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系統

付允從書房出來，沿着走廊走到最裏面，意料之中看到靠在門邊的謝沉。他輕笑一聲，伸手揉了揉小孩的腦袋。

“還在生氣？”

謝沉心裏因為謝擎的算計覺得不舒服，可被付允揉了把腦袋，再多不舒服都沒了。

“不生氣了。”他小聲說。

“應付完這些事情我們就回家。”付允聲音溫和，安撫下謝沉的暴躁。

謝沉點頭。

“等等。”付允皺眉，伸手抓住了謝沉的手。沒等謝沉說話，他俯身靠過去，鼻子在他脖頸輕嗅。

因為付允突然的靠近，謝沉背脊一僵，愣在原地沒敢動彈。

付允的身份雖然是聞不見信息素的Beta，但他本身的身體早就趨于完美，嗅覺也比正常人要靈敏得多。

就在剛剛，他好像聞到澀澀的味道，沒熟的柚子，有些酸。這股味道他能辨別出不是沐浴露，也不是洗發水的味道，更像是信息素，從謝沉的身上發出。

果然。

付允一貼近就在他的身上聞到了這股信息素的氣息。直起身，他不知從哪摸出一個黑色的手環，“先帶上，我們得早點回去。”

謝沉有些茫然，并不知道發了什麽，但付允的話他還是乖乖聽着。黑色的手環扣在冷白膚色的手腕上。

“爸爸，出什麽問題了嗎？”

“沒事。”付允不希望他知道，收斂好表情，恢複原本的狀态，“先下樓吧。”

……

謝擎的壽宴應付允的要求，來的賓客都帶上了信息素阻斷手環。

盡管有些人不願意，但誰不知道謝擎最疼愛的就是謝沉，連着付允的面子，他們都不敢落了。只是帶個手環，要是因此和謝家交惡，卻得不償失。

因為謝沉信息素的異常，付允寸步不離地跟在他身後。這對謝沉來說很受用，他做夢都希望付允可以一直待在他身邊，不去應付那些無聊的應酬。

給手下人發了幾條消息，付允心裏隐隐有些不安。

這場壽宴的不可控因素太多了，剛剛異常濃郁的信息素跡象，讓他覺得謝沉的性征似乎有提前分化的預兆。

付允看着正低頭往盤子裏拿小蛋糕的謝沉，語氣微冷問系統道，“謝沉為什麽會突然有分化的跡象？”

“宿主稍等，系統正在檢測——”

付允壓下心裏的火氣，看到謝沉轉頭看自己，他彎唇朝他笑了笑。

“檢測已完成，宿主是否查看？”

“嗯。”付允接過謝沉給他的盤子，上面放了一個方方正正的奶油小方，頂端綴着一顆紅紅的大大的草莓。

系統的機械音冰冷：“檢測結果已發送至宿主。”

付允沒急着查看，左右看了一眼發現周雲正在往這邊走來。他下意識皺眉，看向謝沉，果不其然瞧見小孩厭惡的表情。

“還沒到正式開始的時候，少爺要不要先回房間？”付允問道。

謝沉忙點頭，他才不要和別的人接觸，尤其是想利用他的人。盡管謝沉才十二歲，但他從小就明白，自己的身份注定讓他難以信任其他人。

除了付允。

也只有付允是他唯一信任的。

上樓的方向正好和周雲走來的方向相同，謝沉面無表情地與周雲擦肩而過。只是手背被碰到了，周雲一臉驚訝和他說抱歉，這讓謝沉停下腳步，表情都陰沉了下來。

付允擡眼認真看了周雲一眼，他不認為這是故意的。

“宿主！這個人是穿越者！”

系統突如其來的聲音讓付允愣了一下，但他身體本能地上前，直接隔開了謝沉和周雲。

“之前怎麽不說？”付允難得嚴厲說道。

被碰過的手背被付允握住，謝沉臉色稍好。低垂下眼睑，他跟着付允拉着他的動作往前走。只是在付允沒注意的時候，他轉過頭冰冷的目光釘在了周雲身上。

回到老宅的房間裏，不知道是不是付允的錯覺，謝沉把手環摘下後，他覺得謝沉身上信息素的味道要更濃郁了。

“爸爸，我去洗個手。”謝沉沒注意到付允的走神，他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滿臉不高興。

付允看他鬧小脾氣的模樣只是摸摸他，他也知道謝沉的“潔癖”，只說，“去吧。”

謝沉去了浴室，付允才有時間詢問系統剛剛的話。

“抱歉宿主，穿越者身上有系統遮蔽痕跡。也是因為剛剛宿主要求檢測，系統才掃描到。”

