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約束
見青回到家的時候屋裏的燈光已經熄了,難得的家裏沒有濃重的酒味,甚至還能嗅到一點檸檬的清香,見青走到廚房他先前做好的飯菜被動過了,應當是見峰回來吃過了晚飯。
甚至連碗都洗過了,見青看着幹淨的廚房神色微動,拿了鑰匙開了自己的房間,卻在經過陽臺時看見了陽臺晾着的衣服,他看了一眼見峰的房間。
門打開了,見峰穿着整齊的走了出來,顯然是在等着見青回來。
“你回來了啊,飯我還熱着的,你吃了沒?”
沒喝酒的見峰還算正常,但今天似乎有些正常的過了。
“恩。”
見峰說:“那個,我今天閑着,就給被子洗了,想着給你被子也一起洗了,可這不進不去嗎。”
在見峰偷了他的學費之後,見青就将自己的房間鎖了起來,窗戶、門,杜絕了一切見峰可以偷溜進去的可能。
“不用了,我自己會洗。”
“是嗎,長大了懂事了。”見峰神色微曬,幹笑兩聲。“你今天回來的挺早的啊,工作不忙嗎?”
見青關上了自己房門,轉過身來看着這個已經矮了他半個頭的男人。“你有什麽事直說。”
就問問你最近工作怎麽樣。”見峰垂着眼睛,猶豫片刻還是吧話說完整了。“你...這個月工資...”
見青心下了然,他渾渾噩噩的父親什麽時候讓他失望過呢?
他冷笑一聲。“怎麽,進不了我房間了,只能來問我了是吧。”
“除了你的日常生活,我一分錢都不會給你。”
聽着見青的話,見峰眉頭微動,布滿皺褶的臉上閃過一瞬間的憤怒卻又強壓了下來。“我好歹是你親爹,之前的事是我做錯了,都過了這麽久了,你打都打過了,還要怎麽着。”
見青差點沒忍住笑了,他也沒忍,勾起的嘴角挂滿的嘲諷。“不怎麽着,我沒錢給你賭。”
見峰臉側的肌肉抽搐,顯然是裝不下去了。“你賺了錢不給你老子花,你給誰花?”
見青沒說話,他不想跟他吵,他一整天的好心情不想就這麽被破壞掉,他轉身便要回房間。
見峰見他要走,他今天又是洗碗又是洗被子,做了這麽多事就指望着見青能看在他這麽辛苦的份上心軟一點,他知道這個兒子,以往他只要表現出一點回心轉意他就會立刻心軟。
不行,他一定得要到錢。他一把拉住見青,卻只抓住的他的衣服,衣領被拉了下來,見峰看到了他兒子頸間暧昧的紅痕,他眯了下眼睛,心下了然。
“好啊,難怪不給錢給你老子,你在外面找女人了是吧,錢都給外人花了也不給你老子。”
“你以為人家跟你在一起是為了你的人啊,你一個殺人犯誰願意.....”
見青回頭盯着這個狗急跳牆的男人,眉頭壓得極低,他一把甩開見峰的手,語氣森寒:“你再說一遍,誰是殺人犯!”
原本色厲內荏男人被他震懾住,眼神閃躲着不敢直視他兒子的眼睛。
“你說啊,怎麽不說了?到底誰是殺人犯要我告訴你嗎!”
見青冷聲說完便回了房間,狠狠關上房門隔絕掉那令人惡心的一點親情。
從虞舟家裏偷來的那點幸福感,看到整齊的廚房和陽臺晾曬的衣物的時候,竟然還覺得他那無可救藥的父親還留有那麽一絲的溫情。
是他貪得無厭了,他想要的太多了,他能遇到虞舟已經是很幸運了,他不該再奢求更多。
口袋裏的手機震動,是虞舟發來的消息。
“到家了嗎?”
