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家中來客

這一日，是鳳家大喜之日，所請賓客雖然不多，但也有好些的人，雪夫人本是東夏人氏，東夏滅後，東夏臣民大多都與炎朝百姓通婚生子，東夏人氏的模樣向來都是精致好看，不用刻意的胭脂妝點，也是美豔動人，更別說在經過仔細打扮之後的模樣。

可是再仔細打扮又能如何？丈夫不愛，為人小妾還不是得處處受人為難？如若不是雙親已死，自己獨身一個女人無法撫養兩個孩子，雪夫人也不會答應這門親事，可對每個母親而言，孩子便是她們生命的全部……

她必須要為自己的孩子多多着想，而不能只考慮到自己。

将銅鏡放倒，蓋在桌上，雪夫人長嘆一聲，眉宇間全是無奈。

房間裏，雪夫人孤寂的一個人坐着。房間外，鳳無為游走在賓客之間。挨着老爺子坐在一起的兄弟兩人，都是一樣的面無表情，仿佛根本就不覺得今日是個應該領人高興的日子，老爺子低頭看看兩人，見鳳鳴心一雙眼睛直溜溜的盯着桌上的膳食，笑了笑，彎腰問他：“鳴心想吃什麽跟爺爺說爺爺夾給你”

鳳鳴心搖頭，一臉的認真：“不想吃”可是眼睛盯着桌上的東西眨都不眨。

鳳鳴清看弟弟一眼，拿了湯池弄了一小碗湯放到弟弟眼前。鳳鳴心雙眼一眨，擡頭看向哥哥十分乖巧：“謝謝哥哥”

老爺子：“……”

這兩兄弟的性子有些怪異。

鳳鳴心除了對着吃得有幾分興趣，而後其他得都不在他理會範圍之內，只接受哥哥給的東西，至于其他人得的東西，鳳鳴心則是一臉認真得的樣子，表現得我一點都不在意。至于鳳鳴清更不用說，他在想些什麽，基本讓人都猜不透，也看不透。

因為老爺子給的承諾，聽心小築裏面的一切事宜全由鳳鳴清做主，就連鳳無為到了裏面，也不得放肆，有這層保障，雪夫人呆在小築裏面也算安全，但鳳鳴清這性子，實在不像是會管理的模樣，将小築裏面的奴仆召集之後，随便交代了話，便讓大家散去。

待定一切事宜全都定下之後，拉着弟弟，鳳鳴清将人帶到了無人的竹林裏面，也不知他是想做些什麽。

鳳鳴心眨着雙眼，眸光好奇的看着四周，并不說話。鳳鳴清拿出小刀砍了一根竹條遞到弟弟手裏，淡漠得臉色，眼底透着幾分認真：“拿着”

“這個？”鳳鳴心不解，狐疑得看向哥哥。

鳳鳴清道：“我從今天開始教你，學得好有獎，學不好便有罰”

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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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鳴心不解。

鳳鳴清交代一句：“我打一遍，你看仔細了，從今天開始，你就給我練這劍法”才說着，鳳鳴清另外尋了竹條，便開始刷刷刷的揮舞起來。

鳳鳴心當即雙眼大睜，眨都不眨，看得格外認真。

在鳳天堡，兩人基本都沒有什麽事，白天的時候，鳳鳴清便帶着弟弟躲來這片無人的竹林，黃昏的晚飯時才會回家。雪夫人知道這兄弟兩人平日都是形影不離倒也不怎麽擔心，只是每日下廚去給這兄弟兩人弄些他們愛吃的東西。

日子一天天的過，一眨眼，這兩兄弟都長了兩歲，這日黃昏，鳳鳴清領着弟弟回到聽心小築，才剛進去，就看見幾乎都不怎麽踏足這裏的鳳無為今日居然也在這裏。

被鳳鳴清那雙眼眸一掃，鳳無為心裏也感覺有些不太自然，但鳳鳴清也不多說，拉着弟弟，直接無視兩人就回了房間。

房門一關，鳳鳴心便将衣服脫下，身上到處都有着一條條的痕跡，深淺不一，全都是被哥哥打的。

鳳鳴清看了一眼，便從小抽屜裏翻了藥膏出來給他擦傷，什麽話都沒有。鳳鳴心疼得微微擰眉，也忍着并不吭聲。直到擦完了藥，哥哥轉身離開時，鳳鳴心才伸手拉住哥哥的手道：“哥哥，你別生氣，我會認真練得，不會再偷懶了”

鳳鳴心沒有說話，摸摸弟弟的頭，便開門出去。

一個人躺在床上，鳳鳴心的心裏有個疑問一直在轉，卻怎麽都得不到答案，這一夜恍恍惚惚的步入夢境之後，模糊的景象裏面，看見了一些東西，有些不太真實，卻又像是曾經發生過得事。

古樓。

術士。

陌生的面孔。

屍體。

兩具人影的交纏。

鮮血，染紅得地面

很多東西，很混亂。

有甜蜜又有難受，一直随着那些破碎的畫面纏繞在鳳鳴心的心頭。

猛然驚醒之後，鳳鳴心滿頭冷汗。

不敢再一個人睡，鳳鳴心抱着枕頭，下了床，便直接去了鳳鳴清的房間拍門。

房門打開，鳳鳴清穿着亵衣，看着門外的弟弟：“作何？”

鳳鳴心抱着枕頭，站在門外幾乎縮成一團的樣子有些可憐：“哥哥，我剛才做惡夢了，我怕……我想跟你一起睡”

