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離開

因為周雲昏迷，付允随便編了個理由就糊弄了過去。他還得帶謝沉離開謝擎的壽宴 ，所以必須要給謝擎一個可信服的理由。

不過，這些對付允來說只不過是麻煩一點的事情。目前付允最大的問題是解決掉謝沉的信息素狂躁症。

系統說最少兩個小時分化。

他不能賭。

才上車，付允就聞到謝沉的信息素味道。他剛坐下，謝沉就蹭過來，抱住了他的脖子，腦袋埋進他的頸窩。

“爸爸，好難受……”

謝沉腺體發燙，原本一個人坐在車上時，能悶不吭聲地忍住痛感，可一看到付允，他就哼哼唧唧地黏了上去。

開車的司機是Beta，他沒有和付允一樣靈敏的鼻子，所以并沒有聞見謝沉的信息素的味道。

付允攏了攏手，把他抱緊，給司機打了個手勢，車子就啓動了。隔板把車子分為兩個空間，付允也不擔心自己說話被聽到。

“對不起少爺，是我疏忽了。”付允嘆了口氣，他能忍受痛苦，可他看不得自己嬌養長大的小孩受一點痛。

謝沉在他脖頸蹭了蹭，“爸爸，我想吃糖。”

付允哪裏會拒絕他，也顧不得掩藏，從系統裏直接拿出兌換了說不清粒數的糖。

還是柚子味的。

糖塞進了小孩嘴裏，想收回手，結果指尖也被小孩咬住。付允沒動，由着他叼着自己的手指。

謝沉忍耐住骨子裏的痛和說不清的情愫，只敢用牙在他指腹細細碾磨，不敢咬得深了，像付允無名指上的細疤那樣。

指尖濕漉漉的，付允抽出紙擦了擦，小孩脆弱的樣子讓他心疼，“哪裏不舒服？”

謝沉低下頭，露出白皙的後頸，“這裏好燙，不舒服。”

付允輕輕碰了一下腺體的位置，雖然謝沉還沒有分化成Alpha，腺體也沒長成，但他的觸碰還是讓謝沉身子輕輕一顫。

像Omega一樣敏感。

付允收回手。

“爸爸，再碰一碰。”謝沉擡起頭看他，眼尾泛紅，睫毛上還沾着水霧。

知道不能輕易去刺激謝沉的腺體，付允的手指撫摸在他的後腦，讓他靠在自己身上。他開始輕聲哼唱曲調，這是他每次在謝沉睡不着時會哼的歌曲。

很快，謝沉安靜了下來。

到家的時候，付允讓傭人都回自己的房間了。他橫抱着謝沉回房，大白本來跟在付允身後，卻被付允趕回自己的小窩。進了房間，付允把窗簾都拉了上去。

“我現在給他喂藥能壓制住性征分化嗎？”付允拂開謝沉臉上有些淩亂的發絲。

“宿主壓制不了了，任務對象已經開始分化了。”系統的話打破了付允平靜的表情。

付允的聲音又急又兇，“不是說兩個小時嗎？”

“正常來說最少兩個小時分化，但是在車上，宿主刺激到了任務對象，加速了他的性征分化。”

付允一愣，“我怎麽刺激他了？”

系統沒有給出答複。

付允又沒時間計較這個，“有什麽辦法能保證謝沉沒有生命危險嗎？”

“根據系統計算，任務對象的信息素狂躁症沒有根治，腺體未長成被提前誘導分化，死亡率達百分之九十五。”

“那就給我剩下百分之五的答案。”付允是吼出來的，他現在根本不能冷靜下來。

好在系統并沒有人類感情，雖然對宿主異常起伏的心情變化好奇，但以它對宿主的了解，還是不評價最好。

“商城高效藥被封鎖，宿主的能力被封鎖，以宿主剩下的百分之二十的能力沒有拯救謝沉的可能。”

“繼續。”付允捏了捏眉心，目光落在身子蜷起，抱着小白狗，滿臉發紅的謝沉身上。

“檢測到宿主有百分之九十的概率無法完成最終任務，已觸發新世界任務。”

在接到最後一個世界的任務時，付允就被告知了如果最後一個任務失敗。他可以選擇另外去開啓一個新世界，通過完成新世界的五個任務，再重啓最後的這個任務。

不過，如果付允想多拿一份獎勵，也可以在進行最後一個任務的同期，一起接下新世界任務，這樣他在最後結算時可以拿到兩份獎勵。只不過新世界的任務，只有在最終任務的尾聲才會被觸發。

付允當初對多一份的獎勵并沒有興趣，他原以為能看着謝沉長大，所以打算在任務即将完成時，再拒絕掉新世界。

可他卻沒想到所有的一切，都被一個穿越者的自以為是打破。

“獎勵是什麽？”付允無心關注新世界是什麽背景，他只注意到任務完成後的獎勵。

“獎勵：宿主可任意将生命分享給任何人。”

“接下任務，獎勵我提前預支。”付允握着謝沉的手，另一只手在他臉上撫摸。

“宿主，新世界比之前的世界還要危險，現在接下任務，你封鎖的能力是不會解開的。”

“接下。”付允的語氣不容置疑。

系統沉默了一下，機械音很快響起。

“宿主0318已接下額外任務：［鬼怪］，獎勵已預先發放。”

“宿主0318請注意，若任務失敗，積分将扣除三分之二，開啓輪回模式。”

