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無愛言歡

“哈哈……哈哈哈……”濯塵仰面狂笑，十幾年來悲痛的心情終于得到了纾解。姬留殇若是知道自己的獨兒被華山弟子壓在身下，會是怎樣的表情？邪教與正道有染，還是男男之間，要傳入江湖，七煞宮和華山還有何臉面在江湖上行走。

想到姬留殇，濯塵的怨恨之氣不打一處來。

姬留殇癡迷武學，發妻早亡留下年幼的姬無影。作為父親，姬留殇并不稱職，常常抛下幼子，出谷與人切磋武藝，濯塵曾一度與其交好。後來濯塵鐘愛的女人雪兒看上了姬留殇，濯塵知道後與姬留殇大打了一架，最後以失敗告終，不僅輸了自己的雙腿，還讓雪兒對姬留殇更加青睐，兩人從此反目成仇。

姬留殇離開了，雪兒也跟着他走了，濯塵只怪自己無能，從此封閉自己的心，潛心專研機關術。濯塵以為姬留殇會好好待她，但僅僅半年，雪兒的死訊便傳到了無量宮。

原來姬留殇回谷後就開始閉關練功，沒有對宮中人交代雪兒的來歷和身份，但雪兒對姬留殇流露出的感情是人都看得出來，宮人們對離世的前任宮主夫人心懷敬意，對這個突然出現又無名無分的女人自然沒有好臉色。雪兒很愛姬留殇，在無數白眼和深深寂寞中等待姬留殇出關。

這一等就是好幾個月，姬留殇終于要出關了，雪兒欣喜若狂，親自前往迎接。在岩洞外，一大一小兩個孩子手拉手站在一起，看着洞口，翹首以盼。雪兒知道他們一個是姬留殇的兒子，一個是他的愛徒，面對他們略帶敵意的目光，雪兒有些無措，只盼姬留殇能早點出來。

不過，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姬留殇出來後先與兒子、徒弟小聲交談了一會兒，然後才将目光落在雪兒身上，一句“你怎麽還在谷裏”的無情問話，将雪兒的癡心砸得粉碎。

雪兒終于病了，沒多久就香消玉殒，死在落英谷外一顆梧桐樹下。

濯塵得知後，親赴落英谷，将雪兒的遺體找回，本想找姬留殇讨個說法，雪兒懷中的一封遺書卻勸告發現她的人，不要報仇。當時天氣炎熱，濯塵怕雪兒的遺體腐壞，只好将雪兒帶回無量宮用水晶棺封存，這筆血帳，濯塵誓死要向姬留殇讨回。

濯塵開始廣收門徒，韬光養晦，為日後打倒姬留殇做充分的準備。

幾年後，濯塵派人潛入七煞宮打探，發現宮主已換人，姬留殇不在宮內，江湖中也沒人再見過姬留殇。

其實是七煞宮怕宮主猝死的事被外界知道，舉旗來犯，所以将消息封鎖了。

有句話說得好：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到處找不到姬留殇，他兒子卻自動找上門來，父債子償，天經地義。

濯塵看李天胤滿身傷痕，怕他體力不繼影響過程，指着棺木左側一處碧綠水潭道：“駐顏水有去腐生肌之功效，配合這粒聚氣丸，你身上的傷和體力很快便可恢複，到時可要給我好好賣力。”濯塵将一顆黑色藥丸扔給李天胤。

李天胤自然知道他話中含義，揮手接住他抛過來的藥，俊臉一陣陣發熱。

“李天胤，你竟然相信他的鬼話！你也要跟他一起發瘋嗎……”姬無影面紅如滴血，剛要痛斥李天胤，卻被他連連封住身上好幾個穴位。

李天胤面對他站着，擋住濯塵的視線，将手中藥丸喂進姬無影口中，悄聲道：“現在情勢所迫，你我只能做戲，莫要吵了。”

喂完藥，李天胤轉過身，握拳抵嘴，假裝吞下藥丸，對濯塵拱手道：“在下依宮主所言行事，事成之後，望宮主遵守承諾放了我們。”

濯塵看李天胤點住了姬無影的穴位，以為他屈服了，好戲即将上演，濯塵心情愉悅，中氣十足道：“那是自然，事成之後，不但放了你們，四獸玉盤也會物歸原主。”

