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裴策回了王府,把自己關在書房整整三日,不吃不喝。

裴傑不敢打擾他,只能在門外焦急的等着。

第四天清晨,書房門打開,裴策走了出來,裴傑一直守在門外,看見裴策的樣子,眼淚差點沒忍住。

這三天的殚精竭慮,讓裴傑的頭發全白了,面容也憔悴了不少。

裴傑上前扶住他,心痛的說道:“你這是……”

裴策沙啞着嗓子說道:“王爺對我有救命之恩,我應該的。”

說完就倒了下去。

餘宜年來到府中,看過之後說着頭發已經沒有辦法,暈倒是因為心力交瘁,一副藥下去,又施了針,對裴傑說等他睡一覺就能醒過來了。

裴傑在身邊照顧裴策,餘宜年也沒有離開,自己喝酒誤事,徒弟心懷不軌,才鑄成如此大錯,聽說白語夢已經完全歸屬于太子麾下,現在只等裴策醒來,看有沒有什麽能幫上忙的。

裴策心中有事,三天三夜不曾合眼,現在只昏睡了兩個時辰就幽幽醒來。

見餘宜年也在,知道他心裏內疚不已,願意幫忙,只能問道:“你可知白姑娘的極樂蠱,你可能制出解藥?”

餘宜年嘆了口氣,搖搖頭。

“那是白家秘術,我就算知道藥方都不一定能按照配比百分百制成,能制出解藥的人,只有夢兒……只有白語夢。”

裴策點點頭,這答案在意料之中,天下之大,無奇不有,眼下還是救王妃出太子府,最要緊。

“裴傑,你可信我。”

裴傑點點頭,自己沒有腦子,只要裴策說出辦法,自己肯定百分之百的相信。

裴策堅定的看着他說道:“你把黑甲符給我。”

裴傑雖然心裏有疑惑,但是也交給了他

裴策摩挲着黑甲符,嚴肅的說道:“我要去一趟太子府。”

“裴先生先喝茶,太子稍後就到。”一旁的侍女遞上茶水,一遍用眼神瞄着裴策花白的頭發。

“稀客啊。”太子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裴策趕緊跪下請安。

太子進門看見裴策的頭發,頓時放聲大笑起來。

“汪先生,怎麽幾日不見,變成了這幅樣子?”

裴策一愣,他竟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太子現在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大手一揮免了他的禮。

“汪先生今日是來給王妃求情的嗎?若是如此,那便不必開口了。”

裴策站起身來,不敢坐下,規規矩矩的低着頭站着,恭敬的說道:“王爺已經把事情和我說明,王妃既然在太子府中做客,總要許我們王府的人時常來看望才行,否則如何能确認王妃安危。”

太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沒有直接回答,卻問道:“李弘清把兵符給了誰,你還是裴策。”

裴策早就料到他會問這個,從懷中取出兵符,“王爺把此事交代給了我,但我家中就是因此才遭了滅頂之災,現在這兵符握在手裏,燙手的緊。”

太子點點頭:“汪大人英明一世,到了年老卻居功自傲想要自立為王,全家人費勁心思保下了你,誰承想你改頭換面留在這最危險的地方。”

這話說得直白,倒叫裴策不知如何接話。

“把兵符給我,每十日王妃吃解藥的時候你可以在場,否則免談。”

裴策早就料到會如此,王爺臨走之前對他和裴傑千叮咛萬囑咐,一定要讓王妃安全出府,王爺會想辦法保全自己。

但具體要如何出府,王爺卻沒有說,全權交給裴策。

現在交出兵符,能叫太子對榮親王府稍微降低防範,對王妃的戒備也會稍有減少,這樣才有利于實施接下來的計劃,但具體接下來的計劃該如何實施,其實裴策還沒有想好。

裴策拱手交出兵符,太子命侍女接過,拿到自己手中,別的一句都沒說,直接叫人送客。

裴策也不過多糾纏,等六日後過來,見到王妃,就能知道王妃現在的處境,收集足夠多的資料,才能做下一步的打算。

等裴策走後,太子弄着黑甲符,事出反常必有妖,但現在這種處境,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他李弘清都得死。

裴策往府外走去,去無意中看見了白語夢,白語夢朝他打了個招呼,裴策心裏對她讨厭的緊,裝作沒看見,就要離開。

誰知這白語夢竟面對面朝他走來,走進了裴策看她脖子上的點點紅痕,心中更是不屑。

白語夢似乎也懶得理他,只在二人擦肩的過的時候,撞到他一下。

裴策突然雙眼瞪大,然後快步走出太子府。

等他回到王府,裴傑和餘宜年擔心他的安危,都還在等他。

裴策遣走周圍侍女,從懷中掏出一個包裹

“方才我在太子府碰見了白姑娘,和她擦肩而過的時候,趁人不注意,她把這個東西塞進了我的手裏。”

