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也只是個俗人而已
莫父給莫文軒談完的第二天, 在莫家後花園裏,王鑫再次見到了時隔多年,依舊讓她随形自愧的芹玲葉。
芹玲葉在後院和莫文軒說話, 兩人坐的很近,手上都拿了一份南境最新的報紙,不知道在讨論什麽, 說的極為專注。
王鑫怔怔看着兩人貼近的背影,這是讓她最羨慕的地方。
芹玲葉與先生在一起時,總能與先生有共同話題, 就各種事情和先生讨論起來, 還讨論的那麽投入認真, 旁若無人。
王鑫站了許久, 直到旁邊服侍的丫鬟們看到她,叫了她一聲朝她行禮,她才回神。
莫文軒和芹玲葉也都聽到了, 停下談論,擡頭回眸來看她。
莫文軒看到她,眸底又溢出溫柔笑意, 放下手裏的報紙朝她走來, 手臂自然而然的擡起,用這幾個月早已做熟的動作, 輕輕樓主她, 眸底溫柔關心:
“怎麽出來了?你月份大了,該在屋裏好好休息, 出來受了涼怎麽辦?”
說着就拿過身後侍女抱着的披肩給王鑫披上。
王鑫笑了笑, 原本有些冷的身體因為莫文軒這翻動作重新回暖起來。
“有些坐不住了, 就出來走走。”
莫文軒的手習慣性的輕輕撫上她的肚子, 自她懷孕後,他就時不時喜歡這樣,“他今天乖嗎?有鬧騰你嗎?”
王鑫微微搖頭,在莫文軒這一如既往的親昵觸碰中,緩緩放下收緊的心。
“沒有鬧騰的,先生,我們的孩子很乖。”
莫文軒放下心,眸底又溫柔了一分,唇角弧度也擴大了一分,“那就好。”
後面,芹玲葉看着莫文軒與王鑫相依的背影,垂着的手微微動了動,神色有些怔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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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莫文軒攬着王鑫走到她面前,朝她介紹王鑫,芹玲葉才回過神,目光在王鑫肚子上掃了一圈,微微一笑,“恭喜文軒。”,然後才朝王鑫點了點頭,卻沒有說什麽。
王鑫也朝她笑笑,唇微微張開,但想着芹玲葉現在的身份,一時也不知道該叫什麽,便也沒出聲。
莫文軒讓侍女擡來軟椅,扶王鑫坐下,然後竟又拿出那張報紙繼續和芹玲葉說了一會兒南境的局勢。
王鑫在一旁有些發呆的聽着他們說的話。
這幾個月她已經補了很多關于事實政治方面的東西,每次去找寒秋時,也會讓寒秋和她講一講。
不過她終究只是沒讀過書的農家女,字都認不全,要理解這些太難。
她雖想讓自己某天也能和老爺一起興致勃勃的讨論某件事,可現在看來…她還是做不到。
王鑫出神的坐在那裏,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另一個女人侃侃而談,言笑晏晏。
她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也不知自己該做什麽,就這麽幹坐到直到兩小時後,直到莫文軒和芹玲葉收起報紙。
似讨論完了什麽,莫文軒起身讓芹玲葉安心住在這裏,外面的事不用多操心,他會解決。然後便轉身看着王鑫,笑着上前來摟住她,“回去休息吧。”,便一路摟着她回房。
他們身後,芹玲葉站在原地一直看着他們的背影,直到王鑫和莫文軒完全消失在視線裏。
……………
回房後,王鑫似依舊有些沒回神。
