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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親自登門卻連芮毓的面都沒見着還被丫鬟打發了的顧玉言懷恨在心, 氣的直發抖, 但她滿心高傲不容許她在別人府上丢人,只好咬牙笑臉的離去。
回了自家府中是把能砸的都砸了,又去同父親哭訴了一番,誰知父親卻警告她莫要去惹芮家的!
顧玉言氣的哭嗆了, 一陣風吹來, 病倒了,足足在府中養了五六日才大好。
她病中就念叨要設宴邀之前那些閨中姐妹, 還要邀芮毓,她要叫芮毓出醜!
這不, 病一好就在珍膳齋請了一桌,連因為許了四皇子而郁郁寡歡的窦良孝都難得出門。
芮毓是顧玉言拖徐明珠請來的,徐明珠近來總表現的自己好像同芮毓關系親近, 顧玉言讓她請, 她便親自去芮府,陪芮毓說了好一會兒話才讓她點頭應下。
常嬷嬷不好圈着主子在府上,但偏也要跟着去。她是宮裏出來的嬷嬷,到了席上姑娘們一看, 說話都不敢大聲。
聽說這個嬷嬷是皇上身邊的呢。
“芮姑娘面子真大, 皇上都把嬷嬷送給她差遣。”
“你知道什麽, 當時芮府喬遷送來的古玩首飾, 比公主的嫁妝還要多。”
“你說顧玉言今兒個是唱哪出戲啊?”
幾個人交頭接耳叽叽喳喳的,顧玉言終于打扮的光鮮亮麗進來,可她一進來, 廂內忽然一靜。
好巧不巧,芮毓今兒個穿了一身海藍色蜀錦薄裙,上頭裙擺處繡着兩尾魚。
顧玉言那一身竟跟她的一模一樣,連兩尾魚的樣式都一模一樣。
芮毓順着衆人的視線看,驚訝得眨了眨眼,看一下自己的衣裙,又看看顧玉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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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玉言漲紅了臉,丫鬟推着她她才肯走進來。
丢死人了!
半響她才咬牙說:“沒想到芮姑娘同我的眼光倒是一樣好。”
窦良俏姍姍來遲,一進門就接茬道:“玉言姐姐穿着頗像廣寒宮的仙子,芮妹妹則是花中精靈,各有各的美,旁人還穿不出來呢。”
顧玉言睨了眼窦良俏,心中這口氣也随着她那番場面話舒了些。
芮毓仰頭看了眼常嬷嬷,常嬷嬷早早就瞧見了姑娘一進門就盯着那盤糯米糍,忍了半天的口水,終于忍不住了。
常嬷嬷無奈笑着,朝她點頭。
芮毓這才伸手去夠邊上的糯米糍,生生從顧玉言面前端走了一碟糕點。
窦良俏這會兒再說不出場面話了,誰人不知顧大人家的千金最愛糯米糍,顧大人愛女心切,重金聘了全平城最會做糕點的師傅去府中。
不管哪家設宴相邀,周到懂事兒的都會在顧家的席位上擺上兩盤糯米糍,給從沒人敢動顧玉言的嘴邊食。
而今日,芮毓不但動了,還當着所有人的面,從顧玉言桌前将它移到自己桌前,一連塞了半碟進嘴裏,像是故意氣顧玉言的。
芮毓兩頰塞的鼓鼓的,咀嚼的間隙稍一擡頭,卻見衆人一言難盡的看着她。
芮毓一怔,看到最近的徐明珠朝她悄悄搖了搖頭。
于是乎,她低頭數了數碟中的糕點,分了兩塊給徐明珠。
徐明珠神色尴尬的笑着接下,心裏直覺得好笑,她可真不怕得罪人,果真是皇上在後頭撐着腰。
顧玉言氣的說不上話,還是王小姐陰陽怪氣的挑了事兒:“沒想到芮妹妹和顧小姐不止穿衣喜好一樣,連吃食都相似呢。”
顧玉言猛地想起梁锲,穿的吃的她都同自己一樣,難保有一天她不會打着義兄義妹的情分同她争梁锲!
顧玉言冷飕飕的剜她一眼:“芮姑娘上有皇上保着,下有梁府護着,我哪裏敢跟她一樣。”
又有人興沖沖的不嫌事大:“說起梁府我倒是想起來,七夕晚上我看到梁家公子和芮姑娘一同游玩,好不親昵,羨煞旁人呢!”
芮毓慢吞吞的想,七夕?
哦,是放煙火的那天?
顧玉言就更生氣了,可她瞥了眼芮毓,卻見芮毓神色淡淡,絲毫沒有覺得自己做了什麽有傷大雅的事兒,她心中便更有氣了!
做什麽裝出這種雲淡風輕的樣子。
“芮姑娘莫不是對梁公子有意?”
顧玉言毫不遮掩,可這裏誰不知道對梁公子有意的人是她自己啊。
芮毓緊看着她,似乎在考慮她話裏的意思。
顧玉言也緊盯着她,頗有一種要是芮毓敢點頭她就将她的頭擰下的氣勢。
常嬷嬷哪裏能看着她們挖坑給姑娘跳,護犢子道:“顧小姐慎言,這種有損女兒家清白的話從顧小姐口中說出,倒是顯得顧大人教女無方了。”
顧玉言剜了眼常嬷嬷:“打斷主子們說話可不是下人的本分,虧常嬷嬷以前還是在皇上邊上伺候的。”
顧玉言在心中想,怪不得皇上把她趕出宮去伺候芮毓。
常嬷嬷沒想到顧家這個女兒如此蠻橫,正要再說她兩句,送菜的小二過來布菜,身子一歪,那熱滾滾的湯就往芮毓身上潑。
衆人皆是神色一緊,衆口不一的喊了句小心,芮毓下意識擡手一擋,原要潑在臉上的湯盡數滾在手臂上,燙的她悶哼一聲跌在地上,咯噔一聲,原藏在腰帶裏頭的宮牌掉了出來,看的一桌子人又驚又怕,連顧玉言都大駭。
芮毓不會喊疼,眼淚倒是吧嗒吧嗒的掉。
各家小姐都怕了,吵嘴歸吵嘴,傷了人可就事大了!
