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洛無塵走到他身邊, 把他的手牽了起來,微涼的指尖落在他的手腕上,那一刻, 讓邵雪月渾身一僵。

邵雪月的視線極力往洛無塵的方向瞟, 生怕洛無塵忽然又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暗算他。

別看他平時不着調, 他對自己的身體部位,可是看重得很,當即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毒功于你無益,不如每月來找我求藥。”洛無塵放下手,邵雪月立即感覺自己的手腕在刀口上滾了一遭,翻個白眼又松了口氣,道:“還不都是你害的, 你要不害我, 我還用得着跟你作對。”

重點是他還對不過。

洛無塵:……

“這些年你就不曾找別的大夫看過?”洛無塵頗覺無語。

“別的大夫醫術還能比你好?”

洛無塵:他難得覺得無言以對, 只是用一種「白癡」的眼神看着他。

邵雪月被他這種眼神看了很多次了, 倒是習慣了,反正洛無塵一肚子壞水兒, 指不定怎麽算計他呢。

洛無塵看他表情就知道邵雪月在想什麽,可想到此時要用邵雪月,他難得解釋道:“初始見你,你便身中奇毒, 我為你解了一道,要你每月找我讨要解藥,非是害你。”

邵雪月覺得洛無塵在當他傻子玩兒,笑道:“我好好的身子被你一暗算就成了這樣, 你現在告訴我你是在救我?”

“邵雪月, 你來自何處, 你別說你忘記了。”洛無塵的眼中是洞察一切的精明。

邵雪月的笑瞬間僵在臉上,語氣瞬間變得沉凝起來:“你知道什麽?”

洛無塵只道:“聽話,不然神仙難救。”

邵雪月正想說什麽,只聽洛無塵道:“你練了毒功,繼續練下去,最多一年便會殒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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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

邵雪月略帶幾分妖豔的五官瞬間變得陰沉,他一直都知曉洛無塵可怕,但從未想過,他竟會如此可怕。

邵雪月自己的來歷自己當然知道,可他怎麽可能身中奇毒?

似是看出邵雪月的想法,“若不是我,你早已成了一具屍體。”

洛無塵縱然狠心,到底沒有随意殺人的念頭,邵雪月固然驕縱,到底不曾得罪于他。

而從前邵雪月又不屑聽他解釋,見他活得浪/蕩,洛無塵也無暇他顧,便也就由着他了,命是自己的,要與不要,全看主人意願。

“什麽毒?”邵雪月到底是信了,他跟洛無塵縱然不對付,到底是建立在自己身體變差之後。

“不妨,你回去問問你的表哥。”洛無塵臉上的笑頗具深意。

邵雪月瞬間沉了臉。

他不信會是楚陵做的這件事,楚陵如果要害他,就不會把他帶出來,更不會甩了一個雪月閣給他玩兒。

邵雪月抿緊了唇,到底沒有再多言,只道:“你有法。”

“現今而言,六成。”

洛無塵口裏的六成,那便是正兒八經的六成。

邵雪月瞬間想到當初他為何會去找還不怎麽出名的洛無塵,是楚陵讓他去的,楚陵知道他的性子,必然受不了如此激将,更何況那時他遠比現在更不成熟。

邵雪月對自己的斤兩知道得清清楚楚,所以除了一般的玩笑打鬧,他從不曾正兒八經地去做什麽會威脅到自己生命的事,就連跟洛無塵作對,他也知道必然不會真的對洛無塵造成什麽影響。

洛無塵倘若真要殺他,機會多得是,他也是基于洛無塵對他的放縱,才敢如此為所欲為。

可洛無塵對他的放縱,究竟基于何種情況之上?

此刻,邵雪月的腦子裏除了楚陵,再無其他。

洛無塵為他解了穴,“走的時候記得帶上藥。”說完他便轉身,再也不理邵雪月。

邵雪月手裏握着洛無塵給他的瓷瓶,走了幾步後回頭,道:“你當真能救我?”