莫文軒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模樣,笑了笑,上前輕輕握住她的肩膀解釋道,“玲葉家的情況你應該也知道了,她沒了容身之所,不得已才來暫借我的名頭躲避暫住一下,你別多想,等過了這段時間,芹家和劉家都安定下來,我就送她回芹家祖地。”
王鑫看着莫文軒,這是先生第一次在她面前說起芹小姐。
先生在安撫她,若是以往,王鑫會非常高興甚至受寵若驚。
可現在,她心底的那份焦慮卻依舊沒有消失,但她依舊溫笑的點了點頭,乖巧溫順的扶着肚子随着莫文軒進了屋內。
……………
一個月後,王鑫的肚子已經九個月大了。
這一個月裏,莫文軒陪她的時間更少了,她每每問起,侍女的回答中有一大半都是老爺正在在芹小姐那邊,和芹小姐商議事情。
他們在商議什麽,王鑫不知也不懂,只是心裏那股越發空蕩的不安,在越來越少見到先生時,變得越發濃郁起來。
芹玲葉在莫家住了這一個月後,渾身的氣度似乎也都被養了回來,重新回到了南境芹家大小姐的模樣。
與此同時,在王鑫不知道的地方,南境的各方面事态,也在這短短一個月內,發生了許多深藏在陰影下的更換動蕩。
攪動這股動蕩的,正是芹玲葉。
芹玲葉借着莫文軒之力,只用了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便把覆滅他們芹家的幾個兇手之一抓住了,并不動聲色的把這些家族對芹家做的事報複了回去,表面上卻絲毫沒有波動異常,幹淨利落的沒讓人抓到把柄。
寒秋在後院看着秋蟬送來的最新報紙,看着上面關于芹家、劉家以及芹玲葉和莫文軒的最新消息,眉頭微微皺起。
抛開芹玲葉和莫文軒之間的糾纏不說,芹玲葉确實是個值得男人另眼相待的女人。
不僅極有才學,視野開拓,膽而且子也大,城府足夠,對軍政還有不屬于男人的敏銳洞察力,最關鍵的是,芹玲葉是個很有野心的女人,她的野心還和她的膽子同樣大。
芹家被滅,劉家也棄了她。她投奔莫家後,只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便借着莫文軒的支持擺脫了芹家和劉家給她帶來了陰影,整個人用“煥然一新”來形容都不為過。
同時在暗地裏,她也已經開始借着莫家的勢力,朝劉家和那些暗害過芹家的家族複仇。
不過,看到芹玲葉與莫文軒這一個月來的各種緋聞,寒秋眸底還是溢出些冷意。
芹玲葉頗有心計本事,可這份心計算計到了莫文軒和王鑫頭上,可就不好了。
寒秋細細看了芹家一個月前覆滅的情況,芹家在南境也算是一流老世族了,樹大根深,哪怕一夕覆滅,芹玲葉也不是完全沒有去處,她完全可以再借助芹家的以往的那些人脈資源,蟄伏起來,再慢慢發展複仇。
可她沒有,她選擇了莫文軒。
寒秋想到她與劉家的聯姻,芹玲葉野心勃勃,想必當初棄了莫文軒,轉而與劉家聯姻,沖的就是劉家手裏的鄭權。
莫家雖為四大家族之一,勢力真正算起來,劉家完全無法比。但可惜早就淡出政文軍談,哪怕是莫家這一代最負盛名的莫文軒,也只有大才子的名號,卻并沒有在南境元帥府中任職。
而劉家,則是除了顧家外在南境權力最大的世族。
芹玲葉與劉家聯姻,原本想的是軍政合一吧。
可惜,現在芹家忽然覆滅,不管這覆滅的原因由來到底牽扯了多深,芹家沒了就是沒了,芹玲葉沒有倚靠,卻也不願意走踏踏實實的蟄伏之路,而是在挑了她以往抛棄的莫文軒,并且還成功撺掇成功了莫文軒從已經退隐多年的莫家出來,幫她複仇。
莫文軒…呵呵。
如何他不是王鑫的丈夫,寒秋只會低嘲兩句。
但莫文軒是王鑫的丈夫,芹玲葉卻明顯把注意打到了他頭上,這可就不好了。