鳳鳴清沒有說話，只是伸手，将弟弟拉近屋裏，關上房門。

翌日醒來，鳳鳴心衣副懶洋洋的模樣，坐在床頭哈欠連連，小臉睡的紅印子都起來了，一頭的長發被他晚上拱得亂糟糟得像個鳥窩。

昨晚上夢見了什麽，他已經記不到了，小身子爬下床，便光着腳丫去找哥哥。

連着幾天晚上，鳳鳴心都在重複做同樣的夢，每一次總會被驚吓醒來，可是第二天後，又把夢給忘得一幹二淨，這兩日到時鳳鳴清的臉色有些蒼白，睡眠也淺，每次鳳鳴心醒來，都不知哥哥是什麽時候起床離開的。

這幾日，也許是因為弟弟常常噩夢的關系，鳳鳴清不在像以往那般日日帶着他去竹林練功，兄弟兩人去了街頭，看着街上的人影熱鬧，鳳鳴心站在原地楞了好半響的時間，鳳鳴清伸手朝他背心推了一把：“去玩吧”

鳳鳴心一喜反手拉着哥哥，就朝街上跑去，像個土包子進城，看着什麽都覺得新鮮，鳳鳴清卻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只是跟在弟弟身後，看着他的背影。

七八歲跟十二三歲都是愛玩的年紀，可是這兄弟兩人卻對此似乎沒有多大興趣，鳳鳴心在新鮮勁過了之後，對周圍一切也感覺無趣起來，扭頭看向哥哥還沒說話，就瞧見哥哥背後的不遠處站個人，那人雖只有側面，但模樣卻格外好看，鳳鳴心一愣，伸手拉了拉哥哥的手。

“作何？”鳳鳴清垂眸看他。

鳳鳴心伸手指向他的背後：“那姐姐好漂亮啊”

鳳鳴清只看一眼，便移開目光。

鳳鳴心看哥哥這對什麽都不上心的樣子，拉聳着腦袋：“哥哥，你不覺得那姐姐好看嗎？”

鳳鳴清：“不覺得“

鳳鳴心：“……”

哥哥這樣無欲無求的真的好麽？

在街上走了一會，兩兄弟便泱泱的回了鳳天堡，也許是受哥哥影響，鳳鳴心仿佛對街上的那些玩意只在看了一眼之後，便也提不起多大興趣。

兩人剛到鳳天堡的大門口，索綸便立馬迎了出來：“老爺子吩咐，兩位孫少爺回來之後，即可前往大廳”

鳳鳴清看他一眼并不說話。鳳鳴心便也學着哥哥，眸光直直看他，索綸暗暗扶額：“大少爺和二少從京都回來了，老爺子讓兩位孫少爺也見見大少爺和二少爺”

兩兄弟都不說話，十分默契的無視索綸，直接進門。

大廳裏面，人很多，有說有笑，鳳鳴心跟哥哥直徑走到老爺子跟前，對四周的人都視若無睹。

老爺子瞅着這個孫子，從當初的無力到現在已經淡定了。

“鳴清，鳴心，過來，讓你大伯二伯瞧瞧你們兩個”老爺子伸手指向一旁端坐着的人影，這兩人便也跟着轉身，鳳鳴清掃了那所謂的大伯二伯一眼，沒有反應，到時鳳鳴心驚詫一聲：“是之前的那個姐姐”

衆人，扭頭，看鳳鳴心說得姐姐是二伯鳳琛身旁一個穿着粉色衣裝的孩子，衆人不免都掩嘴而笑。老爺子也是跟着朗笑出聲，捋須道：“他是你哥哥，可不是你姐姐”

鳳鳴心一愣，怔怔的扭頭朝鳳鳴清看去，鳳鳴清卻只盯着那孩子，全然沒有反應，一雙眸裏閃過幾分狐疑的異色。

那孩子也是怔怔的盯着鳳鳴清瞧，四周衆人都疑惑得看着他們，那孩子卻是起身朝鳳鳴清走去。

孩子現在雖然年幼，可他生的女相頗重，一雙眼眸顧盼生輝，眉梢間自然透着一份勾人的風情妩媚，有些偏于女孩子的裝扮，在一身粉色的襯托之下，當真如若妙齡少女，也不能怪鳳鳴心會兩次将人看做姐姐。

“這位哥哥面熟得很，看着親切，好似夢裏早已見過，抑或上輩子時便已相識？不知哥哥怎麽稱呼”稚嫩的聲音說出的話音，透着幾分軟糯糯的酥。

四周衆人只當個笑話來看，誰都不見得這兩孩子眼中的異色。

看他走到眼前，鳳鳴清原本淡漠得話音，難得多了分冷意：“前世債，今世果，人若真有前世，死了便當結束，若今次依舊糾纏，只怕便也是孽債，更何況”微微眯眼，鳳鳴清這本就不見喜色的面容，又添了份寒意：“你這樣子，看了讓人讨厭”言罷，轉身，毫不遲疑的大步離開。

鳳鳴清這孩子平時裏要麽不說話，要麽一說話就絕對沒有好話，這性子，鳳家人多已習慣，可是才剛回來的鳳琛跟鳳岚唯就習慣無能，兩個大人楞了半響都反應不過來，剛才的話會出自一個孩童之口，可卻又真真實實得聽得明白……

大廳的氣氛，一時間有些詭異。

鳳鳴心卻似乎對這姐姐感覺頗好，嗯了一會，開口安撫道：“我哥哥性子一向如此，姐姐別生氣”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