“六成。”洛無塵頭也不擡。

他正在看宮中送出來的折子,有些折子需得過他之手,然後才會送去給皇帝。

邵雪月看了他半晌,洛無塵再沒有擡頭的意思,邵雪月這才轉身離開。

笑春風。

從前有兩個月,楚陵是以小倌的身份住在笑春風,而今,他卻是客。

江随雲坐在他對面,面對楚陵的闊綽,微微失笑,“楚公子難得大方一次。”

江随雲為他倒了一杯酒,楚陵拿起杯盞,在鼻尖聞了聞,笑道:“不是自己的,自然不心疼。”

江随雲不語,不緊不慢地擺弄着棋盤與棋盒,一會兒後擡眸看他,“可來一局?”

楚陵的視線先是落在棋盤上,後,移至江随雲的臉上,這人臉上的笑始終溫潤,卻又疏離,看起來誰人都能接近,卻又讓人覺得難以親近。

這特性,除了江随雲之外,楚陵單知一人——洛無塵。

他放下杯盞,身子微微朝前探,越過棋盤,手忽然就撫上了江随雲的下巴,拇指輕輕摩挲,道:“随雲,我從來不知,你也會來試探我。”

江随雲将他的手輕輕捏住放下來,微笑道:“可要?”

楚陵覺得江随雲變了,看着他的眼深了好幾分,随後道:“來吧!”

棋盤之上,落子紛紛,江随雲執白,楚陵執黑,黑白二子交錯,初始還是難分秋色,到後面,黑子以一種非常緩慢的速度漸漸落于下風。

兩人表面皆是不動聲色。

一個時辰後。

“你贏了。”楚陵站了起來走到窗邊,走動的時候,足間金玲發出泠泠脆響,那鈴聲像是能蠱惑人心,江随雲有些怔怔地看着楚陵的背影,問他:“為何?”

楚陵挑窗朝下看去,就見邵雪月怒氣沖沖地沖了進來,逮人就問楚陵在哪。

楚陵的語氣戴上了幾分悵然:“我從未想過與你不合。”

雍國到底是雍國,說到底跟他楚陵沒有半分關系,當初救江随雲乃是順手,他并不在乎江随雲是何身份。

尋常百姓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何況皇族。

江随雲不懂,他微微擰緊了眉:“倘若你當真從未想過,又為何要跟宋毓走得那樣親近?”

他們認識十年有餘,護送什麽都沒有的他到京都找澹臺卓的就是楚陵,江随雲對他是很感激的,介于身份原因,江随雲從未告訴過楚陵自己究竟是什麽人,可這幾年,他覺得楚陵知道。

從他接觸九皇子開始,他就斷定楚陵知道了。

只是看破未說破。

江随雲知道自己現在過于激動,到底不如表面那般老成。

楚陵聞言,忽地偏頭朝他看了過來,那張堪稱絕美的臉上出現了一道豔麗至極的笑容,“小随雲這是——醋了?”

小随雲是當初楚陵初始救他時的稱呼,他慣來叫他小随雲,但随着他的長大,又分開了好幾年,楚陵早已改口,稱他為江公子。

江随雲立即換了神色,淡漠道:“并無。”

楚陵也不介意,神色自在地道:“太子落馬,宋毓到底是最有可能繼承皇位的皇子。”想到宋毓,楚陵覺得就算是頗有口碑的宋毓,也難登大雅之堂,這人單純得厲害,要說心計作為,當真比不上宋澈。

沒了自己出謀劃策,他連把自己留在京都都做不到。

洛無塵讓他去傲風山,他便當真去了,只是一只聽話的小狗,根本沒有自己的主見。

雍國如何楚陵當真不關心,他本來就不是什麽好人,但是——他想讨好一個人。

這人就是——江随雲。

明明年少,卻扮老成,偶爾也會露出天真的笑。

楚陵自己沒有過天真的笑容,便想守護江随雲的這一份,就像守護邵雪月一樣。

他能任由邵雪月玩鬧,他也能幫邵雪月收拾爛攤子。邵雪月固然愛玩兒,到底惜命,危險要命的事他從來不屑做,不然也不會跟着他千裏迢迢來到這雍國。

可江随雲不一樣,他在拼命。

他在逼着自己長大,逼着自己成熟,讓自己眼睜睜地看着那張明明很年少的臉,偏偏像是沉澱了諸多歲月。

江随雲聽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承認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并且故意将宋毓弄走,他料到洛無塵會如何做。

“為何?”

