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如此結果

決絕的話語，惡毒都詛咒。

不帶一絲的遲疑。

仿佛是要将心中所有的怨恨，都散發到極致。

毫不留情。

這個人……是誰？

握着手裏的劍，鶴凡音厲了眸色，身上的衣袍，無風自舞，一襲的白色本該是飄飄若仙，不惹塵埃，然而此時得他，卻周身都散發着刺人心髒的氣息，那是一種殺氣，浸透骨髓，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東西。

仿佛是積累了太久，總想做些什麽來宣洩一番，腦子裏，殘存的理智卻又不允許他這麽做。

這裏，還有重要的人。

一旦失控，恐怕便是永久失去。

石洞中，琴聲不止。

玉跟鶴凡音都受這琴音所擾，即便鳳鳴清能撐着讓自己不去亂想，可是沒了情絲的心，敏感之極，怨恨無限放大，想要揮劍殺人，卻又只能硬生生得強忍着。

鳳鳴心被宮慕楠護着，看着眼前的景象，他們才剛動手便已經失了大半，心裏慌亂，說不出是什麽滋味，耳中雖然什麽都聽不見，可是卻好像能聽到他們心裏痛苦的吶喊，最後轉眸看向一旁衣袂翩然懷抱長琴的女人，咬着唇，鳳鳴心猝然抽出長劍縱身而上，在宮慕楠驚詫的神色中，攻向女人。

女人閃身一側，沒有眸珠的眼，仿佛能看清楚鳳鳴心的身影，側身閃避，似乎并不把鳳鳴心的攻擊當一回事，沒料想，鳳鳴心手腕一轉，劍尖緊随女人的移動，而後長劍一刺，穿過琴弦，琴聲猝然一停，而後鳳鳴心劍尖一挑，铮得一聲，琴弦如數盡段。

“你找死！”女人咬牙，突發一掌朝着鳳鳴心拍去。

鳳鳴心神色一驚忙閃身躲開，宮慕楠見狀急忙上前，揮出劍氣，将女人逼開。

沒了琴聲的困擾，鶴凡音心裏突生的異樣猝然消失，身體的熱度突然退下，頸子上的印痕也消失不見，轉眸看的宮慕楠吃力的跟女人交手，鶴凡音握緊手裏的見，閃身而上：“退下！”厲聲而喝，宮慕楠及時散到一旁，鶴凡音已經一劍揮去，霸道凜冽的劍氣，在牆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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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回過身來，似乎還有茫然不知這是怎麽回事，鳳鳴清只松開了手，摸了摸玉的臉頰：“以前的事都別再想了，我們要做的是現在的事”

玉怔怔看他，仿佛不能相信之前都還觸摸不到的人，此時竟近在眼前，鳳鳴清已經拔劍而上，與鶴凡音并肩而立。

“從沒有想過他朝，我竟有跟你并肩對敵的時候”眸光盯着前方的女人，鳳鳴清不免感慨，這種情況，從未有過，論往昔，他們三人只要相見必是一番生死之鬥，何曾像現在這樣還有聯手的時候。

鶴凡音眼角看他一眼，低聲哼笑：“也許你們一直都找錯了報仇的對象，所以今天的局面才會出現”

這話，讓鳳鳴清眸色一閃，卻并未開口。

玉徹底清醒過來，當下也一臉憤恨，急忙站到鳳鳴清的身旁。三人成排而立，如若一面銅牆，将鳳鳴心跟宮慕楠護在身後。

鳳鳴心之前運功出招，這會子退到後防，肚子卻隐隐有些不适起來，宮慕楠喊他幾聲，似乎發現什麽而後自行解了穴道，順手也忙給鳳鳴心解了聽穴。

鳳鳴心一手扶着牆壁，一手捂着肚子大口大口的呼吸，發梢間已盡是冷汗，宮慕楠不敢多問，忙抓了鳳鳴心的手腕把脈，神色頓現驚詫，而後擰緊了眉，只從懷裏摸了藥丸出來急忙給鳳鳴心服下。

女人以一對三，絲毫不見慌亂，手間的兵刃竟是一根細得幾乎看不見的銀絲，仿佛是在用眼看着鳳鳴清的她，面上好似有些愠怒：“棂！之前我們不是說好了嗎？現在你又倒戈相向就不怕今日你會陪葬在這裏！”

