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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緒手中動作一頓, 輕笑一聲:“不。”
“哦。”小姑娘失望的應了聲, 然後垂下頭。
趙權方才從禦乾宮趕來,抹了一頭汗說:“皇上,魏家和詹家夫婦進宮謝恩,在寧聖宮坐着。”
沈緒只淡淡應了一聲, 并未有要起身的意思, 還是芮毓聽了趙權的話,問了句:“詹書豪?”
趙權聲音也不自覺柔了幾分:“是, 詹小公子夫婦進宮來謝皇上賜婚。”
說來也是巧了,詹書豪與榮希郡主成親比魏嘉嚴與徐明珠要早, 早就該進宮謝恩了,偏偏拖到了今日,還又這麽巧與魏家夫婦倆撞到一日去了。
沈緒睨了她一眼:“怎麽, 想見誰?”
芮毓搖搖頭, 聽他的語氣下意識回:“不想見。”
沈緒不大相信的笑了一聲,行啊,現在都學會察言觀色了。
不過沈緒确實沒打算将她帶在身邊,寧聖宮那個地方, 烏煙瘴氣的, 小姑娘身子單薄怕是受不住那些妖魔鬼怪。
于是他又坐着陪芮毓看了會兒書才走。
只是他這麽一磨蹭, 寧聖宮那頭茶都要喝完了。
詹書豪最不興規規矩矩, 在太後面前坐着早就腿癢癢了,榮希更是聽太後訓話時打了個呵欠。
于是夫婦二人對視一眼,難得默契。
榮希起身, 朝窦氏甜甜笑道:“既然皇上忙着,我們在太後面前謝恩也是一樣兒的,如今恩也謝了,那就不多讨擾太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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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完,詹書豪很有默契的鞠了一躬:“是,今日多有讨擾,就、”
“詹小公子急什麽。”
詹書豪驀地被人打斷話,下意識去看說話的人,是徐明珠。
她輕飄飄的抿了口茶,然後又将茶盞放在茶托上,一臉冷清,仿佛說話的人不是她。
徐明珠見詹書豪在看他,朝他笑了笑:“皇上賜婚是大恩,若是不親自向皇上謝恩,豈不是辜負了皇上一番美意?”
榮希嘴角抽了一下:“……”
陰陽怪氣的。
滿平城誰不知道,這位徐才女成親當日是被徐國公按着頭上的花轎,她聽小姑子閑嘴兒說,徐才女在平陽侯府過得也并不如意。
夫妻之間,貌合神離。
魏嘉嚴為人君子,但若是妻子都不願嫁給他,那再怎麽樣都沒了意思,平日倆人相敬如賓,互相不點破那層紙就好。
平陽侯夫人也沒明着刁難過徐明珠,畢竟她是徐國公的獨女,國公府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可她就這麽冷着徐明珠,也夠她在平陽侯府難受着過了。
徐明珠又是個高傲的人,出嫁前同父親鬧了個翻天覆地,出嫁後再怎麽不如意也不會鬧回娘家,平白讓人看了笑話,于是也只能忍着。
今日進了這宮牆,又勾起了她的傷心事,方才沒忍住遷怒了同被皇上賜婚的詹書豪夫婦。
榮希和詹書豪二人站着,太後又沒發話,他們也不知道是該坐不該坐,好在這時沈緒來了,殿內氣氛忽然一變。
聞言,窦氏擡頭往珠簾外看去,其餘人皆起身,跪下問安。
沈緒一路過來,身上帶了些初秋的涼意,連帶着寧聖宮正殿都變冷了。
他不急不慢的落了座:“平身。”
說來也真是神奇,榮希作為搖月郡主,本來是打算做皇帝的妃子,可這麽久以來,她從未見過大楚皇帝一次。
因而她好奇的偷偷擡頭,猛地倒吸一口氣,雙眼直愣愣的。
太好看了吧,她在搖月可從未見過長的這般人神共憤的模樣,俊美的堪比女子,可那眉眼間又毫不掩飾身為九五至尊的陽剛之氣。
“诶。”
她正心中訝異着,冷不伶仃被人扯起身。
詹書豪咬着牙低聲說:“瞧什麽,再瞧你也已經嫁人,沒可能了。”
榮希莫名其妙的瞥他一眼:“那你還不是在瞧徐才女,你又瞧什麽,她都已經為人婦了。”
詹書豪看傻子一樣的看榮希,不是,他什麽時候瞧徐明珠了?
而徐明珠此時,咬着牙抿着唇,心生怨恨,本想說,她同魏嘉嚴一塊出現,皇上瞧見了,心裏會不會有一絲,哪怕一絲絲的悔意也好!
可是沒有,皇上瞧都沒往她這兒瞧一眼,眉眼依舊冷冷淡淡,徐明珠一顆心徹底涼了下去,輕輕揚起嘴角。
與此同時,魏嘉嚴将目光從沈緒身上移到徐明珠身上,對她這副強忍着傷心欲絕隐隐悲痛的模樣,若有所思。
詹書豪将在府裏母親教他的那一套說辭洋洋灑灑的說了一番以謝恩,緊接着魏嘉嚴也像模像樣的說了幾句,但到底不走心。
沈緒也敷衍的應道:“諸位若能相敬如賓,互相扶持,朕這個鴛鴦譜也算沒點錯。”
詹書豪與魏嘉嚴舉手作揖應了聲是,徐明珠則是聞言又擡頭瞥了他一眼。
尋常人尚且會待愛慕過自己的女子有兩分不同,可沈緒沒有,仿佛從來不知她徐明珠傾心于他!
徐明珠心中正湧出千般萬般的心酸,窦氏忽然擡頭瞧了瞧沈緒身後的趙權,一邊捧着茶盞一邊佯裝不經意開口問:“怎麽不見良俏那丫頭?”
