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是不是你

黃昏後，鳳鳴心回到家中，大廳裏坐滿了人，就是唯獨不見哥哥的身影，鳳鳴心微微擰眉，也不進去，一個轉身直接回了聽心小築，可是剛到小築門外，卻看見個熟悉的人影，被家丁攔在小築外面。

鳳鳴心看了一會，認出那人是幾日前随着二伯他們回來的那個姐姐，名字叫什麽，鳳鳴心不記得了，只記得好像是叫玉？

“玉姐姐，你怎麽在這裏？”鳳鳴心錯步上前，開口喊他。

“我……”玉回頭，看着鳳鳴心的眸光微楞：“我來找人，可是他們不讓我進去”

“找我大哥嗎？”

玉點頭。

鳳鳴心道：“這聽心小築是不随便讓人進的，不過我可以帶你進去”

玉才剛露了喜色，鳳鳴心便一把将人抓住，直接拖了進去，收在小築門邊的家仆即便想攔，也不敢攔。

穿過大門，鳳鳴心拉着玉直徑朝着鳳鳴清的房院走去，玉跟在鳴心身後，心裏的感覺有些複雜，似迫不及待，似驚喜，又似擔憂，複雜的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很奇怪，不應該存在，可是卻忍不住去在意。

這感覺，從那日午後，在鳳家大廳，見到鳳鳴清的時候便有了，可是……鳳鳴清似乎不是一般的讨厭自己……

拉着人，來到鳳鳴清的院門前，鳳鳴心不知身後人的異狀，只看見自己大哥在院子裏對着池子難得發呆的樣子，面色挂笑就朝他招了招手：“哥哥”

鳳鳴清扭頭，眸光在看見弟弟身後的人時微微一愣，而後又是那一派的漠然：“你怎麽把外人帶進來了？”

這詞，讓玉楞在原地。

鳳鳴心微微蹩眉：“我看他在外面想找哥哥，所以就帶進來了”

鳳鳴清輕斥：“什麽人你敢往小築裏帶，若是壞人可如何是好？”

鳳鳴心辯道：“可是玉姐姐不是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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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鳳鳴清語氣微重，看着玉的眸光更甚凜冽：“那日的話我應該說的明白，還是你沒有聽懂”

玉站在原地，怔怔看他，心裏分明就覺得難受，可是又氣不起來，微微勾了嘴角，玉輕笑：“我好像跟人有過約定，會去找他……”只是不知道，這個人是不是那個被約定的人。

移開眸光，鳳鳴清看向別處：“那就別留在這裏”舉步上前，鳳鳴清一把抓過弟弟的手，将人拖走：“我再說一次，聽心小築不可随意帶人進來！”

“可是……”鳳鳴心似乎有些發急，話沒說完，鳳鳴清便冷聲打斷：“你若敢不聽我就立馬将你關起來！”

鳳鳴心不敢說話，只能被動的被鳳鳴清拉着朝外走。

玉站在原地，看着他們兄弟的背影，沒忍住，喊了個字：“棂……”

出乎意料，鳳鳴清背對着他，沒有反應，可鳳鳴心卻是明顯的渾身一震，赫然扭頭朝玉看去，一張小臉，滿是驚詫：“你……你剛才說什麽！？”

意料外的結果，連玉自己都楞住了。

為什麽對這個名有反應的人，不是他以為的那個人，卻是……另外一人？

這個字，不知為何卻讓鳳鳴心臉色一變，腦子裏那曽在午夜閃現的畫面，又一次在腦海裏面跳躍起來。

千人的屍坑。

被掉在古樓上的男子。

漫天血雨。

心口……一陣陣的發疼。

“哥……哥！”一把抓住哥哥的手，鳳鳴心似乎站立不住：“我……頭疼！頭疼！”

“鳴心！”扶住弟弟的身影，鳳鳴清的臉色明顯陰霾：“你怎麽了？怎麽了！”