這話說得玉神色微變。

鳳鳴清卻依舊只冷眼看着女人：“即便當初說好了，我也不過是在與虎謀皮而已，便是倒戈又能如何？”

女人幾乎是在咬牙：“所以，其實你今天是帶他來取我的命？”

“我只是在賭而已”用不多的時間，來賭這一步，賭贏了，大家都得解脫，賭輸了，自己跟玉在接着百多年的生死追逐，直到下一次再遇上宿主。

這話似乎激怒了女人，猝然發狠之後，卻是朝着三人連番攻擊。

鳳鳴心在旁看着，只覺得提心吊膽，想要上前幫忙，可肚子裏的鬧騰還沒結束，宮宮慕楠按着他的肩膀，不讓鳳鳴心亂動，此時心裏卻極是欣慰，幸好，沒有讓穆瑧他們跟來。

山洞中的空間雖然不小，但那四人的交手，顯然是超出了正常得人力，用異能揮打出來的攻擊，落在山壁之上，當即就炸開一條條的裂痕，顯得有些觸目驚心，卻是誰都沒有想要停手的意思。

“你們以為今日在這裏殺了我便當真一切都能結束了？笑話！！！”招架着三人的連番攻擊，女人非但不見落敗，打出的掌，更是奇快精準的打中三人，指尖翻轉的銀絲每每幾乎劃破玉的衣襟之時，鳳鳴清都會出手極快将玉一把扯開，而後鶴凡音手持長劍閃身而上，劍鋒直逼向女人咽喉，卻被女人手中的銀絲堪堪架住，緊随着竟是是被她一把抓住臂膀，扯着一齊後退：“當年你就殺了我一次，如今是否還想再殺我一次？”

鶴凡音眉宇緊擰，神色全是一片陰霾：“這不就是你當初想要的結果嗎？”

兩句話的功夫，女人手腕翻轉，指尖的銀絲險些纏上鶴凡音的臂膀，鶴凡音咬牙掙開，淩空翻越，退出三丈，衣袂翻飛直發出獵獵聲響：“世世都将命喪我手！這不是正如你所願的！？”

被師傅壓制封記憶，到底丢失了多少？

鶴凡音都不知道，但能肯定的是，如果那些曾經都被揭開，那麽自己也許會變得比鳳鳴清他們更加危險，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無法控制之前，解決這一切的根源。

鳳鳴清跟玉交差着朝女人發動攻擊，對于女人跟鶴凡音的對話，只是充耳不聞，這兩人的殺意一旦徹底開啓，想要收住十分困難，更何況，他們心裏都在害怕。

鳳鳴清怕玉再受牽連，不知又會落得一個怎樣的下場。

玉怕鳳鳴清會如女人之前所言一樣，留在這陪葬……下手更加不敢遲疑。

四人的毫不留情，結果卻是将這山東話毀的碎石砸落，宮慕楠看的情況不對，一把将鳳鳴心抱起，就想要朝外跑去：“這洞要塌了！大家快走！”用力喊着，卻無人回他。

鳳鳴心睜開宮慕楠的手，扶着牆，感覺牆面都在隐隐震動，當下心裏愈發慌亂：“凡音，哥！山洞要塌了，你們都別再打了！”

“宮慕楠！你帶鳴心馬上出去！”

回答的，只有鶴凡音不可置疑得喝令。

趁着鶴凡音纏住女人，鳳鳴清一把将玉逮了出來，朝着鳳鳴心的方向推去：“快出去！”

“我不！”鳳鳴清剛毅松手，玉随手便反之抓住：“我要留在這裏，哪怕會死，我也要陪着你，你別想再丢下我一個人！”

“還聽不聽話？”鳳鳴清擰眉，睜開玉的手。

“可是……”玉心裏發急，一瞬間就紅了眼眶。

鳳鳴清反身撲了回去，在鶴凡音撤開之時，運足功力，跟着鶴凡音一起，猛然揮劍，劍氣霸道，剛一擊打出去，便猝然轟隆一聲炸開，霎時間，大塊大塊石塊從上面掉落下來，裂痕像是條蛇朝着四周快速的衍生瘋狂蔓延。