想着,寒秋對秋蟬道,“給我拿兩份信紙來,待會你親自去送給莫文軒和王鑫,必須親自交到他們倆手上。”
“是。”
…………
寒秋寫給莫文軒的信,其實只抱着提醒的态度。
畢竟她能想到的,莫父那個經歷了半生風雨得人怎麽可能會想不到,也必然已經提醒過莫文軒了,可莫文軒現在依舊哪怕離開莫家也要幫芹玲葉。
所以她寫這封信的目的,除了提醒莫文軒外,最主要的還是讓他一定要好好安排好王鑫。
而誠如寒秋所料
芹玲葉來投奔莫文軒,就是想借着莫文軒來幫自己複仇,完成自己的野心。
但有幾點芹玲葉沒有料到。
莫文軒這幾個月內對她的态度比起以往完全不同,哪怕她有意無意的勾起兩人以往最暧昧懵懂的回憶,莫文軒的反應也淡了許多,而她小心試探的提的某些要求,莫文軒也直接把超出的部分拒絕了。
莫文軒如此,厭惡她的莫家更不可能為她做任何事。
畢竟她當初拒絕了莫文軒的求婚,莫文軒現在不是她的丈夫,與她的關系說穿了頂多就是曾經的情人。
而且現在莫文軒還有了一個為他懷着孩子的妾室…
芹玲葉想着好幾次莫文軒當着她的面,溫柔摟抱着王鑫離開的背影,垂着的手微微收緊。
她現在除了莫文軒,已經什麽都沒有了。
如果莫文軒也不再站在她身邊,那她以往付出的一切就都徹底失去了意義,基本再無翻身之日。
可她輸不起,也不能輸。
莫文軒的那個妾,王鑫的來歷她也是知道的。
當年她最終決定放棄莫文軒時,莫夫人以“沖喜”名義為莫文軒擡回來的這個妾,也算是出了一份力的。
不過這年代的男人基本都三妻四妾,王鑫這個沖喜身份她其實也并不怎麽在意,尤其是莫文軒以往還一直還不喜歡、甚至厭惡老夫人強逼着他娶的這個村婦的情況下。
可現在,莫文軒卻能因為對方已是他的人,為他懷了孩子,就對對方如此體貼細致。
芹玲葉與莫文軒相互喜歡了很多年,知道對方是個很有責任感。尤其看着莫文軒對懷孕的王鑫無微不至的照顧時,芹玲葉心底越發肯定了自己想法。
責任感,大多數時候可以是一個男人的優點,但有些時候,也是可以成為被利用的一點。
想通了這一點,芹玲葉近來已開始明裏暗裏的暗示莫文軒,同時也開始接近莫夫人莫老夫人。
不管莫夫人和莫老夫人如何不待見自己,她都無所謂。
她的學識、出身、見解、眼光,整個南境,除了那位寒家的大小姐、現任顧府夫人外,她自認無人可比。
莫夫人和莫老夫人嫌棄她訂過一次婚,怨她害莫文軒當年相思疾苦,受盡疾病。
但沒關系,莫家的夫人們都是大世族家的人,比起名聲名譽,利益自然更是位于所有東西之上的。
她現在雖看似一無所有,但在南境貴圈與海外多國貴圈裏也依舊留有廣博的人脈,能為莫家做很多事情,認知手段也不是一般官家小姐能比,只要莫老夫人和莫夫人認識到這一點,莫文軒還空着的妻位,她就有機會。
莫文軒現在雖對外宣傳與莫家斷了關系,可莫家這一脈就他和莫秋辭兩位嫡系,莫家怎麽可能真的驅逐他。
而只要能成為莫文軒的妻子,踏入莫家的大門,她還有什麽仇不能報?
芹玲葉這麽想着,便也這麽行動着。
不過當她厚着臉皮,不顧莫老夫人和莫夫人的明裏暗裏的嘲諷謾罵,讓兩位夫人看清了自己的價值後,莫老夫人和莫夫人也果然在她巨大的人脈價值下快要改口的時候。
芹玲葉卻發現,莫文軒,似乎真的和以往不太一樣了。
不僅對她明裏暗裏的各種暗示完全沒用反應。
那天夜裏,她再次用商讨政事的借口把莫文軒約到後花園,可兩人正商讨到最要緊的地方,莫文軒卻竟然直接停了下來,不顧他們讨論到最要緊的部位,直接丢開了手裏的戰報,起身朝門口走去。
只因後花園門口處,出現了被侍女扶着的王鑫!
芹玲葉在那一瞬間恍然明白了什麽,原來之前莫文軒總是時不時的走神,竟然不是因為其他什麽正事,而是王鑫!