簡單的四個字卻總能給他一點光亮。
——
留給見青的時間不多了,考試時間在十月底,一個多月的複習時間對他來說還是緊湊了些,他辭掉了KTV的工作,李岩知道他的打算直接給他開了一整年份的工資,他沒推脫,他現在急需錢,湊夠了一年的學費生活費他還可以做做兼職,重新開始生活雖然難了些,但總歸是有希望的。
他沒有告訴虞舟他的打算,照理每晚買好了菜先去給虞舟做飯,兩人一起吃完飯之後他便會來繼續看書。
他從沒再虞舟家裏過過夜,虞舟沒提過他也沒有硬留下來,好在從上次之後見峰雖然依舊罵罵咧咧但好歹是不敢直接招惹到見青。
見青度過了極為忙碌的一個月。
這天,虞舟吃晚飯之後沒有任由見青離開,他不習慣與旁人同睡一張床,但每次見青來給他做完飯或者是做完愛之後就走,讓虞舟總有一種自己是個用完就扔的渣男的錯覺。
“你最近是不是很忙?”虞舟問。
見青收拾完廚房,拿了本書坐在虞舟身邊,這一個月見青已經熟悉了這間小出租屋,書架上的書也在虞舟的默認下對他敞開,他一點一點的走進屬于虞舟的舒适圈。
“還行,怎麽了?”見青沒說他在準備考試。
虞舟轉過身看着他,眼下的青黑,還有手指間細小的傷口都在告訴他,見青這段時間過得很辛苦,很累,但他不知道他在累些什麽?
他這個月也很忙,所裏幾個同事辭職之後,人手不夠,他連周末也都在值班。兩人攤牌之後都沒時間約個會。他好幾次去KTV執勤的時候想去看一眼見青卻都沒見到,昨晚去倒是碰倒了熒光綠小弟,他這才知道見青已經很久沒有來上班。
算下時間恰好是跟他在一起之後。
“我昨晚在‘岩燒’見到了熒光綠了,他跟我說你很長時間沒去了。”
見青翻頁的手一頓,随機恢複自然,“對,我辭職了,沒跟你說。”
虞舟倒是想将見青拉回正途,但他也不知道該怎麽幫助他,給他錢見青是不可能要的,見青是個有主見的人,得讓他自己想要跟着虞舟離開才行。
KTV的工作不是什麽好工作,但在小鎮上薪水應該還算可以,想到他好幾次在棋牌室遇到嚷着‘又輸錢’的醉漢,到處借錢卻還不起,那是見青的父親。
見青要養活這麽一個無底洞,他不上班是去幹什麽了呢?
“辭職了?那你最近是在忙什麽?”虞舟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見青轉過頭來看着虞舟,“怎麽,怕我亂來,查崗啊。”
“......”
“不至于,我沒那麽無聊。就是看你最近辛苦,心疼你。”
他這句心疼,不知道是開玩笑還是真的心疼,但這讓見青心裏盈滿了柔軟,很多人會同情他,但沒有人真的心疼他,他父親只想着怎麽從他手裏拿到錢,他母親只想着怎麽和他撇清關系。連溫柔的楊老師可能都只是心疼他的前程而已。
“你對這些案子很感興趣嗎?”虞舟看着他手裏的書,見青每次過來都會拿些書看看,他帶過來的一些打發時間的書基本都被見青看了個遍。
見青笑了笑:“還行吧,多懂點法能防止自己犯錯。”
聽到這話兒虞舟皺了皺眉頭,他正色的叫了聲,“見青。”
在一起之後虞舟會用各種語氣叫他的名字,含着情的,含着魅的,又或者是輕飄飄不帶任何語氣的,唯獨沒有生着氣叫他,虞舟對他其實是很是縱容的。
他看着虞舟眼裏的認真,只覺得滿足,這麽個人怎麽就到這破舊小鎮還被他給遇到了。
“能約束你的是你自己,不是憲法上那些冗長的條律。”
法律不是用來約束人的,它是用來審判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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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律不是用來約束人的,它是用來審判人的。”這句話我也不記得是誰說的了。 感謝觀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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