餘宜年在一旁一直聽着,聽到這,沖上前來,一把躲過荷包,荷包裏是幾張小紙,上面用蠅頭小楷密密麻麻的寫着字。

餘宜年看着看着,突然雙手顫抖起來。

“這是……這是極樂蠱的解藥和比例,夢兒,夢兒她假意屈服,她在幫我們想辦法。”

“只是這也藥方裏太多奇珍異寶,收集起來怕是要費一陣時間。”

裴策站起身:“餘先生,府中庫房有不少珍貴藥材,先生可以先在府中找找,若是沒有的,我親自幫你去尋。但只有一點,十六日之內,解藥必須制成。”

餘宜年堅定的點點頭,醫術世家,只要拿到藥材,按照配比制藥對他來說不是難事。

他拿出第二張紙,仔細看着突然變了臉色。

“這是假死藥的配方。”他擡頭看着裴策,面色凝重。

裴策也愣在那裏,難道白姑娘是想讓王妃吃下假死藥,然後讓太子認為王妃已死,這樣就能将王妃的屍體運出太子府。

這想法确實高明,見裴策面露喜色,餘宜年猶豫着開口:“若是這樣能讓王妃出來到是很好,但是這假死藥,會致使胎兒流産……”

裴策低頭不說話,過了會他擡頭說道:“一切都要從長計議,只要王妃活着出來,一切都好說。”

餘宜年的點點頭,第三張紙條上寫的就是如何将這假死藥送到身在太子府的白語夢手中。

她每隔三日會從城中酒樓點一碗珍珠圓子湯,到時候将藥封入蠟中,混在湯中即可。

餘宜年趕緊下去着手準備。

裴傑到一時間不知道該幹嘛了。

裴策對他露出一個難看的微笑,裴傑上前給他披上一件衣服。

“你還是別笑了,你這樣子讓我想起我爺爺。”

裴策不惱,看着他說道:“白姑娘能在府中接應,比我原來想的簡單不少,最困難的工作我到是留給你了,不知道你能不能完成。”

裴傑拍着胸脯說道:“你當小爺是酒囊飯袋呢?你說出來我肯定能完成。”

裴策叫他去書房中取來一張當年攻打鳳鳴山時候的地圖,二人商談許久,當晚裴傑一匹快馬,就直奔豐明郡而去。

看着裴傑遠去的背影,裴策默默念叨着:“四天,還有十一天……”

送走了餘宜年和裴傑,裴策長出了一口氣,他走到王府後院,打開一道暗門,走了進去。

裏面傳來陣陣讀書聲。

有人背對着裴策點着蠟燭,正在看書。

“裴策嗎?我們今日學些什麽?”這聲音有些太過耳熟,那人邊說話,邊轉過身。

看見裴策蒼老的模樣,手中的書都掉在了地上。

裴策掙紮着跪下,那人趕緊上前來扶住他。

屋裏燭火昏暗,看不清那人的面龐。

裴策垂着頭說道:“王爺有難,還請公子做好準備。”

那人似乎想到了些什麽,不再去扶裴策,站直了身子,在陰影中點點頭,接受了裴策的叩拜。

李弘清一路上沒有耽擱,活活類似一匹馬,在第四日到了豐明郡。

那裏果真有一隊人馬等着他,領頭的就是太子身邊的那個羲和探子。

這隊人馬一看就是随便找人拼湊的,拿劍都困難,就別提上戰場了。

“榮親王來的到是早,換成是我,想必中途就怕的逃跑了。”

李弘清不欲與他廢話,轉身進了帳篷。

那人自讨沒趣也不生氣,跟了進去。

“王爺自己擇個好日子出城吧,羲和的隊伍早就在城外等着了,刀劍無眼的,我們就不跟過去了。”

李弘清眼都沒擡,背對着他說道:“羲和隊伍離豐明郡也太近了些,若是被人看見落了口實你們如何解釋?”

那人反問道:“那王爺想如何啊?”

李弘清盯着帳篷裏的羲和地圖,伸出手指,指了指鳳鳴山:“這是個埋骨好地。”

那人笑道:“王爺既然考慮的如此周全,我也不說什麽,到時王爺出城,我叫羲和的人跟你到鳳鳴山再動手即可。”

說完轉身出了帳篷。

這隊人馬在豐明郡出現的唐突,郡主一直摸不着頭腦,今日看見榮親王只身前往,已經猜到大概,當年榮親王在豐明郡領兵打仗,還叫自己的信差幫自己給夫人送平安信,郡主記挂着這份恩情,入了夜帶了酒來看望。

那宦官,擋在門口說道:“王爺閉門休息,不見客。”

郡主直接發了話:“你是個什麽東西,我是一郡之主,這也是在我豐明郡的地界,你是什麽身份攔着我?”

說完一把推開他,叫自己的人在帳篷外守着,自己只身進了帳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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