“玲葉,你先看着,我等會就回來。”
莫文軒說着,已大步朝王鑫走去。
王鑫原本是覺得屋裏太悶了,最近臨近臨盤,腹內的孩子動得也厲害,她便想出來走走,讓侍女扶着到後花園逛一逛。
卻沒想到就看到了已經好幾天沒見到的先生。
看到莫文軒上前,王鑫微愣,下意識往後一看,果然發現芹玲葉也在花園中,就在莫文軒走來的方向背後。
看來先生剛剛又和芹小姐在讨論事情。
莫文軒上前溫柔一笑,如常的擡手摟住王鑫,問她這幾天的各種情況。
王鑫一一應了,看向後面的芹玲葉,見芹玲葉也正看着他們,王鑫朝她點點頭。
莫文軒問完,摟着王鑫溫軟的腰,看着她溫順的眉眼,也不想再回去和芹玲葉讨論那些東西,只想着抱着王鑫,摸摸她的肚子,陪她呆着。
這種沖動他過去幾個月也有,近來則越來越強烈。
他擡頭看向王鑫身後的丫鬟,讓丫鬟去給芹玲葉說,然後回頭朝芹玲葉遠遠點了點頭,便摟着王鑫慢慢回了房。
原地,芹玲葉一個人站在後花園裏,看着莫文軒摟着王鑫慢慢離開的背影,心底之前只是若有若無的危機感忽然變得前所未有的強烈。
她有些意識道,那個以往從來只會對她露出溫柔笑意的男人,現在似乎已把這獨一無二的目光轉向了另一個女人。
她之前似乎也猜錯了。莫文軒對那個女人,也不是僅有一份責任而已,還有很多的東西吸引住了他,讓他把目光放在了那個女人身上。
芹玲葉站在原地,紅唇微微咬緊。
王鑫…她的目光從莫文軒的背影移到王鑫身上。
進了莫府幾個月,她第一次把這個女人看進眼裏。
………………
幾天後,莫家夫人大壽舉行宴會,邀請安海各大貴族。
安海市的各大貴族都去了。
寒秋也去了。
這次宴會上,王鑫因為月份大了,孕期不适,沒有出席。
芹玲葉則是盛裝出席,在安海市各大家族上前與莫文軒寒暄時,她就站在莫文軒身邊,微笑端莊的接受了所有人在她與莫文軒之間來回打量的目光,并在賓客與莫文軒寒暄結束後,周全的安排了每一位賓客的休憩,并時不時替莫文軒擋酒迎客。
姿态舉止優雅得體,又端莊大方,宛如莫家的女主人。
寒秋坐在垂簾後面,剛從莫家後院與王鑫聊完出來,就聽到有人在低聲談論說莫文軒這次終于要得償所願了,說芹玲葉好命,與劉家訂婚不成,家族又覆滅後,依舊有莫文軒願意收她。
然後又提到上次莫文軒舉辦詩詞宴會時,聽到她與劉家公子訂婚後就失态的模特,衆賓客們一時啧啧笑語不停。
等寒秋走到垂簾後坐下時,就聽到賓客裏有人開玩笑般的對着芹玲葉道
“莫大公子已經有個妾了,而且聽說那位已經為莫大公子懷了一胎,芹小姐介意不介意啊。”
這人問的不大聲,只有正好走到寒秋這片區域內的賓客都聽到了。
寒秋掃了眼問話的賓客,看向芹玲葉。
芹玲葉微微一笑,飲下紅酒的唇豔的發亮,整個人如當年般風采照人
她朝賓客揚了揚手裏的酒杯,姿态非常端莊優雅,“不介意,莫文軒當年娶王小姐時身體不好,現在好多了,她要感謝王小姐。”
這話有禮有名,仿佛在真誠的誇贊感謝王鑫。
可這話裏的意思,卻明裏暗裏都在提醒人王鑫沖喜的身份。
而且“不介意”是什麽意思?這是變相的承認了莫文軒會娶她?提前用莫家未來大少奶奶的身份在說話?
寒秋轉眸看向正在遠處與賓客聊天,沒有注意到這邊的莫文軒。
“顧夫人,不管在國內外,我總能聽到您如雷貫耳的大名,最敬仰的也都是您,今日終于見到了,果然與我想象中的一般,端莊大氣,優雅過人,我能否有幸敬夫人一杯?”