江随雲慣來平靜的心多了幾分忐忑與緊張。

楚陵垂下視線,但笑不語,頓了一會兒後才道:“雪月來了,我得走了,不然一會兒我怕他把你的笑春風掀了。”

楚陵不會武,于是從江随雲面前經過。

路過江随雲的時候,江随雲的手攥緊成拳,楚陵在他身前側身站定,江随雲還在長個,只到楚陵下巴的地方,楚陵垂眸失笑看他,似嘆似呢喃般輕聲道:“小随雲,別緊張,我不會害你。”

鈴聲伴随着腳步聲泠泠遠去,江随雲站在原地半晌沒動,随後他深吸了一口氣,幾步走到窗前,就見樓下邵雪月一把箍住楚陵的脖子,迫使他彎了腰,神情激動地說着什麽。

楚陵一身紅衣,模樣豔絕,像是感覺到了江随雲的視線,忽地轉頭,朝他勾唇一笑。

江随雲沒有回應,楚陵便轉過頭,跟邵雪月一邊說着什麽一邊漸漸遠去。

“你是不是知道我的身體是怎麽回事?”方才出了笑春風,邵雪月便質問出聲。

楚陵看着臉上帶着盛氣怒意的邵雪月,莞爾一笑,“看來國師大人跟你說了挺多。”

楚陵這麽說,算是承認了。

邵雪月瞬間抿緊了唇,他像是不可置信,又知其全貌道:“是她做的嗎?”

“呵,不然你以為會是誰?”楚陵臉上的笑帶上了幾許蒼涼之意。

邵雪月的臉色瞬間就像是被打進了冰天雪地裏,就連那豔紅的唇色都好似蒼白了幾分,“所以,你才會讓我去傲風山找洛無塵,只因,我決計見不到瘋賴子?”

邵雪月稍稍一想,就懂了楚陵這麽做的用意;

楚陵比他大了七歲有餘,從小一塊長大,楚陵從出生起便為罪子,也從出生起,腳踝便被訂上了永遠昭顯着罪惡的罪鈴,這輩子都無法脫身。

荙楚沒有他的容身之地,所以他便四處漂泊,好不容易有了立功之機,卻被一個沈牧亭擾了所有。

邵雪月是全權信任楚陵的,可是只要一想到他身上的毒,他還是難受得緊,他睜着一雙與楚陵有着八分像的眼,“所以,人自私起來的時候,連親子也可以成為工具?”

楚陵垂下眼睫,未語。

皇室大多如此,特別是更看重自己權勢的。

現在的雍國是,荙楚也是。

楚陵還未回去荙楚的時候,多是漂泊度日,他的身份有很多很多。

每一個都是打聽各國情況與軍事分布。

荙楚的胃口太大太大了,只是七年前一次後,楚陵便再也沒有回過荙楚,他是荙楚的罪人。

楚陵自己是不承認這一點的,可是他目前無法洗掉自己身上那莫名其妙的「罪」。

“你早就知道的,不是嗎?不然為何跟我走。”

邵雪月跟他走的時候不過也才十一歲。

邵雪月忽然就沉默了,他自然是知道的,不由閉眼深吸了一口氣,“洛無塵讓我幫他做件事。”

“于你有益,何樂而不為呢。”洛無塵現今的手段高明,以皇帝病體牽動整個朝堂勢力,幫助洛無塵無異于幫助自己。

“表哥,你究竟想要做什麽?”邵雪月發現,他一點都不懂楚陵了。

他以為他們是在逃,可這些年楚陵一直游走在各國權勢之間,說是游人,倒不如說是細作。可是他又沒有往荙楚傳遞過分毫消息。

“以後你就知道了。”楚陵笑得清淺,伸手摸了摸邵雪月的頭,“下雪了,我們回去吧!”

