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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德明被李弘清的問題問的發懵,不知如何作答,只能硬着頭皮說到“這……這小厮暴斃不知是和緣由,若是因為時疫,那算的上是個髒身子……”話還沒說完,就見李弘清從椅子上站起,快步走過來,一腳就踹在韓德明的胸口上。

韓德明年近花甲,挨了這一腳只覺得眼冒金星,口中發甜,張着嘴大口喘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李弘清揪着他的衣領,将他從地上提起,李弘清身材高大,本就比韓德明高了一頭不止,況且多年習武身體健碩,這一提甚至韓德明雙腳都離地了,韓德明看着李弘清的臉,只見他眼神渙散中卻透露着嗜血的殺意,仿佛身邊都籠罩着一股瘋狂的氣息。正當韓德明覺得自己命不久矣的時候,李弘清開口了“你只覺得人肮髒就能将他裝入箱中,我若讓你沾得鮮血滿身,不知道能不能将這樣肮髒的你也裝入箱中等死。”這聲音異常沙啞,仿佛李弘清只說這一句話就用盡力氣。

裴策看着這個場面心道不好,見周圍的人都一時間愣住沒了分寸連忙說到“趕緊遣散屋子裏所有侍從,把你們府裏的侍衛全都調到宴會廳附近,不許任何人進來。”

想了想他又拽住一個小厮問道:“這個宴會廳有幾個出口。”

“有兩個,一個就是這個正門,還有一個是後門傳菜用的。”

裴策叫來裴傑說到:“你去把咱們帶來的王爺身邊的侍衛分成兩撥,一波守着正門,一波守着後門,我一會想辦法把韓相帶出來,你一定要叫人死死守住這兩個門,別叫王爺跑出來。”

裴傑是見過李弘清發作時候的樣子的,這件事有多嚴重他當然知道,他正了正神色,出去安排了。

這邊裴策已經遣散了院子裏的人,又囑咐王總管:“今天王爺在你們府裏發作,我們定會想辦法不叫你府裏的人受傷,我待會會進去把宰相大人也救出來,但你切記也要提點着宰相大人,別讓什麽不合适的消息從你們宰相府傳了出去。”裴策雖是一介書生,但是跟在王爺身邊耳濡目染身上也有幾絲威嚴之氣,這一番話說出來王總管只得小心答應着。

韓德明挨了一腳已經有些神志不清,聽見李弘清這樣問他,一時間他恍惚以為自己已經到了陰間,他用盡力氣開口,卻也只能發出啊啊的聲音。餘光看着王爺身邊的裴策進來,就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時間手腳亂舞,倒是叫李弘清有點抓不住,只得将他甩在地上,這一甩,他徹底的暈過去了。

裴策知道王爺這些年控制的很好,已經不會像以前發作時就什麽都聽不進去,他試探着說到:“王爺,咱們現在是在宰相府裏,請王爺一定控制自己,萬一今天的事傳到皇上的那裏,那日後豈不是又多了一分要挾咱們的籌碼,王爺三思啊。”

裴策說話間,李弘清正一步一步朝着暈倒的韓德明走着,聽裴策說完,像是真的聽進去幾分,停下了腳步,随後沙啞的聲音傳來:“把他帶出屋子,不要讓人進來。”

裴策覺得事态好轉,趕忙把韓德明往屋外拽,一邊心裏暗罵,這老宰相吃了多少好東西,怎麽能把自己吃的這麽重,他只把韓德明拖到屋外院子裏,正好裴傑也帶着人來了,看裴策的樣子和倒在地上的宰相,他也了解了大概的情況,叫侍衛看住前後門之後,就一把背起韓德明去找大夫了。裴策看着他幾乎被韓德明完全蓋住的背影,感嘆這習武之人的體力他真是比不了。

正想着,屋裏已經傳來了李弘清壓抑的嘶吼,看着窗戶上燭火映出來的剪影,裴策恍惚好像看見修羅降臨人間。

屋裏東西破碎的東西持續了有一陣,終于歸為安靜,李弘清自己打開了門,門外的侍衛一時緊張,有人把配劍都拔了出來,李弘清盯着那個拔出配劍的侍衛,想要說些什麽,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暈過去了。

裴策迎上前去,叫侍衛扶起李弘清,看向屋內,只見屋內一片狼藉,那扇翠玉屏風甚至都化作碎末了。這時,韓夫人珊珊來遲,她剛從韓相那邊回來,看他被打成那個樣子本以為命不久矣,大夫看過之後倒是說只斷了幾根肋骨,內髒并無受傷,宰相目前的狀況只能說是受驚大過身體上的傷痛。