李天胤緩緩走到水潭邊，慢慢脫去身上衣物，精壯的身體雖傷痕無數，但長年習武練就的身材卻霸氣魁梧，奪人眼目。

李天胤全身只剩亵褲，慢慢浸入潭水中，發現姬無影正在瞪他，也将目光落在姬無影身上。

姬無影與他的目光相遇，忙垂目回避，心中好似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鹹一應俱全。

他說只是做戲，可在濯塵的精銳目光的注視下如何做戲？那具身體是曾經自己最眷念的，那裏有自己的第一次，承載着深深的愛戀，還有道不盡的綿綿恨意。沒想到時光逆轉，自己還是重蹈覆轍，左右逃不開他，這便是命嗎？此時他還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若完事之後，濯塵向他道出自己七煞宮宮主的身份，他會有怎樣的表情？會像以前一樣，拔劍相向嗎？一切都是未知數，也是定數，與他的孽緣何時才能罷休？

李天胤泡在水池中，面上平靜無波，心中卻掀起了驚濤駭浪，男風之事他也略有耳聞，但存在不一定合理，那種違背天理的結合，李天胤連想都不敢想，現在卻要在人前展示。與姬無影素昧平生，若不是昨夜聽到他與飛鷹教人的對話，得知四獸玉盤的下落，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和他有所關聯。華山劍派一直遵循儒家思想，倡導弟子孝悌忠信，禮義廉恥，修身養性，潛心習武，對情愛之事諱莫如深，要是師父知道自己與男子茍合，也許會被逐出師門。

李天胤閉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如果不應下濯塵的話，不僅拿不回四獸玉盤，就連姬無影也會被其他人欺辱，李天胤知道自己這樣做有悖師訓，可實在想不出好法子了，只希望姬無影的體力快些恢複，尋找機會強闖出去。

“泡了這麽久，你身上的傷應該好得差不多了，別想磨蹭蹭拖延時間，駐顏水泡久了會反噬人體，不想全身腐爛的話，還是起來為妙。”濯塵等得久了，頗不耐煩。

濯塵的話驚醒了沉浸在各自思緒中的兩人，姬無影猛地擡頭，目光如炬地死死盯着濯塵，恨不得将他碎屍萬段。而李天胤卻飛身而起，穩穩落在姬無影身邊，長臂一伸，攬住了他的腰。

“宮主要鎖着他辦事嗎？在下覺得這樣很不方便。”

濯塵看了看姬無影腳下的鐵爪，機關手指動了動，那雙從地下冒出的鐵爪又縮了回去。

李天胤剛要将姬無影攔腰抱起，濯塵又說話了：“慢着！我對那小子不放心，他爹武藝高強，想必他也不差，能從冰山火海中活着逃出來的，你們算第一人。華山武功我知根知底，容易對付，可他爹練的魔功卻難以預料，你雖點了他的穴，難保在我不注意的時候解開，我這裏有兩顆藥，吃下後會讓過程更加有趣。”

“宮主，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濯塵一再相逼，淡然如李天胤，也露出一絲恨意。

濯塵對他的威脅呲之以鼻，擡起手腕，從黑色緞袍下露出一截精鐵手臂，手指一動發出 “咔咔”金屬聲：“就算姬留殇現在出現在我面前，同樣不是我的對手，你們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就算修煉一百年也是枉然，我為何要留一線？對你們用藥，是想看一出精彩好戲，你不乖乖聽話，我就讓他生不如死！”

姬無影移開目光，不想再看濯塵邪惡的嘴臉。這個卑鄙小人，若不是之前用光了內體和體力，早就将他斬于劍下了！

李天胤扶在姬無影腰間的手緊了緊，猶豫再三，才接過那兩顆藥。

李天胤握手為拳，遲遲沒有動作。濯塵見他不吃也不喂姬無影，皺眉走向他們，伸長機關手要掐姬無影的脖子：“想讓我親自動手？”

李天胤舉起青鋒劍擋住他的魔爪，将手中的藥喂入姬無影口中，自己也吞下一顆。

濯塵滿意地點頭，退回棺木處，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們。

藥丸入口即化，苦中帶澀，沿着喉嚨一直侵入肺腑。不多時，體內隐隐生出一股暖熱，藥效漸漸融入血液，在四肢百骸恣意游走，最後所有熱量聚集在腹部，一種難以言喻的原始沖動牽扯着神經，禁锢住理智。

“解開我的穴道，我難受。”

姬無影的身體慢慢變軟，鳳目迷離，幽光閃爍，透着勾人心魄的魅惑，鼻息微促，似喘不過氣來，從檀口細縫中微不可聞地逸出幾聲難耐地低吟。只覺下腹被一團暖熱充盈，一種莫名的空虛感充斥心間，需要被什麽填滿。