邵雪月看着楚陵身着紅色狐裘走在前端,其實他很知曉楚陵要的是什麽,他做的所有,都是活下去,荙楚是楚陵的牢籠,他最想的應當是——自由。

可活在這世上,又有幾人是自由的。

洛無塵不是,澹臺漭不是,他邵雪月不是,楚陵,更不是。

翌日,邵雪月扮出發離開了京都。

這三日,稱得上是京都這将近半年的時間,最為平靜的三日。

三日後,洛無塵重新上朝,他的坐騎從軟轎直接成為了馬車,白色的馬車從國師府一駕到乾元殿,縱然洛無塵已然嚣張至此,卻無一人敢言。

洛無塵在乾寧殿前下車,卻在早已侯在殿外的群臣裏看到了澹臺漭。

他身着一身束袖黑衣,立在最首。

“國師大人,身體可好了?”一路上盡皆如此問言,洛無塵都微笑應對,直到澹臺漭将這句話問出口。

“有勞小将軍挂心,在下無虞。”洛無塵朝他微微垂首,澹臺漭看着他現在依舊「陰陽怪氣」,忽然就像是被洛無塵一句話哽住了咽喉。

他是受召進宮,其中多半是有洛無塵的手筆,人在府中坐,朝堂卻依舊能被他一手遮天。

澹臺漭站直了身子,群臣中的淩妄看着最首的兩人,不由抿緊了唇。

珉武王落馬,決計是洛無塵跟澹臺家聯手,可是他又不太懂洛無塵的用意了。

若是他要細細追究淩霄,必然能摸到蛛絲馬跡,偏偏他給了自己足夠的時間去磨滅這些印記。

他看不懂洛無塵這個人。

其實洛無塵的用意,也挺好懂的,豬了要養肥了才殺,他們都不知道,洛無塵現在留着他們的用意。

早朝的時候,澹臺漭接到了遲來的封賜,皇帝言他年少有為,封正三品兵部侍郎。

澹臺漭跪地謝恩。

群臣無異,澹臺漭卻知道,這必然是洛無塵的手筆,只是,他為何要直接給他一個三品官?還是兵部?

散了朝,澹臺漭攔住了洛無塵的馬車,趕車的林柚勒馬頓停,小聲喊了洛無塵一聲。

洛無塵整個人都裹在厚厚的褥子裏,挑簾朝澹臺漭的方向看過去。

看見現在的洛無塵,澹臺漭忽然有種想笑又心疼的感覺。

“小将軍?”洛無塵疑惑,兵部應當是澹臺漭最想去的地方,畢竟他爹将他留在京都,通信起來也更為方便也能讓洛無塵更容易知曉赤令軍的情況。

洛無塵原本打算将蓼實調去兵部的,可蓼實到底人微言輕,不如澹臺漭,他讓澹臺漭在兵部站好根基,之後再把蓼實調過去。

澹臺漭在心內跟自己做了好幾番掙紮,才勉強邁動腿走到洛無塵的車窗前,道:“把我放在兵部,是我爹的意思?”

洛無塵也沒解釋,道:“難道小将軍不想?”

澹臺漭怎麽會不想,可是面對洛無塵那句疑惑又輕柔,還帶着幾分調笑的聲線,澹臺漭無端覺得心裏有些不安,他忽然伸手握住了洛無塵挑簾的那只手。

洛無塵的手外熱內冷,他能感知得明明白白。

洛無塵看了眼他握着自己的手,又疑惑地看向澹臺漭,澹臺漭清了清嗓子,張了張嘴,一時間忽然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麽。

心裏急得抓耳撓腮,面上卻是分毫不顯。

洛無塵:??