窦氏這話問的是趙權,趙權只能尴尬的笑兩聲:“啊,窦三姑娘在禦乾宮忙着。”
窦氏眉頭一皺:“忙什麽,她不知道皇上在寧聖宮?虧哀家指點她這麽幾天,又不長記性了,阿釵,去,把那丫頭叫過來。”
她這話說的像是埋怨窦良俏,實則是在數落沈緒,只是沒人點破罷了。
沈緒漫不經心笑了聲,趙權看皇上沒往心裏去,便也不多加阻攔。
只是這正殿裏兩對新婚夫婦反而有些不明所以,誰?窦良俏在宮裏?還放在了皇上的禦乾宮?
詹書豪一臉看戲的模樣,就差抓一把瓜子兒放嘴裏磕了。
榮希也好奇,偷偷問了詹書豪一句。這對夫婦頭對頭湊在一塊,嘀嘀咕咕的,看起來倒是很不辜負皇上為他二人賜婚的美意。
反觀另一對就不如意了。
魏嘉嚴對後宅裏女人之間的争鬥不感興趣,只稍稍有些詫異過後便歸于平靜。
而他的新婦徐明珠,喜怒不形于色,就算心中再驚訝好奇嫉妒,也絕不會放在臉上的。
是以窦良俏出現在寧聖宮正殿時,只有詹書豪和榮希一臉的不可思議。
榮希咽了下口水,悄悄說:“皇上這是打算納妃了?”
榮希有些生氣,大楚男人怎麽朝三暮四!未進門的妻子放在昭陽宮,又養了個小妾在自己宮裏?
詹書豪搖搖頭,也是一臉懵逼。
嗳,芮毓那個小傻子,恐怕鬥不過窦良俏吧?
詹小公子的正義感油然而生,那怎麽行!他詹書豪教出來的徒弟,怎麽能輸?
蹭的一聲,詹小公子起身,睨了眼規規矩矩給皇上和太後添茶的窦良俏,醞釀了一下情緒。
“皇上,說起來我與榮希郡主的這樁親事還有皇後娘娘的功勞,既然我們夫婦二人進宮了,不如一起謝過吧?”
榮希慢了一拍:“啊,對啊對啊。”
沈緒擡眸瞥了眼詹書豪,詹書豪方才喊的是皇後娘娘。
他斂眸淡淡道:“她身子不适,不必了。”
這話聽在榮希耳裏就變了種意思,她更加覺得,皇後娘娘肯定被冷落了!還沒正式冊封就被打入冷宮了!
皇上身邊有了這個什麽良俏,連皇後娘娘都不願意見一面!
“太後娘娘不是說窦三姑娘泡的一手好茶麽,既然是好茶,自然該請皇後娘娘也來嘗一嘗。”
榮希說的擲地有聲,讓人覺得她說的十分有道理。
只是這倆口子一口一個皇後娘娘,窦良俏沒忍住開口:“芮姑娘雖住在宮裏,但還未冊封,榮希郡主可要謹言,莫毀了姑娘家的名聲。”
榮希一噎,頓覺得這個窦良俏不是個好對付的,更可憐芮毓了。
咯噔一聲,沈緒手中那盞茶落在茶托上,一聲輕響後正殿忽然靜下來。
窦良俏緊緊閉上嘴,榮希也不敢再搭話。反而是窦氏,輕飄飄笑了笑:“榮希郡主說的是,說起來,自打芮家的進宮後,還從未到哀家這兒請過安,既然今日皇上也在,就讓她過來,給哀家瞧瞧。”
沈緒狹長的雙眸微微眯了一下,如寒冰似的目光在窦氏身上掃了兩眼:“趙權,去請皇後娘娘過來。”
聞言,趙權一怔,應聲退下。
窦良俏一顆心提起,皇上方才說的是皇後娘娘,就是默認了詹家夫婦所言,同時也打了她窦良俏的臉。
果然,窦氏悄無聲息的往窦良俏這兒瞥了一眼,那責怪的意思不言而喻。
妙雲軒裏,芮毓一邊往嘴裏塞了瓣兒橘子,一邊眼睛瞪得大大的翻書。
這是李嬷嬷塞給她的,史書。
李嬷嬷被沈緒冷冷罵了一頓後就什麽也不敢讓芮毓做,思來想去,幹脆找了本史書來給她看。
芮毓看過的戲本有很多,但沒一本像史書一樣精彩的。
她一會兒生氣的磨了磨牙,一會兒又難過的敲了敲桌子,一會兒一個神色,把趙權吓的都不敢喊她。
趙權輕咳一聲,引得芮毓将目光從書中移到他臉上。
趙權想了想,恭恭敬敬道:“皇上在寧聖宮,讓奴才來請皇後娘娘過去。”
皇上都稱皇後娘娘了,趙權自當不該再稱芮姑娘。
芮毓恍惚一下,剛想張口說什麽,趙權又說:“窦三姑娘也在,今兒個她才被太後差到皇上身邊來做事兒。”
趙權這話頭跳的太快,芮毓一下沒反應過來。
反而是一直候在門外的凝香巧閱二人相視一眼,如臨大敵。
凝香急急忙忙扭過頭來說:“常嬷嬷最會梳妝,奴婢去喊常嬷嬷來。”
芮毓啊了聲,目光淡淡掃在史書上。
她擰了擰眉頭,窦良俏?
她在皇上身邊做事?
聖/祖/皇帝的皇後,也是伺候在他身邊的一個小宮女。
芮毓面上未流露出任何神情,只是平平靜靜的,将書頁折了個角,起身扶了扶頭上的步搖:“趙公公,走吧。”
趙權愣了一下,總覺得芮姑娘哪裏不一樣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大型撕逼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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