穴道被解開，姬無影身體下滑，用手揪住李天胤胸前衣襟，穩住自己，迷茫且無助地看着他。李天胤的身體浸過潭水，胸口皮膚溫涼，姬無影用臉頰輕輕摩挲着他結實的胸膛，腹部的熱度竟有所緩解。姬無影發出一聲舒服的輕嘆，靜靜貼在他心口處，聆聽那一道道時驟時緩的心跳。

李天胤此刻全身僵直，努力克制體內那股陌生的浪潮，從來沒有這種迫切的、想要發.洩的感覺，身體明明很冷，體內卻炙熱如火，腹部緊繃，那處不可抑制地微微擡起。一種強烈的羞恥感折磨得李天胤頭疼欲裂，偏偏懷裏的人還不老實，綿軟的身體與自己緊密相貼，滑膩的臉龐總在胸前磨來蹭去，柔順的發絲像把小刷子密密撓在心頭。最後的理智告訴李天胤要推開他，但遠處那雙陰沉的、帶着戲谑的眼睛卻緊緊盯着他們，無可逃避。

“李天胤，你可要想好，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姬無影微微挑起的眼角，勾勒出一絲嬌媚之韻，柔柔地看着他，喑啞的嗓音帶着無限誘惑，話語間，溫熱的鼻息掃過李天胤敏感的脖頸，落在他的耳廓處。“這種事，不、不可勉強，我不想你日後後悔……”

李天胤耳根酥麻，粗喘了幾下，用手捉住姬無影的下巴，被他眼中湧動着的情.潮漩渦吸住，無法自拔。理智頃刻崩塌，最原始的沖動破籠而出，勢不可擋。

姬無影一直在說話，李天胤已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麽，只好低頭堵住他的嘴。強烈的男性氣息氤氲在兩人唇齒間，呼吸相聞的距離讓彼此的心貼得更緊，也不知是誰率先攻破對方的城門，兩條生澀迫切的舌，像久別從逢般緊緊交纏在一起。一**令人顫栗的快意讓人頭腦空白，彼此的唇舌肆無忌憚地碰撞交纏，只為索取更多甘甜。

直到幾近窒息，兩人才依依不舍分開，李天胤迷亂的眼神落在姬無影紅腫光亮的唇上，深深流連，似在回憶剛才的美好。

姬無影被他看得發窘，一雙手從他衣襟上垂落，微微低頭躲避他的注視。李天胤感覺他的熱度離開了自己，不滿地蹙起眉，粗魯地将他的雙臂拉起來環在自己腰上，兩人的胸膛再次緊貼在一起，黏膩的汗水混在一塊，分不清是誰的。

注視了姬無影一會兒，李天胤的唇再次回到那個令他心馳神往的地方，輾轉反側，仿佛要與他就此糾纏，直到天荒地老。

姬無影本就無力，被他這個兇狠霸道的吻迷得頭腦發暈，雙腿一軟就要滑向地面，李天胤順勢抱着他側倒在地，冰冷的玉石地面讓兩人同時清醒了一下，四目相交時，姬無影用手撐在李天胤胸上，想阻止他進一步行動。李天胤不滿他的推拒，低吼一聲，将他拒絕的手置于頭頂，長腿一邁，跪坐在姬無影雙腿之間。這時體內的藥力已發揮到極致，奔騰的渴望找不到出口，在腹中亂竄，片刻清醒的神智被藥力吞噬殆盡，剩下的只有宣洩。

李天胤一手按住姬無影，一手在他柔韌的身體上游走撫弄，火辣的吻密密落在姬無影的額頭、眉間、鼻梁、紅唇上。

“相信我，把自己交給我。”李天胤刻意壓低的嗓音性感撩人。因門派的束縛他一直深深壓抑着自己，從來不曾像現在這般僅憑自己意志行事，藥力的催使加上掙脫禁锢的瘋狂，身下人是男是女已不重要，只知道這具身體是自己想要的。

吻幾近撕咬，姬無影身上的暗香令他沉醉，熱吻沿着優美的脖頸來到白玉般的胸前，粉色茱萸凝水帶露等人采撷，李天胤像個幹渴已久的人見到水源，迫不及待地含了上去。

胸口傳來的異樣麻爽感令姬無影心神蕩漾，李天胤的舌尖仿佛蘊含無窮的魔力，胸前那處被他畫圈撥弄一遍又一遍，讓人骨酥的快.感從腰部騰起，洶湧連綿。

姬無影被他點燃了熱情，掙出手來抱住李天胤早已汗濕的背，享受這久違的美妙瞬間。

兩人肆無忌憚地忘我纏綿，仿佛忘了遠處還有一雙陰冷的眼睛在注視着他們。

濯塵靜靜地看着他們，發現這種令人羞恥的事那兩名少年做起來，卻有種說不出的激情與美感，就連他的心也開始莫名躁動起來。禁.欲太久了，早已忘了那種銷.魂蝕.骨的滋味，每日每夜都被無盡的仇恨與空虛折磨，像具行屍走肉般活着。