“小将軍若是無事的話,在下就先告辭了。”

洛無塵把手從他掌心裏抽走,澹臺漭忽然就覺得掌心裏一空,不由得扣緊了窗沿。

洛無塵見他還不走,有些疑惑地盯着他看。

那種眼神帶了幾分乖巧,又有幾分狡黠,澹臺漭:他忽然覺得自己受不住洛無塵的這種眼神,明明什麽都沒幹,卻無端讓他覺得燥熱,紅了臉皮。

“國師大人怕是過于健忘。”澹臺漭忽然想起一件事,他現在腦子一片空白,正事兒沒一件,倒是想起了被邵雪月喝沒了的無言。

“嗯?”洛無塵尾音微微上挑,不明白澹臺漭所指為何。

“我的無言沒有了,你給我送兩壇來。”

洛無塵:……

“風來信就有,小将軍何不自己去買?”

“你送不送?”澹臺漭第一次厚着臉皮要酒,整個人都臊得慌。

洛無塵愣了一下,還是答道:“好,等下就讓人給你送去。”洛無塵的眼神落在澹臺漭扣着窗沿的手上,視線又轉向澹臺漭的臉,這人好似現在半分沒知覺,完全不懂他什麽意思似的,洛無塵只好道:“在下還有很多要事沒做,小将軍可否放行。”

澹臺漭:說得他故意把他扣在這不讓他走似的,立即讓了道。

他才退開一步,澹臺漭就聽到馬車裏傳來洛無塵清冷又冰冷的聲線,“林柚,走吧!”

澹臺漭:論無情,他就沒見過比洛無塵還無情的人。

夜值的何旺方才走到宮門,就遇見了澹臺漭,立即高興地迎了過去,“統都,你怎麽在這?”

“我早就不是你們統都了。”澹臺漭手裏握着一把雪,那雪已經被他捏成了一個小人,看不出五官,隐約覺得像個人。

澹臺漭把雪人的手捏出來又揉進去,雪不夠了又添新雪。

何旺沒看懂澹臺漭究竟想捏個什麽出來,他又不說話,只好奇怪地看着他。

“你現在的統都不是叫青黛,依你看,他如何?”

“青黛統都也挺好的,跟你在禦廷尉的時候差不多。”青黛會玩兒的沒有澹臺漭多,但是跟他們講了很多江湖趣事。

特別是雪月閣被聽風樓打壓得體無完膚的時候,整個禦廷尉都笑得特別開懷。

青黛沒有請過他們吃酒,但是會經常給他們帶好吃的,偶爾也會帶兩壇無言進來,夜值的人會把酒熱上,喝上兩口。

大家都知道青黛是國師大人的人,對他便格外尊敬,稍顯距離感。

“還有呢?”澹臺漭許是覺得雪不好玩兒了,最後揉成了一坨,「啪」地一聲拍在牆上。

何旺:他雖然沒看懂,到底老實交代。

“宮中也沒發生什麽事,自從國師大人從琉璃殿搬出去後,宮裏就格外安靜,只有十三公主宮裏夜夜笙歌。”

宋羽衣荒唐的事兒整個後宮都知道,只是未曾有人言過半句,洛無塵跟澹臺漭都不屑動她。

“可有聽聞選妃何時開始?”澹臺漭想過,上次自己在洛無塵那中藥,會不會就是洛無塵為皇帝調配的,畢竟洛無塵應當用不着那藥才對。

皇帝也已五十有餘,又病了許多年,身體不濟也是正常的。

“聽聞年後,具體何時倒是沒有聽說。”何旺到底只是禦廷尉一個沒身份地位的人,信息渠道有限。

澹臺漭勾着他的肩膀,道:“想不想跟着我混?”

“我不是一直跟着統都混的嗎?”何旺覺得自己确實是在跟着澹臺漭混的,不然他跟他說這些消息做什麽。

澹臺漭:他覺得何旺腦子不太行,道:“我是說,出了禦廷尉,往高處爬。”

澹臺漭沒有強迫別人做不願意做的事的毛病,何旺若是應,他便扶他一把,若是不應,那便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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