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粉絲給予的把握
兩天後, 一個熱搜就不聲不響又迎風招展地挂上了熱搜前排。
#勵嘯季遇筆站直播#
有別于以前的被動上熱搜,這次是季遇主動發了個微博。
【季遇:八月一日,我會在筆站給大家直播轉筆教學,勵嘯會和我一起。】
勵嘯看着他發的這條微博, 洋洋自得地點評:“大神, 我真是你的蹭熱度工具人。”
“确實。”季遇自認不諱。
他們這會兒又坐在陽臺悠閑放空,勵嘯準備彈吉他。季遇為了确保能把熱度蹭得一點兒不剩, 在勵嘯彈吉他前還先把他的手壓在桌子上, 再在上面搭上自己的手, 旁邊還擺了一支絕塵季劃, 拍了張照片連着微博一起發出去。
要多刻意有多刻意。
勵嘯看季遇裝模作樣地低調慣了,這次連照片都主動po, 難得一副“快上熱搜快給我爆”的感覺,樂得停不下來。
“不愧是你, 想到利用我來科普轉筆。”
季遇白了他一眼:“什麽叫利用,純粹是互相合作。”
季遇想好了, 既然三茄的意思是說他和勵嘯談戀愛給轉筆帶來了負面影響, 那他就直接用正面影響來打臉。
一星一素提醒了他,他完全可以借着他們倆、主要是勵嘯的熱度,重新科普這門小衆手部極限運動。
季遇故意把直播平臺設置在快涼的筆站上,就是要把實打實上升的日活數展示給所有質疑他的Pser看。
再順便賺錢。
和冉染吃完飯後的那天晚上,季遇和勵嘯就像大學期末抱佛腳一樣, 仔細研究了一下和SOL簽的那個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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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經甲方同意,乙方不得以任何目的、任何形式擅自參加與商業或非商業公衆活動,展示相關個人形象照片……這好像規定死了啊。”季遇說。
“不, 當時SOL可能就是怕我逮着漏洞反咬一口, 把‘商業或非商業活動’重新詳細定義了一遍, 你看,”勵嘯舉着合同慢慢念着,“包括以下活動:出版、廣告、演出、電影、歌曲錄制……”
他基本上把娛樂圈涉及的活動都念了一遍,念得口幹舌燥,然後才笑了一聲:“他以為把一切都限制涵蓋得天衣無縫了。”
季遇也跟着笑了:“但他絕對不可能提到什麽轉筆。”
“沒錯,這個補充反而成了漏洞。”
季遇本就打算把直播設置成前三期免費、後面需要付費觀看的模式,再在裏面植入一些廣告帶動周邊販賣。而這個漏洞就意味着,勵嘯不僅能和他一起轉筆賺錢,甚至還能成為他周邊販賣店的代言人。
收益都不用分給SOL。
一舉兩得。
季遇聽着勵嘯彈吉他,一曲都還沒彈完那條微博便已經有了10w+評論了。
他情不自禁隔一會兒就去看一眼,看着那一刷新就是999+的紅點點,第一次感受到“流量”和“數據”是如何影響人心情的。
【筆站是什麽,快給我分享鏈接啊姐妹們】
【嗚嗚嗚這就是我嗑的cp,官宣後還要不停地發糖,一整個大滿足給到】
【啊啊啊啊終于又要看到我家嘯總了,想他】
季遇饒有興致地翻着這些評論,忍不住再欣賞一遍自己的微博。
他看着照片上他的手指搭在勵嘯的手指上,肌膚的顏色和交錯的手指線條,莫名覺得有點兒眼熟。
他又去點開勵嘯的微博頭像看。
季遇記得第一次進勵嘯微博時,就覺得他頭像詭異,粉白色,奇奇怪怪的線條分割,看不懂。
時隔這麽久,他似乎有點兒看懂了。
“勵小絕,你這微博頭像是啥。”
勵嘯專注地看着琴弦,沒擡頭:
“你猜。”
“我懶得,你快說吧。”
勵嘯現在彈琴也不想賣關子,就笑着解釋:
“是以前我們倆牽手的照片,你還記得嗎。然後我就不停地放大、再放大,放大到看不出來是我們的手指,甚至看不出來是手,然後就這樣咯,我覺得還挺藝術的哈。”
他的聲音混在仲夏的陽光和細膩的吉他音色中,讓季遇一滞。
這确實是姓勵的能做出來的事,就像他設置的鎖屏一樣。
但他沒想到在分手的兩年,勵嘯在自己被SOL控制的流量陣地上還會保留這樣暗戳戳的細節。
季遇吸了下鼻子:“嗯,但你這太藝術了,我都看不懂,你幹嘛不給我炫耀炫耀。”
勵嘯一心彈琴,只懶洋洋地笑了聲:“沒必要,我又不需要用頭像來宣告什麽,我只是覺得有意思而已。”
他挂着這樣一個頭像,就不打算讓人看得懂。
自己清楚截取的是啥就行。
勵嘯慢慢地撥着弦,每一個都能剛好彈到季遇的心上,弦動心動的。
“大神,你猜我彈的是什麽。”
季遇看着他銀灰色頭發上的金色光影:“也是押尾的吧。”
“嗯。你去押尾列表看看,猜猜名字?”