濯塵收回目光，打開棺蓋，用手輕輕撫摸棺中人的臉，“雪兒，我該放棄嗎？”回答他的只有遠處傳來的壓抑呻.吟聲。

姬無影一頭墨發傾瀉在地，猶如一匹黑亮的錦緞，幾縷被汗水粘住的發絲，纏繞在瑩白的玉頸上，黑與白相交，冰與火纏綿。兩人此時已坦誠相見，姬無影癡迷地看着李天胤傲人的身材，修長的手指沿着他緊實的胸膛一點點向下滑動，一寸寸接近他的中心。

經他這樣撩撥，李天胤的喘息聲愈發沉重，仰了仰頸，喉結滾動，發出野獸般低沉的咆哮。姬無影那雙被濃情暈染的桃花鳳目中，蕩漾着深不見底的柔情，宛如芬芳甜美的瓊釀，等着他來細細品嘗。

李天胤憑感覺找到入口，挺腰一送。

恍惚間，姬無影的空虛已被他一舉填滿，未經人事的身體生澀狹窄，雖有藥力作用，姬無影還是疼的緊咬下唇，臉上因動情泛起的緋紅一剎褪盡。李天胤似感覺到了他的緊繃，俯下身來用唇舌愛撫他。

沒有只字半語，李天胤僅憑身下人的細微反應便知何時能推送，何時只能深埋其中。

李天胤溫柔的安撫和恰如其分的運動，讓姬無影放松下來，或深或淺，欲送還休的摩擦，令姬無影低喘連連，爽感如潮，洶湧澎湃，不能自己。

李天胤知他已适應自己，不再留情，再次挺身而入時，深沉猛烈，幾乎要刺穿他。

“啊……”姬無影痛呼出聲，為了還擊他的無情，指尖深深掐進李天胤律動中的堅實後背，劃出幾道長長的血痕。

李天胤已近攀頂，被他用力一抓，痛與欲交織，精.關失守，一股暖流噴薄而出，盡數灑在了令他銷.魂的深處。

大汗淋漓的李天胤失力般撲倒在姬無影身上，姬無影緊緊抱着他，閉上眼感受着登頂的餘味。

“啪啪啪——”一陣刺耳的金屬撞擊地面産生的擊打聲，在空蕩的大殿中不停回蕩，驚醒了猶自回味的二人。“果然是一出好戲，七煞宮宮主天生尤物，被人壓在身下的表情真是太精彩了。”

姬無影的身份被一語道破，不出所料，覆在他上面的身體驟然僵硬。李天胤用恍惚的，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在問他，濯塵的話是真的嗎？

他震驚的樣子刺痛了姬無影，無論何時，他總是嫉惡如仇的，就算兩人身體還糾纏在一起。他眼中赤.裸.裸的質疑，就像一把鋒利尖刀，在姬無影心上無聲淩遲。

激情瞬間消散，姬無影咬牙，猛地推開他，伸手扯過地上李天胤的破爛布衣，将自己裹住，冷冷地迎上他疑惑的目光：“我是七煞宮宮主，李大俠可是後悔了？”

李天胤的表情異常複雜，似不相信他的話，這樣一個神清骨秀的男子怎麽可能是七煞宮的人？七煞宮在百年前曾屠殺過華山劍派幾百人，因此華山劍派與七煞宮之間血仇不共戴天，華山弟子入門第一課師父就教導他們要牢記這個深仇大恨，誓殺七煞宮人。死在李天胤手中的七煞宮惡人已有好幾個了，如今與姬無影有了肌膚之親，他竟然說自己是七煞宮宮主，這……不是真的！

李天胤的嘴唇蠕動了幾下，想說點什麽，卻終究沒有開口。

姬無影身下溢出的白色濁液閃着點點微光，似在諷刺他們剛才不問身份的忘我纏綿。

李天胤用手遮眼，轉過頭去不再看他。

姬無影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

往事暮暮，已随崖上無情的一劍一掌湮滅，以為這世不再會為他沉淪，但人算不如天算，陰差陽錯，再次相逢，體內還殘留着他的氣息，剛才還帶着自己一起縱情馳騁在情.愛草原的人，現在連看都不屑看自己一眼。

姬無影突然大笑，雙肩劇烈抖動，笑得張狂，笑得絕望，笑得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