而且她們沒瞎,方才明明看到那湯是要往臉上潑的,這要真潑上臉,那這輩子可就毀了啊。
常嬷嬷被吓到六神無主,只能先聲聲哄着她,再朝被吓傻的小二吼:“愣着做什麽,去叫郎中!”
顧玉言也慌了,湯汁濺到她手上,便立即紅腫起來,可想而知芮毓那手臂該有多疼。
她被丫鬟拉着離常嬷嬷遠一些,着急道:“這不是你讓人做的吧?”
丫鬟忙說:“小姐沒吩咐奴婢哪敢擅自做主,不過是芮姑娘運氣不好,偏偏坐在上菜口……”
顧玉言這才放了心。
有些人不願惹事匆匆就告辭,三三兩兩都走了,廂內剩的人也只有些看熱鬧的。
顧玉言倒是想走,可這局是她組的,這會兒有人出了事她總不能自個兒走掉吧,只能陪着等到郎中來。
誰知郎中剛拿出小藥瓶要給芮毓手上燙傷的地方上藥,便被芮毓一把奪了藥,說什麽也不讓郎中來。
常嬷嬷還以為是因郎中是男子,姑娘顧得體面不好在大庭廣衆之下露了手臂,便勸她:“姑娘,身子重要,旁的咱們先不講究,啊?不講究了。”
常嬷嬷心疼的掉了兩滴淚。
可這回芮毓像鑽了什麽牛角尖,說什麽也不讓郎中來,疼的眼淚直掉,緊緊攥着從郎中那搶來的藥,就這麽抽抽噎噎的。
常嬷嬷無法,只好先将人帶回府中。
許是在宮裏手段狠厲慣了,二話不說押了小二,還拘着顧玉言,非覺得這是顧玉言幹的。
顧玉言冤枉極了,不肯随常嬷嬷去芮府,常嬷嬷不好也押着她,便只能說:“顧小姐不去也行,到時候梁夫人和皇上問話,奴婢嘴笨,也不知會胡說八道些什麽。”
“你吓唬我們小姐呢?我們小姐乃我們家大人獨女,豈是你一個婆子能吓唬的?”
常嬷嬷睨了眼這主仆二人,冷笑一聲便追上前面,先治好姑娘的手傷再說。
常嬷嬷方才就差人回府知會了這事,凝香吓的魂都沒了,還是巧閱端的穩,備了馬車去宮裏尋太醫。
這一請太醫,就驚動了乾清宮。
沈緒手上動作一頓,眸光晦暗,抿着嘴半天不說話,趙權以為皇上沒聽清,正要擡頭再說一回時,一擡頭便被沈緒的神色吓了一跳。
他結結巴巴道:“巧閱姑娘請了太醫去,想必很快就有消息了,芮姑娘吉人自有天相,應、”
“太醫院,全給朕去芮府候着!若是留了疤落了病,通通拉下去斬!”
沈緒手中還握着一卷竹簡,因太過用力關節微微泛白,若再仔細看,便能瞧出他鼻尖都冒了汗。
趙權顫抖着身子,連連應是,生怕皇上一個不痛快連他一起斬:“奴才聽說芮姑娘不肯讓外頭郎中看,想來是不是因男女大防,要不然奴才去請個醫婆子過去?”
沈緒眉頭又是一緊,男女大防?她懂什麽男女大防!
“宣常嬷嬷進宮。”
趙權屁滾尿流的跑了,出了暖閣才舒口氣,這氣才舒一半,就見常嬷嬷臃腫的身子跑的賊快,還喘着氣兒。
趙權如見了活菩薩一般,直道:“哎喲我的常嬷嬷喲,皇上讓奴才宣您進宮來,沒想您自個兒就過來了!”
常嬷嬷搖搖頭:“我也是怕皇上擔心,巧閱那丫頭不懂事,請太醫也不知悄悄請,驚動了皇上罪該萬死。”
常嬷嬷進去将事情經過都同沈緒說了一番,這才把事兒說清了。
原來芮毓不肯讓郎中上藥,不是為了什麽男女大防,而是郎中那藥瓶裏的藥粉不頂用,若是真用上了,将來傷好了疤也得留下,還是宮裏的太醫拿藥一瞧,這才瞧出來的。
姑娘不說話,她們還不知是為何,太醫一說這才恍然大悟。
常嬷嬷拍着胸口後怕道:“還好姑娘是個懂醫的,若是就這麽胡亂用了藥,将來留下一手傷疤,那可如何了得啊……”
沈緒臉色郁郁,揮手讓常嬷嬷退下,一直到太醫回宮把病情陳述了一回,天都黑了,沈緒這才換了便裝。
趙權匆匆跟上他:“天色已晚,皇上不如明兒個再去瞧芮姑娘吧?奴才尋思着……”
沈緒停住腳步,扭頭陰森森瞥了趙權一眼:“朕不去,你去?”
趙權吓的跪下:“奴才多嘴,多嘴!”
作者有話要說: 阿毓明天會說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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