“好。”季遇在押尾的樂曲列表裏一滑,各種曲名從他眼前不加停留地一一掃過,然後慢悠悠地說:
“我猜是《First Love》。”
勵嘯低着頭,眼尾飛起來,琴聲愈發清脆:
“靠,你猜得真準,這是心有靈犀嗎。”
季遇笑了一聲:“是吧。”
“我太喜歡押尾的曲了。”
“嗯。我也喜歡你彈的押尾。”
季遇當然知道他喜歡彈押尾,他也根本不用猜就知道勵嘯彈的是《First Love》。
他沒告訴他,分手後的無數個日夜裏他把押尾的每一首指彈都聽了個遍。
他本只想聽那熱門曲目第三首,《Lovin'you》。
可莫名地,每一首每一遍,他都能想象出是他在陽臺上,給他彈奏的樣子。
他們是八月二日晚上開始直播的。前一天由于訪問筆站的人太多,老古董服務器完全無法承受,直接爆了,只得推遲一天。
兩人也很随便,慵懶地坐在桌前,架着一部手機就開拍了。
勵嘯的開場白更直白:
“我知道你們點進來,要麽是看我,要麽是看季遇,要麽是看我和季遇,但這次,我們看的是轉筆。”
他雖這麽說,彈幕依然是:
【啊啊啊啊啊重點是看嘯總和季遇轉筆】
【前面錯了,重點是看秀恩愛】
【就只有我是來舔屏兩人的手嗎】
勵嘯和季遇先來了一頓一本正經的尬聊,一看就是彩排好的。
季遇:“當我們開始我們第一期的教學前,我們首先應該正确認識轉筆。”
勵嘯舉手:“提問:轉筆有啥需要正确認識的,不是随時都可以轉嗎。”
季遇擺手:“錯了,轉筆也要講究規則。目前圈內确認了三大轉筆原則,一,正式場合不能轉筆。二,熟練前不在他人面前演示。三,以正途發展轉筆。這是作為一個轉筆者,無論是業餘的還是職業的,都應該有的規範。”
勵嘯颔首:“原來如此,那轉筆除了可以裝逼,還有什麽用呢。”
季遇:“轉筆除了是無聊時打發時光的一個休閑運動以外,也是一個手指技,一種手部極限運動,是小衆文化。我希望大家看到這個直播後能減少對它的誤解和對轉筆者的偏見。它有自己的規則、技巧與組織。轉筆者也不是不務正業,興趣并不分高低貴賤。”
兩人情不自禁對視一眼,季遇又說:
“同時,轉筆能增強手指靈活度與協調性,這也是一個鍛煉大腦的過程。”
勵嘯笑眯眯的:“原來如此。”
兩人的對話十分官方且做作,但莫名地彈幕還是一片【磕到了】的歡呼。
反而是季遇抓過勵嘯的手講解第一個Trick(單招)時,彈幕變少了些。
已經有人拿着筆開始學了。
“拇指饒是中指推筆饒大拇指一圈,最開始用中指和無名指夾住筆杆中央,大拇指抵住筆杆約四分之一的位置,”季遇擺弄着勵嘯的手。
這個Trick由于過于簡單,勵嘯自作主張地就直接轉了一圈,還很嘚瑟地揚了下眉。
“……”季遇輕拍了他手一下,“誰叫你轉了。”
勵嘯略委屈巴巴地蹙眉,握住筆:“那不轉了。”
“注意是以大拇指為軸,不要彎曲,也不要用大拇指施力。手掌最開始練習時保持平直狀态,筆以一個略微傾斜的角度,像這樣,然後就可以進行嘗試。”
勵嘯本來轉這個轉得挺熟的,季遇這麽一擺弄,他反而不會轉了。
“快轉啊你。”
“噢。”勵嘯別扭地一轉。
筆掉了。
他望着季遇,眨了下眼:“沒轉起來。”
季遇點了點頭,望着鏡頭說:“最開始類似這樣的掉筆是正常現象,勤加練習就好。”
“……”
“當大家會拇指繞後,後面就可以順理成章地練習食指饒,中指繞,甚至是小指繞,連起來就是一個bo(連招)。”季遇說着就自己演示了一下,筆在他五指之間從從容容旋轉自如地,看着特別炫。
“……”勵嘯無語地看着他,這才明白自己出鏡的目的不只是帶來熱度。
還是用來襯托的。
不過他們的熱度确實是挺高的,兩人嘗試直播了幾天後,筆站注冊用戶就直接翻了快百倍,雖然裏面真正會堅持下來學轉筆的人自然是鳳毛麟角,但季遇的目的達到了。
