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阿碧氣的從沈月身後沖出去對峙道:“你騙人,我當初從人牙子手裏賣給你的時候就五十兩銀子,你這麽敲詐,就不怕給沈姑娘贖身的貴客怪罪嗎!”

沈月是罪犯之女,能給沈月贖身的,定然有官職的,自古民不與官為敵,她不相信秦媚萱不忌諱。

秦媚萱向來看不慣阿碧不安分的樣子,沈月也就算了,被一個小丫鬟怼的啞口無言,擡手一巴掌扇了過去,“放肆,憑你個賤人也配跟我說話!”

沈月擋在前面順勢接住了秦媚萱的手腕,那雙清澈的眼眸橫眉一掃,目視着她:“秦媽媽,賣身契上到底寫了多少銀子,給個準話。”

秦媚萱手腕忽如其來一股劇痛,仿佛骨頭随時要被捏碎一般,她使出全身的力氣想要從沈月手裏抽出來,竟然連動都動彈不得,她才察覺沈月的手掌上似乎有一層厚厚的老繭,這麽小的年紀俨然比她的手掌粗糙的多,她不禁重新審視沈月那張幹淨稚嫩的面孔,難以想象出這麽柔弱的女子竟然這麽大力氣,那分明練武之人才有的力道!

一個丫鬟當然不值錢,可萬一她一個不爽捏碎了她骨頭,那就得不償失了。

秦媚萱咬牙道:“五十兩就五十兩……不就是少了條狗嗎!當我稀罕!”

有了這句話,沈月不着痕跡的松開了手,沒了力道支撐,秦媚萱抽手時摔了個踉跄,瞪着沈月,真是又氣又不甘又忌憚又無可奈何,直到沈月帶着阿碧光明正大的出了怡紅樓,氣都沒敢出一聲。

阿碧看慣了秦媚萱以前趾高氣揚占便宜沒夠的樣子,她在怡紅樓專門禍害姑娘,稍微讓她不順心就打擊報複,哪一個不是清清白白的進來最後被她治得服服帖帖,她自以為在這裏她最大,何曾見過這老鸨在自己的地盤吃過這麽大虧,見她那臉色憋得一陣青一陣白,不覺有些好笑,樂颠樂颠的跟在沈月後面出門了。

沈月三天沒怎麽吃東西,倆人在附近酒樓點了三碗牛肉面,一疊東坡肉,一疊獅子頭,一盤紅燒肉還有一盤梅子排骨,全是大葷!

阿碧只吃了半碗面,眼睜睜的看着沈月把兩碗牛肉面一掃而空,又将所有盤子裏的食物吃了個七七八八後,天已經黑了。

夜涼如水,沈月先帶着阿碧回到了沈家,倆人站在臺階下望着冷冰冰的大門,眼前黑漆漆一片,果然是封着的。

沈月縱身一躍爬到了牆頭往裏面瞥了一眼,以前四季常青人來人往的偌大宅院,此時空蕩蕩的只剩下黑暗中茂密的枝葉,連個人影兒都沒有。

沈月自小便有夜盲症,周圍烏黑一片,冷風吹過來望着月光下暗沉沉的宅子,腦海中竟是那些被抄家滅門的鬼宅,竟然感覺後背陰森森的,更加心悸不安。

這時,只聽見阿碧站在牆頭外面惴惴不安道:“姑娘,要不咱們還是找個客棧住吧,這麽高的牆,你翻得上去,我可不敢……再說,你現在什麽都看不見,裏頭就咱倆人,你不害怕嗎?”

沈月也有點害怕,她怕的是沈家不能平冤,這片宅子再也變不回原來的樣子了。

Advertisement

“我還以為這院子到了晚上,永遠都是亮的。”

此時她想到謝晗,竟感覺像救命稻草一般,他們沈家說到底對他有養育之恩,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他既然肯幫她贖身,只要她把中間的誤會解釋清楚,他那麽聰明,有他在,沈家絕對不會到這一步的!

“阿碧,是我考慮不周,我們不應該回來,咱們現在就去找謝晗,你等我下來。”

阿碧見她爬的牆比兩個自己都高,看得雙腿直發怵,已經不在乎她說什麽了,緊張道:“你仔細一些!”

要是能看的見,沈月絕對說跳就跳,現在盯着腳下黑咕隆咚的,心裏也沒譜,地面應該是平的吧?

“你站遠點,仔細我撞到你。”

說完,沈月從牆上縱身一躍,本想用輕功踩個紮實以免崴腳,結果半天沒落到地,感覺被人扯住了領子一般,她伸腿隔空蹬了兩下,“怎麽回事,我怎麽沒踩到地?”

阿碧站在下面沒好氣道:“挂樹上了!”

于是,倆人圍着老槐樹折騰了半天,又是爬樹又是拽衣服,沈月終于找回了腳踏實地的感覺。

沈月找了一圈客棧,都沒有打聽到謝晗落腳的地方。

她帶着阿碧到了謝家,發現昔日荒宅又是新換的大門,又是紅燭高挂,而她們沈家外面卻是潦倒不堪,真的越看越氣!

“當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白眼狼!”

“什麽人!”