芹玲葉的聲音在身側響起,寒秋收回視線,對着芹玲葉定定看着自己的眸子。
那眸子裏确實有幾份熱絡的仰慕。
寒秋沒有起身,端起酒杯與她碰了一下,芹玲葉臉上的笑意濃了幾分,纖白的脖頸揚起,直接一口幹掉了酒杯裏的所有酒液。
旁邊的賓客們立刻響起了低低的談笑鼓掌聲,也紛紛朝寒秋熱絡敬酒,同時不忘誇贊芹玲葉豪邁爽快。
寒秋端着酒杯從椅位上起身,在芹玲葉熱絡的目光中走到她身邊,微微低身道
“芹小姐,如果你沒有和莫家牽扯不清,也會給予你幾分欣賞,但是莫小姐,以你現在在莫家的狀态,“介不介意”王鑫的話,好像不該是你能說的,莫文軒與你相識多年,底線應該也沒低到那種垃圾的程度,芹小姐覺得呢?”
芹玲葉眸底的熱絡消失了,臉色有些發白,然後又漸漸冷了下來。
她放下了手裏的酒杯,轉身看着寒秋:
“顧夫人,我是真的很仰慕您,很多時候,甚至都以您為目标…”
寒秋一笑,眸底卻沒有絲毫笑意,“仰慕?仰慕我什麽?”
王鑫是她的好友,芹玲葉不可能不知道。
在這個公開的宴會場所上如此明目張膽的對她釋放仰慕之意。
芹玲葉這份仰慕,又有幾分真心幾分假意?
芹玲葉神态真心實意,“仰慕您的一切,仰慕您已經打破了女人們身上的枷鎖,活的比大多數男人們更好,站在比他們更高的地方,活的比他們耀眼。”
芹玲葉有時候看着寒秋,就仿佛看到了她的野心、她的計劃、她的夢想都全部實現後的模樣…這個世界對女子有諸多不公,但也不是所有的女子都會被那些牢籠壓的折斷自身脊骨。也有打破牢籠破籠而出的,而這些女子也往往會比男人更為耀眼。
寒秋,無疑屬于這群女人中最令人仰慕豔羨的一個,擁有強過大多數男人的地位與財富,那麽年輕美麗,就已經站在那麽高的山尖上。
寒秋聽着芹玲葉的話,眸底卻閃過幾分叽嘲。
從外人角度看,她的一切确實光鮮亮麗。
可誰又知道她和顧寒之間真正的關系,知道她現在有家卻沒法回,知道她執着了十年卻依舊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
說起來,她其實也不過是另一種俗女…為了一個男人的感情,掙紮了十年。
寒秋收回思緒,看着前面的芹玲葉。手裏的酒杯再次與她輕輕一碰,語音緩慢,帶着絲絲漫不經心的居高臨下:
“所以呢?芹小姐,你也想變成你口中的模樣,可芹小姐既然希望別人把你從這個時代的固有女人的印象中剝開,想和男人們平起平坐,不想在別人眼裏成為那種被傳統規矩層層束縛壓鎖的人。那你為什麽還要用那些被男人們當做笑談的後宅女人們獨有的腌臜手段做事?”
芹玲葉一頓,眸底微顫。
寒秋的話還在繼續,“芹小姐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畢竟那些女人通過腌臜手段來魅惑利用男人的,都只是專門在後宅用來對付女人的。可鬥來鬥去,終究也只是在井底大的後宅裏。”
“芹小姐既然想跳出這個井,那就別用那些被男人們戲弄看扁的手段,拿出點真本事來,否則的話,你就是成了元帥府夫人,別人眼裏也只是個手段狠辣的後宅婦人,依舊只是這時代裏不得不依附于男人的寵愛才能活下去的普通女人而,已芹小姐覺得呢?”
芹玲葉微微垂下頭,握着酒杯的手微微顫抖。
她沉默了許久,才垂下頭低聲道。
“但我…已經沒有辦法了。”
寒秋輕輕晃了晃手裏的酒杯,“我以往在處理商行的時候,也總會從不同的手下嘴裏聽到這句話,“我已經沒有辦法了…”“我已經盡力了…”,但如果真被逼到絕處,他們還是總能想辦法解決問題,只是看他們願不願意付出相應的代價,還是只想想耍聰明走後門。”
“按我的經驗來說,選擇後者的人,最終大多都只會被商行裁掉。”
寒秋把酒杯裏的酒一飲而盡,看向芹玲葉的眸光微冷:
“話盡至此,芹小姐,無論如何,我寒秋也只有王鑫這麽一個閨中密友,她的任何事我都不會不管,請芹小姐以後在做任何事之前,慎重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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