他至少在這段時間短暫地掀起了一股轉筆熱潮。
一個小衆運動第一次以相對正面形象的方式出現在了公衆視野。
甚至因為有明星帶動的關系,“非主流”都在這段時間裏變成了“主流”。幾個知名運動APP為了蹭熱度,專門開設了轉筆頻道,甚至還有視頻網站制作了手部極限運動的網綜。
到了這個時候,季遇才回複了三茄的那條帖子,就問了一句:
【遇:什麽負面争議?】
這下沒人吱聲了。
同時另一邊,勵嘯也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還真挺有商業價值的。
就随便拍了幾張絕塵季劃的照片,季遇網店裏的這款筆就直接脫銷了。更不要說筆站粉絲的訂閱。
他以前雖知道自己挺火的,但總覺得是背後有SOL在捧,有資本在推。這一次也是給了他信心。
是因為自己。
或者是自己的粉絲。
他第一次意識到粉絲帶給自己的是什麽。
勵嘯自認為他不算是一個合格的愛豆,雖然在舞臺上兢兢業業,但對粉絲不好。
他沒把她們的喜歡放在心上,也愧對她們的熱情。
可是這一刻,看着那些嘯米為了他去學轉筆還在超話打卡那一刻,他有點兒膨脹又有點兒感動,那些類似“嘯總勇敢飛,嘯米永相随”的宣言為他憑空積攢了一團厚厚的雲,托着他往上飛。
讓他有了離開SOL的把握。
他曾經以為他的把握是錢,這會兒才過于遲鈍地發現,抛卻物質,他的把握就是他是頂流。
他有嘯米。
到了24歲時,不只是季遇在支撐自己。
還有“粉絲人數”裏那一個個的數字。
每一個數字都是一個人。
這些人濃烈甚至是瘋狂的支持與熱愛,讓勵嘯遲來地體會到了誠惶誠恐的欣喜,無數追星少女賜予了他無端的勇氣。
這份勇氣讓他相信還有一群人不在乎他是不是AVEC的門面,只在乎他能不能成為更好的自己。這份勇氣讓他敢于承擔起付巨額違約金的代價,再次義正嚴辭地告訴嚴明央,他要離開公司。
而當他決定寧願付天價違約金也要離開SOL時,嚴明央也知道回天乏術了。
他一邊給自己的滑鐵盧上狠狠記下了一筆,一邊懇請勵嘯在最後一段時間裏以AVEC團員的名義再出席幾項活動。
勵嘯同意了,他也得保持熱度。
于是演唱會後休假了小半月的他再次開工,邊籌劃着自己的工作室,晚上還纏着季遇教轉筆,忙得暈頭轉向。以至于那天清晨他的電話鈴聲響了一遍又一遍,把季遇吵醒了他也完全沒聽到,睡得紋絲不動。
季遇就幹脆越過他的腦袋拿起手機。
看着是個陌生號碼。
他打算等對方主動挂,可是那人不停地打過來。
于是他接了。
對方是個聽不出年齡的男聲,第一句就是:“小絕你終于接了。”
季遇抿唇。
叫小絕,說明是圈外人。
他低着聲音回答:“我不是。”
“那你是誰?”
“我是他……朋友。”季遇不知道對方是啥身份不敢多說,“你誰?”
“哦,”對方沒回答他的問題,“能麻煩把電話給小絕嗎。”
“他在睡覺。”
“這樣。那我後面再打吧。”
“你是誰?”
“我嗎。”對方似乎笑了一聲,但聽不出來情緒,“我是勵小絕他爸。那我先挂了。”
說完他就立馬挂了。
季遇皺起眉。
他點開這個陌生號碼的詳情,發現這人近半個月來給勵嘯打了接近幾十次電話。
勵嘯只接了其中兩次。
第一次,通話接近一分鐘;後面一次只有十秒,像是被這人搞煩了勵嘯讓他別打了。
但電話始終窮追不舍。
勵嘯沒再接過。
但他也沒有拉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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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