鳳鳴心看得心驚膽戰，正擔心着，鶴凡音猝然回身閃現，一把抱了鳳鳴心便腳下生風朝着洞口方向直奔而去。

“快走！！！”大喊的聲音，在四周随着碎石的滾落而散了開去，宮慕楠猛然回神拔腿就朝外跑。

鳳鳴清猝然轉身，一把抓了玉的手，緊跟在衆人身後便朝着洞口的方向狂奔出去，眼看着洞口已經出現眼前，四周的石壁又成塊成塊的掉落砸下，劇大的裂痕依舊還在蔓延，稍有差池，他們四人都會被砸了一個粉碎，淹沒這裏。

鳳鳴清眉宇越擰越擰，心裏還在想着要如何在山壁徹底傾塌之前出去時，頓時便覺得腰腹一緊，竟被什麽東西給纏繞住了，險些弄得他一個踉跄。

“棂！！！”玉伸手忙将他扶住，卻差點被石塊砸中。

鳳鳴清一把将玉攬過堪堪避開石塊。，還沒來得急說話，玉就發現了那纏在他腰上的東西：“這是……”

“鳳鳴清你們還在做什麽！”

鳳鳴心不知是不是之前運功突然而動了胎氣，這會子靠在鶴凡音懷裏額上滿是冷汗，臉色有些蒼白，兩手抱着肚子，一會喊着鶴凡音一會又喊着哥哥。鶴凡音這才想着扭頭看向身邊，卻猝然發現，鳳鳴清跟玉居然還在後面。

宮慕楠看他二人不動，返身折了回去：“你們還在磨蹭什麽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已經來不及了”鳳鳴清突然輕嘆，話裏的無奈毫無生氣，說的宮慕楠當即一怔，還沒反應過來，就聽的鳳鳴清猝然又道：“等我回來”而後不給兩人反應的時間，鳳鳴清卻一把扯了玉的手臂，将玉朝着宮慕楠砸了過去：“幫我照顧他！”話沒說完，便運足內力與異能，朝着宮慕楠玉鶴凡音等人狠狠擊了一掌。

玉看的臉色瞬間慘白，卻一個字都還沒來得及說，一震強烈的氣流被鳳鳴清打了出來，直逼得宮慕楠不可自控的朝着洞口方向砸飛出去。

鶴凡音看這情況，心裏大驚，卻還來不及多想，下意識的便借了這股氣浪，施展輕功，而後眨眼便出了洞口。

只有玉，雖被宮慕楠抱着，可眼中的視線卻緊緊鎖着鳳鳴清的聲影。

如若浸泡在水中的世界，四周被模糊的石塊不斷砸落，宛如下雨，只有鳳鳴清的身影還是那麽清晰，清晰得幾乎像是被刻意放慢的鏡頭，讓玉把鳳鳴清的身影看得格外清楚。

斜入雲鬓得劍眉。

——前世債，今世果，人若真有前世，死了便當結束，若今次依舊糾纏，只怕便也是孽債——

深沉得鳳眼。

——那日的話我應該說的明白，還是你沒有聽懂——

薄薄的雙唇。

——我不是鄭鴻棂，信不信随你——

總是一派置身事外的淡漠模樣。

——留着我，便是想要睹物思人？——

可是……卻又能把溫柔融入在淡漠裏面。

——我回來了，玉……我回來了——

最後的而一切，全都在碎石裏面化作虛無……再不見他……

“不要……”

硬逼着擠了這沙啞的兩個字出來，玉心髒猛然緊縮，跟宮慕楠一起被那陣氣浪震出洞口，狠狠砸在地上。

玉……我回來了。

怎麽可以……言而無信……

掙紮起來，玉一個字都喊不出來跌跌撞撞想要再朝洞口裏面沖去，山石滑動的聲響依舊還沒停下，宮慕楠神色一驚，猛然飛撲上前，将玉抱住翻身滾開，巨大的石塊從山頂嘩嘩滾落，重重砸下，落在石門中央，結結實實的堵住了玉最後的念頭。

那一瞬，整個世界對玉來說，仿佛都已經變成空白，只是睜大雙眼，傻愣愣的看着那被堵上的的洞口。

怎麽……會這樣……？

“哥……哥……哥哥……哥哥……”

兄弟的血緣許是當真無法割斷，靠在鶴凡音懷裏的鳳鳴心不知是否有了感應，兩手抱着肚子的他，埋在鶴凡音的懷裏，分明便是雙眼緊閉，似乎陷入半昏迷的模樣，卻是眼眶濕潤，豆大的淚漬，像極了斷線的珍珠，一顆顆無法控制……

作者有話要說： 遠目，有種人生圓滿的趕腳……可以安心去吃早飯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