門口傳來一聲厲呵,五六個人圍了上來,沈月站在臺階下,一眼就認出了謝晗身邊的侍從常喜。

她大大方方走過去道:“我呀。”

常喜是沈家人,從小被沈員外派到謝晗身邊伺候,現在看到舊日的主子被自己攔在外面,多少有點尴尬,一時間也不知道說點什麽好了。

沈月主動打招呼道:“好久不見啊常喜,上次見你還在們沈家書齋,想不到這麽快就給謝家看門了。”

常喜制止了門口的小厮,頗為抱歉道:“小姐,我們大人現在不方便見客。”

沈月想到以前她每次去見謝晗的時候,他守在書齋外面母雞護蛋的表情,不覺有些諷刺,“常喜,十幾年了,你回回見了我就這麽一句話,你也不膩嗎?”

事到如今,常喜當然不覺得,這位大小姐是來纏着他們公子兒女情長的,但是這一次真的不是他有意幫着謝晗回避她,沈家落難,他也不想落井下石的,一臉為難道:“小姐,我們大人現在真的不方便見客,要不您先找個客棧休息一晚?”

沈月點頭,痛快道:“好,既然你知道我來做什麽,我也不想為難你,你放心,我不動手,他不方便我就在外面等他方便為止,你守你的,我等我的。”

她也不想站在正門口被人圍觀,讓阿碧扶着她到門口旁的石獅子旁邊候着,靠上去又覺得有些冰涼,只得站到了一旁。

春寒料峭,夜風刮到人身上,沈月感覺像回到了冬天穿白狐鬥篷的日子。可此時,她只穿了兩件薄衣,凍得手木腳僵,鼻涕都要流出來了。

沈月和阿碧在門口雙手抱着肩膀瑟瑟等了一會兒後,連常喜什麽時候進去的都不知道。

外面的小厮都是新面孔不認識她,把門口守得嚴嚴實實的,唯恐她闖進去。

沈月一臉不屑,她要是想進去他們擋得住嗎?

要不是來求人,她也不會守在門口幹等着了。

他對沈家有恨,看她不順眼,就讓他發洩個夠,過過瘾好了。

沈月不知不覺凍得已經開始發抖,連根阿碧什麽時候挨着了都不知道,倆人只能靠着取暖,阿碧搓着手道:“咱們出來該多帶幾件衣服的。”

沈月小臉凍得通紅,兩只眼睛巴巴的盯着謝府門口,“算了,怡紅樓的衣服,穿上十件也不暖和,只會裹在身上礙手礙腳罷了。”

“我瞧着早已經過了宵禁了,咱們還是找個地方躲躲吧,待會兒萬一有人過來巡街,會把咱們抓走的。”

“他不見我,我就不走,反正賣身契和符節在他手裏也沒地方去,到時候被抓了,我們就說是他府裏的人。”

阿碧見沈月一臉有恃無恐的模樣,不禁問:“為什麽每次聽你說起這位謝大人,好像認識了很久的樣子,你跟謝大人,很熟嗎?”

沈月自嘲的反問道:“就在一個月前,他還是我未婚夫,你說熟不熟。”

阿碧點了點頭,有些理解為什麽這位京官特意去青樓給沈月贖身了,心裏也慶幸自己賭對了,這謝大人應該不至于看着沈月落魄街頭。

不過也不一定。

“那他要一晚上都不見你怎麽辦?”阿碧問。

等也等了,求也求了,她把自己凍得跟石雕似的,還想怎麽樣!沈月沒好氣道:“那就是他自己作死,到時候我就翻牆進去,他要不識好歹,就別怪我心狠手毒了!”

阿碧連忙拽住了她:“哎,咱們已經犯了宵禁了,大晚上的,你又什麽都看不見,你可別沖動啊!”

沈月精神頭過去後,瞥了阿碧一眼,垂着暗淡的眼眸,有氣無力道:“過過嘴瘾罷了,他是官,我是民,在門外求他不管用,我除了翻牆進去求他,我還能怎麽辦。”

她答應過自己,不惹事,就一定做到。

沈家抄家那日起,她早已經沒有霍出去的資本了,現在她就是沈家翻身的唯一指望,這指望小的就如這夜裏的燈籠,照不太亮,還随時都能把自己燃燒殆盡,哪兒禁得起她半分折騰。

這時,大門從裏面開了,阿碧将沈月拉到了石獅子後面,眼睜睜的看着幾個官兵從裏面走了出來。

這官服,不是北燕的,是這幾年一直跟北燕打仗的南诏人!

吉祥鎮臨近邊境,現在又是在和談時期,偶爾在大街上看見南诏人并不奇怪。

聽說南诏人粗蠻且嗜殺成性,阿碧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躲在沈月身後直到看着那些人離開才勉強不抖。常喜站在臺階上瞥了石獅子後面的倆人一眼,走過去道:“小姐,我們大人說讓你進去。”

以前,孩童時期,沈月就追着謝晗翻牆頭偷偷來過謝府,那時候謝府還是一片空曠的荒宅,裏頭的雜草比她還高,現在進去一眼能看見裏頭石雕影壁,哪怕是晚上,也能感覺得到腳下小路平坦,周圍的花花草草在開春後生機勃勃的長出來了,明顯被翻修過。

常喜知道沈月有夜盲症,特意讓人多打了兩個燈籠,“前面有臺階,小姐當心。”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