身後是什麽人嗎?”

趙诟洋洋得意,自以為這群人決計猜不到這背後的主使。

“不就是太後嗎?”

雲子玑的聲音溫潤輕柔,卻足以讓趙诟冷汗直冒。

看他神情變化便知自己猜對了,子玑對湛缱說:“這謎底無趣至極。”

趙诟的笑僵在臉上,只想立刻殺人滅口:“大家都聽到了,這群人不僅殺人,還敢污蔑當今太後!來人!殺了他們!!”

趙诟下令後,官兵立刻應聲而動。

“誰敢動手!!”

周青帶着數十名影衛從天而降,長劍出鞘,護在皇帝與帝妃腹背周圍。

此次帶出宮的影衛總共只有四十人,而官兵和鎮民加起來足有兩千人。

就算影衛大開殺戒,一刀解決一個,兩千人也足以耗盡他們的體力。

趙诟正是吃準了這一點才氣焰嚣張,忽然鎮外傳來一陣劇烈的行軍動靜,地板幾乎都在顫動。

“大人!大人!!”有官兵沖進人群慌亂禀報:“是禦林軍!!整個鎮子都被禦林軍包圍了!!”

“你胡說什麽?”趙诟當然不信,“禦林軍是皇帝身邊的軍隊,怎麽可能無緣無故來這種小鎮!!”

話音剛落,一道雄渾的聲音炸響在英雄鎮上空:“禦林軍聽令!随我護駕!!”

雲子玑也吓了一跳,湛缱居然真地派兵來鎮壓。

他本以為此舉過于偏激,現在只慶幸湛缱有先見之明,眼前這個局面,确實也只有軍隊出面才能解決。

銀色鐵甲的禦林軍頃刻間将所有鎮民反包圍在鐵槍銀刃下。

在這群正規軍面前,官府的小卒像個笑話,這些官兵腿都軟了,甚至還未動手就繳械投降,跪在地上,也不知該跪現場的哪個人。

禦林軍統領周珩踹開趙诟,上前對着蒙眼的湛缱道:“參見君上,參見帝妃!末将救駕來遲!!”

英雄鎮所有人驚愣在原地。

湛缱将子玑小心地交到趕來的山逐山舞手中,叮囑他們護好帝妃,而後扯下蒙着眼睛的生絲細綢,露出那雙異色的眼瞳。

北微上下人人都知,他們如今的皇帝天生異瞳,近妖似魔。

更清楚這位國君曾為了袒護那位雲帝妃将燕丞相扔進戰俘堆裏。

帝妃?

那李氏朝小姝姑娘看去,這絕色的美人眉心的花钿已經被薄汗洗淨,露出一顆豔紅的朱砂痣。

雲子玑入宮那日,皇城人人都驚嘆于他的天人之姿,又為他眉心那顆朱砂念念不忘。

李氏癫亂不已:她相中的兒媳婦不僅是男子,還是當今聖上最寵愛的帝妃!

湛缱走下臺階,單手鉗住趙诟的下巴,異色的眼瞳含着詭谲的笑意:

“趙大人方才說,想殺誰?”

趙诟渾身抖若篩糠,冷汗如雨水滴落在雪地裏:“陛下...微臣有眼不識泰山...饒命!饒命!陛下饒命啊!!”

湛缱邪肆一笑,他松了手,趙诟立刻磕頭求饒,把地砸得極響。

只聽帝王在他頭頂道:“所有與此案相關之人,盡數扣押大理寺,讓陸欽嚴審。”

周珩中氣十足地道:“遵命!”

湛缱俯視了一眼跪地的兩千餘人,愠怒道:“整個小鎮上下包庇,縱容李家綁架帝妃,這等罪名,夠在場諸位死一萬次。”

這群嚣張惡毒的刁民已被吓得全無人狀,涕泗橫流地向帝妃求饒。

實在是可憐極了,然而雲子玑只是冷眼旁觀。

這群沒有良知的白眼狼根本不可能真心知錯悔改,只是從前砍在別人身上的刀現在落到他們的脖子上,切中了自身的身家性命,他們才求饒告罪。

雲子玑厭惡地睨了這些畜生一眼,只覺得他們死不足惜。

湛缱的手淩空一指,指向跪在人群裏的趙員外:

“聽說趙員外有九個“兒子”死在前線?那就将趙員外砍成九段,扔去亂葬崗喂野狗吧。朕要他活着受刑,讓鎮上所有人圍觀欣賞。”

趙員外吓癱在原地,貪到富得流油的幾人都慌亂起來,語無倫次地互相揭發起彼此的罪狀。

湛缱冷眼俯視着狗咬狗的場面,道:“北微多年未啓用車裂之刑,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有機會體驗一把五馬分屍的滋味。”

“正如你們施加在為國捐軀的将士們身上的酷刑一樣,只是他們的血肉值無價黃金,而你們這群人的爛肉,一文不值,給狗吃,狗都嫌。”

趙诟還在磕頭,企圖用這種方式博得君王的一絲憐憫。

湛缱不耐煩地擡起右腳,踩在了趙诟的後腦上,将他的臉踩進泥裏,讓他再起不了身。

他反手拔出倒插在屠戶天靈蓋上的軟劍,用衣擺拭去劍身的血跡,鄙夷道:

“殺你們這樣的人,髒了我家帝妃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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倔強小玑:病恹恹的但動起真格能一打十(參考第一章)

下章回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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