付允眼睛閉了閉，查看腦海裏系統發送來的結果。他看得很快，不過兩三個呼吸，再睜開眼睛，他目光漸沉，向來平和的神色沾上幾分怒火。

“那個周雲的目的是誘導謝沉分化，好讓他的信息素狂躁症提前爆發是嗎？”付允問出的話讓系統難得感受到他的怒火。

它的記錄裏還存着付允上一次生氣的事情。那次是因為他在修仙界做任務時，養的一只妖獸崽被正道的人傷了，付允第一次不顧及任務，削平了那人門派的半個山頭。

“根據檢測結果，确實是宿主說的這樣。”

付允壓着火氣問道，“這是他的任務？”

“請稍等。”系統安靜下來。

付允知道系統應該是去接觸周雲的系統了。他走過這麽多世界不是沒碰到過同樣攜帶系統的人，有些人是遵循任務去做事，但有些人只是為了滿足自己。

前者，付允本着強者為尊的信念去競争。但後者……

付允從不是心慈手軟的人。

他的系統級別随着做過的任務數量，已經是屈指可數的最高級。很快它就複制了周雲的系統任務全部發送給了付允。

浴室那裏傳來動靜，謝沉應該是洗完手要出來了。付允不想在他面前暴露這些，幹脆等他出來，再進浴室待一會兒，把周雲的目的弄清楚。

謝沉臉上沒什麽異狀，付允聞到漸濃的信息素味道。

“爸爸，你臉色不太好？”謝沉對自己的狀況一無所知。他向來關注着付允的表情，雖然付允收斂起了剛剛的殺意，但細微的差別謝沉還是能觀察得到。

付允搖頭，拍拍謝沉的手，他只說，“可能是昨晚沒休息好，你別出門，我上一下洗手間。”

謝沉沒追問，乖乖在屋子裏等他。

浴室的門一關上，付允就打開了系統發來的東西。大致掃了一眼，付允臉色越來越差。

系統給他的資料上介紹的是，周雲是穿越者，同時是穿書者。周雲這個身份是主角之一，而謝沉未來會是他的未婚夫。

但謝沉不是另一個主角，他是反派。

周雲和另一個主角Alpha是一對，因為謝沉礙事，所以想除去他，但書裏寫的謝沉也不是好惹的。他不在意周雲是不是有婚約的對象，只是周雲的骈頭在謝沉信息素狂躁症爆發的時候，暗算過謝沉，也讓謝沉身體每況愈下。

托着病重的身體，設定本來就是反派的謝沉，直接毀掉了兩個主角大半的事業，可他也因此重病去世了。

付允注意到了謝沉去世那年。

才24歲。

他不敢相信，被自己養得健健康康的謝沉會在一本書裏，死在24歲。

“周雲知道書的劇情，所以想提前整垮謝沉對吧？”

系統并沒有回答付允的問題，突然“叮”了一聲，說道，“檢測到穿越者對任務對象使用高強度信息素催化劑，任務對象分化時間在兩到七小時內，暫時無法預測。”

付允深吸了一口氣，心裏有些自責。是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才讓周雲有機會鑽空子害到謝沉。

付允接觸過穿書者。

有些穿書者仗着知道劇情就喜歡擅自改動，有不少和付允這樣的任務者，會因為穿書者的惡劣影響，出手除去這種自以為是的人。

周雲不會是例外。

付允扯了扯嘴角，露出冰冷的笑容。

他的小孩，會長命百歲。

……

謝沉也不知道為什麽付允從浴室出來，整個人周身的氣壓低了許多，但他沒多問，由着付允牽着他從房間出去。

手環隔絕了信息素的味道，付允帶着謝沉避開上前想說話的賓客，還有……

一直緊盯着謝沉的周雲。

“你去車上等我，我們現在就回家。”

謝沉有些詫異，“爸爸，出什麽事了嗎？”

付允在他手背拍拍，沒有多說什麽，只道，“乖，去車上等我。”

心裏疑惑很多，謝沉上了車，腦袋後知後覺有些昏沉，腺體的位置也有些發燙。謝沉伸手摸了一下腺體，收回手時，指尖好像沾上了信息素的味道。

他愣住了。

付允回了一趟大廳，往偏僻的位置走，周雲如他所料跟了過來。付允動作很快，在無人看見的間隙，他直接扣住周雲的脖子，把他壓在牆邊。

“穿越者。”付允眼睛半眯，似笑非笑地說道。

周雲眼裏滿是錯愕，他沒想過有人知道他的身份。

“抹殺他的系統。”付允沒在腦海裏和系統對話，反而當着他的面說。

冰冷的聲音讓周雲意識到自己好像惹上了大麻煩，他慌亂地抓着付允的衣服，“你不能這樣做，我是主角！”

“那又如何。”付允嗤笑道，“你知道我殺過多少像你這樣的穿越者嗎？”

系統很快回複付允說已抹除完畢。扣住的人身子一軟，似乎暈了過去。付允松開手，他知道抹殺系統的後果。

看着昏迷倒地的人，他輕聲說，“希望……”

“你是最後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