韓夫人看着屋裏的一片狼藉,真是欲哭無淚,韓德明為了迎接李弘清幾乎是把家裏平日珍藏的寶貝都搬到着屋裏來了,那牆上挂的名畫還是自己當年的陪嫁。韓丞相身上的傷倒是其次,要是醒來知道這個消息,肯定覺得自己還不如死了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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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策聽完韓宰相的傷勢心想,怕是王爺踹出那一腳的時候也是收了勁的,早些年在戰場上,直接把人踹死的也是有的,幸好這韓宰相有這一身好肉,到起了些緩沖的作用。

韓夫人見李弘清暈過去了,出于禮數說:“榮親王已然暈倒,不如在我府裏叫大夫瞧上一瞧,等神智恢複了再回王府吧。”嘴上這麽說,她心裏巴不得趕緊把這瘟神送走。

裴策心想若是現在把李弘清攙出宰相府,萬一被人瞧見怕更是會有人嚼舌根,于是稍加思索就答應了。

韓夫人臉上一僵,也不好在說什麽,就安排人把李弘清一行人帶到客房,再多花錢叫了個大夫過去之後,就逃跑似的離開了。大夫看過之後說李弘清并無大礙,只是急火攻心,過幾個時辰自會清醒,裴策裴傑聽見醫生這樣說,加上他們之前也有過李弘清發瘋之後恢複清醒的經驗,就也放下心來,回到韓夫人給他們安排的屋子休息了。

韓瑞嬌在屋裏等的都要睡着,這小金冠壓的她脖子酸痛,卻遲遲沒有人叫她們去用膳,後來又傳來消息說宴會廳發生大事了,今日不會用膳了,傳消息來的人還千叮咛萬囑咐她們不要出房間。韓瑞嬌疑惑卻也無可奈何,老嬷嬷收到消息就回去伺候姜姨娘了,韓瑞嬌有心想讓梅香去給她找點吃的,又怕梅香壞了不讓出房間的規矩受責罰。

到了後半夜瑞嬌實在餓的不行,見梅香已經倚在門口熟睡,她就悄悄的披上先前的粉白小襖出了門,準備找點吃的。

可其實韓瑞嬌自己也并沒有很熟悉這個宅子,走來走去,走到了一個她自己從沒來過的小院,裏面不像有人出沒的樣子,正準備找路往回走,卻見院子裏的石凳上做了一個男人,男人只身着白色單衣,外面披着一件黑色外袍,手中拎着一個酒壺,垂着頭,有些落寞。

李弘清很不喜歡這樣不受控制的自己,自己自從開始發瘋他幾乎想盡了一切能控制自己的辦法,但無一例外全都失敗了,西域據說堅不可摧的鋼,他制成鎖鏈,想在自己發瘋的時候鎖住自己,可自己本就武力高強,發瘋時更時能将力氣十成十的發洩出來,那精鋼鎖鏈在他手下也時不堪一擊。

他覺得自己已經不能算是一個“人”了,人不能控制自己的行動,和野獸又有什麽區別,但是他對自己的那種樣子感到十分惡心,但這種話他無法對任何人說起。

自己首先是皇上的親弟弟,先皇親封的榮親王,其次自己是領兵大戰能大勝敵軍十數萬精銳的衛國将軍,無論是哪一種身份,都不允許他像別人表露自己的脆弱。

這些話他永遠說不出口,但在這種深夜,他也算是可以喘一喘氣,借着酒勁,大膽的抒發一下自己的內心情感。

韓瑞嬌以為自己看見了什麽精怪,正準備逃跑,卻聽見,那男人說到:“誰在那。”

韓瑞嬌回頭,發現那男人也看着她,月光呼應,韓瑞嬌從沒見過這樣俊俏的男人長相,竟愣住了。

李弘清也在打量着韓瑞嬌,長相到是嬌美可人,只是少了幾分靈氣,身上的粉白小襖價格不菲,但她看上去個子不高,看着只有十三四歲,李弘清回憶這韓相家要嫁給他的幺女今年也有16歲的年紀,這女孩……難不成是韓夫人的親戚家來府裏做客的?

李弘清見女孩支支吾吾不敢說話,借着酒勁,竟也生出了幾分逗弄的心思。

“過來,坐在這邊。”

韓瑞嬌不敢違抗,也只好愣愣的走過去坐在男人身邊。

他可真是高大,韓瑞嬌心想,比自己見過的所有侍衛都要高大一些,而李弘清心裏想的确是,這樣較小的女孩,自己怕是單手就能把她抱起來,抱起來?自己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聞着韓瑞嬌身上幽幽的香氣,李弘清在心裏嘲諷自己。

“你叫什麽名字”李弘清問道。

韓瑞嬌受到一股無形的力量壓迫,不敢撒謊,又不想告訴這個素未謀面的男子自己的真名,想起原來老嬷嬷對自己的稱呼“嬌嬌……我叫嬌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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