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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碧低頭摘着粗布衣上起的毛球,“我犯的錯可比你嚴重多了。”
沈月尋思着她只是打了一拳,就被關了三天,她腦海中不由浮現出謝晗目空一切的嘴臉,忍不住問:“啊?你把人打殘了?”
阿碧瞪大眼睛道:“我瘋了嗎,動手打人……虧你看得起我,就我這身板我連秦媽媽都打不過,虧你猜的出來!我當時被人牙子騙了才被賣進這裏的,大家都是清清白白的姑娘,誰願意去伺候那些臭男人,也是我年紀小沉不住氣,剛到雅軒就拉着那些客人去報官,說我被人牙子給騙了……從那以後,我就不在前廳接客了,一直在後院做這些粗活,要不是丫鬟不夠,也輪不到我去伺候你。你還好啊,你犯的錯比較小,事情又沒鬧大,關鍵是客人也沒跟你計較,再加上現在她的招牌不多了,好不容易得到你這麽個美人胚子,想來不至于為難你。”
沈月點頭,怪不得,原來也是個能折騰的。
頓了頓,阿碧道:“對了,我這裏還有個饅頭,但是不能給你包子哦,不然味道太大了,你吃的時候千萬別被秦媽媽發現,否者,你離開後,關在這裏的就是我了。”
沈月一把将饅頭搶了過去,咬了一口,“我知道。”
阿碧見她狼吞虎咽的樣子,覺得倆饅頭對她來說也吃不飽,“等晚上我再給你送一個,我知道你眼睛到了晚上什麽都不看見,我再給你送兩根蠟燭。”
“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呀。”沈月邊吃邊問。
她對她好,她知道。
她心思缜密,又對她處處上心,不知道為何,自打她見了阿碧,總有種親切感,以至于她從來沒有過見外。
若是以前,沈月會把這一切當做理所當然,但是現在,她已經不是沈家的大小姐了。
這麽現實的一個人,對她好,不需要原因嗎?
阿碧一臉認真道:“我覺得怡紅樓這些姑娘裏面你最好說話,我說句不好聽的,你的彎彎心思也沒她們那麽多,她們只會防着我,但是你不會,我對你好,你自然不會虧待我,我瞧着秦媽媽有意把你培養成花魁,到時候我伺候你,也算是我的一條出路,反正這裏的那套人情往來我比你熟悉,等你做了招牌後,你多關照我,我多幫襯你,這怡紅樓遲早是咱倆的囊中之物!”
沈月握着饅頭一言難盡,心想,太看得起她了。
花魁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而她……除了吃以外,只要是女子該會的她全都不會,那些讨男人喜歡的,只要是女子擅長的,她也全都不擅長……
這丫鬟胃口夠大,就是看人眼光不行,壓錯了籌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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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碧離開柴房後,秦媚萱讓丫鬟将她帶到了後院問話。
秦媚萱坐在秋千上,撥弄着剛染紅的指甲,“怎麽樣,她想通了嗎?”
阿碧站在兩米開外的臺階下,低着頭規規矩矩的應了一聲:“是。”
“三天時間也不短了,是該給她找個□□嬷嬷,原以為她是個識時務的,到頭來還得讓我操心……”
這時,秦媚萱身邊的貼身丫鬟蜜兒突然跑來說有貴客來訪,秦媚萱想着,這時候哪兒來的貴客?
要麽就是知縣大人接來的那幾位京官,可沒人提前跟她打過招呼啊?
秦媚萱匆忙趕到雅軒,撞見了一張俊美的側臉,那人雖然清瘦,但劍眉星目,下颌飽滿,坐在雅軒內,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場。
秦媚萱待客多年,第一感覺,這人絕對不是普通老百姓家的孩子,再說長得這麽俊俏的男子,她也沒遇見過幾個,當即就認出他是那晚随知縣大人一起來的京官。
這可怠慢不起,她疾步走到了跟前,剛要行禮,不等她開口,對方開口第一句便是:“我來給沈月贖身。”
秦媚萱頓時臉上的表情比被掠走親娘還難看,強顏歡笑道:“大人贖罪,不是我不肯,而是……她是罪犯之女,咱們這雖然不比教坊司嚴格,可是我也不敢私自放人那,還望大人體諒我們的難處。”
三天前,讓她教規矩,三天後,來接人,怕不是耍她的吧?
這時,謝晗突然善解人意道:“要給她贖身,必須經過衙門向禮部批準是吧。”
秦媚萱抓住了救命稻草般趕緊點了點頭,正要說點什麽,而眼前那張不動聲色的面孔上,高深莫測的眼神正目視着她,慢條斯理的開口道:“禮部文書事務歸我管,今日我的人沒來,由我親手簽字,待會兒就放她走吧。”
這話語氣溫和,實則是命令,半點沒有周旋的餘地。
“啊?”
秦媚萱意識到這是個大官,連忙跪下道:“是,我現在就把她帶來。”
下午,沈月剛出門曬到太陽,就被幾個嬷嬷催促着去洗澡。
又要接客,而且還是貴客。
她當時餓的前胸貼後背,不禁有氣無力的對阿碧狐疑問,秦媚萱怎麽會讓她伺候?