“請宿主0318三天內開始任務，超過時間将收回所有積分及獎勵。”

這些話付允充耳不聞，他閉上眼進入系統空間，看到系統化身的白團，他問道，“謝沉的生命還有多久？”

“不到3個小時。”

付允垂下眼眸，胸口有些悶痛。如果他可以早一點幫謝沉治愈信息素狂躁症，他就可以不用忍受這樣的痛苦了。

“我的生命還有多久？”付允問。

“由于宿主預支獎勵，積分全部凍結無法兌換生命。在這個世界裏，宿主的生命還有60年時間。”

輕掀眼皮，付允問道，“新任務以我的能力需要多長時間能完成？”

“請稍等。”系統很快給出答複，“最少十年。”

“那先劃五十年給謝沉。”

“可是……”系統想勸阻他，“宿主在十年內完成任務的概率只有百分之十。”

付允笑了笑，“無所謂。”

“如果十年我完成了，積分可以重新兌換壽命。如果我死在這個任務裏，謝沉也能多活幾年。”

“如果我失敗了，剩下的三分之一的積分你別拿去升級。買商城上的新皮膚都好，不要升級。”

白團驟縮一下又放大，“宿主，你一定可以完成任務的。雖然本系統想要積分，但是本系統不想繼承遺産。”

付允沒說話了，只是用手拍了拍白團。

……

謝沉很快便沒有了性命之憂。

付允問系統，“如果現在給謝沉使用藥劑，能不能治愈他的病？”

“最佳治療時機是分化後一個月，宿主現在開始的話，任務對象在未來可能會再次複發。”

要不要開始……

付允心裏思索着，他等不到一個月，甚至三天後就必須離開。不是不能将東西給謝沉，讓他自己來，只是這些東西都出自系統，除了付允沒人能用。

“爸爸……”

床上的人發出微弱的聲音，有些沙啞，更像受傷的小動物在嘶鳴。

付允一下被他拉去了注意，他單膝點地，半蹲在床邊。手撫在謝沉的臉上，他輕聲說道，“少爺，我在這裏。”

“痛……”謝沉抱住他的手，他身上滾燙，皮肉都是痛的。但碰一碰付允，他好像又不疼了。

分化的痛苦不至于這樣，只是觸發了病症讓謝沉承受的痛要多上幾倍。

“爸爸，我好痛……你抱抱我好不好？”謝沉眼睛赤紅，哀求地看着付允。

付允覺得自己的心髒被人用手用力地攥緊，手心觸碰的溫度好像快要灼傷他的心口了。

“睡一覺。”他身子俯低，輕輕抱住謝沉，他親了親謝沉的額頭，刻意壓低的聲音意外得柔和。

“少爺，不要怕。我就在這裏，我抱着你，睡一覺吧，很快就不會痛了。”

謝沉在他有意地催眠下沉沉睡去，付允再次親了親他的額頭，“會好起來的，就算沒有我在你身邊，你也要好好地長大，知道嗎？”

……

這三天，付允定下了遺囑，把這幾年賺得東西全部轉到了謝沉名下。公司的高層人員，有系統幫忙篩選過，都是可靠的人選，他不用擔心他們會對謝沉不利。

研制出的藥劑這兩天喂給了謝沉，他昏昏沉沉睡了兩天，已經不再喊痛了。謝沉和檢測的結果一樣，分化成了一個Alpha，是最頂級的那種。

在離開的前一天，付允告訴謝擎，謝沉那天離開是因為提前進入了分化。現在危險期已過，他已經成為一個頂級的Alpha了。

付允還透露給他是周家的人做的。老謀深算如謝擎，怎麽會聽不明白付允的意思。提前催化性征分化，極有可能喪命。

他們想讓謝沉死。

這個認知讓謝擎狠了心，他開始和周群那個老東西對着幹。反正他最優秀的繼承人已經分化成功了，未來的謝家只會更上一層樓。

如果能吞下周家……

謝擎冷笑。

除了這個事情，付允還和謝擎請辭。謝擎本想留住他，但付允只說自己要離開了，便不再回複謝擎。

謝沉是在付允要走的那個晚上清醒過來的。

“少爺，我可能要離開你了。”付允溫柔地注視着他，小孩的眼睛在月光下照得明亮，漂亮極了。

謝沉以為自己聽錯了，不敢相信地抓緊付允的手腕。

“你要去哪？爸爸，你別走……”謝沉驚恐地抱住他，怕自己一放手，付允就消失了。

“望沉科技以後是你的了。”付允噙着笑摸了摸他的頭，“這幾年我交給你的東西已經足夠多了，只可惜我沒看到你認識新朋友。”

“我手裏的那些人脈你都記得吧？他們沒見過我，所以不要擔心他們不認你。”

“你要平平安安地長大，我知道在謝家想平凡過日子很難，所以你要成為他們都無法撼動的存在，才能踩在所有人上面。”

謝沉無措地看着他，他哽咽着問付允道，“爸爸，你不要我了嗎？”

“怎麽會不要你呢？”付允擦掉他的淚水，“你是我的大少爺，也是我養大的孩子。”

“不要難過，等你長大了，我就回來了。”

付允在謝沉流下眼淚的眼尾親了親，他眼底浮現出一抹淡笑，“我走了以後，你要記得給大白喂飼料，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