玉站在一旁，看着那突然就變得難受得鳳鳴心，楞了片刻，心裏一時間說不出是高興還是喜悅，跑上前就緊緊抓住鳳鳴心的手：“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是不是！”

“你放開他！”一把扯開玉抓住弟弟的手，鳳鳴清整個都變得異常淩冽，眸光恨恨的看着玉，卻什麽都沒說，只是将弟弟背在身上，帶進屋裏。

房門砰的一聲關上。

玉站在原地，一雙眼，分明已然濕潤，卻滿臉都是喜悅。

曾經似乎說過，會在他想起一切之前，先找到他的，如今好像真的做到了。

有點不可思議。

房間裏，鳳鳴心躺在床上，兩手抱頭，模樣十分難受，腦子裏面有東西在閃，可是他都看不清楚那是些什麽東西，只能聽見有個聲音，或喜，或怒，或悲，或嗔，都在喊着同一個字：棂……

好難受。

鳳鳴清将弟弟緊緊抱着，垂下的眼睑，眸裏透出的顏色一片渾濁，完全不似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該有的顏色。平常那淡漠得神色徹底蕩然無存，眉宇深深擰做一團，他的臉色，其實也沒比懷裏的弟弟好上多少。

玉一直守在門外，不見裏面的人出來，他也便不曾離開，一直站在原地，幾乎都沒有動過分毫。

其實他自己的記憶也不是全部，只有一點，可是就僅僅只是這一點，便已經足夠讓他緊抓着不能放手。

好像是追逐了好幾輩子似得，這個名字的主人，一直都在自己的前方，不論怎麽跑，怎麽追，都追不上。難得可以靠近的時候，這人卻又一下子消失不見。

兩年了。

從十歲之後，這個人就在腦子裏存了兩年。

為什麽會這樣？

現在的玉并不知道。

床榻上，鳳鳴心難得睡着之後，臉色有些蒼白，雖然眉宇還微微輕擰，但比之前已然好了很多，鳳鳴清守在榻邊，臉色略微發青的他，額頭也滿是冷汗。

鳳鳴心在痛苦着，其實他也一樣，只是這份痛，他已經習慣了忍耐，而鳳鳴心卻承受不住。

長長呼了口氣，鳳鳴清拿過帕子擦去自己頭上的汗漬，走到門邊，窗戶外，那個身影依舊還立在外面，垂下眼睑，鳳鳴清的眸低閃過異色，片刻，開門出去。

“鳴心……他怎麽樣？”房門外，玉看裏面有人出來，整個人仿佛似活了一般，臉上的擔憂焦急一點也不掩飾。

鳳鳴清卻是擰起了眉：“他睡着了”

玉垂下眼睑：“一定很難以承受，這種折磨我也有……”每一次，只要腦子裏面的那些東西變得清明起來的時候，就會覺得頭疼難當……低低一笑，玉複道：“有點意外……”

鳳鳴清看他一眼，并未說話，那雙眸裏的顏色，又深又沉，

“有些不太一樣……”玉只是看着地面喃喃似得道：“棂沒有情思……沒有喜悅，可是鳴心……”卻有喜有悅，跟腦子裏逐漸回籠的記憶不太一樣。擡眸朝鳳鳴清看去，鳳鳴清卻是眼光看着別處，眉宇微擰：“他還小，什麽都不懂，不管你那些謊繆的言論是怎麽回事，今次之事，我不希望再有一次，若不然，這便是你最後一次站在鳳家堡內”

這話……是準許玉跟鳴心來往了。

玉聽得面色一喜，朝着鳳鳴清踏進屋子的背影喊道：“我會守着他！在他想起我之前一直守着他！我不會再給他機會逃走，也不會再讓他難受！”

房門砰得一聲，無情關上。

玉雀躍着離開小築。

房門後，鳳鳴清緊貼着門板，一雙眸，直盯着床上熟睡的鳴心。

眉宇全都擰成了團……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