她不是剛惹完事嗎?
秦媚萱喜歡熱情奔放的女子,何況她現在也不是接客該有的狀态。
她還當是誰讓秦媚萱這麽着急,被嬷嬷催着投胎一般梳洗了一番,結果進了雅軒後發現又是謝晗……
“還是謝大人好雅興啊。”
沈月嗤鼻,知道的他是來看她笑話,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想女人想瘋了。
沈月見紅玉簾後面有琴,以前她就見過花魁在裏面彈琴,玉手撥琴弦,珠簾美人面,當真是好風景,好雅興,于是她拖着有氣無力的步伐,也十分敬業的坐到了那張椅子上,随手挑了一根琴弦,只聽見當得一聲,謝晗被吵得額頭凸凸直跳,向來波瀾不驚的臉色,突然語速飛快的說了句:“好了,不用彈了!”
這話有點斥責的意思,沈月起身二話不說掀開了簾子,“你不聽了,那我走了。”
秦媚萱在外面聽得滿頭冷汗,對着身後的人問了三遍:“我的祖宗诶,誰把琴放裏頭了?”
就這樣還是千金小姐呢,琴棋書畫都不會,哪門子富貴人家這樣教女兒?
幸好這姑奶奶走了,就這……這雙手就是把吉祥鎮的催大師找來,也教不會啊!
謝晗掏出了一疊銀子,放在了桌子上:“這是五百兩銀票。”
沈月聞言,順手從桌子上毫不客氣的拿了過去,低頭看了眼手上薄薄的紙張,又馬上扔給了他,“太少了,不要!”
謝晗坐在椅子上擡眼看着她,好脾氣的問:“那你想要多少?”
沈月居高臨下的盯着他道:“我在這裏一萬兩起價。”
謝晗冷嗤一聲,眼底配合的露出了商人的精光,讨價還價道:“以吉祥鎮的物價,買十個花魁也不到一萬兩吧。”
“我說的是一頓飯。”沈月仰着下巴道。
“你要錢做什麽。”他問。
沈月歪頭想了想道:“你不是有錢燒的嗎,我要是不滿足你,豈不是對不起你。”
話音剛落,那雙波瀾不驚的眼底,又陰沉了下去。
“愛要不要!”
丢下這句話後,起身出門了。
謝晗離開後,秦媚萱突然進來告訴沈月:“你可以走了。”
沈月一臉迷惑:“去哪兒?”
秦媚萱略顯臃腫的臉上,一臉不情願道:“就在剛才,這位大人替你贖了身,從此你就不是我們怡紅樓的人了。”
“你是說,我現在可以離開怡紅樓了?”沈月問。
秦媚萱斜眼瞥了她一眼,“你要是願意,再賣給我也行。”
沈月當然不願意,“那我去收拾東西。”
當真是半點不肯吃虧,剛贖身馬上就趕人,連頓飯都不讓吃。
沈月拿着桌子上的五百兩銀子,突然不嫌少了,回到屋裏餓的饑腸辘辘,草草收拾了一番,發現也沒有她的東西,這些衣服就算秦媚萱讓她帶走,她也不會到外面穿。
眼下有了銀子傍身,當務之急,想辦法給父親伸冤才是正經事。
倒是阿碧求着她道:“姑娘,你把我也帶走吧。”
沈月覺得她還是高看自己了,伸手将她從地上扶了起來:“你可看清楚了,我可不是回去當大小姐,眼下我自己都不知道要去哪兒,你跟着我還不如留在怡紅院,好歹也有個落腳的地方。”
“我不想待在這裏,就是伺候人一輩子,也沒個出頭之日!再說你是千金小姐你都不怕,我怕什麽,何況你過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你也離不開我伺候吧?”
這些日子她照顧她,互相有個照應是不錯,而且沈月也不想拒絕她,說到底也是可憐人,要是将來她反悔了,大可以再回來,但是她今日不帶她走,她只怕這輩子也離不開這裏。
“那走吧。”
“天快黑了,你想好了去哪裏?”阿碧問。
沈月想了想:“我們先回沈家吧。”
要是門被封了,就先翻牆進去。
“那我給你收拾東西,咱們快點,省的走夜路。”
有了阿碧幫忙,那些零散的物件,三兩下就包了起來,倆人剛出門,就迎上了秦媚萱,“好了沒有,怎麽磨磨蹭蹭的,這屋子我還要收拾出來!”
沈月帶着阿碧走在前面,開口道:“收拾好了,就是想再跟你要個人。”
秦媚萱也不是傻子,瞧着躲在她身後機靈勁過足的阿碧,一眼就明白了過來,滿臉不屑的嗤笑了一聲:“你有錢替她贖身嗎?”
“有啊。”沈月對着秦媚萱狐疑的眼神,理所當然道,“誰把我贖出來的,把這筆錢算他頭上就好。”
“人都走了,我從哪而要錢去!”秦媚萱沒好氣道。
“你多少錢買的她。”
秦媚萱知道沈月手裏有五百兩銀子,一口道:“五百兩,不議價。”
一個丫鬟賣五百兩比清倌贖身價還高,明顯是訛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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